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少爷是大佬心尖宠—— by作者:木槿萌萌哒
佚名  发于:2023年06月17日

关灯
护眼

“在场的这些人汇聚于此来支持你,也都是为了这项‘成果’。他们希望得到这项药物,但不是用于己身,而是用于他人——因为这年头真有蜡炬成灰泪始干之觉悟的人少之又少,熙熙攘攘为利而来的才是大多数。”
“所以,一旦药物面世,最大的可能是,低层人民将被迫签订各种协议,又或者直接被拐卖囚禁,当做工具来燃烧,而在场这些人,则躺在他人的劳动成果之上穷奢极欲,站在他人的尸体上纵情声色——”
“这就是你所谓的、伟大的进步?”
“还是说,这些都不过是你沽名钓誉的借口,你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成就你个人罢了?”
他步步推进,字字珠玑,所用的语气和神色都如在谈判桌上一般,换任何一个人做他的对手,都要觉得赧然。但谢珉不愧是将自我陶醉修炼到了至最高境界的疯子,面对诘问,他甚至拿起一旁的红酒杯,轻轻一晃,在那如血一般的赤红倒影中,满不在乎的说:“我知道啊。”
“阵痛罢了。”他轻飘飘的说,“破而后立,天地常理啊。”
短时间的牺牲过后,从文艺到科技全领域的昌盛,时间会见证一切。
“至于我嘛,”他含着笑,理所当然的道,“我难道不值得被人讴歌被人赞颂?”
他已经在自己的世界里有了一套自洽的逻辑,有了全然的自我认可,任谁都无法说服他。
谢虞川冷漠的收回目光,不置一词。
但这大约给了谢珉某种他无话可说的错觉,谢珉轻笑道:“其实你也知道我说的有道理,只是暂时没有转过弯来罢了——没关系,我会给你一些时间。但是我亲爱的小儿子,那时间不会太长,毕竟我的时间也不多了。我的毕生心血,交接起来,也得费不少功夫呢。”
谢虞川深深皱眉,“什么?”
“是的,是你想的那样,”谢珉用一种真诚、鼓励的眼神望着他,“我已经告诉你了,这是一项需要数代人接力的伟业,如果要有一个人来接过我的接力棒,我想,你是我最好的人选。”
“………………”还真是抬举了。
谢虞川的拒绝明晃晃写在了脸上,而谢珉不以为忤,偏过头,双手对着台上的方向拍了拍。
那里正是唱歌的女人,女人得到某种命令,当即提起裙摆,从石头上下来,不顾两侧亲吻她裙摆的人,足尖点地,双手托着一个盒子,一路行至长桌前。
长桌上众人都屏息以待,目光死死追着她手中的盒子。
纤细洁白的指尖拨开青铜色小锁,那盒子展开,露出内里,是一个水晶材质的净瓶,瓶内装了约莫十几毫升的液体。
“我先,”有人迫不及待的举手,声称上次他是最后一个轮到的,这次应该他先。
另一人立刻反对,说自己记得不是他,他是在瞎编。
前者对后者怒目而视。
女人却始终只望谢珉,在等他的指示。
“从我身边开始,”谢珉终于大慈大悲的发话。
众人热烈的眼神中,那液体被她依次倒进众人的酒杯之中,掺进原本的酒液里。
他们中的许多人,当即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那净瓶里是什么?谢珉又打的什么主意?谢虞川警惕克制的观察眼前的一切。
那迫不及待饮尽杯中物的人们,大多开始眼神虚浮,那虚浮之中,又仿佛燃烧起了一丛火花,让他们的神色变得异常亢奋,亢奋到有些渗人。
有人在原地静立片刻后,突如醍醐灌顶,拿出笔记本狂敲,有人站起走到窗边,对着大海瞭望成一副雕像……
还有些讲究的,尚未喝酒,拿起杯子,匆匆一点头,转头出去,想必是去了更加私密的空间里。
“那是CXC科技的负责人,你应该是认识的,”谢珉的声音在谢虞川耳边响起,“他有个idea卡了很久,特意请托来到我这里,寻求灵感。”
“那个是一名舞蹈家的丈夫,他的爱人因病逝世,他渴望再见对方一面,即便是幻想也很好。”
“……”
谢珉挨个介绍,说:“一点副作用极其微弱的神经刺激药剂,让他们的梦想得以实现。”
几乎就是立刻,谢虞川明白,这是另外一种药物,具备成瘾性,结合充分的心理暗示,服食者会进入对施药者的依赖状态。
谢珉是通过这个东西来控制在场这些在各行各业都举足轻重的人物。
也是在这一刻,谢虞川知道自己一直以来忘记了什么——
柔软的躯体自后方覆盖上来,一双纤长的手环扣在他的腰间,脸则紧紧贴着他的肩背,炽热的呼吸几乎透过单薄的衣物,吹在了他的皮肤之上。
谢虞川立刻握住那手,将之扯到身前来。
依然没受到任何抵抗,轻轻一拉,林溪坐进他怀里。
但紧接着,一样冰冷的东西贴上了他的嘴唇。
那是他的杯子,杯中水光微闪,倒映出二人的面孔。
这杯子里也有药,谢虞川意识到这点。
他本欲偏头,但林溪紧紧倚着他,单手握着酒杯放在他唇边。
“很好,乖孩子,”谢珉的声音低沉,带着煽动,“该做什么你知道的。”
谢虞川眉头已不自觉紧紧皱在一起,他伸手握住林溪手腕,使那酒杯稍稍偏离:
“溪溪,不要听他的。你看着我。”
林溪在这话语下稍稍顿了一瞬,瞳孔中涣散的人影晃了晃。
“对,是这样,看着我。”谢虞川说,“我——”
话语未落,林溪忽然将脸蛋朝旁一扭,嘴唇凑到酒杯旁,将液体全部含到嘴里,随后又在谢虞川错愕的目光下,整个身体往前一靠,嘴唇与他相贴。
透明的酒液从二人的唇边漏出,沿着下巴滴落,在衣物的布料上浸出一滴滴更深的颜色。
林溪没有这样的经验,青涩的唇舌百般努力却不得其法,始终找不到突破口。
他显得那样着急,漂亮的眼睛大睁着,里面满是催促,脸也因为不会呼吸而憋得通红。
“……”心底仿佛有某个角落坍塌,微酸的怜惜与呵护在一瞬间奔涌而出,占据整个心房。
“不,”谢虞川用大拇指擦拭他的下巴,将酒液抹开,声色低哑,“不是这样做的。”
林溪用茫然的目光望他。他含了满嘴的酒,在升腾的酒精中,熏红了眼睛。
下一秒,年长者捏住他下巴,凑上前来,含吮住了微张的唇瓣。
“唔……”
大手托在后脑勺,林溪双腿分开坐在谢虞川身上,被迫低下头颅,喉咙底发出细微哼声。
酒液从他唇边滑下,打湿了衣领。
二人额头相抵,鼻尖相对,彼此气息混乱的融为一体。
“对,是这样,”谢虞川脸上表情极度克制,然而额头上的血管已经胀起,他的语调像在哄劝,也像在命令,“来,张嘴,都给我。”
带着茫然以及依赖,少年主动送上唇,并将全部的酒液都渡了过来。
谢虞川上下喉结一滑。
——接下来发生的,绝对是一个吻。
一个强势到了极点、完全彰显个人真实性情的吻。
唇舌进攻、扫荡、掠夺,如暴风雨过境,节奏迅猛强烈。
但在那狂暴之中,又深藏着万分的温柔和疼惜,仿佛要把对方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再不分离,再不现世,不被任何人知晓,这样此后他再不会遭到什么风险,而只会做自己一个人的珍宝。
而那样,会很好,不是么。

亲吻的过程中, 酒杯落地,发出清脆声响。
那声响像某种提示信号,让谢虞川从那亲昵到混乱的气氛里稍稍拔出来。
他皱眉用双手将林溪的脸捧起来细看。年轻男孩的嘴唇因激烈的亲吻而发红肿起, 泛着一种诱人的光泽。
谢虞川用大拇指摩挲着擦去他下巴脸颊的水渍, 过后,按着后脑勺压进自己怀中。
双臂紧紧的禁锢住怀中人, 谢虞川重新抬起眼,冷冷的看外界。
餐厅里已经完全乱了套了, 人们哭的哭笑的笑,好似行为艺术家和精神病人的聚会。而这些人, 很多都在外面有头有脸, 但凡有一些信息、一张照片泄露出去,都恐怕要引起轩然大波。
一切的始作俑者谢珉真单手端着红酒, 半倚在沙发上,正笑吟吟的看着众人的情态, 仿佛在欣赏什么世界名画。
察觉到谢虞川目光,他半挑起眉头,回视而来。
他显然是满意的, 谢虞川也喝下了同样的药物, 并且剂量更大。
药物能刺激神经,存在一定致幻作用, 有人会在虚空中见到想见的人、见到一段难以割舍的回忆, 有人会见到他苦思已久的答案, 当然也有人陷入极度痛苦难以自拔……
谢珉顷身, 好奇:“我亲爱的儿子, 我其实很好奇,你会看到什么?”
谢虞川不置一词, 在周围越来越混乱的噪音和场景下,他将林溪打横抱起,径直朝门外走去。
他的身影穿过船上狭窄的门框,那样坚定和高大。
谢珉眼中深意愈发沉重。
这时,温暖的触感传来,是那歌姬将头搁在了他的肩头。
柔弱无骨的手抚上他的胸膛,香气拂面。
然而谢珉面无表情的用一只手将她推开。
在那失望到快要落泪的神情中,他温柔而残忍的道:“不行,我的姑娘,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可是没有一天忘记过我死去的妻子呢。即便,我是等到她完全消失在了我的世界之后,才明白了这点。”
厚重的房门关闭,谢虞川把人放到了椅子上,随即转了头。
他的大脑正处于一种极度亢奋又极度疲惫的状态,亢奋源自药物,而疲惫来自克制。高度紧张的神经正在发出嗡鸣声,连带他的手脚和心脏都跟着发烫。
他把房间门锁住,又搬了个矮柜去抵着,反复确认,防止有服药后精神失常的人进入。之后他跌跌撞撞进了浴室,打开喷头,单手扶墙,让冰冷的水流从头顶浇至脚尖。
水流的作用下,他好像恢复了一些清醒的头脑。
——谢珉想用林溪胁迫他,让他服药,屈服于他人的意志,做一只牵线木偶。
谢珉需要什么?一个继承人?
当真如此吗?
据他所知道的,谢珉这个人,并不是会把目的宣之于口的性情。
他心思深沉,极度伪善,永远在他真正的想法之上加一层外衣。
那么他到底是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他的种种试探、他这一整船“信徒”……都是做什么用的?
负责逻辑思维的那一部分大脑细胞在谢虞川的调动之下努力工作着。
但似乎,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药效的发挥,那一部分无法再工作了,一些他无法控制的画面也难以抑制的浮现在脑海中,把他的脑子搅的乱七八糟。
没有任何的预兆、没有任何的规律可讲,就是突兀的闯了出来。
他的半边灵魂坠入严酷的冰雪之中,全身上下都被冻僵,一种麻木的痛弥漫开来。
恍惚间,好像有人握着他的手,那触感很柔软,有细细的呢喃响在耳旁,但话语内容并不温情:
“走,走的远远地。”
“不要相信任何人,我是说你身边的每一个人,包括骨肉至亲。”
“……”
如同恶魔的低语,从黑暗的深渊之中漂浮而出,穿过闸门,再次狠狠的扎进他的脑髓之中。
理智开始融化,眼前一片抽象的线条、彩色,那斑斓的世界中,终于浮出一张美丽而理性的面孔。
她戴着一副无框眼镜,银色的镜架架在耳上,衬出肌肤的雪白冰冷,一如她的眼瞳,于幽黑中泛着凉意。
她总是理智沉着,一如天上的月亮,只遥远的照耀人。
即便在生死绝境,在那弹尽粮绝、被饥饿逼到边缘的时刻,她仍然没有肯展现一丝一毫的狼狈。
“食物不够了,”她的声音从既远又近的地方传来,她背对着少年坐着,倚靠在黑色的岩壁旁,望远方。
“会有人来救我们的,”少年喉咙嘶哑,还抱有希望,“再等一等。”
等?女人在唇边把玩这个词,随即摇头失笑。
这座雪山受着大自然伟力的庇佑,任何人、任何救援工具都无法抵达。
人在这种时刻、这种地方,都必须要承认,人力并不万能。
这里就是她命运的终点吧。
“你听好了——”女人回过了头。
那是年少的谢虞川最后一次见到自己的母亲。
她对他说,非常后悔治愈了他。
他是她人生、事业急转直下的起点,是她一脚踩空的悬崖,是她无法再回头的歧路。
“但我,依然爱你,”月光下,女人走近前来,用冰冷的手指抚摸因撞击而多处骨折失去行动能力的小儿子。
因为温度的流逝和供能的不足,少年谢虞川的眼前一片恍惚,他只能于昏暗中勉强看见母亲的面庞,听见她的零星话语:
“你要记住我的话,离开谢家离开容城,去一个别人找不到你的地方。”
“那样的话,说不定,你会有你真正的人生……不做工具,不被利用,不被觊觎,有人真的爱你,拥戴你。”
一长串的话让韩乾萸也吃力了,她顿了一顿,之后坐了下来。
只短短一息,浓重的血腥味窜进了谢虞川的鼻腔。
他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只见韩乾萸割开了自己的手腕,将血液喂给他。
极度的错愕和恐惧从他心底升起,他想要挣扎,血液呛进鼻子里,引起一阵死一般的咳嗽和痉挛。
“别这样,别这样,”韩乾萸劝慰着,“活下去吧。”
“我是个失败的母亲,我能给你的只有生命。”
“对不起,”她低声在他耳边又说了几句什么,带着浓浓的悲悯,“这些太重了,忘掉吧,等你长大了,再来兑现吧……”
谢虞川失去力气,跪倒在地,额头抵在墙上,任冰冷的水流浸没他。
极度的痛苦让他的表情、面目变得非常难看,若有外人在场,恐怕要吓一大跳。
直到,一双手抚上他的脸颊。
耳畔有哗啦啦的水流声,很远地方的海浪,还有两个人的呼吸……
谢虞川抬起头,用赤红的双目怔怔的直视在水雾中的人。
林溪双膝跪地,用袖子擦拭他脸上的水痕。
一下又一下,专注的像在擦拭最心爱的瓷器。
那清秀的面庞上无喜无怒、无忧无惧,琥珀色的瞳仁中没有任何其他东西,只有他一个人的倒影。
那样虔诚、那样纯粹,一如信徒在服侍最高的神明。
“不痛了,”林溪凑上前,轻轻往他红肿的额头吹气,那温暖气流让谢虞川眼皮发痒。
林溪用两只手一起握着他的手掌,将他往外拉。
不吭声,只是固执的拽他。
谢虞川哑声:“溪……”
林溪不为所动,埋着脑袋接着拉他。
但转瞬,反而被更大的力气拖住,掉进了谢虞川的怀中。
谢虞川抱他抱的那样紧,好像连皮肤血管都融化在了一起,心脏的搏动都联结了起来。
“不痛,”林溪却还竭力维持着自己声调的平稳,发出声音安慰他,并用手轻轻拍打他的后背。
——其实是我更需要他,谢虞川脑中浮现出了这样的念头。
从想起一切,只身远走,意欲埋身于雪山之中,再到多年隐居,隐姓埋名,自始至终,都是他需要林溪更多一点。
反叛军惹出国际众怒,治安署早有行动部署,即便无他,林溪也会被营救,说不定他们会联系国内力量为他寻找父母,让他早早回归亲生父母的怀抱。
那样的话,林溪会长在父母的关爱下,上普通学校,有老师同学,过平凡而闪光的日子。
而他,如果没有了林溪,大概早在一开始,就消失在了雪山的风暴之中。
他本想放逐自己的命运,但却因为一场相遇而有了牵绊,此后被牢牢拴在了世间。
米多玛女神山上的风终年不止,他的牵绊也越种越深,再无法拔除。
他以为那是魔种,但其实是救他性命的神。

第80章
海上的夜幽蓝深邃, 一望无际,即便是如此诺大一只游轮,飘在海上仍显得似一片落叶, 于波浪之上起起伏伏。
谢虞川找来干毛巾将自己与林溪身上的水都擦干净, 又用毯子裹着,一并靠坐在床头。
海浪声声入耳, 莫测的夜中,唯他二人相依。
他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门口传来细微动静, 服务生推着小推车进入。
服务生把食品、清水、药物都一一拿出, 放在房间内唯一一张桌上。
完毕,仍不走, 看着那边一动不动的二人,很轻的“啧”了一声。
谢虞川收紧揽住林溪肩背的手, 面无表情的看着来人。
“是你。”
那面色蜡黄、但细看下五官非常出众的男生抬起头,展颜一笑:“啊呀,被认出来了。”
“所以你们就这样上了船, ”谢虞川冷冷望着坐在对面的人, “把他弄成了这个样子。”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嘛,”小光跷着二郎腿, 摇着脑袋, “而且什么叫这个样子, 你看他连一根毫毛都没有掉好不好。”
谢虞川懒于与之争辩, 这少年行事风格不着边际, 没有必要多谈。
小光方才告诉了他,他们是怎么到这艘船上的。
他们前去交换, 说好一手交人,一手交出原始药物配方。
实验室在贵呷港的站点是一个破旧的医药公司,外表寻常,内藏玄机,隐形门打开后有着一个具备高精尖研究条件的生物实验室。
别的地方不好说,但这里,九尾狐却比谁都熟悉,他们离开三角区后,正是在这里渡过了头三年。
表面是交换,实际上,小光偷偷潜入,在机房安好了自己写的程序,把所有内容一律拷贝传输了出去。
动作完成之后,废物安全员才恍然梦醒,发出警报,接着组织撤离。
他们混在纷乱的人群之中,本要逃之夭夭,然而安保力量不知道听了哪来的命令,忽然变得非常有秩序,挨个筛查,逆流而上,准确的抓住了于昭和林溪两个人,丢进车里。
那车一路驶向港口,最后一行人全部登船,船上迎接他们的,正是谢珉。
谢虞川:“你拷贝了什么资料?”
“唔什么都有,我把他们机房服务器内容全部上传了,还把经纬度公开了。”
“……”实验室不得恨死这帮捣蛋鬼。
连日来治安署的追查让实验室的研究站点陆续暴露,谢虞川的步步紧逼让他们的客户也日渐减少,他们选择回到贵呷港的老站点,在这个海陆交界点上,无论是继续研究还是离开都很方便。
然而,九尾狐的一通乱来,摧毁了他们在贵呷港的根本,让他们只能选择后者。
“你别看他们搞的像个热闹集会似的,其实根本就是在逃难。”
小光托着下巴腮,笑嘻嘻的,“我看船舶航向的方向,估计是去某个岛,这海上的岛可太多啦,总有那么些是连地图里都找不到的,方便他们避避风头。”
谢虞川不置可否。
小光好奇:“你有什么打算?不会真是要继承你亲爹的伟大事业吧。”
谢虞川有什么打算都不必和他说。
不说就不说吧,小光也无所谓。
他上下打量谢虞川,思绪蔓延开……说起来,逃难不就是应该带上最珍贵、最必不可少的东西么?
可谢珉好像,在这里盯得最紧的就是林溪,又或者说,能钓来谢虞川的饵。
奇怪,谢虞川有那么必不可少吗?他的确是有能力叫停追查,并支持重建实验室,但谢珉的其他拥泵也没有差到哪里去吧。
所以他有什么特殊之处呢?
“你不会其实有什么唐僧肉基因吧,”小光忍不住胡乱脑补。
谢虞川理也不理他。
“再要不就是,你母亲临终教你怎么完善药物了?”
回忆如针,细细密密的扎进脑髓,然而谢虞川眉目却如石塑一般,毫不动容,冷酷非常:“没有。”
小光是第六感非常强的人,当即觉得自己好像随口问中了什么。
他眸色愈深,若有所思。
一晃次日,船上变得喧闹,谢虞川从窗口往外望去,是船靠了岸。
但这岸并不是船舶的航行终点,那只是一个风景秀丽的小岛,岛边停了数艘其他船舶,大多是旅游观光所用。
船上一些客人下船上岸,转头登上了其他船只。
谢珉站在甲板,同他们微笑道别,客人们或是作揖或是挥手,依依不舍的离开。
这样陆陆续续的,离开的人几乎占上了船只原本载客的大半。
中间大多数面孔,都是谢虞川在“赐福会”上见过的。
随着客人们下船,更多的食品和生活物质被搬运上船,数量之多,几乎把全部仓库都占满了。
这不是航行用的,而是为到目的地后准备的。
船舶的航行速度也肉眼可见的比之前要快了。
当日傍晚,谢虞川的门被敲响,依然是服务生来送药。
但这回是个陌生面孔,且手中端着一个杯子、捏着一只试剂。
“是博士吩咐的,”对方道,“博士说,希望您能服药,像上次一样,不要添麻烦。”
谢虞川顿了顿,在那人紧盯的目光之下,将一杯淡红色液体一饮而尽。
看他喝完,对方松一口气,朝外走去,临走还“善意”的提示,说可以去外面逛一逛,现在船上都是自己人了。
安静下来的房间,谢虞川扶着头静坐了片刻。
二次服药的反应远不如上次激烈,大概也是剂量、配方有所调整的缘故吧。
约莫一会儿,那反应下去,谢虞川便转头问洋娃娃一般乖巧文静的林溪:“溪溪,想走一走吗?”
林溪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依然将头倚在他肩窝里。
谢虞川有读他后脑勺的独门绝技:“想是吧,那就出去走走。”
他牵着林溪出去,看了海,坐在甲板上吹了风,还找了些新鲜水果,剥好喂给林溪。
正是晚饭时间,他问路去到餐厅。
海上吃海鲜早就腻了,岛上送了些猪牛羊肉上来,谢虞川进厨房,做了炭烧猪头肉,端出来和林溪吃。
他时不时拿餐巾给林溪擦嘴角,动作轻柔而自然。
拉开椅子的声音响起,一盘西梅被放在林溪手边。
来人坐下,温和说:“我妻子也爱吃这道菜,餐后总要配西梅解腻。”
那是在赐福会出现过的一名中年人,生的斯文儒雅,服药后并不如其他人一般疯魔,只是看着空中微笑和流泪。据谢珉说,他是在怀念亡妻。
参与赐福会的大多非富即贵,没有人会同谢珉跑去犄角旮旯的海岛当鲁滨孙,这所谓赐福会,差不多是践行和募捐,所以他们都在之前的岛屿下了船。
但这人却没有。
看出谢虞川心中所想,对方笑着摇头。
“没必要。”
尘世中已无眷恋,能追寻的只有这一点残念。
“其实最大的幸福就是相伴,”中年人说,“相依相伴,纵有口角争执、有些风浪,可两个人能好好的在一块儿,就是好的。”
他神色低落,语气怀念,让人听了很是同情。
谢虞川却收回目光,有种话不投机的感觉。
“不,”他淡淡说,“我要他天地广阔,无忧无虑。”
中年人一愣。
谢虞川望向外头无边无际的海,良久淡声问:“知道还有多久到公海吗?”
“……这,快了吧?”

凌晨第一缕天光投向海面之时, 轮船彻底驶离国家领海,进入另一片区域。
谢珉于中午时分召开了集会,与他的“自己人”共享美酒佳酿。
人在陆续的进, 他显得更加轻松, 仿佛放下心头沉重的包袱,靠坐在动物毛皮铺垫的长椅上, 吃着女人喂来的葡萄。
谢虞川早早被叫到旁侧,坐他身边, 一同看着一个又一个人进入餐厅。
“你很快会看到,我为我们父子打造的新天地, ”看着谢虞川又一次饮下他让人端来的药物, 谢珉面露满意,甚至露出兴奋神情, “虞川,你大可以放心, 我是你父亲,我所有的东西,都会有你的一份, 我会帮助你释放你所有内心的欲望, 让你真正做你自己。”
谢虞川不发一言,只在服务生端盘时, 伸手轻轻护了一下林溪的额头, 防止磕碰。
谢珉觉得有趣, 笑道:“你从小就这样有意思, 你记不记得你喂过一只小鸟, 那明明是笼养的雀儿,你非要放出去, 自己又每天眼巴巴的搬着小凳子坐在院子里看,守着食盆等。不就和你现在一样吗?”
谢虞川:“不记得。”
“那算了,”谢珉略一摊手,“那你也不记得那鸟死——”
“我也不记得你有这么多嘴,”谢虞川不留情面的嘲讽。
“哈哈,见到儿子,难免多几句嘴,”谢珉不以为忤,还在笑。
“我母亲没有留下任何完善实验的方法,”谢虞川继续说,“你不用妄想。”
这话说的突然,也不突然,因为很多东西,聪明人本就该心知肚明。
谢珉停顿片刻,意味不明的半勾起唇,道:“你真以为我需要?”
谢虞川闭上眼,面容寡淡:“问你自己吧。”
谢珉沉下脸,眉间闪过一抹黑,但很快,看着谢虞川貌似平静,实则略略出汗的额头,他回过味来。
谢虞川正努力抵抗神经刺激药剂带来的作用,他说那些话,只是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而已。
谢珉的心落回肚子里,换回胸有成竹的表情。
他轻轻“哈”了一声,道:“一起期待靠岸吧。”
在他们二人对话的时候,餐厅很快的聚满了人。
船上余下大约二十到三十人,年龄、性别、人种各异,有些很明显是研究院员,备受他人尊重,还有些则是谢珉的信徒拥泵,相互之间也非常舒适,他们在餐厅中聚集着,彼此交谈,看起来就和正常的朋友聚会一样。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