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无意中看了一本虐恋情深的书,书中主角眼里只有彼此,家国天下于他们而言都是可以用来讨心上人欢心的把戏,最终引来群狼环伺。
山河将坠,他俩却拍拍屁股隐居去了,只有炮灰皇子在外敌来犯时挺身而出,最后血战而死。
看完全书的云清:……有病就去治啊
随即带着对炮灰皇子的惋惜入睡了。
第二天醒来他就穿成了炮灰皇子的未来男妻,刚刚接到赐婚圣旨,正在绝食抗议。
云清:……
云清想了想几年后风雨飘摇的江山和为国身死的炮灰皇子,熄了跑路的心。
国将不国,何以为家?
炮灰皇子贺池此时还在尽心扮演着京城里的小霸王,整日打马游街,喝酒玩乐,是京城里一等一的纨绔。
伯府公子云清惊才绝艳,容貌俊美,是京中所有未婚女子的梦中情郎,听说云清要嫁给贺池,不少世家小姐都哭湿了手帕。
成婚当晚,贺池冷声道:“本王不喜欢男人,以后互不干涉。”
云清笑了笑,应道:“好。”
然后转头就设计让两人暂时脱离了京城的泥潭,去了贫瘠的封地----宁城。
一直想走没走成的贺池:……怎么回事???
云清修建城池,提高粮食产量,发展本地经济,研究武器弹药,直接把贫穷的宁城建成了经商枢纽,粮仓满溢,府库充足。
贺池也不再韬光养晦,展现出他卓越的军事才能,厉兵秣马,做好了打仗的准备。
后来天下大乱,二人起兵勤王,粮草充足,士气旺盛,武器先进,直接结束了一百年来的割裂乱象,开启盛世。
贺池登位,众人以为云清即将被休弃,都瞄准了皇后的位置准备送女儿入宫。
贺池却直接封云清为有史以来第一位男后,并给他与自己同等的权利。
朝臣纷纷扼腕,三天两头去劝贺池。劝得贺池烦了,放话道:“若你们实在不愿,我便让位给他做他的皇后。”
众臣子跪成一片,大呼不可,从此不敢再劝。
后宫里,贺池抱住云清耍赖,“清清,陪我去上朝吧。”
云清懒懒地把头搭在他肩膀上笑着道,“天下已经助你打下来了,我要开始当一条咸鱼了。”
贺池:“……呜”
十项全能聪慧大美人受*表面冷酷小霸王实际纯情修勾攻
阅读指南:
1.双初恋,he
2.原书中贺池和云清没有感情
3.架空架空架空!考据党慎入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穿书 基建
搜索关键字:主角:云清,贺池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努力基建拯救江山
立意:有大国才有小家。
vip强推奖章
云清意外穿越到一本虐恋情深的小说中,小说的主角为了爱情亲手葬送了大好河山,云清本欲跑路,却深知国家倾覆没有人的日子会好过,他留下来入了局,嫁给了原书中的炮灰皇子贺池。他利用自己现代的知识,和贺池一起发展封地,招兵买马。后来天下大乱,两人起兵勤王,直接结束了一百年来的割裂乱象,开启盛世。云清和贺池也在一起奋斗的过程中相知相爱,从此相伴白头。
本文文风轻松,文笔流畅,故事情节设计环环相扣,引人入胜。从朝堂到封地再到最后逐鹿天下,权谋线和基建线渐次铺开,同时主角之间的感情也在产生变化,最终两位主角携手拯救山河。既有动人的爱情,又有让人热血沸腾的家国情怀,非常值得一读。
景序二十三年春,宫内传旨给瑞王贺池和伯府嫡子云清赐婚。
宣旨的公公前脚刚从武成伯府出来,后脚消息便传遍了名门世家,不到半日,连天桥下卖馄饨的阿婆都知道,瑞王要和男子成亲了。
大瑜南风盛行,但是把男子娶做正室却仍然少见,尤其是规矩森严的皇室。
众人议论纷纷,对这几十年难遇的新鲜事抱以极大的热情。
百姓们不识云清,只道能嫁给皇家,就算是以男子之身嫁人,也是门极好的亲事了。
消息传到文人圈子,却引起了一片哗然。
有为云清扼腕的,也不乏幸灾乐祸的。
云清是今科状元的热门人选,春闱在即,他却骤然无缘参加,少了一个有力的竞争者,不知多少人在背地里窃喜。
百姓们沸沸扬扬地议论了两日,热情依然不减,直到礼部吴大人家的二公子因拿这件事做耍被瑞王一鞭子抽下马的消息传开,大伙儿这才惴惴地闭了嘴。
这件事实在太过稀奇,众人差点忘了,他们议论的正主之一可是瑞王。
瑞王贺池,当今皇帝的第八子,身份尊贵,备受宠爱,被他揍过的纨绔子弟排在一起能绕京城两圈,偏偏没人动得了他。
连官家少爷被他揍了都讨不到公道,更别说他们这些平头百姓了。
这热闹可不是人人都能看的。
惹不得,惹不得。
武成伯府后院,一片寂静,下人们经过西南角的小院时都会特意放轻步子。
那日内侍来宣过旨后,大少爷就和老爷大吵了一架。
两人不欢而散,大少爷回了院子便把自己关进房中,老爷则是派了几名侍卫在小院门口看守。
府里气氛不对,下人们都夹紧了尾巴,生怕做错事被波及。
小心翼翼地过了两日,众人才稍微放松了警惕。
小院门口守着的侍卫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呵欠,想着换班后得好好喝两口酒暖和暖和,这几日倒春寒着实是冷。
突然,一声尖利的喊叫从院中传来。
“不好了,大少爷晕倒了,快来人!”
整个后院顿时乱作一团。
云清恍惚间感觉到有人在掰开他的嘴往里面灌药,他想闭紧嘴巴,却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他拼尽全力想醒过来,却只觉得眼皮发沉,浑身无力,继而又陷入无尽的黑暗中。
清晨的阳光透过床帏的缝隙洒在云清的脸上,让他不适地皱了皱眉。
喉咙的疼痛坠坠地拉扯着神经,他迷糊中还在思考是不是昨晚忘盖被子感冒了才会这么难受。
阳光越来越炙热,云清费力地掀开眼皮,看清眼前的青丝帐顶后,残留的困意立即退了个干净。
他悚然一惊,下意识便想翻身起来,下一秒无数记忆翻涌上脑海,剧烈的头痛又激得他闭上眼躺了回去。
脑海中的记忆纷乱复杂,一会儿是现代云清背着书包骑自行车上学的画面,一会儿却又出现个穿着古装梳着两个发髻的小男孩坐在马车里哇哇大哭。
云清努力梳理着杂乱的记忆,额头渐渐渗出汗水,属于另一个“云清”的一生也缓缓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娘亲是江南富商之女,父亲是三品伯爵,幼时娘亲去世后便被亲爹武成伯送回老家养身子,在外公舅舅的庇护下长大。
去年下场科举,一举考中解元后进京参加会试,考试在即,却突然被皇上赐婚给瑞王做正妃,大好前程一朝梦碎,于是心灰意冷之下开始绝食……
云清怔怔地睁开眼,透过层层帐幔看向屋内,古色古香的家居摆件,明显不是自己住的高层公寓,他又举起左手,当看到小拇指侧边狰狞的伤疤时,他的眸子狠狠地颤了颤。
这不是他的身体。
这一切都与脑海里的另一份记忆紧紧贴合。
他好像真的穿越到了异世,穿到了另一个“云清”身上。
然而这还不是最惨的,另一个令人绝望的事实是——这个“云清”,正是昨晚他无意中点开的那本小说里与自己同名同姓的配角。
小说讲述的是隔着父辈世仇的两位主角相爱相杀的爱情故事,最后主角为爱倾覆天下,江山落入北方蛮族之手,主角两人则携手归隐。
而“云清”只是一个小小的炮灰,是一名炮灰皇子的男妻。
小说的结尾炮灰皇子为国战死,云清也会死在敌军的倾轧之下。
也就是说,按照书里的故事发展,他也没几年好活了。
云清心累地闭上眼,开始考虑要不要趁早跑路。
阿舒小心地捧着手里的汤碗,看也没看门口守着的两名侍卫,轻轻推开门进了卧房。
他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青年,圆圆的脸上满是心疼。
“少爷,我让厨房做了你最爱喝的甜汤,你起来喝一些吧。”
云清睁开眼看过去,见来人是阿舒,他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下来。
阿舒是原主的书童,一直跟着原主从江南来到京城,是他在这偌大的伯府里唯一信得过的人。
云清撑着身体起身,阿舒眼疾手快地放下药碗上前来扶他,嘴里絮絮叨叨:“少爷身子还没好,不要逞强,有事唤阿舒来做。”
阿舒给云清身后塞了个大迎枕让他靠好,又端了甜汤过来喂他。
云清看着阿舒稚嫩认真的眉眼,张口吞下了甜甜的梨汤。
阿舒看云清愿意吃东西了,脸上也终于露出笑来,天知道昨天少爷晕倒的时候他有多着急。
一盅甜汤还没喝完,门就被从外面猛然推开,一个中年男人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
云清抬眼看着男人,四十来岁的年纪,长相英武,衣着富贵,想必就是这具身体的父亲了。
阿舒已经跪下行礼,验证了云清的猜测,他却兀自垂下了眼,没有开口的意思。
云肃甚至没注意到他的失礼,张嘴便是怒气冲冲的责骂。
“逆子!我怎么会有你这个不顾大局的逆子?!皇上亲自下旨赐的婚,你死了倒是干净,可这偌大的武成伯府却要无端受你牵连!”
云清眼里划过嘲讽,原主好好的正统嫡子,状元之才,正常人家早早地就上书请封世子了,他家可倒好,竟逼着原主嫁人。
书里提到过这桩婚事的由来:瑞王年初年满十八,皇帝让苏贵妃为他操持婚事,苏贵妃便提议给瑞王娶一房德行皆好的男妻。
可这满京城的世家少爷、数不清的青年才俊,最后竟然挑了个刚刚进京赶考的云清。
若说这背后没有猫腻,谁会信呢?
要知道当初云肃宁愿把只有五岁的小云清送回老宅也要娶回来的继室夫人苏婉儿,可正是那位苏贵妃同父同母的亲妹妹。
原主嫁了人,正好给他俩的儿子让路请封,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云肃暴怒地踱了两步,见云清低着头不说话,火气更甚。
“好,好!就算你不在乎伯府,那你外祖父一家呢?若伯府因你受牵连,你以为他们能好过?”
话音刚落,云清骤然抬头,冷冷地看向云肃。
原主的外祖父一家远在江南,娘亲也早已过世,若真出了什么事怎会牵连到外祖父一家去?云肃这几乎是明着威胁他了。
原主能好好长大,又成长得如此优秀,离不开外祖父一家的悉心栽培,想必在原来的走向里,原主便是这样被胁迫嫁人的……
云清在心下叹了口气,着实是为原主惋惜。
云肃被他的目光看得浑身一冷,心虚了一瞬,紧接着却恼羞成怒起来,正待发作,却见云清勾起嘴角笑了笑。
“好,我嫁。”
云清生了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眉毛修长,鼻梁秀挺,笑起来眼尾勾起的弧度和他娘亲一模一样。
云肃恍惚间像是又看见了那个眉眼温柔的江南女子,他顿了顿,终究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卧房。
第2章 大婚
阿舒坐在书房的门槛上看着下人们一箱又一箱地往院子里抬嫁妆,垮着脸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家少爷本来是要考状元的,进了后院便不能进朝堂,少爷这么多年苦读,老爷怎么忍心……他转头看向书房里端坐在案前的云清,眼里的委屈不平更甚。
云清不知阿舒心中所想,正埋头在书案前写字,他保留了原主的记忆,做起这种事来也算驾轻就熟。
在床上躺着的这几天,他一直在想之后该怎么办。
虽然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跑得远远的,保住小命,但他无权无势,抗旨逃婚就算侥幸能跑掉也要一辈子躲躲藏藏。
他明史知今,深知国家倾覆没有人的日子会好过。
况且书中描写延人嗜血好战,抢回去的大瑜百姓都被他们圈养起来当作奴隶,日夜不休地干活。
若是由这样的人来统治王朝,不知大瑜的千万百姓将会活在怎样的水深火热之中……
而他作为这千万百姓中的一员,等待他的又会是什么呢?
云清落下最后一笔,吹干纸上的墨痕装进信封,扬声把愁眉苦脸的阿舒唤到跟前细细嘱咐。
与其苟活在乱世,不如试着拼出一个不一样的结局。
京城东郊地处宽阔,不少达官贵人都在此处置办了庄子。
一处靠近邯山的庄子中,正在进行一场马球比赛。
场上战况激烈,用来计时的线香马上便要燃尽,比分却依然胶着持平。
双方在手臂上系了不同颜色的绸缎区分阵营。
红方拿到球正在进攻,蓝方紧追不舍,防守严密。
蓝方为首的青年看着越燃越少的线香,自觉大局已定,紧绷的神情也略微放松。
却见红方持球的队员突然虚晃一招,扬声喊了一声“王爷”,瞬息之间便把球传给了后方身着黑色劲装的少年。
黑衣少年瞟了一眼线香,放弃突进,直接隔着半个球场出手,用力将球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击向球门。
“铛——”
比赛结束的铜锣声敲响的同时,球也射进了球门。
欢呼声瞬间响彻云霄,众人被最后的这个球激得热血沸腾,连围观的家丁侍卫都没忍住跟着一起大声叫好。
“吁——”
黑衣少年左手勒着马缰停下,握着球杖的右手闲闲地垂在身侧,连表情都没怎么变,像是刚刚那出人意料的一球只是他随手一挥。
蓝方为首的那名青年恨恨地盯着欢呼着围在一起的红方队员,气得牙根痒痒。
今天这场球本就是他挑起的,他新得了两个打马球极厉害的家丁,原本信心满满要打得谢江知这帮孙子落花流水,没想到他们竟然请来了瑞王这尊大佛,显得他像是自己送了脸上来给他们打一样。
他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无颜再待在这里,将手臂上的蓝色缎带拽下来狠狠扔在地上,径直带着人走了。
谢江知朝着青年的背影撇了撇嘴,心里极为痛快。
他转身对着贺池谄媚地笑道:“王爷真是太厉害了,我看他脖子上的青筋都气出来了,该不会被气死吧?”
他说着说着又兀自笑出声来,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贺池把球杖扔给他,掉转马头往场边走去,“下次再惹到这种事自己解决。”
谢江知抱稳球杖,乐颠颠地跟在他身后,也不在意他的冷脸,吹捧的话不要钱一样往外吐。
下次的事下次再说,他相信王爷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
庄子是谢家的,谢江知早就让人安排好了酒酿山珍,众人更衣过后便移到花厅宴饮。
在座的都是十几岁的少年人,赢了死对头这件事足以让他们心潮澎湃,此时仍意犹未尽地谈论着刚才的比赛。
贺池神情放松地坐在主位上,并未开口参与话题,只倒了酒闲闲地嘬饮。
气氛正热,一名小厮突然进来,在一位华服少年耳边轻声禀报着什么。
宋缘听完小厮的话,皱了皱眉,转头看向贺池,表情有些踌躇。
贺池像是察觉到什么,抬眼看了过来。一双黑漆漆的寒星目冷冽淡漠,即便是沾了两分醉意也没能温和半分。
机会难得,宋缘狠了狠心,开口道:“王爷,吴二公子正在庄子外求见,想给您赔礼道歉。”
吴家主母求到了他娘亲那里,娘亲发了话让他帮忙,他也只能尽力一试了。
桌上瞬间安静下来,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知道吴礼茂前几日出言不逊刚被王爷教训,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贺池却已经收回了眼神,恍若未闻般仰头喝了口酒。
谢江知见状忙出来打圆场道:“王爷今日是出来快活的,别提那些扫兴的事,后山的汤泉已经准备好了,咱们去好好泡泡解解乏。”
其余人都跟着附和,宋缘脸色尴尬,进退两难。
待到酒席将散,贺池一口饮完杯中酒站起身,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声音低沉好听,带着两分讥诮。
“既是诚心道歉,那便好好等着吧。”
山庄门口,吴礼茂的左臂吊在胸前,早已没了几日前的趾高气昂,见宋缘的小厮出来,连忙迎上前。
听完小厮传达的话,他脸色一变,转头就想回去。
陪同他一起来的管家连忙拦住他,苦口婆心地小声劝道:“我的二少爷,你忘了老爷怎么说的吗?这事咱们不占理,瑞王要是较真,直接在皇上面前状告您妄议皇族亲事,老爷都保不了你啊……”
吴礼茂硬生生被钉在了原地,他脸色铁青地转过身,盯着后山的方向把牙关咬得咯吱作响。
后山指的便是邯山,最初修建山庄的时候把一部分的山林圈了进来,在山间错落地修了几座带有汤泉的小院。
谢江知知道贺池不爱和人挤在一起,特地给他安排了一个单独的院子。
贺池□□着半身靠在汤泉池边上,虽仍是少年身型,脱掉衣服却显示出身上结实的肌理。
他眉间带着几分烦躁,吴二的到来又让他想起了前两天进宫时和父皇的对话。
“父皇,儿臣不愿娶妻。”
“你性子霸道,寻常的女儿家怕是和你相处不来,依朕看来,苏贵妃说得极是,娶一个才貌双全的男妻,说不得能正正你这性子。”
一名暗卫无声无息地出现,单膝跪地将一份情报递给贺池。
他抬手接过,手上的水迹瞬间把信纸边缘的墨痕洇开。
信纸上写着云清的生平事迹。
云清,武成伯府嫡长子。景序三年生人,景序七年生母病逝,隔年便因身子不好被送回江南老宅修养,同年其父云肃娶苏贵妃之妹苏婉儿过门,为继室夫人。
在江南长大,颇有才名,去年下场科举一举拿下解元,于今年春入京准备会试,苏婉儿在外提起他时语气颇为亲近,似是关系不错。
贺池摩挲着手里小小的纸条,嗤笑一声。
身负状元之才,却要嫁给他这个纨绔,当真是大手笔。
三月十四,宜安床,宜嫁娶。
云清的脸上还带着大病未愈的苍白,宫中派来的嬷嬷为云清上了粉,又涂了口脂,这才勉强遮住了病容。
因为之前没有先例,云清的喜服便依旧遵循亲王正妃的喜服形制,只是做成了男子的尺寸,嬷嬷给云清梳好头,戴上凤冠,也不由得在心底赞了一声。
她本还有些担心男子着凤冠霞帔会不伦不类,到时候若是在婚礼上出了丑上面怪罪,她也难逃责罚,却没想到云清生得如此标致,穿上女子样式的嫁衣也不违和,反而呈现出一种模糊了男女的美。
云清看着镜子,原主的长相和自己一模一样,连脖子上的小痣都长得分毫不差。若不是细微处还未愈合的伤疤提醒他,他几乎要以为这就是自己的身体。
迎亲队伍还没到,云清抽空在心底再次回忆了一遍书中有关贺池的剧情。
贺池的母族程家是当年跟着皇帝打天下的大功臣,皇帝登基以后,程家女入宫为妃,程将军则是常年驻守边关,多年来立下赫赫战功,程家军威名远扬。
景序十七年冬,延国大举入侵。
程家父子苦战数月,大败敌军,重伤延国王上,可两人最终却没能从那片战场上活着回来。
贺池的母妃因为悲伤过度,没过多久也撒手人寰。
那年贺池不过十三岁,便接连失去了三名至亲之人。
程家无后,万千奖赏全数加于贺池一身,不仅破例提前封为亲王,皇帝更是因为此事对他极为纵容宠爱。
贺池本就从小调皮捣蛋不爱读书,在这样一味的纵容之下,便越发不可收拾。
文治武功一窍不通,斗鸡走马、蹴鞠马球倒是玩得炉火纯青,性格霸道跋扈,时常和勋贵少爷争勇斗狠,却因为他的身份和背景,在京城里几乎是横着走,从没吃过亏。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不思进取、只顾着吃喝玩乐的废物王爷,却在最后山河飘摇之时,在群臣自危朝中无人可用之时,披甲执枪毅然请旨出征。
可朝中有内鬼,军队也四分五裂,他以一人之力怎么抵挡得住大厦将倾?
贺池最终血战而死,甚至连完整的尸身都没能保留。
书中大多是从主角的视角展开故事情节,贺池战死后,两个主角笑谈贺池是不自量力冒进贪功的蠢货。
可在云清剥离主角视角后拼凑出的故事里,这却分明是个铁骨铮铮心怀家国的少年英雄。
一身风骨,比这些汲汲营营的人高贵得多。
门外锣鼓喧天,打断了云清的思绪。
门口守着的小丫鬟快步跑进院里,脆脆的嗓音带着喜气。
“大少爷,迎亲队到了!”
瑞王府坐落在凤里巷,乘轿到皇宫也只需要一盏茶的功夫,王府占地颇广,修得十分气派,足以窥见主人所受的恩宠。
瑞王大婚,满堂宾客皆是朝中大臣、皇室宗亲,热闹非常。
看着手执牵红缓缓走来的一对新人,众人面上笑得喜气洋洋,心里却各有思量。
贺池身量高挑挺拔,一身亲王冕服穿在他身上显得十足贵气,九旒冕的珠串遮掩了张扬锋利的眉眼,只能看到高挺的鼻梁和削薄的嘴唇。
即便如此,也能看出他神色冷漠,不见半分喜色。
众人心下啧啧,天子赐婚还表现得如此抗拒,满京城也找不到第二个敢这么做的。
待看向另一边的云清时,视线中的各种意味顿时变得更加复杂。
惊艳的、好奇的、鄙夷的、戏谑的、甚至是嫉妒的。
在古板正派的人眼里这桩婚事十足的荒唐,可一品亲王妃的权势富贵却是许多人趋之若鹜的。
云清没有在意停留在他身上打量的目光,他穿着女子样式的凤冠霞帔,却不显得娇媚柔弱,面容俊美,行走之间步态从容。
和贺池走在一起,看上去竟像是十分相配的一对璧人。
两人还没走进正堂,一声高昂尖细的通传从大门处传进众人耳中。
“皇上驾到——”
众人均向着大门的方向跪下行礼。喜乐停下,院中便瞬间安静下来。
不多时,一道带着笑意的男声传来。
“众爱卿平身,今日大喜,不必拘礼。”
云清起身看向堂内,身着五爪金龙服的中年男子已经落座主位,他面上带着笑意,却也掩盖不了浑身散发的威严,这便是当今圣上——承安帝贺晋。
大瑜建朝到如今只有二十三年。
前朝皇帝奢靡浪费,苛捐杂税压得百姓喘不过气。前朝末年,各地相继出现起义军,贺晋是其中势力最大的一股,他知人善用,吸引了一大批有识之士跟随,最终成功推翻前朝统治称帝。
承安帝今年已经五十一岁,太子因急病去世后,储君之位便一直空悬。
他膝下成年的皇子包括贺池在内有四位,分别是二皇子贺源、四皇子贺澜、六皇子贺泓和八皇子贺池。
因为没有立储,皇子们成年后也没有分封出去,而是都留在了京城建府。
云清目光迅速扫过站在皇帝身边的三个青年,视线在最边上的那位身上凝了一瞬,这才不动声色地收回来平视前方。
二皇子贺源,封号恒,苏贵妃之子,外祖是当朝宰相;六皇子贺泓,封号平,娴妃之子,外祖是开国郡公,两人家世相当,是储君之位的有力争夺人选。
而四皇子贺澜,封号晏,正是原书的主角攻。
“送入洞房——”
喜嬷嬷上前半步,小声提醒云清下一步该做什么,云清收拢思绪,目不斜视地随着嬷嬷往后院的喜房走去。
因为皇上亲临,宾客们脸上五分的假笑立马掺上了十分的热情。
本以为这桩婚事是因为皇上厌弃了贺池,夺了他争储的资格,可现在看来,就连前头的几位王爷大婚皇上也没有亲自入府接受新人参拜,这瑞王的好日子,且还长着。
礼成之后,皇上起驾回宫。
众人恭送完皇上,又纷纷上前恭喜贺池。
恒王贺源看热闹不嫌事大,招呼几位兄弟和勋贵少爷们一起去闹洞房。
贺池讥笑道:“我竟不知二哥还有如此雅兴。”
贺源的眼里满是兴味,说出的话却冠冕堂皇,“你我兄弟一家,八弟成婚本王自然是极为高兴的。”
贺池冷嗤一声,转身走向后院。
云清坐在喜床上,不由感慨成婚实在是个体力活。
头上的凤冠坠得他脖子酸疼,他刚抬手揉了揉脖子,便被嬷嬷提醒注意仪态。
屋里除了喜嬷嬷还侍立着两个水灵的丫鬟,一个娇媚,一个清纯,各有千秋,是苏婉儿拨给云清的陪嫁丫鬟。
两人看着云清的动作眼里露出鄙夷,如此不讲礼数,简直丢了云府的脸。今日大婚的排场她俩都看在眼里,瑞王不仅有权有势,而且年轻俊美,两人对云清又羡又妒,恨不得取而代之。
云清把两人的神情收在眼底,苏婉儿打的主意他心知肚明,只是没想到送来的这两人几乎把心思都写在了脸上,实在是……有些蠢。
门外吵闹声渐近,云清放下手端正坐好。不多时门便被推开,一群年轻的公子热热闹闹地簇拥着贺池进了新房。
看清喜床上端坐的云清后,一群人却突然哑了声。
之前在外面看着便觉惊艳,此时在洞房暖黄的烛光下,大红的帐幔在云清的脸上映照出一片红霞,美得惊心动魄。
众人都见多识广,不少人家中甚至还有男宠,可云清做女子打扮,却美得没有一丝胭脂气,实在难得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