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么小的土屋,也是五脏俱全,堂屋两边各有一间房。但楚年还是得继续跟江自流睡一间,不然整出两间房,别说没有多的被子,要是红梅婶子他们知道了,还不知道要被怎么说。毕竟在他们看来,自己跟江自流那可是一对恩爱两不疑的眷侣。
看完房间看厨房。楚年还是很看重厨房的,他再也不想挨饿了,每天能吃饱之余,还想鼓捣些新鲜玩意儿出来,所以厨房得要顺手才行。要求倒也不高,别像江家那样每次炒个菜都跟龙王来了施云布雨满是烟雾就行。
厨房后面还有片荒废掉的沟地,应该是以前罗二家开出来种菜的,楚年寻思着这可以再利用起来,到时候重新开垦一下,也能种种东西。
把土屋前前后后转过看过之后,楚年总体上还算满意。
但就是有一点不太好,那就是这块儿基本上都是土屋,彼此间距离的很近,出门走两步就是邻居家,差不多属于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了。
看来至少要跟前后左右的邻居稍微搞好点关系,省得相看两厌影响心情。
楚年心想。
正想着呢,就有邻居过来了。
来的是土屋后面那家的汉子,楚年出来看厨房和菜地的时候,汉子注意到了楚年,他瞧了楚年好一会儿,神色间有些纠结,但拧了拧衣角,还是迈步走了过来。
楚年人还在菜地,看到屋后那家的人过来,本着就近搞好关系的原则,不等他开口说话,先一步打起招呼。
“哥哥好呀,我是刚搬过来的楚年。”
汉子脚步一顿,没料到楚年说话这么客气。
他仍然瞧着楚年,但是垂在身边的两只手往下摸上了衣服,拧了拧衣角。
汉子瞧楚年的时候,楚年也在打量汉子。
这汉子年纪十七八吧,长得很高,个头也壮实,看他表情,很有一种“我要打十个”的凶狠气息。
但他的眼神其实并不凶悍,只是因为一张方脸过于方了些,才给人那种错觉。论起眼神,其实有点憨厚,看起来应该是个敦厚老实的人?
汉子没太靠近楚年,他一只手拧着衣角,另一只手抬起,指了指厨房的门,对楚年说:“罗二叔家厨房的门板有点问题,我前天听他说要锤一锤,但后面也没听到捶打的声音,估计是忘了弄了。”
咦?这人是过来提醒自己门有问题的吗?
听了路上几个村民的风言风语,难得碰到了个友好和善的,楚年扬起唇角,笑容里多了几分真心,说:“怪不得我刚才拉门的时候不得劲,原来门有问题,谢谢你的提醒。”
“你、你不用这么客气。”汉子有点局促。
他其实不是很擅长跟哥儿打交道,他长得高大壮实还彪悍,声音也粗犷吓人,一般姑娘和哥儿们遇到他都感到害怕,有的胆子小的甚至都不敢拿正眼看他,不拔腿跑了就已经是很给他面子了。
要不是知道门有问题,想着还是知会一声比较好,他都没打算过来。
没想到过来后,楚年不仅没跑没害怕,还主动开口跟他说话,又是叫哥又是道谢的,让他都有点不知所措了。
“我...我叫张黑牛。”汉子也跟楚年说了自己的名字。
虽然这几天他早就从别人嘴里听到“楚年”这个名字了,但楚年自己跟他说了名字,他不回应不太好。
楚年没想到这五大三粗、声音也嘎嘎粗的汉子说起话来竟然如此...扭捏羞涩?
但这是好事,相邻的邻居友善,可省了不少心。
因此楚年也分外客气,还有意拉拢一下邻里关系,笑着说:“那我以后就叫你黑牛哥好了。”
“...你...门...你注意点门!”张黑牛对着楚年灿然的笑容,有点眼晕,又提醒了声厨房门的事,便匆匆转身回家了。
楚年:“......”
住在我家门后的邻居明明是个壮汉却格外羞涩?
张黑牛跑了之后,他家里又走出来一个人,也是奔着楚年过来的。这回是个女孩子,一看就没有嫁人,还梳着姑娘家的头髻,也长了一张方脸,眉毛很粗,眼睛很大,面相看起来可比张大牛还要凶!
楚年眉梢一挑,觉得这个来得就有点不善了。
果不其然,女孩子三步两步扑来楚年身前,距离之近,就差跟楚年脸贴着脸。
她很是警惕,也很是凶狠,居高临下,极其富有压迫感地质问楚年:“你这个小妖精,想给我弟弟也灌迷魂汤吗?!”
楚年:“......?”
小妖精?迷魂汤?还有这个“也”?
看来不止那两个碎嘴婆,村子里部分人对自己的误会挺大呐。
不过面对女孩子凶悍的护犊行为,楚年并不生气,他连脚步都没动过,静静站在原地,脸上仍然是和善的微笑,说:“原来是黑牛哥的姐姐,姐姐对黑牛哥真好,狠狠地羡慕了。”
张彩花:“???”
面对楚年的微笑,张彩花能理解,小妖精嘛,笑得动人很正常,可这句羡慕了是怎么回事?
张彩花怒问:“你羡慕什么?”
楚年弯起眼睛,说:“羡慕有姐姐的人呀,我没有姐姐也没有哥哥,看到你身为姐姐这么关心弟弟,当然很羡慕。”
张彩花:“......”
张彩花气势汹汹而来,还没来得及发威呢,被楚年两句话一说,脾气莫名其妙少了大半?
挠了挠头,张彩花高昂的声音低了半拍,下意识地反驳:“也、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楚年问:“姐姐怎么称呼?”
张彩花:“...彩花。”
楚年笑:“那我以后就叫你彩花姐吧。”
张彩花:“......”
张彩花:“???”
等等,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张彩花站在原地,对着楚年俊秀和善的脸,一时间那些想说的难听的话都不是很说得出口了?
张彩花觉得很奇怪,他们不都说楚年是三句话能让公婆为他打起来的精通人性的小妖精吗?怎么到了自己这,没觉得楚年有多讨人厌,反而说话还意外地很好听?
难道是...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对自己和弟弟灌下迷魂汤了!?
思及此,张彩花瞬间警醒过来!
张彩花一个后撤往后退了一步,跟楚年之间保持了一定距离之后,火气很重地警告他说:“小妖精别想迷惑我!我警告你离我们家远一点!尤其是我弟弟,虽然他不是很聪明,但有我在,你趁早打消一切坏心思!”
楚年差点没绷住笑出了声。
但为了张彩花着想,他还是努力绷住了。
防人之心不可无,自己在村子里...确实是有了点知名度,张彩花不放心自己,这样做倒也不奇怪。
看得出来,她是个喜怒直接摆在脸上的人,这种人往往都很单纯,爱恨分明,是直肠子真性情,跟这种人做邻居,只要关系处好了,那还是很舒服的。
所以楚年面对敌意一点也不生气,还很配合:“放心吧彩花姐,我跟夫君两个人平时都很安静,不会打扰到你们家的。”
张彩花:“......”
见好就收也很重要,跟“友善”的新邻居打过招呼了,楚年笑着说:“那没什么事的话,彩花姐,我就先回家啦?”
张彩花:“.........”
可恶啊?为什么回家还要跟我说一声啊?为什么看起来这么乖软?感觉比家里那个愚蠢的弟弟可爱多了?
这就是小妖精的本事吗?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疯兔子的浇水~
第54章 邻里 小妖精跟他们嘴里说的不太一样?
楚年回家后, 正对上江自流黑漆漆的眼眸,江自流有一点担心,问他:“遇到人了吗?”
“嗯。”楚年笑着点头, 说:“屋后那家的, 姓张,见我们搬来,家里的一对姐弟出来热情地打招呼。”
热情打招呼?
江自流听到外面咋咋呼呼的,很难跟“热情打招呼”联系到一起。
不过楚年笑意真切,确实不像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就是了。
“没见到家主,不知道家主是什么样的人, 一对姐弟岁数倒是跟我们差不多大, 看起来挺活泼的,我觉得可以接触接触, 要是处好了,以后也能多两个朋友。”
搬进老屋, 厨房好用,楚年省了一天两次往罗家跑的工程,拿个五天的药量, 自己在家就能给江自流熬药。
药煎熬完了之后, 对于剩下来的残渣, 按照这边的处理方式是埋到自家门外的土里。这个做法还沾点迷信含义,说是病能好得更快。楚年入乡随俗, 每次煎熬完药后, 便把药渣埋到后门外面。他有小铲子,埋起来也方便。
埋了药渣, 顺带着把墙根边上长出来的野草给铲了, 楚年往周围看, 发现几家土屋之间有块杂草丛生的地。
这块地不属于任何一家,算是公共区域。各人自扫门前雪,哪管闲地三寸草,从来没有人清理过这块地,都是等野草长到自家门口了,才草草拔了了事,以至于进入深秋,这片野草依然不服输地抬头挺胸往上冒,生命力顽强地窜得老高。
野草长在这其实还挺碍事的,先不说有碍观瞻,主要草一深,就容易藏东西,万一里面跑进个什么蛇啊□□啊的,到时候吓着人伤着人可就不好了。
楚年总喜欢拉着江自流散步走动,江自流走动起来没法像健康的常人那样健步如飞,真要是窜出来可怕的东西,可能都来不及带着他跑。
这么一想,楚年干脆提着自己的小铲子,走向那片杂草,弯下腰哼哧哼哧把它们给铲了。
铲完,楚年把地上的野草抱回厨房。
抱草的时候是分批次的,来回抱了好几次才抱完,等到晚上烧饭的时候一把火烧掉,就算彻底处理干净了。
至此,除了些不好弄的残屑,那片地上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又重新变成了一片空旷干净的地面。
晚些的时候,有人出来外面,发现似乎有哪里不太一样,末了才反应过来是那片野草没了。
“咦,是哪家做了好事?吹得什么风,把那堆恶心人的野蒿子全给扒拉了?”
“老李吗?”
“不可能,老李家婆娘骂那边的野蒿子碍事也不说一天两天了,之前也没见他搞啊,他连自家门口的都懒得搞,还能搞这?”
“张家那傻大个?”
“更不可能了,张家那丫头刁蛮呢,半点亏不肯吃,上次有人使唤傻大个,被她一顿骂,要人死远点别占他们家便宜。”
“算了,甭管是谁干的了,反正烦人的野蒿子没了是好事,哈哈。”
... ...
楚年回了家,江自流瞧见他背上蹭到了脏灰和草屑,提醒了他一句,顺便问了一声是去做什么了,用了这么久才回来。
楚年反手去摸自己的后背,边把铲平野草的事给江自流说了,又问他想不想出去散步。
那块脏在脖颈领子下面的背上,楚年反手从下面往上面摸,摸了几下,好像什么也没摸到,有点迷糊地把手拿回来一看,只有指尖上蹭到了点脏。
楚年转过身,背对向江自流,问:“蹭到哪儿了?我怎么没摸到草?”
在上面些。
江自流想说。
但才启唇,还没说出口,心念微动,须臾间改了口,低声说:“你过来,我帮你摘掉?”
楚年:“好。”
江自流就在后面点儿的凳子上坐着,楚年没回头,直接往后退了几步,站到了江自流面前。
江自流沉默了一瞬,没有动作。
楚年没有察觉到动静,偏过头问:“是碰脏得很大一块吗?”
“...还好。”江自流说着,上手把楚年衣服上的草叶碎屑摘下来,又轻轻拍了拍,帮他把灰拍掉。
这回是察觉到动静了,但江自流下手轻,碰到身上跟没碰也差不多,楚年有些不确定,问:“好了?”
“好了。”江自流低声说。
闻言楚年才又转回身,冲江自流笑了笑。
这笑容明朗清澄,没有任何杂质,江自流的眼眸闪烁了一下,悄然敛下了眼睑。
其实用不着自己上手,只要告诉楚年脏灰的位置在哪,楚年自己伸手就能拍掉。
可就是...鬼使神差的,想让楚年走近过来亲自帮他弄掉。
书里说非礼勿想,非礼勿动,不过片刻功夫,自己竟然两个都占了。
江自流:“......”
次日,楚年上午去塘边洗衣服。
村东头的人都在这个塘里洗衣服。
楚年当然是没有在塘里洗过衣服的,这个时辰,塘边上都是在洗衣服的姑娘妇人或者哥儿,有的把衣服拖进水里搓揉,有的在石头案上用棒槌敲打,其间还有闲话家常的,水声棒槌声说话声交织在一起,好不热闹。
楚年抱着放脏衣服的木盆走过去了。
有两个正笑着说这话的妇人看到楚年往这边过来,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话也不说了,都看向楚年。
楚年看她们的眼神...说恶意吧,没什么恶意,但也谈不上友善,差不多是吃瓜路人见到瓜主的模样。
对于这种,井水不犯河水就行了,楚年没什么表示,抱着盆在她们旁边的岸边蹲下,抖抖衣服就准备洗。
可这俩妇人有点意思,相互对了个眼神,嘀咕了两句,各自把没洗好的衣服捡进盆里,起身走了,换了个远点的地方洗去了。
楚年哭笑不得。
这俩该不会也觉得自己是什么小妖精吧?
不过两个妇人才走,就有人来补了位置。
楚年往旁边看去,想看看是谁顶风作案,不怕自己这个“妖精”,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张彩花。
弯起眼睛,楚年主动跟她打招呼:“呀,彩花姐,好巧,你也来洗衣服呀。”
张彩花扭头瞧向楚年,语气不是很好:“谁早上过来这不是洗衣服的?少跟我套近乎!”
楚年弯眼笑,没再说什么,抖开自己的衣服,学着周围妇人们洗衣服的样子,跟着一起洗起衣服来。
楚年和张彩花虽然左邻,但楚年的位置比张彩花上,水流地波动是从楚年那边往张彩花那边流去的。
一般来洗衣服,大家多少都会遇到流向的问题,只是日用的衣服没什么特别脏的,大家不会特别计较这个。
可楚年的衣服上......
看着源源不断往自己这飘来的末末,张彩花两道浓眉皱起,怒了!
小妖精就是小妖精,这衣服上的都是什么古怪的东西!?
怪不得刚才那两个婶子衣服洗到一半也要换位置离他远远的!
张彩花刚要发火,听到楚年咦了一声。
楚年:“...这是啥啊??”
楚年当然也发现了从衣服里飘散出来的末末。这些末末是绿色的,聚成一层浮在水面上,乍一看,奇怪中带着点瘆人。
楚年大着胆子把手放进水里捞了一把。绿末末被捞进手心,一下子就破案了:草屑。
昨天江自流就说他身上蹭了脏灰和草屑,本来以为拍掉了就没了,没想到还有这么多细碎地附在衣服上。
楚年的衣服是靛青色的,料子不好,针眼还大,那片野草是很会传粉的类型,所以才悄悄沾上了这么多粉末吧。
细碎微小的粉末肉眼不好看到,遇到了水可就无处隐藏了,一股脑现出形来,被水流带着往下慢慢流。
楚年:“......”
张彩花:“你衣服上的是什么东西!全都飘到我这来了!”
楚年注意到旁边张彩花的脸都黑了,正愤然地盯着自己,忙对她说:“...不好意思啊彩花姐,衣服有点脏。要不,我们俩换个位置?你来我这,我去你那洗?”
说着,楚年把淌水飘粉末的衣服捞进盆里,站起身来,就要跟张彩花换位置。
张彩花不悦,可楚年态度好,还识相地主动提出换位置,加上她想赶紧洗了衣服走人,也就没有依依不饶,嘴里嘟囔了几句,换了位置了事算了。
换过位置之后,张彩花看到水面上还余留地浅绿末末,神色里露出点嫌恶意味,拿棒槌把它们往楚年那边赶。
被棒槌这么一搅弄,末末们吸附了上来。
张彩花顿时有点后悔,感觉得不偿失。可沾都沾了,也只能骂了句烦人,不情不愿地用手把它们从棒槌上面弄下来。
这么一弄,倒是叫张彩花搞清楚末末是什么东西了:野蒿子。
这不就是野蒿子叶子上面的粉吗?家门口前面那片空地上就有一堆野蒿子。要是被野蒿子的粉沾上了,还挺难洗的。所以大家都会选择避开野蒿子。
张彩花更不高兴了,赶紧把棒槌上的野蒿子粉给弄掉。边还一连瞥了楚年好几眼,纳闷得很:他衣服上怎么能有这么多野蒿子粉?是去野蒿子里面打滚了?还是说...他其实是野蒿子成得精??
楚年发现这些粉状物有点难洗了,正专心地跟衣服做斗争,没注意到张彩花奇怪的眼神。
张彩花也洗起自家的衣服来,洗着洗着,她突然想起来家门口前面那片地上的野蒿子突然被人给拔没了!
昨天还听到有人讨论,问是谁突然积福干起好事把那堆碍事的野蒿子给拔光了,讨论来讨论去,也没见讨论出个所以然来......
张彩花心里一突,心说该不会是楚年拔的吧?
张彩花藏不住事,一件衣服都还没洗完,就忍不住了,开口问楚年:“喂,小妖精,屋门口的那堆野蒿子,该不会是你给拔了的吧?”
楚年应声扭头,啊了一声,说:“原来它们叫野蒿子啊。”
张彩花:“......”
真是他干的?
张彩花问:“你好好的待着,做什么要拔了它们?”
楚年手一顿,眨了眨眼睛,有点不理解张彩花为什么这么问?
难道,那堆野草不该被铲了?
“我看它们挺碍事的,就给铲了......”
别是谁故意种着玩的吧?自个儿把别人家养的野草给铲了?
张彩花一双浓眉大眼泛起费解:“也没碍着你什么事吧?它们在那长了那么久了,从来没人管过,怎么你才搬过来几天,就把它们都给拔了?”
楚年越发不确定了,问出最担心的一点:“它们是有主的吗?是谁种的啊?我去道个歉?”
“......”张彩花:“你是傻子吗?那一看就是野草,长成那样,怎么可能是谁种的!”
听到准话,楚年松了一口气,理直气壮地说:“对啊!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把它们铲了的。反倒是你刚刚这么问我,才让我不确定了。”
张彩花无语了。
她就是想问楚年为什么吃力不讨好地把那堆谁都懒得管的野草给拔了而已。
楚年:“我想着每天打开门,看到门外一堆乱七八糟的杂草疯长,不是挺影响心情的么,正好没什么事干,就把它们铲了呗,也不费多大劲。”
张彩花愣了一下,随即目光看向楚年手里的衣服。
别的不说,这衣服难洗了......不也是费劲吗?
楚年看张彩花没说什么了,连带着黑了的脸色也变得正常多了,便朝她一笑,低下头继续洗自己的衣服。
阳光之下,碧水汤汤,他这一笑,别提有多灿然。
张彩花:“......”
张彩花有点懵。
怎么感觉...这搬来的小妖精跟他们嘴里说的不太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疯兔子和无愈的浇水~
第55章 江自流的困惑 “想让我做什么事情都可以”
楚年跟张彩花是前后脚把衣服洗完的, 拧干了衣服抱着盆,两人隔着段距离一前一后往家走。
楚年走在前头,他能感受到张彩花的目光一直戳在自己的脊背上, 不过敌意好像没有之前那么重, 便假装不知道,如常走自己的路。
回到土屋时,相邻的屋子外面,有几个妇人正聚在一起干活。
这边各家离得近,妇人们干一些例如择菜、缝补之类的小活时,通常都会出来在亮堂的外面干, 几个人把板凳搬到一起, 也能凑在一起唠唠嗑。
这几个妇人就是在择菜和剥豆子。
她们正说着话,看到楚年回到屋里, 话头便自然而然地移到了楚年身上。
“小哥儿怎么一脸的狐媚相,走到哪笑到哪, 看着真扎眼睛!”
“就是,家里的汉子生着病呢,亏得他笑的出来。”
“噫, 你们还是太天真了, 人家笑一笑就能有钱给汉子看病, 还能住到罗老爷子家里去,这换了你们, 愿不愿意多笑一笑啊。”
妇人们说着讥讽地笑起来。
张彩花后脚也回来了这边, 她听到这些人今天数落这个,明天数落那个, 也不知道一天天的, 咋来的这么多数落人的话说?
眉毛横起, 张彩花站到她们面前:“真是给你们闲的,天天说别人这个那个的,要是没事干,不如去把村口的粪给挑了!”
“......?”
“怎么说话的你?”
“干什么?我们说别人说着玩玩,碍着你这丫头什么事了吗?”
几个妇人莫名其妙,不知道张家这丫头今天又是吃错什么药了,来跟她们发莫须有的脾气。
张彩花进了屋,不悦的表情还挂在脸上。张黑牛瞧见她这幅表情,问:“又有谁惹你不高兴了?”
张彩花把晾衣服的盆往地上一放,火气冲冲地说:“没人惹我不高兴,我就是突然觉得,这个话啊,听听就好,有些事情还是得自己用眼睛去看才行!”
“???”张黑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张彩花板着脸,拿起笤帚扫地,等下她还要去挑水捡柴,哪有时间跟那些妇人生气。
她只是觉得,不管怎么说,楚年把门前那堆野蒿子全拔了,某种程度上也方便了住在这的大家不是?不比坐在门口天天就知道说别人闲话的人强点么?
再说她们说的话其实没什么道理。人家不笑,难道还哭吗?谁规定的家里有病人就不能笑了?苦也一天,乐也一天,非得人前苦大仇深才叫好?
至于狐媚子什么的,就更没有道理了。楚年的长相...确实是挺好看的,放在整个村子里都算不错,可哪里就成了她们嘴里的狐媚了?撇开楚年为人不讲,单看表面的话,第一眼看过去,只觉得他干净。
不过张彩花也很想不通,那就是罗老爷子那样的一个人,多少人巴结他都巴结不来,为什么、凭什么,会对一个非亲非故的哥儿这么好?
张彩花对楚年的敌意是没那么重了,可好奇心却一下子起来了。
楚年回到家,发现木柜上面残留着水渍痕迹,是被擦过的样子。
他咦了一声,去看江自流:“阿流,你把柜子给擦了?”
江自流坐在窗前的椅子上。土屋的墙壁黄不拉几的,房间也不大,就属靠窗那块儿明亮,江自流坐在那儿,手里捧着一卷书在看,听到楚年问话,把书合上往窗柩上一放,抬头看来,黑漆漆的眼睛里盛着细碎的光,深黝又动人。
江自流说:“你昨日说这些都是要再擦一遍的,便想着多少帮一些忙。”
江自流只擦了个木柜。原本他是想把其他家具也擦掉的,可楚年不在,他一个人走路,走上两步便得扶着墙歇一歇,不是很方便,打水也没那么容易......
怕好心办了坏事,反而给楚年添麻烦,江自流勉强擦了一个木柜后便作罢了。
楚年唇角上扬,心情好得不行。
江自流都能帮着干活了,这不是恢复得不错么?而且他这身体状态,还想着帮自己干活...也太乖了吧!
“这些都是小事,不用你上手的,你好好休息嘛,要是觉得有精力,就多走动走动,活动一下身体就好。”楚年笑着对江自流说。
江自流抿了一下唇,低声说:“一些能做到的事,我是可以做的。”
江自流知道楚年的好意,但他不想楚年太累,也不想楚年总是照顾他,可以的话,他想为楚年做些什么。他知道以现在的身体状态很难照顾楚年,便想着至少分担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楚年笑着说:“你能做的事情多着呢,谁说非要帮我做这些体力活了?”
说完他向江自流走去。
楚年视线在江自流骨节修长的白皙指尖扫过,转而又看向窗柩上的那本书。
江自流漂亮得就像一幅画,声音也好听,就算什么都不做,仅仅只是陪伴在左右,都能提供极高的情绪价值,更何况还这么善解人意。
江自流听到楚年的话,抬头看向他。他看到楚年脸上挂着明媚的笑,正向自己走来,且还伸出了手。
心跳加快一瞬,江自流下意识地抬起手,一把接住楚年的手。
掌心相贴,温热和偏凉的体温交织在了一起。
楚年突然被捏住手,一愣,低头去看江自流。
楚年:“......”
这,我想拿书,病美人拉住我的手,是几个意思?
江自流握住楚年的手,感受着手心细腻的温度,说:“阿年想让我做什么事情都可以的。”
声音低低的,眸光几次飘忽,囿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正对着这样一双丰富漂亮的眼睛,楚年的心脏蓦然突突了几下。
江自流是坐着的,他是站着的,现在的姿势和距离,只要愿意,一低头就能亲上美人笔直翘挺的鼻尖。
楚年:“......”
楚年难得大脑宕机了一回。
他正在想什么叫做“想让我做什么事情都可以”?
什么叫做“想让我做什么事情都可以”??
这句话真的很奇怪啊!
江自流拉着自己的手,低声说这样的话,还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就感觉是在疯狂暗示什么?
作为一个理论知识比较丰富的现代人,楚年很难不想入非非到一些不怎么纯洁的事情上去。
可偏偏这么说的是江自流哎,是哪怕病着还想帮自己干活擦东西的江自流哎。
江自流这么说...应该就是指干活吧?应该没有自己现在想的奇奇怪怪的意思在里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