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少爷摆烂后攻了残疾大佬—— by作者:坏猫超大声 完结
坏猫超大声  发于:2023年06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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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熟悉的感觉全回来了。
余世泉习惯性地打压贬低余鹤,在余世泉眼中他余鹤就是干什么什么不行。
不好的回忆消散半秒,又凝结回来。
余鹤一只脚还没踏上‘诚觉一切皆可原谅’的境界,就被余世泉简单的六个字拉了回来。
还是原谅不了,连已经释了的那些然都全部回来了。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怨灵这种东西,那余鹤此时身边应该全是黑雾,不断讥讽余鹤居然妄想得到不属于他的亲情。
余鹤冷下脸,不再说话。
气氛有些许紧张。
然而在医院里这种凝重气氛并不少见,护工见惯不惊,搬来椅子招呼几人坐下。
余鹤对热情亲切的大姨没有任何抵抗能力,顺着护工拽他的力道坐在了椅子上。
病房里消毒水的味比走廊淡略淡,还有化学试剂的苦味和一种水果过度成熟临近腐烂的味道,余鹤环顾病房,在角落里看见三个还没拆封的果篮。
果篮里的香蕉已经起了黑斑,芒果皮微微发皱。
余鹤找到了这股糜烂果香的来源。
没有人会喜欢病房,这里的一切都在昭显生命的流逝,就连过了保质期的水果都像在暗示什么。
余世泉先和余清砚说了会儿话,一问一答很是和睦,他情绪也很稳定,没有对余清砚指手画脚。
余鹤打眼一看就知道余世泉在端着,跟谈生意似的每句话都是揣摩后说的。
余世泉的男权思想很重,为展示自己在家里的绝对权威,习惯性否定别人的观点,用训导的语气教别人做事,余鹤明白过来余世泉本质后,当然不会顺着他,和余世泉说话总是三五句就能呛呛起来。
两个人都假了吧唧的,说的还挺带劲。
余鹤双手抱胸,靠在椅子上看这对亲父子对着演戏哄对方。
话题很快就绕到余鹤身上。
和余鹤说话,余世泉毫不客气:“听说你最近跟在傅云峥身边?”
余鹤一点头:“是。”
余世泉放下汤勺,用纸巾按了按唇角:“在余家时一点本事不肯学,离了余家只能做这种事,你就不觉得丢脸吗?”
“不觉得。”余鹤仰靠在椅子上,对他这个相处十九年的爹十分了解:“你就直说你想干什么吧。”
余世泉被余鹤噎得微微一窒,呛咳起来,他一咳嗽,胸腔里发出呼喽呼喽的蝉鸣,像是肺里积了水似的。
一听这动静,余鹤换了个姿势,刚想站起来,护工和余清砚就已经围了上去,拍背的拍背,端水的端水。
混乱中,张婉握了握余鹤的手,目光哀而不伤,像是有许多话想对余鹤说,最终却只说了一句:“好好跟爸爸说话。”
余世泉止了咳,抬手指了指门口,余鹤以为是要自己滚的意思,面无表情站起身,却听余世泉问:“门口的人,是他派来跟着你的?”
门口的人?
余鹤往病房门口一望,病房门有一块儿玻璃,通过玻璃余鹤看到半个衣角,是穿着黑西装的保镖。
余鹤:“......”
真是奇了怪了。
余清砚二十分钟发现有车跟着他们,余世泉十分钟发现病房门口有人守着。可余鹤出门打篮球那回,整整三天都没发现有保镖跟着他,后来要不是傅云峥告诉他,他这辈子都不知道被人暗中保护了三天。
这就是世界的参差吗?
余鹤收回视线,回答道:“可能吧。”
余世泉淡淡道:“回趟奉城还要派人跟着,傅云峥很不放心你啊,是担心你来看我出什么事,还是怕你趁机跑了啊。”
余鹤的火蹭得冒了上来,怎么挺正常的事到了余世泉嘴里就跟别有用心似的,要不是傅云峥早先就和余鹤说过,凡是从庄园开出去的车都要跟,余鹤还真就让余世泉给绕进去,以为傅云峥在派人监视他。
余鹤不愿意和余世泉掰扯,他的态度微冷,无所谓地回答:“不放心就不放心呗,我有什么办法。”
余世泉说:“你现在无权无势,就是人家手上的蚂蚁,别吃了点甜头就忘了自己的身份,他碾死你也就是顺手的事。”
余鹤抱臂靠在椅背上,心里一分钟都不想再呆。

第32章
余世泉继续教训余鹤:“从前, 你是余家的少爷,旁人就算觊觎也要考虑余家。清砚回来时,你不管不顾, 非要和余家断绝关系,现在被傅云峥瞧上还算不得什么,等他厌了才是你吃苦头的时候。”
“我非要和余家断绝关系?”余鹤才反驳一句, 张婉的手便落在余鹤腿上,止住了余鹤接下来要说的话。
张婉柔声劝道:“余鹤,你先听你爸爸说嘛,知道你被傅云峥带去了云苏, 你爸爸急的好几晚都没有睡好觉。傅云峥不是普通人,他的权势远非你看到的那样简单,我们就是想把你从他那里救回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余鹤拧起眉,不解道:“什么叫把我救回来?我又不是被他绑架的。”
余鹤不提还好,一提绑架两个字, 张婉的泪水便簌簌地落下来,倒好像余鹤真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搞得余鹤自己都怀疑起来,难道自己真特惨特可怜?
张婉用丝帕捂着脸, 哽咽着说:“我们都知道了…...清砚上次见你回来, 把一切都告诉我了, 你别怨清砚, 是我逼他说的。”
余鹤:“???”
他瞥了余清砚一眼,用眼神询问:你说啥了?
余清砚指了指自己的唇角, 用口型告诉余鹤:伤。
余鹤:“...... ”
是了,他上次在傅宅见余鹤, 唇边眉角都带着伤,可那伤是他打街边篮球时打架留下的啊,怎么会让余清砚解读成傅云峥打的?
有毛病吧,能不能念他点好,非得盼着他在傅云峥身边遭罪是吗?
余鹤扒开张婉捂脸的手,看着张婉含泪的眼解释道:“那不是傅云峥打的,那是我在外面打架…...”
张婉双眼含泪,柳眉微蹙,又要哭。
余鹤赶紧说:“好好好,我以后也不打架了,您别哭了,行不行。”
这话听着像是嘴硬,张婉怎么能信?
余鹤从小就报喜不报忧,受了委屈也不会说,这回离开余家更是糟了天大的罪。
赶走余鹤,张婉不舍得,但和丈夫的命比起来,这只能如此了。
余世泉确诊后,曾经带着余鹤做肾源匹配。
结果显示,余鹤肾脏的型号并不匹配,按照常理来说,父子间肾源匹配的概率非常大,余世泉这才心生疑惑,发现了余鹤不是他的孩子。
这是个糟糕的消息,可同时却也是一个好消息,这说明在这世上,还有一个孩子的肾源可能符合捐赠标准。
余世泉找到了余清砚。
余清砚心重,为了让余清砚尽快把他们当成家人,张婉必须装作和这个陌生的亲生骨肉十分亲近的样子。
这就必须赶走余鹤,否则余清砚不会信任他们。
张婉只能安慰自己,好在余鹤是个男孩子,也没有吃不吃亏一说,等她丈夫病好了,把余鹤再接回余家,余鹤就又是那个金尊玉贵的小少爷了......至于余清砚,是自己的亲骨肉,要真能捐肾救余世泉一命,余家也会好吃好喝地供他一辈子。
两个孩子都留在余家,丈夫的病也能治好,这不是皆大欢喜吗?
得知余世泉的病情与余鹤身世那天,张婉和余世泉商量一整晚,最后余世泉提出了这个计划。
张婉开始并不同意,手心手背都是肉,让张婉配合赶走余鹤,装作对余清砚好,哄余清砚捐肾,她怎么能做到,那都是她的孩子啊。
余清砚在外面漂泊了十九年,用双重欺骗的手段来让余清砚以为他们很爱他,爱到可以赶走养了十九年的余鹤,这也太过残忍,若有朝一日东窗事发,岂不是寒了两个孩子的心?
可余世泉要是死了,余鹤挑不起余家的大梁,余清砚她更不了解,这硕大的余家倒下时早晚的事。
张婉是天生的菟丝花,美丽、柔弱、心软,这么多年除了买奢侈品什么都不会。
余世泉不是一个好丈夫,但张婉离不开他。
最终的最终,张婉点了头,同意了余世泉的计划。
可这些话张婉现在没法说,在余清砚躺上手术台之前,这委屈担忧只能自己担着,余鹤最乖,最疼她了,知道真相的那天,一定能原谅她的。
张婉摸了摸余鹤的脸,万语千言说不出,只能说:“你以后还是多多和我们走动,清砚都不在意,你就不要再任性了。余家虽然比不上傅家,但好歹也是个依靠,傅云峥他就算再无法无天,多少会还顾忌些,你也能少受些委屈。”
余鹤:“......”
张婉声情并茂的一段话,槽点太多,每一句都拧巴着,余鹤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这个妈向来如此,从余鹤有记忆起,张婉就始终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只要是她认定的事儿听不进去别人解释。
余鹤挪了挪椅子,揽着张婉的肩膀:“行了,我知道了,您别哭了,一直哭眼睛会长皱纹。”
闻言,张婉立即仰起头,用浅粉真丝帕吸去眼角的泪,继而从鳄鱼皮托特包里翻找镜子和眼霜。
病房内安静了一会儿。
在这儿的每一分每一秒余鹤都全身不自在,他有一种非常、非常不舒服的感觉,说不上来,但哪儿都不对,非要说的话,那只有两个字形容——
自从踏进这个医院,余鹤就仿佛进入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境。
余清砚不正常、张婉不正常、余世泉也不正常。
身边所有人变的都奇奇怪怪,好像都在掩饰什么,又想让他发现什么,余鹤很不舒服,只想赶紧回云苏,抱着傅云峥好好压压惊。
余鹤站起身,道:“那个没什么事我先走了,下回再来看你。”
余世泉朝他招招手,余鹤便走到病床前,余世泉真的老了很多,离近了看脸是浮肿的,眼眶青黑。
余鹤看到他胳膊上扎留置针的位置有些淤青,说:“这儿护士手艺不行啊,你这胳膊都青了。”
听到余鹤关心自己,余世泉的脸色好看了一些,他握住余鹤的手,拍了拍:“余鹤,我不是个好父亲,你恨我、怨我都是应该的。我要是死了,唯一放心不下就是你妈,好在清砚懂事,还算宽慰,可你呢?从小主意就正,现在跟在傅云峥身边,我也插不上手。”
余世泉的手皱皱巴巴,和余鹤的手形成种非常强烈的对比,这是年轻与苍凉、生与死的对比。
余鹤说:“傅先生对我很好,你多操心自己吧。”
“傅云峥心思深,多少老家伙都斗不过他,肯拿出三分心思对你,就足以让你死心塌地。”余世泉摇摇头,无奈道:“你现在被他唬住,旁人说什么你也听不进去,往后冷暖自知,我一闭眼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每当余鹤重塑对余世泉的父子之情时,余世泉都能把这种氛围破坏掉,也怪余鹤太了解他,也太相信傅云峥,若是换了个人来听这段话,多半会被绕进去,心中少不得埋下怀疑的种子。
余鹤懒得反驳,急着回云苏,敷衍道:“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余世泉见余鹤要走,也不再兜圈子,终于亮出目的:“傅氏家大业大,傅云峥总不会真和一个男人结婚,那时你还能得到什么?只有攥在自己手里的才是实在货……你都跟在他身边半年了,对他公司的事了解吗,在南边有一个跨海公路的工程......”
余鹤猛地甩开余世泉的手。
“在这儿等着呢?”余鹤后退两步:“一边说我陪傅云峥丢脸,觉得他对我好是逢场作戏,一边又劝我过问他公司的事情,多捞些‘实在货’。跨海公路都没你跨度大,把你横那直接就能通车了。”
张婉站在余鹤身后,呵斥道:“余鹤!”
余世泉并不生气,冷静到近乎漠然:“傅云峥手指缝漏下的那点工程,就够养活几十个公司。你随便帮人牵个头,好处费就这个数,”他伸出手指比了个五:“成了另算两分利。”
傅云峥有多难结识余世泉清清楚楚,余鹤要是愿意帮他牵桥搭线,那余家就能扯着傅氏的大旗更上一层楼。
这份诱惑太大了。
谁能想到余鹤这一枚弃子居然能得了傅云峥的青眼,这孩子打小就好看,余世泉原以为男人长的漂亮没有用,如今看来是他迂腐了。
余世泉苦口婆心,一副全然替余鹤考虑的样子:“你帮余家就是帮自己,余家养了你十九年,要不是你太过执拗没办法和清砚相处,谁会赶你走?我和你妈带你不薄,你这几年吃喝玩乐扔出去多少钱?换个狠心的人家不得让你把这些还回来?你没过过穷日子,不知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这白捡钱的机会不把握住,等傅云峥腻了你还有什么?”
“你爸爸也是为你好,”张婉挽着余鹤的手臂,温言道:“你就听爸爸的,他会害你吗?”
张婉身上浓郁的香水味和房间内原有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诡异味道,刺激着余鹤敏感的嗅觉,余鹤晕车似的一阵阵泛着恶心。
香水太刺鼻了。
余鹤从小嗅觉灵敏,很不喜欢香水味,他说过无数次,可张婉从来不记得,或者记得也无所谓,张婉认为这是余鹤可以克服的困难。
这一刻,余鹤忽然无比想念傅云峥。
他只是在不经意间偶然对提过一嘴,傅云峥就让帮佣撤掉整个庄园的香薰。
从那天起,所有昂贵香薰盘中放的都切成碎末的白色香皂。
那是余鹤唯一喜欢的香味。
其实重视和不重视真的很明显,余鹤从前没被人重视过,才觉得父母亲情于他而言很重要。
直到遇见傅云峥,余鹤才发现,原来真的在乎他的人从不会要求他去克服什么,而是会为了他去改变。
余鹤一句话也不想再说,彻底失望,他抽出手臂快步走到门口,屏住呼吸,吐出两个字。
“账单。”余鹤转身凝视余世泉:“我从前用的卡......你调账单发给我,我全还你。”
他的目光从余世泉身上移开,看向张婉,张婉微垂下头,装作整理大衣腰带回避对视,余鹤的眼神在余清砚身上一点而过。
余清砚站起身:“余鹤,我送你。”
“不用了。”余鹤拉开房门。
房门外,左右两个小哥同时朝余鹤颔首:“余少爷。”
两位身高腿长身着黑色西装的保镖太过扎眼,走廊里,其他病房门前有病人家属偷偷张望,在听到那句余少爷后,所有目光都聚集在余鹤脸上。
余鹤:“......”
他双手拉起帽子罩住头:“快走。”
回到到云苏时将近九点,傅云峥作息很规律,每晚九点准时回卧室就寝,大多时候九点就会睡下,或者会看半个小时书、陪余鹤看一会直播,偶尔再加两个小时班。
余鹤今晚不想加班,从病房出来后,余鹤心烦意乱,就想见傅云峥、和傅云峥说说话。
与情欲无关。
他给傅云峥打了个电话。
过了几声电话接起,却不是傅云峥的声音,而是另一个男声。
“您好,这里是傅宅,请问您是?”
余鹤:“......余鹤。”
“哦,余少爷您好。”那边的声音瞬间变得很热情:“这就为您转接,请稍等。”
滴的一声电子音过后,傅云峥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小鹤?”
“我给你打电话怎么还得转接啊。”余鹤抱怨一句,窝在副驾驶座上:“我马上就回家了,你先别睡,等会儿我。”
傅云峥说:“是我的疏忽,这就让内线将你的电话设成免转接。”
余鹤嗯了一声:“还有别睡觉,等我。”
傅云峥轻笑,笑声通过话筒每一下都震在余鹤心上,余鹤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本来也在等呢。”傅云峥说:“小鹤,快回来吧。”
糟糕,还没有见到傅云峥,余鹤已经开心起来了。
车辆驶入庄园,一路上路灯通明为车辆引路,当保镖开着车过去后,路灯在余鹤身后熄灭。
这些灯是专门为了等余鹤而亮的,平时只会零星亮几盏照明。
前面灯火万丈,身后夜色千里,在这个冬夜,余鹤驶向他唯一的灯火。
主宅门前的灯也是亮的,别墅大门洞开,光影朦胧中,傅云峥坐在玄关处,朝余鹤伸出手。
余鹤三两步跃上台阶,一把抱住傅云峥:“外面这么冷,怎么开着门等我?”
侍从从外面关上门,寒风忽止。
傅云峥身上的寒气比余鹤身上的还重,但他毫不在意,在余鹤耳边轻声说:“我家小仙鹤叫我等他,不等的有诚意一点怎么行?”
余鹤揽着傅云峥的肩,鼻尖蹭在傅云峥冰凉的脸颊上:“真是的,本来不想加班,你又招我。”
傅云峥举起双手,靠回轮椅靠背上,示意自己碰都没碰余鹤:“你自己扑过来的,我可没碰你,怎么就招你了?”
“你没碰、没招,比他们碰了、招了的还撩人。”余鹤一探头亲了傅云峥脸颊一下:“你的小仙鹤都要被你撩傻了。”
傅云峥的声音华丽又深沉:“撩傻了可不行。”他低下头凝注着怀里的余鹤,低声说:“本来就是只小笨鹤。”
余鹤仰视傅云峥,羽绒服下的脖颈修长,上面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这是一种全然信任的姿势。
环着傅云峥的肩,二人额头相抵,余鹤哑声问:“小笨鹤要操你,可以吗?”
傅云峥眸光不动,泰然自若:“当然可以。”
得到想要的答案,余鹤心满意足,靠在傅云峥身上和他在玄关腻歪了一会儿,他原本是半蹲在地上搂在傅云峥,蹲了会儿腿麻就半跪在地砖上。
傅云峥托着余鹤的肩膀,把余鹤从地上扶起来:“别跪在地上,凉。”
余鹤把脱下羽绒服随手扔在玄关柜上,推着傅云峥的轮椅回到卧室,他先把傅云峥抱回床上,又去洗澡。
等余鹤洗完澡出来,傅云峥已经睡着了。
余鹤:“......”
真是老干部作息啊。
他感叹一声,终究舍不得吵醒傅云峥,擦干头稍躺到傅云峥身边。
这一天经历了很多个烦心瞬间,余鹤本以为自己会很难入睡,专门把手机打开找出直播催眠,然而他握着手机还没解锁,一阵困意就卷了过来。
余鹤侧身把手机塞到枕头底下,面朝着傅云峥,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豆芽直播举办了一场主播挑战赛,总冠军奖金二十万,外加一年的主频道推广位。
比赛方式为主播之间按照粉丝数量划分等级,随机连麦pk,三局两胜,每局15分钟,结束时积分高的主播取胜。积分来自于观众的礼物,最便宜的礼物【小爱心】只需要1毛钱,价值1积分,最贵的礼物【爱的地图】5000元,积分为50000。
说是主播之间pk其实比的还是主播粉丝的财力。
礼物转换成的收益一半归豆芽平台,一半归主播。
开局前2分钟,结束前3分钟是拉票时间,中间10分钟积分高的主播可以命令低积分的玩家做惩罚,一般才艺分区的主播惩罚就是唱歌跳舞,像余鹤健身分区的,惩罚一般就是俯卧撑、引体向上、倒立、后空翻。
有关惩罚的规定,与其说是积分高主播的特权,不如说是给低积分主播展示自己的机会,有时路人进入直播间,看到其中一方不停做惩罚,也会路见不平送点礼物。
无论输赢,这都是一个增加曝光和赚钱的好机会,头部主播不在乎奖金,在乎的是一年主频道推广位。
余鹤对二十万奖金极为动心。
在医院病房,他夸下海口要余世泉把他的账单寄过来,这笔钱余鹤不想用傅云峥的钱付,他要自己赚钱换给余世泉。
余鹤原本想用直播赚得钱做公益,现在变成了用直播赚得钱还余世泉,再从傅云峥给他的钱里,拿出相同额度做公益。
余鹤:“这样老天爷不能算我说话不算话吧。”
傅云峥对此不置可否:“你的钱,随便你。”
余鹤说:“算你入股50%功德。”
傅云峥:“......多谢。”
二十万比起余鹤这十九年的花销显然杯水车薪,但总归一个开始,主播挑战赛是个难得的机会,就算应不下第一名,也能够获得曝光度。
而且如果他能成为健身分频冠军,进入总频的比赛,那他就很有可能和医疗养生分频的孟大师连麦PK!
他可是孟大师的忠实粉丝!
余鹤要和孟大师在顶峰相见!
正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余鹤购买了新人主播套餐,碳素钢支架、22寸液晶影肌补光灯、六位手机架、声卡、降噪麦克风应有尽有。
本来想把设备搭在自己房间,但直播pk的时间是晚上9点至凌晨2点,他的房间就在傅云峥隔壁。
“晚上会吵到你。”余鹤和傅云峥一起拆着地下的快递:“再给我拨个房间呗,傅老板。”
“行,你喜欢哪个房间就在哪个房间播。”22寸的环形补光灯特别大,傅云峥把灯翻过来,看后面的产品参数:“蜂巢式光学珠灯,3D纳米光柔罩......护眼效果好吗?”
余鹤抬起头,一脸呆样:“不知道啊。”
傅云峥说:“插上看看,这种灯瓦数高,你本来就夜盲,别再把眼睛晃坏了。”
“你怎么知道我夜盲?”余鹤把插销插上,调亮环形灯:“咱们晚上也没一起出去过。”
在环形灯稳定明亮的光谱下,傅云峥的气色看起来都好了许多,柔光温和了男人脸上冷硬的线条。
“你不吃胡萝卜,晚上光线稍微暗一点从卫生间走回床上就得磕好几次腿。”傅云峥俯身挽起余鹤的裤脚,露出青一块紫一块的的膝盖和小腿:“让人瞧见我可真是说不清。”
余鹤穿着条从衣柜翻出来的旧运动裤,傅云峥的个子也很高,余鹤身高186,运动裤穿着竟然不短。
其他人养的金丝雀是什么样的傅云峥不大清楚,他家这只金丝鹤好养的很,不挑吃不挑穿,缺衣服了就从他衣柜里翻翻,他俩身高相仿,傅云峥的衣服余鹤倒也穿得正好。
从没见过这么能凑合的大少爷。
上次他们一起收拾冬天的用品,收拾出来一套滑雪装备,其中的红黑色滑雪板是限量版还有冠军签名,余鹤喜欢极了,当场占为己有。
傅云峥说给他买个新的,余鹤说就要这个,还胆大包天地说:“等你腿好了还你。”
纵然提及伤腿傅云峥仍不以为杵,反而开玩笑似的说:“等我死了都是你的。”
余鹤当即笑起来,仰躺在一堆杂物中,傅云峥垂下眼静静地看着他笑,目光如现在一样宁和。

余鹤没提二十万奖金的事情, 只说参加挑战赛有机会和孟大师连麦。
傅云峥用酒精湿巾擦拭着手机支架消毒,感慨道:“你可真是孟大师的忠实粉丝。”
余鹤用壁纸刀划开快递盒子上的黄色胶带,拆出一盒黑色口罩, 他打开一只口罩戴在脸上,照了照镜子:“孟大师很厉害啊,自从用他的泡脚桶每天泡脚后, 你的脚晚上都没那么凉了。”
这跟用什么泡脚桶有关系吗?
傅云峥不愿意打击余鹤的积极性,附和道:“确实。”
余鹤说:“孟大师还是中医沈三针沈涵的外门弟子呢,沈涵你知道吗,奉城大学针灸推拿学的客座教授。”
傅云峥有点诧异:“他是沈涵的弟子?”
傅云峥瘫痪后, 沈涵曾给他看过病,扎了几天针灸后明显好转,傅云峥信心倍增去做了第三次手术,结果第三次手术并不理想。
回来后,沈涵不再给傅云峥看病,说他心太急, 心急的人看中医没用。
沈老爷子如今八十四岁,一生扶危济世, 在杏林中的地位极高,很有脾气, 说不看就不看, 谁求都不好使。
活死人肉白骨的故事虽然精彩, 但余鹤知道沈涵却不是因为沈老爷子的医术, 而是孟大师讲沈涵名号沈三针的来历。
这故事说起来带点玄幻色彩,也不知是真是假, 反正余鹤每次都听的津津有味。
说早年除四旧的时候,好多土地庙狐仙庙被推了, 那阵子中邪的人特别多,老话不叫中邪,叫‘被迷住’了。
风寒发烧、生病上吐下泻是最轻的症状,严重的胡言乱语、动辄打闹骂人,更严重的控制不了自己的言语行动,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在中医的范畴里,中邪不叫中邪,叫做癔症,既然是症,就有的治,传说沈三针年轻时最擅长以针灸去癔症,但凡中邪的人无论多严重,两针下去准好。
“从来没人见过他施第三针。”余鹤煞有介事地讲:“因为第三针就会要了那鬼怪狐仙的命,这太损阴德了,所有鬼怪一般在他扎到第二针时就知道沈三针不好惹,一般就走了。”
余鹤讲了一段从孟大师那里听来的故事。
大概六十年前,村里一个女人撒癔症,非说自己是狐仙,恰好沈三针在,家里就请了他来,那时沈三针也年轻,来了也不问,上来第一针就落在那女人唇鼻间的人中之上。
这个狐仙道行非常深,不仅不畏惧反而自报家门,威胁起沈三针来,沈三针第二针就扎在那女人心口,那狐仙当即就服了,倒头便拜,不住作揖,连声说‘我这就走、这就走。’
见状,沈三针便收了针,那女人也恢复了正常。
余鹤讲起故事来认真又传神:“谁料沈三针离开后,那狐仙又回来了,变本加厉,那家人只好又请了沈三针来。他进屋后,话都没说,只把针盒往桌子上一拍,那狐仙说‘怎么又是你’,然后不待施针,就落荒而逃,那女人的癔症自然也治好了。”
傅云峥:“......你还信这个?”
余鹤点点头:“我最喜欢听鬼鬼神神的故事,感觉总有用科学解释不了的事情,不过虽然他从没扎过第三针,但早年得罪了太多鬼神,所以他四十多岁就瞎了一只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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