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少爷摆烂后攻了残疾大佬—— by作者:坏猫超大声 完结
坏猫超大声  发于:2023年06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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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鹤道:“那是你没见过我打架。”
傅云峥偏心到家,拐着弯的替余鹤找借口:“打架的时候谁不狂躁啊,再说不狂躁也打不起来,那叫挨打。”
余鹤笑起来,伸手去摸傅云峥的脸:“你少哄我,我检索到的相关病例中,躁郁症很多特点都和我当时的状态吻合:躁郁症高发是15-25岁,抑郁时消极低落、自责焦虑,就像一只陷进泥沼又放弃挣扎咸鱼;而躁狂时呢,又冲动暴躁、亢奋易怒,睡眠需求大幅减少,容易对酒精产生依赖。”
傅云峥握住余鹤的手,第一次正面和余鹤谈他的心理问题:“你现在还这样吗?”
余鹤星光璀璨的瞳孔中倒映出傅云峥的影子:“暴躁很少有了,刘瑞通说我坏话我都没有很生气,就是偶尔会忽然间低落自责,觉得自己很没用。”
傅云峥用手指轻轻梳理余鹤的头发:“要去和心理医生聊聊吗?”
余鹤用脸蹭了下傅云峥的手:“和你聊就可以,你就是我的心理医生。”
傅云峥忍不住低下头,轻轻亲了亲余鹤的额头:“小鹤,我很乐意和你聊天,但我做不了你的心理医生。”
余鹤问:“这怎么说?”
傅云峥似笑非笑:“和病人发生关系严重违背心理医生的职业道德。”
余鹤故作严肃:“那傅先生恐怕只能进退两难了。因为你肯定不舍得不医我,也没办法拒绝和我发生关系。”
傅云峥感慨道:“知道又能如何呢,谁让我喜欢你。”
爱是理性的退让,当感情汹涌而来,裹挟着爱意围困理智,人心中的底线便岌岌可危,只能一降再降。
天地日月,山川星河,傅云峥的世界只因余鹤颠倒。
他在爱意面前俯首称臣。

余鹤坐起身:“躁郁症的躁狂状态还有一个特显著的特征, 你知道是什么吗?”
傅云峥往后靠了靠,多年纵横商海的敏锐度让他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危险性,第六感疯狂鸣响:“是什么?”
余鹤凑到傅云峥耳边说了四个字。
傅云峥听后莞尔:“你二十岁, 原本也该是精力旺盛岁数。”
“也对。”余鹤点点头:“药王孙思邈在《千金要方》一书载明:‘年二十盛者,日再施,虚者一日一施;年三十盛者, 二日一施,虚者三日一施’,所以按照这个标准来算,咱们之前的频率还算少的呢。”
傅云峥翻着手中的题库, 有点不敢相信:“你怎么记这个记的这样清楚。”
余鹤洋洋自得:“思邈杯要是都考这些,我肯定能拿第一。”
傅云峥无语:“……不知道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余鹤把题库拿过来,翻到《千金要方》的相关范围,将这段记载指给傅云峥看。
傅云峥是个讲道理的人,这回余鹤有理有据,他无言以对。
余鹤歪头看傅云峥:“书上是这么写的没错吧, 我不可能糊弄你。”
将这行文言看了两遍,傅云峥说:“那我就按这个虚者的标准计算, 三天一次正好。”
余鹤把书扣在脸上:“傅老板怎么能承认自己虚呢?”
傅云峥掀开余鹤脸上的书,警惕道:“我就是虚, 你别在那偷着琢磨不该琢磨的。”
余鹤面如冠玉, 满目清明, 无辜地看着傅云峥:“我什么时候琢磨不该琢磨的了。”
二人对视片刻, 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不该琢磨的。
不谋而合,他们凑在一起亲了起来。
嘴唇触在一起, 温温软软,呼吸间都是对方的味道。
自打傅云峥双腿恢复知觉, 两人已经将近一个月没有亲热,今天忽然提及,都不由有些意动。
傅云峥长眸微垂:“你好像很久没有好好履行自己的工作了。”
余鹤捻弄着傅云峥的耳廓:“脊柱神经恢复初期应避免剧烈运动,要涵养阳气,避免行房。”
傅云峥低声道:“都快一个月了,恢复初期也该过了吧。”
余鹤的唇落在傅云峥颈边,没有再进一步动作:“说不好,还是怕伤着你,再忍忍吧。”
两人相拥着平复片刻,分开时又同时从彼此眼中看见了难以抑制的渴望。
傅云峥一把拽过余鹤:“别忍了。”
余鹤按住傅云峥的手:“真的别......”
傅云峥拉住余鹤的衣领,在余鹤耳边说:“我想要你。”
余鹤呼吸一窒:“傅云峥!别勾搭我了,你知道我向来没什么自制力。”
傅云峥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余鹤。
结果可想而知。
余鹤就是没什么自制力,尤其在对傅云峥这件事上。
《千金要方》有载:年二十盛者,日再施。
那就先施一次......再施一次吧。
听药王的,准没错。
五一劳动节假期前的最后一天,教室里酝酿着隐秘的躁动,虽然调休很讨厌,但放五天假的快乐是实实在在的。
有些着急回家的同学甚至直接托着行李箱来到教室,只等上完最后一节课就直接赶往车站。
余鹤坐在教室后排,桌子上摆着思邈杯的习题集。
“都快放假了,还看什么题啊。”梁冉从包里掏出瓶鲜牛奶放到余鹤桌子上:“喝奶。”
余鹤叹气:“放假回来就要去参赛了。”
梁冉合上书:“那比赛自咱们建校以来,就没有哪届大一去得过奖的,所以你放宽心态,别有压力,该吃吃该喝喝,就当去旅游了。”
王广斌帮余鹤拧开奶瓶:“喝奶。”
余鹤说:“我不爱喝牛奶。”
梁冉说:“喝吧,不喝该过期了。”
王广斌点点头:“他在助农直播间买了好几箱奶,鲜牛奶保质期就12天,喝牛奶是冉哥定的KPI,每个人都有指标的。”
喝奶还能有指标?
余鹤惊恐地看向王广斌:“你喝多少了?”
王广斌回答:“早中晚随餐服用,上下午两瓶加餐。”
余鹤大惊失色:“一天喝五瓶?”
梁冉拍拍余鹤肩膀:“你娇气,不用喝五瓶,喝两瓶就行。”
面对如此明显的双标和差别对待,王广斌沉默以对。
余鹤却很不服气:“我怎么娇气了,来,把你包里的奶都拿出来,鹤哥今天给你表演个炫奶。”
梁冉拉开背包拉锁:“你不是不爱喝奶吗?”
余鹤把梁冉的包抢过来,低头一看。
嗬,里面装了得有十多瓶鲜牛奶。
奶瓶比拳头大不了多少,每瓶只有185毫升。
余鹅心里一估计,全喝了不也就四斤吗?
他四斤白酒都能喝,还能因为这几瓶奶让人说娇气?
余鹤把梁冉包里的奶都拿出来,在书桌上依次排开,整整齐齐码了两排:“来,都拧开。”
王广斌一边拧瓶盖一边说:“你能喝这么多吗?”
梁冉拿过两瓶奶,一瓶放王广斌面前,一瓶放自己面前:“哪儿能让余少爷自己喝啊,今天必须陪陪余少爷。”
王广斌说:“陪陪陪。”
说话间十几瓶奶的瓶盖全部拧开,王广斌率先拿起一瓶,和余鹤手指的奶瓶轻轻一撞:“随意随意,慢点喝。”
说完就喝了口奶。
“我干了。”余鹤又和梁冉一撞奶瓶,抬起头两三口喝完了一瓶奶。
王广斌目光露出赞扬:“鹤哥,可以啊。”
余鹤这人最经不得捧,谁在他身下吹口气他就能上天,况且于喝酒一道上余鹤从没输过。
酒奶相通,都是饮品,余鹤料想这几瓶奶完全是小菜一碟。
这节课是公共英语课,是好几个班级混一起上的大课。
老师也知道临近放假学生们没心情听课,还有好多学生都是来点个到,蹭个出席率就走,不少同学上课前就提前跟老师请假说要赶火车早走一会儿,因此老师便没有讲课,而是放了一部口语电影。
阶梯教室里算不上安静,有聊天的有练口语的,一片低沉的嗡嗡人语声中,余鹤三人在后排聚众喝奶的行为并不显眼。
这几天王广斌和梁冉喝牛奶喝的都要吐了,好不容易糊弄进来一个愿意和他们分担牛奶的余鹤,自然不肯轻易放过。
这个说:“喝不了别硬喝。”那个说:“鹤哥奶量真好啊,两口就炫一瓶。”
这个说: “拿回家喝也行,还有八瓶呢,总不能真都喝了吧。”那个说:“以后谁在说余鹤娇气我跟谁急,你看看着气吞山河的气势,谁敢争锋啊。”
这个说:“早知道余鹤这么能喝,咱们前几天哪至于对着好几箱奶干着急。”那个说:“慢点喝慢点喝,喝不了别喝了,喝挺多了。”
七八瓶奶灌进去,余鹤呼吸间都是奶味,他发现喝奶喝喝酒还是不一样,酒吸收的比奶快,酒精进血里,水也快速进入小肠,喝完酒胃里不涨。
这奶喝下去全在胃里,一打嗝好险没漾奶。
但话已经说出去了,梁冉和王广斌还一直把他往高处架,他余鹤今天就是喝死在这儿也不能认怂。
梁冉见余鹤真喝不动了,就把余鹤手里的奶瓶拿过来:“真别喝了鹤,一会儿喝吐了。”
余鹤也没想过有一天自己居然能喝奶喝上头,他往椅子后面一靠,抬起下巴问梁冉:“还说我娇气吗?”
梁冉忙说不娇气不娇气。
快下课了,王广斌便把喝空的奶瓶收起来。
正在此时,教室门忽然被推开,一个中年男人身后跟着几位老师,其中就有余鹤他们班的辅导员黄岳岑。
另一位戴眼镜的女老师和英语老师打了个招呼:“宋老师,今天周五,纪检部查课,学生们的出勤率还行吗?”
英语老师说:“挺好的,点过名了,请假的也都交了假条,没有旷课的。”她把花名册递给带头查课的行政处主任:“刘主任,您看。”
刘主任看了一眼花名册,目光又扫过教室后排的几个行李箱,冷硬地说:“再点一次名。”
教室内响起一阵算不得隐晦的骚动,大量夹杂单音节脏话。
放假前一天查最后一节课的行为实在太狗,几乎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肯定有早走的同学,有的同学家远不好买票都能理解的事情,连授课老师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谁也不知道这个刘主任发什么疯,非要在今天抓典型。
余鹤上了好几个月的学,还是第一次遇见学校查出勤。
点过名以后,刘主任把花名册递给身边的秘书,让她把缺席名单都抄下来,还要对英语老师阴阳怪气:“这也叫没有旷课的?”
英语老师的脸一下涨红起来。
来教室里耀武扬威一通,抄走了旷课同学名单不够,刘主任还要讲两句,刚开始讲的虽然没什么用,但也算一些正常的话,无非是学生按时上课天经地义,迟到早退不对之类的老生常谈,讲着讲着把自己的火拱了起来。
刘主任提高声音:“一节英语课,应到183人,实到149人,三十多个人没来上课,太散漫了!我在楼里转了一圈,就你们班缺课的人多,不过是放个五一假期,怎么的,都不回来念书了?”
英语老师看了眼时间,离下课还有十分钟,以她对刘主任的了解他能一直讲到放学。
果然,十分钟后,下课铃打响,教室外的楼道里传来喧哗的声音,可刘主任还在喋喋不休,大家都等着放学,几乎所有人都在低头收拾,装课本的装课本,穿衣服的穿衣服。
这种着急下课的行为再次激怒刘主任。
“都不许收拾了!我说下课了吗?我看谁着急走!”刘主任伸手一指,脑袋顶上的头发跟着乱晃:
“老师在前面话还没讲完,你们心思就不知道飞哪里去了,有这样大学生吗?你们是来学习的,想放假想回家,现在不努力毕业后找不到工作有你们在家呆着的时侯!”
刘主任环视一圈,见到同学们都停下动作,满意极了:“谁着急回家,现在就可以走。”
余鹤手上拿着没喝完的奶瓶,站了起来。

梁冉在听到那句“现在就可以走’时, 就不由坐直身体,心生警惕。
这不和当时那句‘不想上课就出去’异曲同工吗?他生怕余鹤理解有误差,赶紧伸手去拽余鹤。
可惜人的反应需要时间, 当他下意识去拦余鹤时,余鹤已经在刘主任吃人的目光下离开了座位。
梁冉一皱眉,心说士为知已者死, 谁让他和余鹤是兄弟呢。
下一秒,梁冉跟着起身。
王广斌用看勇士的眼神看向余鹤,紧随其后,从座位上走了下来。
原本就安静的教室沉谧几秒。
余鹤三人从最后一排往下走, 迎着同学们惊诧与刘主任的愤怒。
所有目光都目光聚集在这三人身上。
这一刻他们是不囿世俗羁绊的侠客,是敢于与强权威严抗争的勇士。
也是在刘主任生气时火上浇油的傻子。
刘主任头发都立起来了:“你们三个站起来干吗?要造反吗你们!”
余鹤漫不经心地买下台阶,眼皮都没抬,薄唇轻动,吐出两个字:“回家。”
回家!!!
这两个字如同冷水滴入油锅,整个教室瞬间炸开, 哄闹起来。
再没有谁能比华国人更理解‘回家’两字背后的乡愁。
这几乎是写进所有华国人骨髓中的文化基因,春运期间, 华国全社会人员流动量能够高达47亿人次,这是怎样巨大而磅礴的人口迁移, 是怎样的精神力量的信念支撑?
传承而来的向心力, 比刻在石板上的文字还要顽强。
再没有比回家二字更深刻的呼唤, 也再没有比大学生更好煽动的群体。
余鹤一句话, 瞬间引爆教室内所有同学的思乡之情。
这里面有些同学的家长就在校门口,有的家长在车站等候接站, 有的家长已经做好了晚饭,还拍了好多照片发过来。
短暂的哄闹后, 一个坐在前排的女生抓起早就收拾好的书包,从座位上站起身。
起身的动作如同吹响冲锋号角,教室里的同学全激动起来,再也坐不住。
下课铃早就打响了,他们凭什么不回家!
一百四十多个人坐在座位上不觉得多也不觉得乱,但当他们一拥而起时,这场面可不是一个刘主任能控制的住的。
古往今来,学生的力量向来不可小觑,当这些青年人打定主意去做一件事的时候,是心之所向。
也是万死莫辞!
“我看谁敢走!”刘主任大喝一声,挡在教室门前。
可已经来不及了,他只有一个人,一双手,哪里拦得住归心似箭的莘莘学子呢?
人群越他而去,他要抓这个就放了那个,来来去去他意识到拦不住,擒贼擒王,他逆着人群而上,一把抓住正在拿手机录视频看热闹的余鹤。
余鹤:“......”
刘主任大手一指,从余鹤到梁冉再到王广斌挨个指了一遍:“你!你!你!都不许走,跟我回办公室!”
从小到大余鹤都不太喜欢男老师,首先是男老师也都很不喜欢他,尤其是有的中年男人身上会有形容不出的味道,也不是臭味,就是油腻腻的人肉味,这让嗅觉灵敏的余鹤很受折磨,而女老师就很好,女老师大多不喷香水,衣服上只有阳光晒过洗衣液的清香,是余鹤想象中妈妈的味道。
余鹤运气很差,刘主任就是他最不喜欢的、带有人肉味的中年男人。他喝奶喝多了原本就有点恶心,再被这股刺鼻的气味一熏,整个人都不好了。
余鹤力气很大,他手腕一拧就从刘主任的拉扯中挣脱出来:“我要回家。”
刘主任脸上挤出一个扭曲的笑容:“回家?先跟我回办公室吧,给你家长打电话!”
余鹤拧起眉:“没有家长,我男朋友还在等我,真没时间跟你墨迹了,我叫余鹤,有事放假回来说。”
说完,余鹤就满脸冷漠的往教室外走。
刘主任再一次拽往余鹤,扬声质问:“你男朋友哪个系的?让他也来我办公室,我们奉城大学崇德尚礼,从来没有过你这样不服管教的学生,我倒要看看是谁会跟你这样的混混学生处对象!”
余鹤好烦,他抽回手很不耐烦地说:“我男朋友不方便来。”
刘主任冷嗤一声:“怎么不方便,是脚坏了还是腿折了,只要没死都能来!”
余鹤猛然转身,一拳怼在刘主任脸上。
刘主任任教二十多年,第一次被学生打,整个人都蒙了,何止是他,旁边的老师学生也楞在原地,所有的视线都落在余鹤身上。
众人的目光宛如飞刀,让余鹤很不自在,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着内心烦躁的情绪。
梁冉在听到‘腿折”两个字时就感觉糟糕,只是现在的余鹤满身煞气,阴冷地盯着刘主任,纵然是梁冉也不敢贸然上前,他给王广斌使了个眼色,王广斌和他配合默契,当即动了动身挡住梁冉,梁冉拿着手机快步走到楼道,拨通了一个电话。
现在能管的了余鹤的,也只有那位傅先生了吧。
行政楼三楼。
“我不管他是谁家的孩子!违反了校规校纪就该处分!殴打师长?这是学生吗,这是地痞流氓!”
办公室内,刘主任的声音穿透墙壁传出来:“黄导,这就是你们班的学生?”
余鹤辅导员的声音不疾不徐:“怒气伤肝,刘主任不要心急,学生可以慢慢教。”
刘主任怒吼道:“教?这学生我教不了,没报警处理已经是我作为师长最大的宽容!必须记过,记大过!全校通报!记入档案!”
办公室外,梁冉揽住余鹤的肩:“没事,哥们陪你。”
余鹤动都不动,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急剧亢奋过后,余鹤又很快陷入消极情绪中,根本不在乎什么记过通报留档案,这种状态很像他刚从余家出来时那种疲倦厌烦。
余鹤知道自已状态不对,但他一点也不想调整,也不知道该怎么调整。
这就是躁郁症吧。
正常人情绪转变不会这么快从高峰到低谷,跟做过山车似的。
梁冉也发现余鹤情绪很差,把余鹤拽进会议室,按他坐下,王广斌用纸杯给余鹤接来热水。
余鹤趴在桌子上,没精打采。
梁冉坐在余鹤身边:“怎么了余少爷,这么不开心啊?”
余鹤瞳仁微转,看向梁冉。
阴沉的眼神落在梁冉身上,可梁冉却没在意也没闪躲,只是很关心地看着余鹤。
余鹤胸口微微一震,终于容许这丝阳光照进去。
他动动唇,仿佛与人交流都变成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可是梁冉一直看着他,眼神温暖,没有一丝不耐烦,这给余鹤提供了很大勇气。
过了好一会儿,余鹤说:“冉哥,我心烦。”
梁冉的眼眸很亮,他把书包上的玩偶挂件摘下来:“来,这是解压娃娃,你捏它。”
余鹤漆黑的瞳孔微颤,他垂眸看向梁冉手里的玩偶,犹豫着伸出手。
梁冉把玩偶塞给余鹤。
握住玩偶,坚硬微凉的塑料与掌心相触,余鹤皱起眉:“解压娃娃不该是软的吗?”
梁冉伸出手去掰玩偶小熊的胳膊:“你看,它的胳膊能掰下来,脑袋也能揪掉。”
余鹤把玩偶小熊攥在手心里:“你别掰它。”
“好。”梁冉双手杵在膝盖上看余鹤:“不掰它,你喜欢小熊就把它带回家,玩够了再还我,行吗?”
王广斌拍了梁冉一把:“你平时挺大方的,这会儿咋这么小气,他喜欢那熊你就给他呗,你看他都啥样了。”
梁冉扭头瞪王广斌:“闭嘴,你怎么不看你自己啥样啊,余鹤怎么了,就是气着了,别在这儿制造紧张气氛。”
梁冉和王广斌又吵起来了。
余鹤眨了下眼,感觉像是游走在天外的另一半灵魂落到实处,又像沉在深海中身体刚被捞出来。
周围虚无缥缈的一切重新变得真实。
余鹤恢复了独立思考的能力。
刚才整个人逻辑都是混乱的,他也许真的该和心理医生聊一聊。
现在情绪还是有点低落,但已经好很多了。
余鹤站起身:“走了。”
梁冉跟着站起来:“去哪儿?”
余鹤说:“回家啊,在这儿呆着干吗,看刘主任发疯吗?”
梁冉上下打量余鹤:“你心情好了?”
余鹤勉强笑笑:“好了。”
梁冉把余鹤手里的玩偶小熊拿过来:“那把熊还我,这是我初恋给我的,要不是刚才看你可怜兮兮的,我才不舍得借你玩呢。”
余鹤:“......”
走出教室,楼道里已经安静了下来,外面天都黑了。
余鹤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心里把犯神经病的刘主任骂了三遍。
傅云峥还在家里等着和他一起回云苏呢。
还好他没让傅云峥直接坐车在校门口等他。
每到周五晚上校门口都会堵车,今天放小长假肯定更堵,余鹤和傅云峥约好放学他先骑摩托车回家,然后再一起坐车回云苏。
距离放学将近一个小时了。
不知道傅云峥有没有等着急。
余鹤往电梯间走的同时拨通傅云峥的电话。
主任办公室门口,余鹤忽然隐约听见了一阵熟悉的铃声。
他心念一动,停下脚步。
办公室的门打开,傅云峥面对余鹤坐在轮椅上,身边是点头哈腰的刘主任。
余鹤疏地转过身:“傅云峥?”
傅云峥直视余鹤:“小鹤,我来接你回家。”
“回家回家。”刘主任连连点头:“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恕我眼拙,没看出来余鹤同学竟和您沾亲带故。”
傅云峥没说话,面上看不出明显喜怒。
一时间谁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气氛略显尴尬。
刘主任擦了擦汗:“那个余鹤啊,老师说要叫你家长那都是开玩笑的话,你怎么还把傅总请来了......哎呀真是,误会误会。”
余鹤拧起眉,目光扫过办公室里的人,拿不准是谁给傅云峥通风报信。

余鹤看到傅云峥做在轮椅中, 被讨厌的刘主任等人拥簇着。
刘主任脸上肿了一块儿,还强行挤出笑容对余鹤笑得谄媚,全然没有在教室里耀武扬威的模样, 这种前倨后恭的变化令余鹤觉得很恶心。
傅云峥病后很少出现在人前,最不愿陌生人瞧见他坐在轮椅上的样子,甚至连傅家人都不愿见, 公司里无论发生多大的事都通过开网络会议。
今天却为了余鹤的事专门来到学校,看这几个讨厌的人表演。
余鹤沉下脸,见到傅云峥的惊喜全然褪去,刚刚好转的状态瞬息滑落, 陷入自责与失落中。
轮椅挪动不便,今天又正赶上放假,学校里来来回全是人……这一路上,傅云峥会不会感到不舒服?
他不过是打了刘主任一拳,哪里就用得着傅云峥来这里接?
可傅云峥还是来了,明明不愿意见陌生人, 却因为他不得不跑到学校里和一群人虚以为蛇。
都是因为他。
“谁给你打的电话。”余鹤看向傅云峥,语气并不友善, 甚至有些生硬:“谁让你来的?”
在场其他人听到余鹤的态度,都感到十分不可思议。
怎么会有人敢这么和傅云峥说话?
梁冉刚要开口回答, 却被傅云峥以眼神制止。
傅云峥并无不悦, 看起来和平时并没什么两样。他满不改色地隐去了梁冉给他电话的事实, 只是说:“你放学没回家。”
余鹤知道傅云峥在看他, 便刻意低下头回避傅云峥的视线。
他本意是懊恼自己惹事,心疼傅云峥替他操心, 坐着轮椅来收拾烂摊子,可也不知道为何, 关心的话一出口竟充满责问。
余鹤讨厌自己的笨拙,明明想要对傅云峥好,一言一行又在伤害傅云峥。
他想说的分明是:这点小事自己可以处理,不需要傅云峥出面也能解决。
余鹤不想傅云峥因自己的缘故,一而再再而三委屈求全。
可才一张口,余鹤就发现他又没组织好语言。
“这些事我能处理,不用你来。”余鹤冷冷道。
梁冉轻轻拉了一下余鹤的衣服,示意余鹤不要当众顶撞傅云峥。
连他最好的朋友梁冉都觉得他这话说的不对。
然而是在这一刻,余鹤的语言表达能力受到未知力量的控制,想说的话说不出,伤人的话倒是手到擒来。
傅云峥像是能听到余鹤的心声、知道余鹤心中所想,他没有否认余鹤的话,反而予以肯定,把余鹤不断下坠的情绪托了起来。
“小鹤当然可以处理,”傅云峥侧目看了眼刘主任:“是刘主任想要见你的男朋友,所以我就来了。”
众人:“!!!”
余鹤猛然抬眼看向傅云峥。
傅云峥眉眼间只有温和暖意。
这份暖意独属于余鹤。
傅云峥温和的语气在对待刘主任是完全消失,化为种寒意深沉的冷淡。
傅云峥语气很淡,听不出喜怒:“刘主任交待‘只要没死都能来’,区区不才,勉强还有口气没断,又怎么敢忤逆刘主任的意思?”
这段话夹枪带棒,刘主任被刺的后背满是热汗,简直比兜头抽十个巴掌还要难受。
脸上被余鹤打伤的地方肿起来,一跳一跳的涨痛,提醒他不仅被学生打了,还被一个自己惹不起的学生打了。
刘主任心里无比慌乱,吆五喝六到了傅云峥头上,简直就如同被架在火上炙烤,实在是难受至极。
以傅云峥的身份,谁敢给傅云峥摆官威?
刘主任心里明镜一般,知道这句话前面他自己还说了什么。
他的原话是:是脚坏了还是腿折了,只要没死都能来!
这真是......这真是怎么能怪他呢,他怎么会知道余鹤的男朋友真是残疾。
残疾也就罢了,偏偏是又残疾又有权势的那位!
原以为不过是对着个叛逆的学生撒撒气,谁曾想这一脚就踢到了铁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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