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鹤抬起头,手机屏幕白亮的光打在下巴上:“嗯?”
一句话在傅云峥口中千回百转,终是忍耐不住,他示意余鹤附耳过来,余鹤就乖乖凑过去。
傅云峥温热的吐息喷在余鹤耳廓上,在众目睽睽之下和余鹤说悄悄话:“小鹤,我好喜欢你啊。”
余鹤脸上露出明媚的笑容,他看向傅云峥,傅云峥也看着他,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旁若无人地眉目传情。
晚上,傅云峥的腿还是很疼,医生开了止疼药,但傅云峥没有吃。
疼痛分为很多阶段,酸痛、胀痛、刺痛,傅云峥必须亲身感受才能将身体的真实状况反馈给医生。
傅云峥的理性与自律令余鹤心惊。
“你太能吃苦了。”余鹤紧紧搂着痛得发抖的傅云峥:“吃一点点止疼药吧,这么疼你也睡不着,休息不好对恢复也没好影响。”
傅云峥的声音始终如一沉稳:“我是不是影响你睡觉了?”
余鹤说:“没有,我本来也不困。傅云峥,我可开心了,我总结出一个规律,你知道是什么吗?”
双腿虽疼却是好转的现象,傅云峥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对康复抱有期待,但又怕希望落空,不愿意总去想这件事,不如和余鹤说些闲话凑趣,也好转移注意力。
傅云峥回答道:“知道,你特别高兴或者特别生气时会叫我的名字。傅云峥傅云峥傅云峥。”
余鹤笑道:“这也是一个规律,但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我发现,每当人开始倒霉的时候,就是他要走运的时候,就好比一件事你做的特别不顺,其实不见得是坏事,没准这是往后更顺的预兆。”
傅云峥嗯了一声。:“很有道理,但你下次和人将这个规律时可以直接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余鹤气得咬了傅云峥一口,很霸道地说:“塞翁说的是塞翁说的,我说的是我说的,你以后要听我说的,以我说的为准,知道吗?”
傅云峥沉默片刻:“以你说的为准没问题,但塞翁失马那句,其实不是塞翁说的,是刘安说的。”
余鹤大为不解:“为什么是刘安说的?”
傅云峥回答:“因为塞翁失马一节出自《淮南子·人间训》。”
余鹤:“那不应该是淮南子说的吗?”
傅云峥:“......淮南子就是淮南王刘安。”
余鹤仰起头,思考了一会儿:“你是不是在故意逗我,明知道我不懂,故意引我说蠢话?”
傅云峥没犹豫,直接认下了:“嗯,我喜欢逗你,你特别可爱。”
余鹤在傅云峥脸上亲了一下:“老狐狸。”
傅云峥也仰起头,嘴唇也落在余鹤颊边:“小笨鹤。”
余鹤紧紧环着傅云峥的脖颈:“傅云峥,我刚才总结的叫做运气守恒定律。你看最近直播间、校园、还有你那大侄子傅聪林都在给我们找麻烦,但是呢,你的腿忽然有了好转。我真是太开心了,只要你能有一点点好转,这些倒霉事就都值得。”
傅云峥想了想:“可是我不想你倒霉,我希望你总能顺顺当当的,你因我而遭受非议,哪怕早有预料,我还是特别、特别不高兴。”
余鹤侧过头,在黑暗中描摹着心上人的轮廓:“傅云峥,你很清楚他们之所以不相信你喜欢我,归根到底还是除了钱色交易他们想不出其他原因,我以后会更努力,总有一天,没有人再会质疑我们的感情。”
傅云峥哑声说:“他们不知道你有多好。”
这话余鹤爱听,他问:“我哪儿好?”
傅云峥如实回答:“哪儿都好。”
周日这天,两个保镖拎着捕兽笼回来交差,银色金属兽笼里装着五只猫,一大四小,就是从庄园里跑出去的五只。
笼子里,五只猫警惕的缩在角落,母猫耳朵背在脑后,余鹤伸手喂它猫罐头时差点被抓。
余鹤猛地缩回手:“你怎么这样啊。”
母猫弓起身子,朝余鹤哈了一口气。
余鹤内心大为受伤。
几只猫好像都不认识余鹤了,这种没良心的行为令余鹤大失所望,养猫的热情几近熄灭。
傅云峥问他:“还养吗?”
余鹤很失落地摇摇头:“算了,哪儿抓的哪儿放吧,强扭的瓜不甜。”
听到这儿,傅云峥忍俊不禁,轻笑出声:“强扭的瓜不甜。”
保镖见状安慰:“余少爷,您要是真喜欢养,不如去宠物店买只回来,宠物店的猫几代以上都是早养熟了的。很亲人,没这些野性。”
余鹤心灰意冷:“再说吧。”
保镖拎着补兽笼离开后,余鹤抱着笔记本电脑躺在沙发上打游戏,傅云峥忍着腿疼看了几份合同。
“小鹤,”傅云峥忽然叫了余鹤一声:“看合同好烦。”
余鹤从电脑后探出头:“字太多了是吧。”
傅云峥放下手里五十多页的合同,捏了捏鼻梁:“腿疼,心烦,静不下心看。”
余鹤合上电脑,完全不在乎游戏中其他四个队友的死活,取来加热毯铺在傅云峥腿上:“那就先别看,那么大个公司除了你就没人能审合同了?”
傅云峥抿了抿唇:“这些标的额较大,别人看我不放心......傅氏树大招风,哪怕心里知道谁看都一样,还是忍不住多疑。”
坐在傅云峥的位置上,每一步都不得不小心谨慎,想要把他来下来的人太多了。内部的、外部的全都有。
他手中这份财富和权力引人垂涎,谁看着都馋。
一万份合同中可能九千九百九十九份都没问题,但傅云峥必须亲自过目,以此去避免那万分之一的差池。
余鹤拿过五十多页厚的合同翻了翻,无奈地还给傅云峥:“真看不懂。”
傅云峥来了兴致,翻开扉页将相关数据指给余鹤看:“我教你啊。”
余鹤为难地看着那一串密密麻麻的小字,又看了看傅云峥的腿。
在神经痊愈前,腿疼将成为常态,傅云峥务必会在疼痛中处理工作,要是自己能学会看一点合同,多少能减轻些压力。
余鹤直视傅云峥的双眼:“你不放心别人看,难道就放心我?”
“你不会害我。”傅云挣食指在余鹤微皱的眉间轻触了一下:“不想学也没关系,慢慢看总能看完,从来都是我自己看的。”
余鹤:“......”
他认命的把头搭在傅云峥肩膀:“好好好,我学,我想学。你不要总故意说一些可怜兮兮的话让我心疼,好像没有我之前你过的很惨一样。”
傅云峥轻笑一声,丝毫没有被戳穿的窘迫,反而称赞道:“长点心眼了,很不错。”
余鹤的手在傅云峥胸口轻轻一按:“傅总坏心眼那么多,我耳漏目染总要学的聪明一点,否则总被你逗弄的团团转。”
傅云峥靠坐回轮椅上:“糟糕,我就喜欢逗弄你,这可怎么办?”
余鹤单手掐着傅云峥的下巴:“看你颇有几分姿色的份上,勉强原谅你喽。”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傅云峥向来认为自己不是一个话多的人。
常言道言多必失,在从前,无论什么场合傅云峥都很少主动和人攀谈,可只要和余鹤凑在一起,他好像就总有很多话可以和余鹤说。
“今天还有谁要来家里吗?”余鹤问。
傅云峥说:“没有,没人救得了你,你过来坐好,先把这份合同看完。”
余鹤没骨头似的又想往傅云峥腿上躺,一歪身子才想起来傅云峥今天腿疼,就端端正正靠在沙发靠背上,举起合同一页页的看。
合同上的字实在太多了,余鹤开始是读完一条忘一条,逐渐演变为读完一行忘一行,到后来着着满页字神游天外,静静放空。
傅云峥见余鹤半天没翻一页,拨开挡在余鹤脸前的合同,瞧见了余鹤失神的双眼。
“哎。”
傅云峥向来冷静自持、从容不迫,一生所有的气都叹在了余鹤身上:“小鹤。”
余鹤清亮的眼珠轻轻一动,像一个重新启动的小机器人,缓慢地重新聚焦:“怎么了?”
傅云峥将余鹤的失神看在眼中,斟酌着用词:“注意力不集中、遇到刺激情绪转变剧烈、偶尔会产生自厌情绪,刚来的时候还严重失眠,你有没有想过去看看心理医生?”
余鹤说:“这不是青春期正常的现象吗?”
傅云峥指尖微微蜷缩,握住余鹤的手:“小鹤,你都二十岁了,如果是叛逆期,那你的青春期会不会太长了一点?”
在遇到傅云峥前,余鹤也觉得自己失眠、情绪差的问题挺严重的,但现在他已经好转很多,几乎不会再失眠,也很少产生那种极其烦躁的情绪,他一向很坚信自己的负面情绪来源于青春期,从没想过这是心理问题,总觉得像他这样想得开的人,肯定不会得什么抑郁症。
傅云峥很有耐心:“心理问题不止抑郁症一种,刚出车祸时侯,我听到汽车刹车声都会心惊、出冷汗,后来和医生谈了两次以后就有很大好转。心理阴影这种东西就是很奇怪,你现在已经好很多了,我只是担心,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余鹤捕捉重点的能力一如既往的优秀:“你为什么会不在我身边?”
傅云峥失笑道:“就算是夫妻也不能每天二十四小时都在一起啊,你现在要上学,以后也会有自己的工作,难道我还能总在你身边看着你?”
在傅云峥身边时,余鹤的状态稳定一些,但还是不可避免地产生负面情绪,烦躁、失落、自厌都是已经习惯了的。
就好像过年或者过生日那天,明明都是开心的事,可余鹤总是会忽然低沉起来,忍不住去悲观厌世。
余鹤知道情绪不稳定会给身边人造成影响,所以每次都会抽烟缓解。
效果还不错。
余鹤说:“没遇见你之前,我也挺好的。”
傅云峥主动揽住余鹤肩,把他搂紧怀里,语气中是隐忍的心疼:
“一只需要酗酒才能入睡的小鹤,也叫过的很好吗?”
真奇怪,他之前从没觉得有什么可委屈的。
全世界的人,只要活着、只要还在呼吸就都各有各的苦, 各有各的烦心事,相比起来,他失眠睡不着这类小问题好像并不值得特意说出来。
可是傅云峥抱着他的怀抱好温暖, 余鹤刹那间觉得自己好像遭受了天大的苦难,而这一切的一切都值得诉说,再也不需要他一个人承担。
因为傅云峥会听、会理解、会心疼。
余鹤呼吸间都是傅云峥的味道,他整个人落在傅云峥怀抱中, 就像落在一片柔软的云间。
“酗酒也睡不着,”余鹤小声抱怨:“我的酒量太好了。”
傅云峥轻轻环住余鹤的后背:“小鹤,是我来晚了。”
余鹤眨了下眼,感受着傅云峥身上的温暖:“嗯,明都慈善晚宴那天你就该把我带走。你总是想的太多,怕我不喜欢、不愿意, 怕你接近我对我不好......可是,在没有你之前, 我过的本来就不好。”
傅云峥从来不是个心软的人,可一旦事关余鹤, 他的铁石心肠也都化成了水, 他没办法去想他放在心尖上都怕烫着的小鹤在余家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居然让余鹤这样没心没肺又不记仇的小孩彻夜不敢入睡。
余鹤又不肯吃胡萝卜, 夜盲得厉害,无数个漆黑如墨的深夜, 他的小鹤是如何度过的呢?
傅云峥感觉到余鹤的额角蹭在自己颈窝,便亲在余鹤的发梢上予以回应:“是我的错, 是我总想的太多。”
如果他能在初遇余鹤那天就迈出这一步,那在自己车祸前他们还有足足一年的时间可以游历四方,去余鹤想去的地方。
他们去塞北、去滇南、去沙漠、去雪山。
在从南到北的春风中肆意奔跑,在长江黄河的激流中随性驰游。
浩瀚苍茫无边的敕勒川下,他们可以在成群的牛羊中策马狂奔,看云朵似的羊群慢吞吞散入绿野,在长生天的青草香中放声长笑。
银河坠落般的庐山瀑布旁,他们可以从滑翔伞中相拥着跃下,听狂风猎猎从耳侧呼啸,在生与死的急速中互诉衷肠。
如果傅云峥能够早点知道、早点顿悟,那他就在华夏大地的万千风光中治愈余鹤,而不是像此刻这样,只能把余鹤抱在怀里,除了抱紧余鹤什么都做不了。
傅云峥倏忽间生出一种慌乱。
当心中有了想要守护的人,所有人都会生出恐惧。
这是逆鳞也是软肋,是无坚不摧也是绕指柔肠。
在余鹤特别喜欢玩的那款游戏里有众多游戏英雄,打爆发的刺客,持续输出的射手,打保护位置的辅助。
余鹤总说去杀对面输出的刺客最难玩,而傅云峥却觉得,最难玩的是辅助。
冲进人群中杀一个人不容易,在乱战中守住一个人更难。
多少年来,傅云峥都是一往无悔,以杀伐决断、手段狠硬闻名于资本界。
在人生中也好、工作中也罢,他从来都没有想过‘退路’二字。
在遇见余鹤之前,傅云峥读《项羽本纪》一篇,只觉荡气回肠。
项羽破釜沉舟,胜就胜在决绝。
傅云峥能够年纪轻轻就成为资本界中的翘楚,把经济命脉狠狠攥在手中,靠的就是这份狠绝。
可遇见余鹤之后,傅云峥再思项羽,心境已然大不相同。
项羽自刎乌江,败也败在决绝。
傅云峥再也做不成项羽了,他现在只想做唐明皇,和余鹤声色犬马、共坠红尘。
不,唐明皇也不好,马嵬坡前,唐明皇护不住他的贵妃,就像项羽在乌江边护不住虞姬一样。
都是废物。
这样想来,历史上那些广为人知的偏爱与深情似乎都没什么好下场。
所以人们又常说:情深不寿,天意弄人。
傅云峥目光幽暗深沉。
或许人真的无法抵御天意,所以在天意来临前,他要加倍爱护他的小仙鹤。
所有给他们感情制造麻烦的人......
都会切身体会到什么才是真正的麻烦。
莱茵别岸是五星级连锁酒店,以优质服务和良好私密性著称。
是众多富豪明星在外住宿的首选。
可就是这样一家酒店却因一起打架斗殴登上社会新闻。
新闻中,一个女子哭诉道:“我丈夫是某直播公司的经理,他和该公司荌姓女主播存在不正当关系。今天是周日,我们原本越好一起带儿子去天文馆,结果他接到一个电话后就急匆匆地走了,我察觉异常就开车跟在后面,发现他居然来了莱茵别岸找那个女人!”
镜头一转,电视屏幕中出现莱茵酒店外景的拍摄视频,在修剪精美的绿植和充满艺术性的建筑结构画面中,画外音讲解道:
“莱茵别岸酒店是S市有名的五星级酒店,当事人吴女士来到酒店后询问前台丈夫去了哪个房间,却被前台以无法透露客户隐私为由拒绝,吴女士出示了与冯先生的婚姻等级证明,依旧遭到拒绝,愤怒的吴女士一气之下报了警。”
XX派出所办案的民警向记者介绍道:“吴女士报警时情绪非常激动,为防吴女士做出过激行为,接到报警电话后我们火速出警,当时是我和我的两个同事,正往莱茵别岸来的路上,指挥中心又通知我们说莱茵别岸发生了一起斗殴事件,其中一方当事人正是吴女士的丈夫——冯某。”
画面切回主持人这里,身着西装的男主持人说:“原来,冯某在莱茵别岸酒店长期包下了一间房间,经查证,他经常在该酒店和其公司女主播荌某私会,而主播荌某也常年住在这个房间,吃穿用度挂在房间的费用上,冯某每月来酒店结账。事情到此为止,只是一起普通的婚外情事件,又怎么会忽然在酒店大打出手呢?我们继续往下看。”
画面是凌乱的房间,如台风过境,酒店内的东西摔的到处都是。
画外音:“经过我们与冯先生沟通,他终于向办案民警解释了斗殴的原因。”
一段经过处理的声音响起。
冯先生:“我被荌(消音处理)那女人骗了,认识她的时候,说她是单身,父母在工地干活时被砸伤,她为了给父母赚医药费才独身来到S市做主播赚钱。我看她挺可怜的,在公司里对她还很关照,有一次我去S市出差,就住在这家酒店,她说她要给我送些特产,然后......一来二去就发展出了感情。”
记者:“那你今天来酒店是为什么,后来怎么又打了起来?”
冯先生:“主要还是谈工作的事,她直播间因为造谣诽谤被封了,这是违法的嘛,我主要想和她谈一谈这个事。谁料我一刷房卡打开门,她光着身子和一个男人躺在床上,我头脑一热就和那男人打了起来。”
记者:“那个男人是谁?”
冯先生:“我不认识,应该是她直播间的榜一大哥吧。”
记者:“什么叫榜一大哥?”
冯先生:“就是在她直播间刷了很多礼物,花钱最多的那个在打赏榜排行第一,简称榜一。有些主播会暗示刷多少礼物可以加微信,多少礼物可以见面吃饭,但我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人。”
记者:“哪样的人?”
冯先生:“为了钱可以出卖身体的人。”
画面到此为止,再次切回演播室。
主持人眉头紧皱,若有所思:“谁也没有想到,打架事件背后竟有这么多的恩怨纠葛。花钱刷礼物就可以加主播微信,请主播吃饭,甚至有些主播和所谓‘榜一大哥’发生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另一名主持人点点头:“确实,小小的冲突背后隐藏着巨大的社会矛盾。我们不禁发问:网络直播的底线究竟在哪里?除去在直播中打赏的环节,以金钱为媒介与他人发生性关系,行为的界限在哪里?为此,我们特别邀请到XX政法大学法学系教授,张教授,对于这件事,您怎么看?”
张教授:“主持人你好,观众朋友们大家好......”
调低电视音量,坐在客厅的观众朋友余鹤目瞪口呆。
这档电视节目剪辑节奏极佳,步步推进,余鹤完全被带入到情节进去,看完整个故事才反应过来:“这里面说的荌姓主播是荌彤?”
傅云峥看起来没什么想说的,似乎对这些家长里短的社会新闻并不关注:“不太清楚。”
“这可真是天降正义。”余鹤靠在沙发上,感慨道:“这大姐前两天还在直播间哭诉我给人当小三,今天真面目就被电视台揭露了,这也太解气了。”
傅云峥依旧没什么表情:“解气就好。”
豆芽平台上,荌彤的直播账号已经被网友轰炸了,曾经被荌彤当枪使的网友察觉到被愚弄,反噬来的格外强烈。
【热评:到底是谁在给人当小三,是谁和榜一不清不楚,原来是你自己做下的事情,难怪讲起来有鼻子有眼,跟真的一样。】
【热评:只能说恶人自有天收,网络不是法外之地,利用网络造谣诽谤,煽动对@余鹤人身攻击,现在轮到你自己了,这滋味好受吗?】
【热评:荌彤和余鹤的那场直播我看过。说实话,余鹤非常有礼貌了,荌彤让他撑红牛罐倒立,手心都硌出血了也没说什么,后来他票多也没为难荌彤,就这样荌彤还一直追着余鹤咬,到底是谁输不起?之前余鹤全网黑,替余鹤说了几句话被荌彤家粉丝追着骂了几十条,只能说什么样的主播什么样的粉丝。】
荌彤曾经污蔑余鹤的那些话到底未经论证,而她做下的事情可是被电视台报道了!
这是实锤!
这下子,就连荌彤的粉丝也消停了,一边装的什么都没发生,仿佛岁月静好,一边疯狂删除在之前骂余鹤的言论,生怕被人挖掘出来,追到自己账号下面骂。
虽然电视台打了马赛克,但熟悉荌彤直播账号的网友通过色块就能对比出来,再说荌彤的姓氏又较为少见,有足足两千多万粉丝,是一个名副其实大主播。
和余鹤的那些颜值粉不一样,看荌彤直播打赏各个年龄段的都有,她的粉丝群体年龄跨度较大,要是余鹤上了电视还不一定能有这么多人看到。
许多跟着荌彤练健身操的姐姐阿姨,可都是社会新闻的忠实观众!
这下荌彤可惹了众怒,豆芽平台当即发布公告永久封禁荌彤的直播间,并宣布和荌彤解约并保留对荌彤违约行为的民事诉讼权利。
冯彬作为豆芽直播的经理,因个人原因给豆芽平台带来巨大负面影响,豆芽直播平台同时宣布对其予以免职。
冯彬的妻子也以‘确认合同无效纠纷’为由,将冯彬和荌彤诉至法院,因冯彬未经配偶允许,私自处分夫妻共同财产,冯彬的妻子请求法院依法确认冯彬对荌彤的赠予行为无效,要求荌彤返还全部财物。
冯彬家楼下,咖啡厅。
西装革履的律师面容可靠,他从冯彬妻子手中接过授权委托书:“吴女士,请您放心,起诉后我会向承办法官申请律师调查令,调查冯彬和荌彤名下所有银行账户、微信账户、支付宝账户的资金流水,冯彬花在荌彤身上的每一分钱,我都会帮您如数追回。”
冯彬的妻子点点头,捧起手边温热的咖啡杯,欲言又止:“谢谢您,赵律师,我婚后一直没有工作,剩下的律师费只能等追回这些钱再......”
赵律师笑了笑:“吴女士,请您不必担心,律师费已经有人为您支付过了。我这次来,就是为了帮您解决困扰,争取权利,其他问题您都不必费心,交给我就可以。”
冯彬妻子面露感激:“是的,电视台曝光后,很多热心的网友都留言鼓励我,我已经想清楚了,就是要远离渣男贱女,忍耐是没有用的,他们只会变本加厉......哦,对了,请问您能告诉我,是谁这么好心替我支付律师费吗?”
赵律师推了下眼镜:“也是一位热心网友,姓傅。”
冯彬妻子双手合十:“真是太感谢了,请务必将我的谢意转达给傅......”
赵律师说:“傅先生。”
冯斌妻子:“对,帮我把谢意转达给傅先生。”
另一边,荌彤也在咨询律师。
荌彤最近官司缠身,冯彬的妻子起诉她,豆芽直播平台起诉她违约,经纪公司也起诉她违约,冯彬躲起来不肯见她,之前的榜一大哥因为她上了社会新闻还挨了打,没有报复她已经是仁至义尽。
荌彤直播赚了不少钱不错,但面对两家公司高昂的违约金,她根本无力支付。
律师看过荌彤的两份合同:“恕我直言,我建议您能够和两个公司达成庭外和解,我很少这样说,但确实,这合同交上去,两个官司您都很难赢。”
荌彤心里哐当一声:“可是,这些都是霸王条款啊,我挣的钱根本不够赔给他们的。”
律师点点头:“所以我才建议您和解,签合同时您和直播公司达成合意,您是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签的每一个字都具备法律上的效力,这不是您想不认就能不认的。说句不好听的,您现在说是霸王条款,签合同的时候干什么去了?”
荌彤带着哭腔说:“我,我没想过我会违约。”
律师说:“所有人签合同时都不觉得会违约,但要真是觉得不违约就能不违约,那天下的律师事务所估计要倒闭一大半了,就豆芽直播的违约金数额来说十万确实不少,但结合您提供的收益来看,这些违约金也在合理范围内,毕竟假如您不违约,豆芽平台能够从您的礼物分成中赚取更多个十万,这笔钱是没办法规避的。”
荌彤忍不住捂着脸哭了起来,她直播赚得钱用来买房交首付了,每个月还要偿还贷款,刚才听律师说,如果她没钱支付违约金她新买的房子可能会被查封拍卖。
那她全部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荌彤内心已经不能用后悔两个字形容了,如果不是她在直播间针对余鹤,她的直播间也不会被封,那冯彬就不会在那天到酒店找她,冯彬老婆也就不会发现。
她如果能早一点收手,哪怕只早那么一点点,一切都不会发生。
律师接下来的话更是令她如坠冰窖。
律师继续说:“但在我看来违约金还是小数额,因为您的负面新闻给直播平台造成的损害才是不可估量的,对于这笔损失他们会起诉多少钱,那可真是说不准了。”
四月中旬,中医药学院例行期中小考。
余鹤推拿学理论和实操都是全班第一,中医药学中规中矩,针灸学弃考。
负责教授针灸学的郑主任一个电话打到了沈涵那里。
郑主任:“沈师叔,您推荐来那学生我教不了。”
沈涵并不诧异:“是傅家那小孩吗?你教不了不稀奇。”
郑主任:“傅家?我的说的是余鹤,这学期转来那个长得挺好那小孩。”
沈涵:“嗯,就是他,他晕针,你先不必管。下周我恰好要往奉城讲课,借机见一见,傅家小子把他夸得跟朵花一样。唉,小郑,你刚才说长得挺好,有多好啊?”
郑主任:“......”
都说老小孩老小孩,他这师叔是越活越回去,针灸推拿学出了个学不来针灸的学生,可他师叔只关心人家小孩长什么样。
一把年纪还挺爱打听,居然好奇起傅云峥的爱人长什么样了。
这重要吗?
傅家跟沈家是世交,祖宗交情能论到民国的时候。
纯按辈分论,傅云峥得叫沈涵一句祖父,也算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
傅云峥祖父去的早,父亲也早逝,沈涵对这孩子难免更多几分关照,前年傅云峥出车祸那阵,听闻傅云峥腰椎脊髓受损,双下肢截瘫,沈涵连夜赶飞机辗转到病房亲自为傅云峥诊病扎针。
只是那孩子心太急,每每都是身体还未完全调养得当就匆匆手术,第三次手术后,恢复状态甚至不如手术前,沈涵一气之下甩手而去。
心太急的人看不了中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