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瓜松开余响天的领子，“你现在这么说让谁相信。”他们俩站的地方背人但连着前门和大厅深处的走廊。清冷的空气从正门不断的涌进来夹带混杂的气息，直吹2瓜的背。

余响天抬眼间目光微变，然而蓄积的风暴骤熄，迅速沉入海底。“你不必相信我，但也别相信季双辰，他会把你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从别人口中听到季双辰的名字2瓜多少有点不高兴，“你这又唱的哪出，我跟季双辰不熟，他老人家再饥不择食也寻不到我头上。再说了，你没看出来吗，我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踩我都嫌硌脚别说吃了，硌掉人一嘴大板牙。”

“你说跟谁不熟。”季双辰的声音比往常离的更近，在2瓜躲开之前牢牢按住他的肩膀。2瓜寻思自己有这么迟钝吗，鼻子塞了什么也闻不到不说，脚步声也进不了自己的耳朵。当着余响天不好发作，2瓜正要拿开季双辰的手，季双辰已经把手收回去了。只见他解下围巾套在2瓜脖子上，松松软软缠了好几圈。

“唉？你干吗？”2瓜忙尴尬的往下拽。

“别动。”季双辰旁若无人的环过2瓜的脖子打上结，“早上出门的时候就跟你说降温多穿点，总是不听话。”

“你确定？”2瓜半张脸被遮住只剩下两只眨巴的眼睛。什么早上出门，我昨晚根本不在房间你又不是不知道。

听见2瓜的声音季双辰皱起眉，手背贴向2瓜的侧颈。2瓜猛的一颤，捂住脖子瞪着季双辰。

“太凉了是么，”季双辰带着点儿歉意的摊开手，但他是故意的2瓜一眼就知道了。季双辰低下头拢起2瓜的头发贴合他的前额，“发烧了。”微微抬起的眼帘看的2瓜有点晃神。

“不劳费心。”2瓜不自在的撇开脸。季双辰眼睛微闭视线往后一扫，“你怎么还不走。”

余响天双手抱臂靠着身后的假山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腿长在我身上，走不走是我的自由。别以为这次我还会给你机会让你打我。季双辰我一直不知道你是何方神圣，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2瓜被夹在中间脑子转的飞快。这两人是何时结的仇？不过更新鲜的是他从季双辰脸上看到的表情，眉毛皱成一团已经不耐烦到滑稽了。总算体会了一把一直以来简峰独占的乐趣，2瓜偷偷搓着鼻涕心想，动手吧，我现在乐得看谁把季双辰揍一顿。算了，还是先走一步。可2瓜刚转身脖子上的围巾被拉个正着。

得，您真是深谋远虑计划周全。2瓜转身对季双辰作了个揖。“您真棒，我不跑了，麻烦您松松手。”季双辰脸上的不悦不掺一点假，2瓜撇嘴嘟囔几句边上老实站着不吭声了。

余响天嗤笑一声，“季双辰我说的没错，即使天天众星拱月的，你不过如此。虽然你打我那天晚上什么也没说，但我今天已经明白了大概。不如我送你句话，你永远不会如愿以偿。”

2瓜不知道这番话说的是什么，但余响天脸上不痛不痒的笑让他发自内心的反感。季双辰今天也奇怪，从来都是进退自如今天却被余响天引的越来越烦躁，仔细看过去眼睛里都是红血丝。

噢。2瓜心中了然，季双辰这家伙早晨的低气压带这儿来了。看看大厅正前方的钟表，可不么，九点刚过，平日里这个点儿季双辰完全是生人勿近。

2瓜一把拉住季双辰的手腕，“你早上吃饭了没。”没说完就发现季双辰表情的不自然，猛的想起什么撩开握着的袖口。看见两排结痂的牙印后手忙脚乱的盖住，脸蛋子已经无可避免的红透了。

不是我不是我，这是野兽才干的出来的事。

“卫瓜瓜。”季双辰叫了他一声。

“嗯？”2瓜毫无防备的抬起头，胸腔里突然充满季双辰的气息，2瓜反应了一会儿才发现被亲了。透过季双辰的肩膀他看见余响天笑的别有深意，2瓜双手捧住季双辰的脸连同眼睛很快将对方拉开。

“你疯了！”

季双辰无动于衷，只是扭头对余响天说，“你从来不具备评判我的资格。”

余响天走过来与他两人擦肩而过，“也许很快就有了。”

41、断片儿[修]

刚才怎么撵都不走，这会儿说走就走了，2瓜觉得余响天的举止里透着蹊跷。“季双辰你傻？！被人看见怎么办。”2瓜说着四下的搜索，生怕什么犄角旮旯的地方蹦出个摄像头把他俩照个正着。刚才担心被人看见几乎条件反射的捂住季双辰的脸，2瓜对这样的自己也是没辙。

一人嘟囔了半晌发觉没人搭理，季双辰低着头视线从刚才开始一直没从他身上离开。2瓜眼睛一沉，“季双辰你有话就说。”咱们的事儿还没了呢，凭什么我就要被你瞪到心虚。

“你确定想知道我在想什么？”季双辰突然伸手把2瓜拉近。2瓜等了一会儿没听到下文，季双辰却在此时松了手，“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不说拉倒。”2瓜撇着嘴转身，不曾想季双辰上前一步手指穿过2瓜的头发将他按到身边，嘴唇几近贴上2瓜的耳朵。“我在想你要是姑娘就好了。”

“什么？”2瓜根本没空理解季双辰话语的内容，他最无法招架季双辰这故意放低的声音，从后脖颈到腰窝一路麻到底，说是麻其实又像痒，还是那种怎么挠都挠不着的痒。

纵使没人看见，遮挡的屏障另一边嘈杂的人声离他们很近。过于暧昧的姿势让2瓜浑身不自在，可季双辰仍不打算放开他，“以前我没这么想过，但今天突然觉得，你要是姑娘就好了卫瓜瓜。”季双辰又说了一遍。

“你什么意思。”2瓜忽的冒起一股火，“打娘胎里就定下的事可不是你说的算，喜欢姑娘你就找姑娘去，拉着老子不放手是怎么个意思……”季双辰丝毫不为所动甚至揽过2瓜的腰贴的更近，他带着笑的声音继续在2瓜耳边低喃，一个字一个字清晰的传进2瓜的耳朵。

“你要是姑娘我现在就扒光你，做到你怀上我的孩子，除了我这儿哪儿也去不了。如果你离家出走我就把孩子扔出去，让你心疼让你哭着说再也不敢。”

2瓜的底线被一把来势汹汹的黑山野火烧了个干净，“卧槽！”他难以置信的指着一脸惬意的季双辰，“你你，你……”你了半天说不出下文生生咽下一口唾沫，“你别以为耍流氓我就能原谅你季双辰，你这样是不对的，我说不清楚但你就是不对你知道吗，算了不跟你说了。”混乱的2瓜一边结结巴巴的说着一边后退，说完转身跑了。穿过稀稀拉拉的人群，经过一脸莫名其妙的卫小二火烧屁股一般一直跑出了大门口。

晚上寝室里只2瓜牛奔杨田野他们三人，临时拼起的矮桌上鸭脖花生米凉拌大拉皮灯影牛肉丝各小菜一字排开。大灯一关单留盏台灯，电脑音箱里带劲的音乐走起。牛奔和杨田野都各喝一杯了，2瓜只是托腮机械的嚼着已经变渣渣的花生皮，完全没进入状态。

不在意对面俩人交头接耳嘀咕的什么，2瓜满脑子都是季双辰白天说的话，不，满脑子都是他说话时那黑的不见底的眼睛。2瓜长长的叹口气，虽说季双辰费尽心机的耍了他，但卫瓜瓜自己也不是傻的。他不是那种一厢情愿的蠢货，最善辨别真假的他虽然在季双辰那儿栽了，但这些天2瓜翻过来倒过去的想，季双辰不可能只是为了消遣才将错就错骗的自己，至少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

“他应该也喜欢我。”

“谁？”早支着耳朵的杨田野几乎应声而动。杨田野和牛奔脚边已经摆了好几个空酒瓶，酒意微醺，脸蛋子上透着层滑稽的红晕。有的男人喝了酒就跟上妆了一样带着股自然的媚态，比如杨田野，有的男人眼睛发直，看上去越发憨傻比如牛奔。

2瓜嘿嘿笑着想掩盖过去，但精明如杨田野，不可能轻易放过他。倒是牛奔，置身事外一样低头喝起了闷酒。

“我次次问你都被遮掩过去了，卫瓜瓜你承认吧，是不是跟哪家的美貌少妇搞上了。对方还特别不好伺候，嗯？”杨田野说着咬掉啤酒瓶盖，酒瓶一把塞进2瓜手里，“哥们儿我看你被折腾的够呛心里也不是滋味，喜欢就把人抢过来，就这么说定了，来！今天晚上就让咱把烦心事忘干净！”

2瓜心里一暖仰脸一口气喝干一瓶酒，两人看着直叫好。抹掉嘴巴上的沫子2瓜猛的拍了把手边的床梯子，“你们俩给我听着，我的确有喜欢的人了，但老觉着对不上位。”

“啥玩意儿？”牛奔吐出块啃干净的鸭脖，油乎乎的手往杨田野脸上擦。杨田野完全被2瓜吸引了注意力，正襟危坐微微含笑嘴角略上扬跟观世音菩莎似的，就等着度化眼前的呆瓜了。

“我明明觉着自己不是单机啊，我已经不害臊的表白了，但是……”2瓜咬牙切齿的啃着筷子头，又想起那个尴尬的早上，垂头丧气的说，“他骗我。”

杨田野的眼睛更亮了，“讲讲讲，骗你什么了。”

“他骗我……反正就是设了个局让我特难受特担心他，弄得我现在也特别难受。他想要什么我只要有的就给，他不稀罕不说还这么对我。”2瓜越说越委屈，仰头又喝掉一瓶。

“那说明你有戏。”杨田野眉毛一挑像只漂亮的小狐狸。“来来来我跟你分析分析，首先，你得看他是为什么骗的你，为你的钱？还是你的人？”

“不是钱吧。”2瓜嘀咕，季双辰不像会缺钱的人。

“其次，你得看这个骗局做的好不好。要是这骗局精心投入了智力和情感，并且让人沉醉其中浑然不觉，就说明这骗子智商够使，最起码跟对方在一起以后不会破坏你家的基因。”

“啊？”2瓜越听越不懂了。

“再次，在人们获取新信息只靠浏览标题内容都懒得看的现代社会，有人不为物质利益愿意在你身上下功夫设局诱骗你，除了对你有意思我想不出别的。”

“他说是为了好玩。”

“哦？”杨田野捋着自己的下巴想了一会儿，“被拆穿的时候？”

“你怎么知道？”2瓜很吃惊。

杨田野边笑边做作的飞了个媚眼过来，“那是她在害羞。”

听到最后俩字，喝一半的酒差点把2瓜呛死。“害害羞？”

“其实啊，”杨田野举起杯子跟2瓜碰了一个，“要按往常我最看不起你这样有感情困惑的家伙。你明明说喜欢他，那你最起码相信自己的眼光吧，真假好坏都分不出我看这恋爱也别谈了，你对人家的感情说不定没有对方对你的深。”

听到杨田野的结论，2瓜傻的彻底。三瓶啤酒下肚脑袋晕了大半，一直以为是自己先喜欢的季双辰，自己先动的心，自己先表的白，自己上杆子追着他想方设法对他好直到被反咬一口。2瓜下意识的摸着耳垂，心思微动间很多既定的认知被轰然推翻。

季双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布的局，从溜进李老头办公室那晚开始？不对，应该更早。2瓜突然想起季双辰的话，什么叫从开始就知道会好玩儿，开始是有多早？自己还是个胖子的时候？

2瓜紧捏着杯口一刻不停脑子转的飞快。真想立刻去找季双辰当面问他，这一连串的推测是否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突然的抽泣声把2瓜拉回现实，牛奔一个不稳歪坐在地上，捂住脸呜呜哭出了声。2瓜哽住，连惯常调侃的杨田野也没吭声。

“什么叫相信自己的眼光，这世上特么的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特别是人心。她们嘴上说着什么也不要，改天就会因为你一无所有把你一脚踹开。真假对错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几年的真心到头来却没有她一双名牌高跟鞋显的重要。”牛奔一边哭一边哆哆嗦嗦的继续往嘴里灌酒，谁拉也不起，突然抱着扶梯自己爬起来冲到阳台，对着月亮伸着脖子嘶哑的嚎叫。听的二瓜肝都要碎了。

杨田野一改醉态，“他被甩了。他女朋友终于不想坐他的自行车了。”

使劲抹了把脸，2瓜连着把好几瓶酒拢到胸前抱起来走到牛奔身边扛了他一下子。“姑娘没了就没了，你不是还有我们呢吗，咱都是一辈子的兄弟。杨田野说今后你的桃花常开不败，他说的话特准你又不是不知道，准备好迎接新明天吧，大牛。瞧瞧你，哭的跟个混蛋一样，月亮都躲起来了。”

牛奔挣扎着仰起脸，双手紧紧的攥住阳台的护栏，2瓜看见他下巴上的眼泪。他跟杨田野一边一个站在牛奔身边，沉默良久。直到牛奔从2瓜手中抽出瓶酒，三人表情各异相视而笑。牛奔撑起栏杆冲着窗外大声喊了一句，“致特么有始无终的狗屁爱情，老子我还会回来的！”

高低错落的笑声带着回声一直响了很久。

将近半夜，2瓜晃晃悠悠的穿过再熟悉不过的公园小树林，翻过围墙得意的冲墙根撒了泡尿。

这近路抄的，太有水准了。就这么着走，往前面最亮的那盏灯那儿一拐就能找到季双辰了。“嘿嘿嘿……”2瓜脱掉从杨田野身上扒来的外套在手上甩了一甩系到电线杆旁边一棵半秃的松树上，“哥们儿这衣服送你穿喽，毛都没了怪冷的吧。”说着应景的打了个喷嚏，感觉脑子更晕了。

“季双辰季双辰，香喷喷热乎乎的季双辰嘿嘿……”冲着树干□□了好一会儿，2瓜伸脸在粗糙掉皮的树干上使劲蹭了蹭，“今天不把话说清楚要你好看！”说着噘着嘴往老树皮上嘬了一口，满意的舔舔嘴巴。

“大爷就喜欢你这嫩脸蛋儿嘿嘿嘿……”

身后突然一阵敲击声由远及近，2瓜轰的吓出一身白毛汗。

卧槽这年头百鬼夜行还踩高跷不成？杨半仙看来是哄人的，从宿舍出来的时候为什么不舍命拦住老子！

“别，别过来！”卫瓜瓜猛的转身指着正打算绕道的长发“女鬼”，“呆！你个野鬼！老子这儿有童子尿，看我浇不死你！”

“卫瓜瓜？”

唉？这个鬼看起来很面善啊。

“你怎么喝成这样。”刚下夜班回来的顾小云没想到醉鬼竟然是卫瓜瓜。

2瓜正不耐烦的挣开对方的双手，鼻子一动扭脸趴人身上用力嗅了嗅。清清淡淡的怎么跟季双辰一个味儿？

“你把他藏哪儿了，他不好伺候你知道吗，快，快带我去见他，快！”

看着满脸通红的卫瓜瓜顾小云迟疑了一下，她不知道卫瓜瓜口中的“他”是谁，但她突然有了些别的想法。“那就跟我来吧，你能好好走吗。”

“嗯嗯。”2瓜软哒哒的挂着顾小云的肩，迷迷糊糊的看见最亮的那盏大灯离自己越来越远，“不，不是这儿。”他猛的停下来腿一软嘴啃了地。“嘶——”疼的眼泪汪汪。

“他今天在我家，你跟我走一会儿就能看见他了。”顾小云蹲在2瓜身边试探的摸摸他的头。

“真的？”2瓜一把握住顾小云的手，闪亮的眼睛里满含期待，不等回答麻利的爬起来，拉着顾小云说，“走吧，我们赶快，他很没耐心。”

葡萄偎在沙发旁的毯子上突然扬起头，耳朵机警的抖了抖又垂下了脑袋。它凑到季双辰垂下的手背上舔舔，直到那苏醒的手心重新覆上它的脖子，舒服的发出几声呜咽，慢慢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