准确来说,是一个父亲。
而他手里紧紧抱着一个毛线红帽子。
“擦擦。”阮绪递过去纸张。
男人抬头看他,抹掉脸上的泪,“见笑了。”
他发颤的手轻轻接过纸张,似乎找到一个宣泄口。
“我...我女儿在手术室里,我害怕.....”
阮绪没说话,坐在花坛上,沉默的给程卫国打去电话。
“给我两百万,我马上离开程烬。”
他能躲一次程烬,就能在躲一次。
程卫国看了一眼对面的欢喜筹备婚事的程烬,面露笑意。
“没问题,我直接打在你卡上。”
阮绪看了一眼语无伦次的父亲,压低声音,“我还要五十万的补偿。”
程卫国哼笑一声,“贪心不足,钱很快到账,希望你说到做到。”
电话那头传来阮绪愉悦的笑声。
“当然,我可是很看钱的。”
钱到账的时候,跪在地上的父亲也哭够了,狼狈的坐在地上。
阮绪没看他,走回医院,对着缴费处的护士,指着那位父亲。
“给他续费五十万。”
然后又给他姐的账户打了一百五十万。
完事后,他给程烬发了一条信息。
“今晚回来吗?”
发完后,视线直直的盯着“火焰”两字,点开又退出来。
很久之后,程烬才慢吞吞回了一个字——
“回。”
没有以往的长篇大论,也没有细细的嘱咐。
阮绪抬头,看见外面下雨了。
春末夏初的雨来得很急,没一会,就挂起凉风。
傍晚雨停了,阮绪乘着公交车回了家。
门没关,他进去,发现屋里一点光线都没有。
本来天就阴,程烬还把唯一的窗户拉上窗帘。
阮绪走过去,就要拉开窗户透气。
“坐下.....”
程烬的声音就像卡在咽喉里,涩沉闷哑。
阮绪走过来,逆着光看着蜷在沙发里的程烬。
“为什么....”
他双拳捏紧,呼吸也变重了。
“程烬!”
阮绪反手打开灯,他忽然明白屋里很暗的原因了。
程烬哭过,眼睛发红发肿,整个人带着颓气。
“我和你没关系,不必如此。”
程烬定定地看着他,眼底悲伤无限。
“因为钱吗?”
阮绪表情无所谓,“你觉得呢?”
程烬还看着他,“如果我给你呢....”
阮绪摇摇头,下一刻,程烬忽地捉住他的手腕。
用力却带着刻意的松懈,恰到好处的困住他挣扎的手。
“...晚了,程烬。”阮绪用力甩开他的手,一瞬不瞬的望着程烬要吃人的眼睛。
“呵呵呵...晚了?”程烬声音提高,满目怒意的望着阮绪。
“都这个时候了,你给我说晚了?”
下过雨的天,怎么也是冷的,阮绪后背很冰。
目光坚定的和程烬对视。
程烬嘴抿成一条线,脸上固执又憔悴,“你不觉得你应该说些什么?”
阮绪安静地看着他,“我给你道个歉,就当这一切都没发生过。”
“混蛋!你有没有心啊!”程烬嘶吼起来,“明明马上就——”
“就结婚吗?”
阮绪打断他,“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程烬骤然冷静下来,看他一眼,“程钧怎么死的,你还记得吗?”
阮绪咬牙,眼神凶狠的盯着眼前人。
“你真以为所有人都是傻子吗?”程烬笑了一声,声音没来的低下去,“...一刀毙命,可见凶手力气何其大,你说一般人能做到吗?.....”
他回头,瞟一眼角落里堆灰的健身器材。
“你别告诉我,你那一身精壮有力的肌肉是天生的。”
阮绪脸色惨白,呼吸沉重起来,“什么意思?”
程烬笑起来,那诡桀的笑容让阮绪头皮发麻,而他眼睛都不眨一下,看了半晌。
才低声开口道:“——阮绪,我心中有一个疑惑,在那晚你跑进巷子时,我就一直想问。”
阮绪下颚绷紧,眼眸半眯盯着他。
“你跑掉之后,有再一次出现,是蓄谋的吗?”
“......”
“说话,没让你当哑巴。”程烬眼中失了耐心。
阮绪看他,“你觉得我会乖巧的待在一个觊觎的罪犯身边吗?”
“....行。”程烬说,“我懂了。”
就在阮绪起身要跑时,程烬比他还快,猛地按住他,程烬随即用力把他翻转过来,面对面把他静静按在怀里。
动作发生太快,阮绪都没来得挣扎,就被程烬搂在怀里,腰上勒紧的力道仿佛要把他勒死!
“跑什么?”程烬嘴唇贴在他耳边,粗沉的喘息着,“——我说过,你是我的。”
阮绪冷声道:“放开我!程烬你这个疯子!”
“我爸就用两百五十万把你打发了?我在你眼里就值这点钱?”
程烬死死按住他,眼里酝酿着一股压抑冷厉的风暴。
但阮绪背着他,什么也看不见,他只想逃,至于为什么要逃,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彻底失去耐心,拼命用手肘撞击身后的人。
“放开我!程烬!”
程烬也怒了,一把将阮绪摁在地上,伸手去拉开他的衣服。
阮绪忽然抓着桌上的烟灰缸狠狠砸在他头上,混乱中,程烬踉跄摔在地上。
挣开后,阮绪摸到沙发上的手机,刚要报警,就被扑过来的程烬一手拍掉。
“找谁?你觉得有用吗?”
程烬一手揪着他两只手腕,用力把人提起来,此刻程烬失去理智,隽秀的面容狰狞可怖,眼底赤色一片。
“别说你是alpha,你就是S级alpha,我照样!!”
阮绪被拖着出了门,程烬一手还掐着他脖子,整个人狼狈的被推到车边。
内心一片焦躁,他无力求饶:“程烬...放了我吧....”
程烬掐着他脖子,单手拉开车门,翻找出游砚给他的东西。
他想都没想,一针扎在阮绪后颈上,随着冰蓝色的液体注入。
阮绪手脚发软,意识迷迷糊糊,只能发出一声虚弱的闷哼声,就没了意识。
睁开眼睛,阮绪看着昏暗却装修奢贵的房间,愣了一会儿。
“咔嚓……”
门开了。
程烬走进来,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呼吸中闻见房间里很浓信息素,他径直坐在床边。
床垫沉了一下,阮绪的心也跟着沉一下。
“这是……”
阮绪现在冷静下来,语气也很冷淡。
程烬说:“我家,给你打的东西,应该见效了,感觉如何?”
屋里忽然冷寂下来,阮绪目光扫过程烬的脸。
下一刻,他就吃力翻过身,努力往床沿爬。
看着阮绪拼命往外爬的动作,程烬哼笑一声,脸上情绪没绷住,下颌一紧。
直接伸手抓着他,用力把人拖回来,他眼神噙着怒意。
声音因为愤怒而发抖:“跑什么?这才打一针而已!”
阮绪咬着下唇,他感觉身躯发软,就像被人按在热水中,浮浮沉沉,一点力气都没有。
在程烬触碰之际,身体里冷沉安静的信息素一下炸开,仿佛水入沸油一般,那种陌生又刺激的感觉让他很不安。
他几乎压抑不住,反手揪着程烬衣领,怒视着他:“你给我打了什么?!”
程烬轻挑嘴角,手指顺着他细腻的腕骨往下,手掌握住他手背,感受到他身体不正常的发抖。
咬牙道:“说了你也不知道,不过它的功效就是能让alpha陷入**发**情,打得越多,效果越好。”
阮绪动作一顿,他从程烬明亮而愤怒的眼睛里看见自己惨白惊恐的面庞。
“什么?!”
这是什么东西?
怎么可能让alpha像omega一样**发**情?!
“别怕,才打一针,这玩意还有一个药效,就是能把成年的alpha催化成omega。”程烬语气里带着无尽的恶意,一字一句毁掉阮绪仅存的自尊。
望着他颈侧一个针孔,程烬咬着牙道:“我倒要看你能抗几针!”
阮绪死死揪着床单,心底的愤怒从眼角溢出来,浸红了黑长的眼眸。
“疯子!你真的疯了!”
程烬无所谓点点头。
也是,这样的他可不就是疯子吗?
在程烬指腹下滑时,阮绪感受到自己身体就像筛子一样,抖得很夸张。
他压低声音,“....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你不清楚?”
程烬一副衣冠楚楚的样子,手不轻不重的按了按他一下手腕骨。
阮绪心头涌上一阵惧意,肌肉骤然一绷,扭曲着身躯就要躲开。
程烬一把按在他肩上,手上动作更加过分,挑衅一般缓缓滑到他腰间。
“算了,你让我走吧,我不计较了。”阮绪偏开头,避开程烬逼人的视线,现在程烬很危险。
他不能在待在这里!!
他爸还在医院,生死未卜。
警察那边还在搜寻杀害程钧的凶手。
他姐一个撑不住的。
阮绪伸手把自己撑起来,顾不得发软的四肢就要下床——
“...混蛋!!”阮绪挣脱不开。
他甚至听不清程烬在说什么,勉强能感受到身上衣服没了,身体又热又冷。
阮绪绝望的挣扎往前爬,此时此刻他只想逃离这危险的处境。
程烬更加用力,直接轻而易举把他扯过去。
不过几秒,他就闻到一股很淡很淡的荷花香,眼底忽然就红了,噙着泪光。
凑在阮绪耳边低低道:“我说过,你是我的。”
阮绪一呼一吸都是疼的,勉强从喉中发出脆弱的哀鸣声。
全身麻木,身体就像被碾压一样,皮肉连带着骨头都碎掉。
阮绪控制不住的蜷着四肢。
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疼的。
程烬也不好受,下颌紧绷。
他抬手轻轻捉住阮绪死死捏紧的双手,闷闷说一句:“阮绪,你的信息素好淡。”
阮绪眯着眼,深深将面埋入床单中,默不作声。
“你信息素真好闻。”
程烬搂着他的腰,嗅吸着他冷清的荷花香信息素。
“是因为信息素淡?所以你不贴阻隔贴?”
阮绪忽然睁开眼,偏头盯着厚重床帘遮盖的夜色。
他用力避开着程烬,声音有些发颤:“别碰我...”
程烬掐着他下颌,强迫他抬着头,对上眼睛时。
他就看见阮绪那张被眼泪打湿的脸。
泪水还顺着紧绷的脸颊不断流到漂亮的颈窝里。
程烬见他这副模样,脑子里啥也想不起来。
不顾还在发抖的阮绪,紧紧把人圈在怀里。
阮绪就被困在床角中,忽然,他本能感觉到危险。
在程烬张嘴时,阮绪用力偏着头,努力往一边躲去。
程烬眼中没了耐心,伸手按住他后脑,张开嘴……
阮绪控制不住的发颤,流下绝望的眼泪。
程烬牢牢的抱住他,不让他挣扎一丝。
唇瓣时不时碰一下阮绪,带着恶意的试探。
程烬嗓音涩沉:“记得中秋坐公交车回家那晚吗?”
阮绪脑中一片空白,已经失去自我思考的意识,但他依旧感受到程烬身上那股危险气息,瑟瑟发抖的点头。
程烬把他紧紧抱住,贴在怀中,“那晚我就在心里告诉自己,你以后就是我一个人的‘omega’,但是你跑了。”
阮绪说不出话,眼神迷离望着虚空,对于程烬喋喋不休,他什么都听不见。
“那会,我就想,你是属于我一个人的,跑了,你也还是我的。”
程烬闷闷说一句后,他脸上带着狠厉笑意,随后用力进,面颊有些发红,但他没有动。
感受到阮绪筛糠一般的发颤,他低头吻着他紧绷的后颈。
过了很久很久,程烬眼角也泛着红,长吁一口粗气。
大量的栀子花味信息素涌入阮绪后颈……腺……体中。
alpha浓烈霸道的栀子花味信息素。
带给阮绪的是冲刷式侵占和丧失神智的绝望。
仅仅一瞬间,阮绪就失去了自我意识。
程烬爱不释手的亲吻着怀中人的脸颊和身体。
目光柔和,带着难有温柔。
仿佛这样温情的亲吻,能带走他恶劣的一面。
然而在阮绪还未清醒过来时,他又把人拖入绝望且无底的深渊中。
程烬锲而不舍的在阮绪身上注入自己的霸道的信息素。
但阮绪的身体始终留不住,这些信息素一个不经意就散了。
身上依旧是那股清冷的荷花香。
昏暗的光线落在阮绪的脸上、身上,在他纯白孱弱的身躯上勾勒出华贵的光影,宛如跌入人间的神明一般。
程烬抹掉下颌上的汗滴,嘴角噙着冷笑,那他岂不是玷污神明的恶魔?
阮绪意识从未清醒过,眼眸总是迷迷蒙蒙,失焦的眼瞳空洞发冷。
他手搂紧程烬的脖子,满脸泪痕。
“…怎么哭得像个孩子似的。”
程烬含糊不清的嘟囔一句。
阮绪一直咬着牙,忍住不发出一点声音。
“结婚证到了。”
程烬亲亲他眼角,心里莫名很激动。
这是我的,这个人终于是我一个人的!
阮绪仍还在颤抖着,止不住的蜷缩起来,就像受到了恶毒伤害却虚弱无力挣扎的幼兽一般。
而程烬用力把他抱在怀里,一边低声叫阮绪的名字,一边用指腹抹去他眼角的泪水。
最后的最后,阮绪勉强撑着头,凑在程烬耳边说一句——
“我要杀了你.....”
然而阮女士这边,她满目怒意地看着满院子的红箱喜字的东西,随后冷脸望着大门口笑呵呵男人。
“你有种再给老子讲一遍!这些东西是做啥子安?!”
徐家老管家抹了抹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转头看着程家来的管家,心中低骂一句。
随后笑吟吟说:“这...这是聘礼。”
又指着前面十个红托盘上面的现金,“那是一百九十九万的彩礼钱,您过过目。”
“老子——”
阮女士嘴里的粗口还没爆出来,就被阮灵一把拦住。
压低声音:“妈,现在不是说这些时候,现在是见到阿绪!”
下午两点钟的程家老宅子,保镖保姆就连程卫国都守在大门口。
阮女士也不是吃素的,一口气买了五个扩音喇叭,还让阮灵搬来她躺椅。
“烂杂种!缺德的狗东西!老子今天不撅你家十八代祖宗,老子今天不信李!”
此时,阮绪迷蒙睁开眼,耳边听见熟悉的声音,眼泪扑簌簌落下来。
程烬就坐在一边,也不知在想什么。
“把老子家儿子还来!狗杂种!你是不是聋了!听不见!”
阮女士骂人能一个小时不歇气,还不带重复的。
程家上上下下几十号人,愣是没一个敢上前的——因为阮女士一手举着喇叭,一手挥着菜刀。
“...我妈来了。”
阮绪很虚弱,被折磨一天一夜,他身体技能消耗殆尽,连动一下都没力气。
程烬反手拉开窗帘,还打开窗户,外面咒骂的声音更大了。
“没错,从早上就开始骂的。”
阮绪觉得浑身疼得难受,尤其是被撕裂的伤口....
程烬走过来,沉默的到了一杯葡萄糖水,用棉签蘸在他嘴皮上。
不等他说话,阮女士又开始骂起来。
“你是畜生啊?老子讲话你没耳朵听?喊这些老东西拦我?我一菜刀砍死一个,反正老子活够了!”
阮绪没忍住,微微笑一下。
程烬眉头紧皱,状态也不好:“你妈也太能骂了。”
阮绪闭上眼,沉默不语。
而外面,阮女士骂累了,就打开扩音喇叭,一遍又一遍重复自己刚才骂的话。
程家一众人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冒头去阻止。
“阮绪,我好羡慕你。”
程烬冷不丁的笑了一声,霸道偏执的气息一下散去,他望着阮绪的目光慢慢冷寂下来,仿佛陷入沉痛的回忆中。
喃喃道:“你最大的不幸,就是遇见我吧。”
随后静默很久,他垂下头,也闭上了眼。
“扣扣扣——”
门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这份冷寂!
第36章 修改的!
“大爷,老爷被砍了。”
徐管家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屋里静了好几秒,两人呼吸沉了沉,谁也没说话。
沉默过后,程烬才看向阮绪,“你妈把我爸砍了。”
阮绪没动,呼吸平稳,单薄的身躯深深陷在床榻中。
过了很久,久到程烬都以为阮绪不会说话时。
阮绪缓缓睁开眼,嗓音嘶哑。
“你爸肯定骂我了。”
“.....”
程烬回头望着门边,大声问:“是不是老头子骂人了?”
管家一听,暗叹,还是得是大爷,这都清楚!
“哎!老爷和亲家太太拌嘴,不小心说了阮先生一句,亲家太太就一刀....砍了大爷。”
“也没多大伤口,就是手臂有一个十厘米左右的刀口。”
屋里气氛安静下来,阮绪偏头看着程烬,仿佛在说“你要怎么办?”
程烬没说话,就推门出去了。
一下楼,就看见家庭医生在给他爹包扎手臂。
环顾一圈,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你什么时候处理好?”
程卫国脸色不大好,可以用很难看来形容。
程烬说:“等她骂累了,安排去郊区吧,这是你最擅长的。”
“哼!善后时候想到我了?”程卫国绷着脸,“这是那孩子的全部信息,他家庭简单,就是大哥死了。”他把桌上薄薄四张纸推过去。
程烬有些惊异,随即想到了什么,问:“他爸住院你善后了?”
提到这,程卫国的脸色更难看了,一想到阮绪骗了他两百五十万,结果还是同程烬结了婚,阻了他上爬的路。
现在还捱一刀!
“两百五十万还不够?”程卫国甩了甩包扎好的手。
程烬当然懂他脸色难看的原因,“我会给外公说说你升迁事情的。”
“嗯。”程卫国脸色缓和下来。
语气也好了起来。
“人你打算怎么办?就一直放在楼上?”
程卫国不悦地看向落地窗外,慈善的脸上露出厌恶狠厉的神情:“我这亲家母可不是善茬啊?”
程烬看着他那张伪善的脸,哼笑一声:“你不是最擅长这种事情吗?还有我岚姨也在,她会处理好的。”
一听程烬提岚姨二字,程卫国脸色白了白,“她怎么也参与进来?你外公和她不是最不乐意插手你的事情吗?”
“怎么说,她也是我半个妈,你不喜欢她了,就不代表她就是外人。”
程烬偏头望着他,眼神冷冰冰的。
程卫国胸口剧烈颤动一下,最后沉默寡言。
阮女士的咒骂声是在半夜十二点戛然而止的,她人被几个女生按着上车离开程家的。
原本昏睡的阮绪骤然睁开眼,快速走出卧室,身上又酸又软。
程烬也刚好回来,阮绪注意到,这栋屋子的保镖又多了两倍,腰上还别着警棍。
白天时候,他就恢复得差不多了,但是到门边,就会有人强制把他送回卧室来。
他不明白程烬到底要做什么,既不让他走,也没不在强迫他。
用脚趾头想,他的身份证手机什么的,都应该被程烬收走的。
他站在楼梯上,静静看着要上来的程烬,垂下眼皮问道:“她去哪里了?”
程烬抬眼说:“安排在郊区了,你姐也在。”
阮绪没说话,程烬接着说:“上楼吧,很晚了。”
阮绪沉默转身,身后紧跟着程烬,心怀个事的两人都把之前的强制标记抛到脑后。
卧室里光线昏黄,阮绪坐在床这边,背对着程烬,感受到床垫一沉。
组织半晌的语言,语气还算温和:“程烬,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和我的婚事,就是不对的。两个alpha不能在一起的。而且你父亲那边也和我说过,那两百五十万已经买断我们之间的关系了....”
他不确定程烬什么想法,但程卫国到现在都没露面,说明什么?
这事,他碰不得了!
程烬没接话,只是从口袋里摸出两个红本,细细看了一眼,小心锁在床头抽屉中。
随后才问:“后颈还疼吗?”
阮绪回头定定望着他背影,“放我离开。”
话音刚落卧室里的信息素骤然浓重起来。
程烬情绪一下崩裂,也是回头:“你觉得可能吗?被人标记过的alpha?你如何看?!”
“标记又如何?我依旧是我。”
阮绪没有那么重的贞操观念,对于程烬PUA话术,他很嗤鼻。
“在一点,你得到了我,目的也达到了,为什么不能放我离开?”
程烬嘴角噙着冷笑,眉眼含着冷冰冰的笑意:“贪心呗,得到了人不满足,心也想占据,这样的理由够吗?”
此话一出,阮绪静默好一会儿。
“忘了说一点,你不听话的话,你家人也会不好过的。”
程烬话刚从嘴边出去,阮绪脸色一沉,一拳就砸在他脸上。
不等程烬反应过来,阮绪踩着床爬过来,一把掐着他脖子,抬手就甩他一个耳光!
“混蛋!你说什么!?”
程烬捱了一拳,又被甩一个大嘴巴,人还没回过神,就像嘿嘿嘿笑起来。
他被阮绪按在地上,眼前晃了晃,他才慢慢仰起头,嘴角溢出一点血。
脸上表情阴沉又压抑着怒火,闷闷道:“手劲不小啊。”
抬手抹掉嘴角血,眼神直挺挺的望着阮绪,说道:“程钧死前头部被人重击过,法医判定是拳头重锤,你觉得呢?”
程烬伸手轻拍阮绪的脸,随后下滑搭在他肩上,语气很兴奋。
“杀人的感觉如何?”
阮绪一把攥住他衣领,反手又甩他一个耳光,压低声音:“你威胁我?”
“谈不上,只是告诉你,做事要滴水不漏。”程烬刚要推开阮绪站起来——
阮绪忽然死死掐住他脖子,眼睛赤红,恨不得要把程烬嚼碎一般。
“额——”程烬也不阻止他,脸色涨红,露出一个诡异的笑。
最后阮绪松开了手,并不是他没勇气杀掉程烬,是有更重要事情没做。
程烬躺在地上,肿着半张脸,嘴角也是肿的,脖子上一道很深的痕迹,狼狈的喘着气。
阮绪半坐在他边上,冷冷瞧他一眼,“你真该庆幸,我还有点良心。”
“呵呵呵....”程烬毫不掩饰的笑出声,“你今天杀了我,明天你们一家就会和我在阴曹地府碰面了。”
阮绪垂下眼,没出声。
第二天,天都还是黑的,刚翻过墙的阮绪,冷脸墙根下一脸坏笑的程烬及他身后七八个保镖。
阮绪腿就搭在墙头上,脸上没什么表情。
而程烬微微仰着头,就看见升起的太阳穿透阮绪身躯,斜斜打下来。
此时此刻的阮绪,就像沐浴在神光中的神明一般,矜冷又神秘。
下一秒,阮绪直接把鞋脱了,狠狠朝程烬砸去。
“嘿嘿....”程烬伸手抓着他鞋子,坏笑着说:“没砸到!”
“是吗?”
阮绪又脱一只,光着两只脚跳下来,鞋底就猛地抽在程烬脸上。
程烬狞笑一下,也跟着阮绪打起来。
两个都是力量型alpha,跟来的保镖谁也不敢上去拉。
程烬脸上挂了彩,好不容易消下去的脸,又肿起来。
阮绪攥住他衣领,一拳接着一拳砸他肿起来的脸,程烬只躲不还手。
“还手啊!你躲什么?”
程烬两手抓住他手腕,端着那张鼻青脸肿笑着说:“打老婆的人都是坏种,我不是。”
“还有就是——唔!”
阮绪抬手捂住他的嘴,语气要多恶劣就有多恶劣,“你就是坏种!打不打都是!”
程烬眯着眼,用力掰开他的手。
“你身上有栀子花香,是我的。”
“放我走!”
阮绪掐着他脖子,把人拽起来,眼神凶狠的盯着面面相觑的保镖。
“你走不了的。”程烬说。
“我走不走得了,我说了算!”
阮绪架着程烬往主道走去,保镖就跟在后面。
程烬脸疼得厉害,软软靠在他怀里,呼呼的喘着气,“你猜谭骁为什么没有杀了游砚?”
阮绪手抖了一下,黑白分明的眼睛在日光中闪着冷光,双手死死锁住人,呼吸有些紧张。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现在要离开这里!让你的人让开!”
主道上保镖越来越多,就连程家人都跑出来。
太阳越发毒辣,阮绪出了一身湿汗,身体紧绷:“我说了!让他们离开!”
“离开了?你走得了吗?知道这里在哪里吗?”
相比阮绪的紧绷狼狈,程烬倒是清闲漫步。
阮绪有些沉不住气,用力收紧手,程烬的脸一下涨红,原本蠢蠢欲动的保镖又退了半步。
“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程烬抬手摸了摸疼得厉害的脸颊,“我不发话,你能走得出这?”
随着程烬的干耗,阮绪越发急躁,手上动作也不稳,都要抓不住程烬。
他赌不起,一旦这次失手,别说离开,他估计连卧室门都出不来!
程卫国穿着单薄睡衣立在人群后,总觉得阮绪那双桀骜不驯的眼眸很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麻烦!”
二楼的程纾骂一句。
这时,程管家提着一把远程麻醉枪走来。
“老爷狩猎时用的,估计能用得上。”
“干得漂亮!”
程纾接过枪,跑到三楼露台上,就在阮绪抛下程烬要往外跑时,放了一枪。
阮绪肩膀上骤然一疼,还没反应过来,一阵麻痹感袭遍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