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少爷是大佬心尖宠—— by作者:木槿萌萌哒
佚名  发于:2023年06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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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来栋公寓楼,百千户,挨个搜索太耗时间,为首的雇佣兵进入物业办公室,调取最近三日有出入记录、有新增住户的居住资料。很快筛出三十来家,分头搜索,得到结果——
谢虞川大步走在风中,越过狭窄廊门,乘电梯到目的楼层。
电梯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屋子,门已被打开,他的人守在两侧,对他说危险已经清除,请他进去。
客厅茶几上随意扔着纸盒和日用品,一瓶矿泉水开了盖子放着,只喝了一小半,往里走,有四个房间,门也都敞开着,里面没有个人用品,风扇对着床,证明是有人居住过的。
“取到了监控,的确是有三个男性长居,这两天点的外卖分量变大,邻居也说听见过吵闹声,另外还有这个——”
雇佣兵给他看刚发现的头发。
“哪里发现的?”
“沙发。”
谢虞川快步到沙发边,那沙发很旧了,枕部的皮都被磨光了,往来不知多少游客,雇佣兵就是在上面发现了黑色的短发。
说是黑色,又比黑色要浅一些,是偏柔软的发质。
“去检验,半小时我要结果。”
“是。”
谢虞川站在原地,闭了闭眼。
林溪是如何坐在这张沙发上,如何与人谈判,如何静静思考……这些画面似乎都浮现在了他的脑海。
距离林溪离开已经过去四十八小时,这四十八小时,没人知道他是怎样过来的。
这一次,比之在谢逢程那里,还要更加焦灼担忧。
那时候更多是愧疚是懊悔是愤怒,而此时,在那些之外,他隐隐知道可能是因为什么。
他知道林溪为什么要孤身付险。
深深吐出一口气,谢虞川攥紧了拳头,脸上的肌肉紧绷到了极致,像一尊石像一般。
他环顾四周,想再发现什么。
这时某样东西映入他的眼帘。
谢虞川在茶几前半蹲下,长腿半曲,大拇指摩挲着木质几腿上凹凸不平的痕迹。
“这是……”
“是船。”
那是极不起眼的、刻在木腿底部的一只小船,笔画极简,乍一看根本不知意味。
一艘船?
“港口,”谢虞川倏地站起,“走,楼下的人先开车!”
很快到了楼下,谢虞川关上车门,欲要启动之时,耳机里穿来声音。
他一顿。
车门重新打开,雇佣兵带着一个五花大绑的人过来:“老板,展馆那边,抓到了这个。”
那个被堵住了嘴,满脸要杀人的俘虏,正是洛林。
“老实点,”车中,胳膊比人大腿粗的雇佣兵瞪着双眼,用手指顶着洛林的肩膀,把他压回靠背上,“捆成这样了,还想干嘛!老实说,把人带去了哪里!”
“唔唔!”
张九厘扶额,他扭过身子,欲要撕开黏在洛林嘴上的胶布,但提前预告,“我让你说话,你不准骂人,更不准咬人。”
说完,撕开。
“嘶!”他被洛林狠狠咬在了虎口。
狠狠一巴掌甩在洛林的脸上,雇佣兵粗声粗气:“操你妈,听不懂人话,臭狐狸!”
洛林眼神阴鸷:“我不知道,鼎鼎大名的黑岩也开始给人当狗了。”
“滚你妈的,”雇佣兵指着他鼻子骂,“我也不知道九尾狐就是你这种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
“好了好了,”张九厘这个负伤的反而要来劝架,“都别吵了,现在最要紧先找到溪溪——洛林,你为什么会落单,他们去哪里、做什么,你知不知道?”
洛林沉默了一瞬,别开了脑袋。
“怎么,不想出卖伙伴,”雇佣兵黑岩看笑话似的,笑容从他粗犷的脸上升起,“被丢下一个人,被蒙在鼓里,这叫伙伴吗?”
洛林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你懂什么。”
“我怎么不懂,你们九尾狐,是将伙伴当做生命吧,救援受困的同类,在黑暗中伸出手,把这当做信仰,你是这样被救出来的,还有那个叫光的小子吧。”
“华国有个成语,叫‘一厢情愿’,说的就是你吧。”
“够了——”
黑岩脸上笑意不减,恶意满满:“怎么了,被说中了?”
是,是被说中了。
他们在贵呷港等船离开,于昭说来参加展览的人里有他的仇人,错过就难找下一次机会。于是他和光去往展馆行动,岂料一波三折,先被林溪捣蛋,警方也来的那么快,他都来不及离开,在撤退的路上被围堵抓缴。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于昭根本不在。而本应该无处寻觅的谢虞川也直接到了贵呷港。
这是一次失败的行动,蛀点来自内部。
“你问我,他们要去哪里,做什么,”洛林缓缓的说。
张九厘:“嗯?”
“你叫谢虞川来,”洛林道,“我告诉他。”
张九厘皱起眉毛。
“我绝不撒谎,”他面无表情,“以我和我队友的生命起誓。”

第76章
他和他队友如何在场没人在乎, 但他的确提供了一些有用的信息,汽车当即启程,开向几公里外的目的地。
港口那边, 也挂出临时维护的牌子, 原定启航的一众船舶都被卡住,在抱怨声中, 人们得以见到负责人屁颠屁颠赶来,迎接客人的场面。
没有任何废话, 谢虞川直接让人筛出可疑船只,登上船板检查。船上人自然是百般抗议和不满, 然而谢氏在海上的权势几乎就扩充到了顶峰, 没人能阻止他们,起码在场没有。
在这时, 谢虞川接到了电话。
是未经任何变声器修饰的原音,接通的一刹那几乎让谢虞川怔住:
“你来了, ”对方的话音带着感慨和笑意,“虞川,你当真是一点儿也没有变。”
谢虞川的脸慢慢沉下来:“果然是你。”
“唔, 想我了吗?”
这问话让谢虞川生出生理性嫌恶。
他这样, 对方便失望叹气,又道:“好啦, 我知道你比较想念我们的小朋友——溪溪, 是不是。”
脚步声响起, 他似乎放下电话, 走到某个地方, 少年极轻的哼声响起来。
谢虞川瞳孔骤缩,是林溪:“你把他怎么了!?”
“放心, 只是很少一点肌肉松弛剂,这孩子太凶了,上来就想玩刀,这样可不好,”电话那头慢条斯理的,“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科学家而已呀。”
谢虞川语调沉沉:“不要动他。”
“当然,我又不是坏人,”他笑道,“这样吧,电话定位定好了没有,自己来找我吧。”
旁边正在摆弄设备的技术人员动作一顿,通过通话捕捉的卫星信号愈发清晰。
谢虞川看他一眼,他点了一下头。
屏幕上是不再移动的红点,位置是上百公里之外的海上。
“你的目标是我,”谢虞川缓缓的说,“我会独自前往,不要动溪溪。”
顿了片刻,对方笑意扩大,颔首:“当然。”
玛格丽特公主号,一艘豪华游轮,此刻甲板和船舱内都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谢虞川随人登上甲板,穿过那些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间或有人回头打量他,并致以一种十分友善的目光。
是的,友善。
素昧平生,陌生面孔,却有种特殊的友善和认可。
这种眼神反而令人脚底生寒。
“这边,”领路的人将他带进三层宽阔的待客厅之中,有五六人正在打桥牌,围在一张桌前,见他到了,甚至热情的打起招呼。
“久闻不如一见”、“终于见到您本人了”,他们这样开心的说着。
“是要找博士吗,”还有人道,“刚还在这边呢,您去里面看看。”
谢虞川:“哪?”
那人指了指侧门。
侧门从外锁住,谢虞川推不动,面色不变,请那说话的人站起来。对方懵懂的照他的话做,随即便见他单手拎着椅子,狠狠掼在门上。
侧门不堪重击,摇晃几下,倒在地上。
众人皆惊。
谢虞川没有走进去,而是拆下铁质凳腿,握在手上,眼眸逡巡一圈,在周遭讶异、惊慌的表情中,一棍砸向中央桥牌桌。
桌子随声凹陷倒塌。
接着是其他的家具陈设,还有鱼缸和花瓶。
因他这样的行为,那几个打牌者开始躲藏和逃离,嘴里或是咒骂或是尖叫,很快四散逃逸。
领路的人完全惊呆了,每次试图阻止,却都没法靠近谢虞川分毫。
最后是两个警报器,被砸坏后,发出了震天的嗡鸣。
鸣声尖锐刺耳,惹得游轮上的工作人员都跑来看,乘客们也陷入惊慌。
整个警报声维持了足足五分钟,谢虞川就站在那兵荒马乱的最中央,任冰冷的白炽灯光从他头顶倾洒。
直到那声音突兀终止,周遭变成异样的寂静。
地板在低沉的“轰”声凸出一个圆形,随后翻转,一个升降台载着人慢慢升起。
那是个身材高挑瘦弱的男人,头发白了一半,年华在他的脸上刻下不少印记,但他的面庞依旧英俊,气质格外斯文沉静。
“好久不见,”男人嘴角翘起,笑意盈盈,“我的……”
“好儿子。”
“……”
数十年时光仿佛在这一瞬崩塌,无数尘土飞扬,他们隔此相望。
然而谢虞川既无惊讶怀念,也无任何煽情的打算,只冷道:“交出我的人。”
“真没耐心,”男人——也就是谢虞川的生父谢珉轻轻摇了摇头,语调甚至带着一些戏谑,“真是儿大留不住,就这么在意那个小朋友吗?”
“少废话。”
“好吧,”谢珉摊了摊手,“谁让我是你父亲你,来——”
谢珉对他伸出手。
谢虞川冷冷瞥他,前行几步,站到了升降台上去,谢珉那悬空的手只得收了来,并“啧”了一声。
那升降台不大,但容纳两个男人站立是足够的。升降台下,是另一个空间,大小与上层一致,里面有一些实验设备和休闲影音设施,一点儿也不规整,让人觉得使用者的生活和工作完全混在了一起。
穿过这个圆厅,进到走廊。
一扇房门前,站着一个人,见到谢珉过来,他恭敬的上前:“博士,您来了。他醒了。”
谢虞川的神经立刻变得高度敏感,双眸盯向房间,脚步加快就要进去。
“稍等一下,”谢珉那手下叫。
谢虞川不理会,手搭在了门把手上。
“你——”
凉风从后颈过,对方的攻击本能是向人的脖颈要害。
谢虞川躲的极快,单手撑门,反腿横扫出去,将人一脚踹到了走廊地板上。
伴随着“叮当”声,一个玻璃圆瓶从那人腰间滚出来,一直到谢珉脚下。
谢珉弯腰捡起。
他脸上还是那种恶心的温情以及无奈,看着没能拧开门锁的谢虞川:“房间是防盗门,加了锁,需要密码。”
谢虞川面上凝结冰霜。
“你要什么?”
“我说过了,我只是一个科研者,我不伤害任何人,你们对我的误解实在太深了。”
谢珉摇着头,走到谢虞川面前,摊开手:“喏。”
谢虞川视线下挪,定在那冰冷闪烁的玻璃瓶身上,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嘲讽:“不伤害任何人。”
“迫于无奈,”谢珉耸肩道,“毕竟你们对我误会那么深。放心吧,我可是你父亲。”
谢虞川懒于与他纠缠,拇指和食指并用,掀开玻璃瓶,将药剂全部倒进口中,饮下。
甚至并不问那是什么。
谢珉看着他喉头上下一滑,这才移开眼睛,对准头顶上方的虹膜扫描器,等待那指示灯由红转绿,才说:“去吧。”
房间门自动弹开一个缝隙,一点模糊的光影晃了晃。谢虞川大步闯进去——
他看见床上被子隆起,林溪半躺半坐着,俊美秀丽的面孔藏在暗处,门外的这束光从他身上一晃而过,让他微微蹙了蹙眉头。
心脏被高高提起,又放下,看见林溪安然无恙,谢虞川大大舒了口气。
他阔步朝前,一把抱住坐在床上的人。
温热的躯体入怀,还嫌不够,谢虞川伸手,将林溪的后脑勺按进自己肩上。
瘦削的年轻男孩,终于被他完完全全搂在怀中。
“还好你没事,溪溪,哥哥来晚了……”
下一刻,略带沙哑的音色在谢虞川耳边响起,像孩童在牙牙学语。
“……哥,哥?”
谢虞川一愣。
他放开林溪,双手捧着其面孔,低头认真去看——
此时映入他瞳孔中的,少年的眸子,是纯黑色、毫无焦距的,表情亦是迷茫懵懂,一如初生的纯白婴儿。
像对“哥哥”这个字眼好奇,他的嘴唇一张一合,还在无意义的重复着新词语。
惊愕与愤怒在一瞬间到达了顶点,谢虞川质问:“谢珉!?你对他做了什么!”
“不要这么急嘛,”谢珉早知他会有此一问,靠在门口,“都说过了,迫于无奈。只是药物辅助下的催眠而已,现在他很乖吧?”
谢虞川:“解开。”
谢珉摇头,感慨:“你的小狼崽子实在太凶啦……”
谢虞川将乖的像手办娃娃一样的林溪紧紧搂在怀中。
他闭了闭眼。
半响,将人放下,一步一步走到谢珉面前:“你到底要什么。”
谢珉凝望着他,眸中神色愈深,并渐变成一种欣赏和陶醉。
真好,他想,眼前这个孩子,不仅仅拥有果断睿智的头脑,还十分的重情重义,太完美了,这就是自己最好的作品。
谢虞川冷冷的,单刀直入:“要我服药,还是抽血,或者像爷爷和谢大那样给你金钱支持?”
谢珉失望道:“小川,你,还有那些不知情的外人,都未免太看不起爸爸了。多少年过去了,我怎么会还只是需要一个试验品、一些经济援助呢?那我岂不是原地踏步。”
“好啊,”谢虞川讥讽说,“那你就直接把我和溪溪放走。”
摇了摇头,谢珉叹了声气。
“小川,其实,我当真没有想要从你身上得到什么,爸爸只是希望,你能了解我,了解我在做怎样伟大的事情。”
“而在那之后,我希望你的选择,是追随我。”
“…………”
谢虞川盯着他,望着那张与自己像了七成的面孔。那上面的神情是一种自我陶醉、一种惺惺作态的温和宽厚,实质上只会令人作呕。
谢虞川最终吐出四个字:“痴人说梦。”

第77章
谢珉也并不生气, 后退了几步,耸肩说:“光用语言想必是不能打动你的,你就和你的小朋友一起陪爸爸在船上呆几天吧。相信你肉眼看到的, 能够给你答案。”
谢珉彬彬有礼的离开房间, 甚至记得给他关门。
再次昏暗下来的单间内,谢虞川兀自站立一会儿, 直到身后被子窸窣的声响将他拉回人间。
只见狭窄的单人床上,年轻男孩拱着被子蜷缩在角落, 脊背紧紧贴着墙,是个非常没有安全感的姿势。
谢虞川当即快步过去, 靠近他身边:“溪溪。”
也不知道是在催眠中得到了怎样的暗示, 林溪此刻已经不认识他,但或许出于潜意识的认可, 并没有躲开,而是期待又害怕的看着他。
谢虞川俯身, 五指抓向被子边缘,轻声哄:“来,我看看你受伤没有。”
林溪没有任何抵抗的动作, 让拿走了那床薄被。
年轻男孩纤长的四肢展露, 光裸洁白的肌肤在空气中。
没有伤痕。这让谢虞川舒一口气。
他牵林溪下了床,让他坐在椅子上, 又拉开房间的窗帘, 舷窗外蓝色的海洋与浪花映了进来。林溪很喜欢, 扒在了窗口看。
片刻, 有人扣门, 在谢虞川的应允下走了进来。那是个中等个头的阿姨,带了些食物、饮用水以及药品, 估计语言不通,放下东西之后,用手势比划了两下就走了。
谢虞川重新锁紧门,拿起那些东西仔细检查了一遍,而再回头时,手臂上多了份重量。
他偏过头“嗯?”了一声。
林溪正用双手攀着他的胳膊,脑袋埋在他肩膀里。
“怎么了?”
“……”
林溪摇着头不吭声,头发蹭着他的脖颈,让他有些发痒。
谢虞川猜想,他还是缺乏安全感。
“是些吃的,”他找了些合口味的、清淡的东西,引着林溪坐在床边,一口一口的给他喂。
最后剥了一颗水果糖,递到林溪嘴边。
林溪好像心情好了很多似的,翘着脚,一摇一摇的,嘴里把糖果咬的嘎嘎响。
谢虞川伸手摸了摸林溪的脸颊。
手办娃娃眨眼看着他,眼珠子漆黑溜圆,满是好奇。
海浪声隔着厚重船板传进来,船身轻轻的摇着。
谢虞川心中的情绪难以抑制,终于俯身下去,嘴唇在林溪的额头上碰了碰。
二人在房间里休息了一晚,单人床狭窄,谢虞川背伤未愈,夜里数次醒来,一直到了天明。
早晨有人送餐,以及换洗衣物。谢虞川向对方要了些抗生素,和几样其他药品,很快也都收到了。
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和某种拖延时间的需求,他平静的呆在房间,未闹出风雨。
直到第三天,船上飘起了歌声。
那歌声美妙的近乎妖异,歌喉时而婉转时而高亢,在这四处无着的蔚蓝大海上,叫人生出遇见海妖的错觉。
“博士请您去参加赐福会,”敲门的服务生这样说着,并递给他们一个盒子,“这是您的着装和身份牌。”
盒子里是一件紫黑色长袍,用金线绣着某种图案,那图案从袖口一路蔓延到了领子上,整个舒展开,才看出是一种藤蔓类的植物。
“这是集露,一种多年生的藤本,即便烧成灰烬,也会在次年重新焕发绿意。这是博士亲自选定的圣物,大家都很喜欢。”
表情变得古怪,谢虞川并没有接那盒子。
然而下一秒,他身后一直藏在房间里的林溪却走了出来,主动用双手托住盒子,并很恭敬的鞠了一躬。
服务生双手交叠搭在心口,也回了个鞠躬。
“我在门外等您,”他说着关上了门。
林溪则上前一步,像一个被输入了命令的仿生机器人,伸手去解谢虞川的领扣,为他换衣。
谢虞川无奈,抓住他的手臂:“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自己来。”
林溪不肯,但谢虞川将他推到更远的床边,让他坐下来,又塞了一颗水果糖给他。
在听话和吃糖之间溪溪选择了后者,一边咬糖果,另一边眼睛一错不错看着谢虞川换衣服。
谢虞川身高一米九左右,平素也很注意锻炼,买衣服时大多嫌小,需要品牌上门来量体定制。
而这长袍却完全贴合了他的尺寸,可见是专门给他做的,而且从绣工来看,花的时间还不短。
两人一同走出去,门外的人带路。
经过长廊、经过圆厅,许多人正从房间走出来,在他们经过的那一瞬间,原地站住,单手捂心口,原地注视着他们——或者说谢虞川一人。
这场景当真是很诡异,谢虞川脸上表情消失,脚步加快,唯有握住林溪的手始终是紧的、是温热的。
终于到餐厅,
“你来了,”在终点的长桌之上,谢珉坐在最上,笑意温煦和蔼。
谢虞川眼瞳黑沉,看着他。
他们父子生的像,又不像。谢虞川是偏冷硬的气质,眉毛浓黑,眉峰转折深刻,下颌线条有力,看起来很有距离感,尤其随着年岁的渐长,那感觉愈发明显,而谢珉,他却长得非常和蔼可亲,明明是一样的五官脸型,但在眼角、嘴唇这些细微的地方,收成了圆弧,让人看了觉得是个斯文帅气的大叔。
“坐这里,”谢珉指着自己左边的位置。
那是长桌上唯一的空位,那位置之外的地方都被人填满了,有年迈的老人,有艳丽的女性,各种肤色各种年龄各种模样。
谢虞川打眼轻轻一扫,眼皮忍不住一跳——那些人里居然有好几个是新闻、杂志上的常客,在其所属之处有着显赫的地位,而且丝毫不亚于他现在挂的这个谢氏老板的名头。
他不动声色的坐下。
谢珉便变得更加高兴,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面朝同桌众人,高兴的道:“今天是赐福的日子,大家不必拘谨,随意即可。”
众人也虔诚的点头,微笑。
“海瑟,”谢珉望旁边人,“不如由你开始?”
那是挨得最近的一个老人,年近古稀,但容光焕发,他听了谢珉的点名,二话不说伸手拿起旁边托盘里的小书,大声的朗读起了些经书一样的东西。
他读完,马上有下一个人。
众人陶醉万分。
那海妖般妖娆的歌声也重新响起,这次直面而来,更有冲击性。
谢虞川举目望去,只见侧对着所有人的台上,一名女性身着鱼尾长裙,坐在高高的椅子上,雪白的裙角堆叠在脚下,如朵朵浪花。
她唱的实在是太好,比任何知名的歌手、演唱艺术家都不逊色,是只需要一曲就能名声大噪,获得所有人狂热喜爱的程度。
谢虞川注意到,自己左侧第三个位置的人也很爱听这歌声,神情陶醉,看女人的眸光亮极了。
他在歌声中起身前行,并在女人停下后,托起对方的脚踝,凑上前献吻。
接着,有第二人、第三人……
一群人围着一个女性,这场面叫人不适,谢虞川很快移开目光。
但他立即对上了谢珉那双含笑的眼。
谢珉悠悠道:“在三个月之前,她都还是一个会为男朋友出轨、事业不顺、父母偏心而苦恼困扰的普通人。”
“只用了三个月,短短三个月,她有了这些狂热的粉丝,有了令人艳羡的追求者,鲜花礼物,还有来自上流阶层的帮助。”
“你仔细看,其实她没有很漂亮,但那歌声太美、太有感染力,以至于所有人都会拿她当做女神。”
“你做了什么?”谢虞川冷冷问。
“很简单的一些帮助,”谢珉耸了耸肩,“我在海边遇到这个可怜的女孩,那时她可是想自杀。可你瞧她现在,焕发新生。”
他不用说如何帮助,谢虞川也能想到,无非就是那些药物和贴满头皮的电极片。
将人脑细胞潜力激发、用尽,然后是无尽的深渊。
而谢珉竟还洋洋自得,当做伟大的成就,布置成这样的“赐福会”来展示。
他大概以为自己是造物主是上帝。
“你是不是在想,过不了多久,她会变成一个脑功能不全的傻子?”看出谢虞川心中所想,谢珉点明。
“难道不是?”
“是,”谢珉叹了声气,“这是研究目前的瓶颈,我想我也没有办法突破了。”
谢虞川本以为,以他的性格,应当争辩几句、展望一番,但谢珉却没有。
“你看他们,”谢珉端起酒杯,琥珀色酒液倒映出他的脸,他神色淡淡,示意谢虞川去看在场的人,“有人也接受过我的帮助,有人则是闻风而来,他们有人真心信仰我,有人是为了利益来投资我,当然这没关系,因为他们都是一样的。”
“他们是凡人,是砖木,是伟大建筑中不可缺少的螺丝钉。”
“我也是,你,也是。”
谢虞川紧紧皱起眉头。
“爸爸教过你,第一次工业革命是煤炭供应蒸汽机,第二次是电力、石油供应内燃机,”谢珉死死盯着他,眸色愈发狂热,“你想过吗,人呢?”
……人?
“人是最多、最易得的资源不是吗!用药物手段,燃烧人的潜能,在最需要的领域里去研究去突破,带着社会和族群迅速的走进一个新时代。”
“而你,我,还有所有参与者,我们都是点亮科技树新进程的火,是人类种族进步的推手!”

……他还真是在妄想名留青史, 做一个伟大人物。谢虞川竟没有感到分毫意外。
谢珉狂热的神情之中,周围人信任崇拜的目光之中,谢虞川面无表情的吐出三个字:“你有病。”
谢珉哑然。
他眸中升起失望之色:“你也和那些人权卫士一样目光狭隘, 坐井观天吗?”
他看别人是目光狭隘, 他自己则是格局广阔,虽然自己并没有太多本事, 但仍平等的看低每一个人——谢虞川在这一刻真实的确信,这就是他的父亲谢珉, 这个人从来就是如此。
韩乾庾死后不久,她留下的材料被自动发送出去, 那里面详细记述了谢珉违背伦理道德私自进行人体实验, 进行基因编辑的种种行为,证据真实客观且非常齐全, 警方接到材料后,欲要展开调查, 而谢珉也在这个时候意外身故,调查因他的死亡潦草收场,实验室被解散, 实验员各回各家, 并没有受到太多审查。
如今来看,他只是讨厌被束缚, 假死继续研究罢了。
“说的那么伟大, ”谢虞川问他, “你自己呢?你自己的成果, 自己享用了吗?”
“那是当然, ”谢珉自我感动的说,“为科学献身, 我责无旁贷——”
“是觉得自己太蠢,脑子不够继续母亲的研究,才只好服用了吗?”谢虞川直接的打断,话语中满是嘲意。
谢珉脸上明显升起了恼怒,他那张温文尔雅的面具露出裂缝。
以他那过分膨胀的自尊心,这很容易想到,谢虞川道:“除了你,这个所谓赐福会的客人,你的忠诚支持者们,又有几个服药了?”
“我从不强迫他人,”谢珉道。
“也就是没有几个,”谢虞川双手交叠放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眉眼形成锋利的角度,“你目前的研究方向是靶向开发、潜能开发,试图以药物激发人脑在某个方面的最大发挥,将人当做一根柴火来烧,从而在短时间内获得最大智力和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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