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您差遣。”

整理社团报销账目和填登记表这种精细活2瓜实在干不来，处处帮倒忙没一会儿就被杨田野轰走了。他蹲沙发上眼巴巴的瞅着杨田野，对方不耐烦的说，“你是猴？换个姿势别碍我眼。”

“我以为你让我来扛个箱子背个椅子，是你没说清。”

“好好好，我高估您了，我一人也能行，但你不能走啊，我弄完了你再走。我不是怕鬼，一人在这老古董楼里总觉得甚的肝颤。”

一听杨田野这话，2瓜脸扭一边贼乐了会儿。突然捂住肚子，“啊！我要去嘘嘘。”不等杨田野跑过来逮住他大笑着奔出门。

2瓜其实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他偷偷摸摸的下到二楼，悄悄推开季双辰经常在的办公室伸头一看，“咦？没人。”他认得桌上亮着的电脑是季双辰的，人去哪儿了？要不是季双辰说晚上院里有事，2瓜也不会那么痛快的答应杨田野来帮忙。

他这边改不了的贼头贼脑，身后被人猛的一推踉跄几步栽进门里。还没站稳领子又被一拉，转了个圈后背撞上门。对方“啪”的按灭灯，眼前漆黑一片2瓜心里发怵了。“大胆！谁，谁偷袭老子。”

44、张老头

把手里的东西往后一扔，来人膝盖挤进2瓜两腿之间，“逮到了，小偷。”末尾的两个字故意加重，说着抬起2瓜的大腿用力抓住。另一只手不老实的在腰腹来回的摩挲。

2瓜一口热气没上来憋哑了嗓子，焦急的撇开脸，季双辰俯身埋在他的颈侧用牙齿咬开他的外套拉链。袒*露出的胸口接触到对方热乎乎的嘴唇时2瓜控制不住的抖了一下，听到季双辰压低的笑声。“混蛋！”他推开季双辰反身将对方摁在墙上，“啪”意外撞亮了电灯开关。重新大亮的房间让两个人都不适应，2瓜的头抵着季双辰的颈窝，努力平复自己急促的呼吸。

季双辰一双眼睛黑的发蓝，低声说，“你的反应真棒。”中指指尖伸进2瓜衣服里侧，顺着脊柱向下滑。2瓜又哆嗦一下，紧紧扒住季双辰的肩膀几乎站不住。呼出的水汽把眼前的一小块墙皮染的泛青，季双辰脖子上腾起的味儿和房间里的老木头味混在一起，2瓜眼前尽是浮光掠影，脑中早已意*乱*情*迷。

干涩的喉头吞咽下满溢出的热望，2瓜半闭着眼睛手往季双辰小腹下面摸索，未及听清季双辰胸腔里沙哑的笑声，猛的被托起双腿。季双辰抱起2瓜快走几步横穿办公室，2瓜悬空的双脚带翻不少东西屁股一凉傻愣愣的被扔在了办公桌上。

“唉？打住打住。”2瓜一手撑桌一手抵着季双辰的胸口，原本想合上腿却起了反效果，季双辰屈起一条腿爬上桌子慢慢压*上来。

死命抱住所剩无几的羞耻心不放，2瓜脸蛋左扭右扭着急慌忙的往桌面上摸，突然指头尖被扎了，眼睛飞速的眨巴好几回伸长胳膊捞住手边的仙人球举到季双辰嘴边。

“老实点，”他呼哧带喘话都说不连贯，“不然，我，破你相。”原本半趴着的季双辰慢慢抬起头胸口起伏眼睛里像有黑色的火。2瓜一动不敢动，姿势太过暧昧再次擦枪走火肯定要被烧的渣都不剩。

季双辰享受的看着2瓜的虚张声势，眯起眼睛故意一点点凑近。2瓜怕真的扎到季双辰的脸，被动的后撤看起来反倒像特意引人来犯。粗重的喘息声不知是谁的，2瓜已经退到无处可退，不防季双辰突然张口舌尖一扫舔过2瓜的手指。2瓜呼吸一滞脑袋里的弦断的彻底，蔫蔫巴巴的仙人掌胡乱往书架上一塞，气势汹汹的迎上去咬住季双辰的嘴唇。

去特么庄严的办公场所圣洁的学术重地，老子不管了。

2瓜领口大敞感到季双辰胸腔的细微震动，这回形势倒转换坏心眼的季双辰左躲右躲怎么也不配合，勾的2瓜怎么往上凑都够不着。正着急的眼睛往外冒火，门把手一阵响动。

“怎么把门锁了？”

吓傻的2瓜像被雷劈的猫咪一样猛的往后一躲，“小心！”季双辰一把没捞住他，眼睁睁瞅着2瓜徒劳的扑腾着仰面翻下桌。赶快绕过去，2瓜瞪着两只大眼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已经摔傻了。季双辰拉起他，笑着转身去开门。

2瓜发觉张老头看见自己明显一愣，尴尬的打了个招呼后往季双辰身后躲。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少见，张老头看了2瓜好几眼。

“今天是怎么了，很少见双辰找别人帮忙啊。”

眼睛骨碌一转，2瓜非常真诚的说，“不是来帮忙的，我来找学长咨询未来出路和人生规划的问题。”

“噢？好好好，有上进心的孩子都有前途，从你学长身上你能学到的东西还真不少。”

“恩恩。”2瓜故作乖巧的连连点头，偷偷瞄了一眼季双辰，发觉对方表情冷漠的奇怪。最违和的地方在于，从张老头进来开始季双辰都没有主动搭腔，不远不近的站着根本不打算上前。2瓜一直以为张老头是个不错的人，处事成熟的季双辰不该是这样视若无睹的态度。难不成俩人因为什么闹掰了？

在某些地方感觉异常敏锐的2瓜脑子转的飞快。原本在资料柜前翻找文件的张老头突然转身，想起什么似的说，“你就是卫瓜瓜吧，变化太大我起初没有认出你。”直到这时候季双辰才动了动，走过来说，“老师你找什么我帮你。”

张老头的视线从两人之间转过，迟疑了一会儿，“我真是老糊涂了，东西应该放在楼上另一间办公室的柜子上，蓝色封皮的袋子帮我取一下，我把钥匙给你。”

“那我也先走——”2瓜读懂了季双辰的眼色。

“等一下，前几个月帮忙做调查问卷的事我还没好好谢谢你。”张老头说着坐在沙发上，拍拍身旁的位置，见2瓜为难，“怎么，陪老年人聊聊天都不愿意吗。”

“怎么会。”背在身后的手冲季双辰摆了摆，2瓜听见季双辰快速远去的脚步声。“您说，我站着舒服。”

“是么，看来每个人的偏好都不一样。”张老头说着低头点了根烟。2瓜看的嘴角抽筋，这古董老木头楼里不是禁烟吗？

“你跟季双辰关系很好吗？这孩子骨子里可不轻易亲近人。”张老头把烟灰随意的弹在木地板上。2瓜半笑不笑的瞧着明灭的小火星，您要是想自焚您也别拉上我呀。

心里一万个不乐意，脸上的笑容还是有的，“刚熟没多久，主要是因为我脸皮厚，朋友们都喜欢我。”有些人讲话习惯性的贴金，比如2瓜。而有些人讲话习惯性的拐弯抹角，比如眼前这个老谋深算的家伙。

张老头别有深意的吐出口烟，话锋一转，“我看网上最近几年来开始流行一种元素，读物也好，娱乐节目也好，电影也好，都用的不亦乐乎。说是叫什么卖腐？”

2瓜原本什么也没察觉，“看不出您挺潮啊。”

“不，别这么说，”老头夹着烟连连摆手，“我也是最近才听人告诉我身边有真正的同性恋者，虽说做了一辈子学问，自由、平等、多样性，这样的思想接触了不少，但知道后依然震惊。毕竟平日里看起来跟普通人没什么不同，没想到骨子里却如此扭曲——”

听到这么一段话，2瓜不吭声了。他渐渐琢磨过味儿来，这老东西带他兜圈子呢。不过不对啊，他2瓜今天是第一次来找季双辰，老头就算是有三只眼也不该察觉到。2瓜想起老头说有人告诉他，难不成说的是别人，跟自己没关系？那这老家伙是受了多强烈的冲击才走投无路拉着陌生的自己叨叨个不停。

谁呀，这么不小心，大庭广众之下被逮着了？就不能忍到回家么，异性恋情侣地铁上亲个嘴还有无聊的人偷拍呢别说同性了。搅乱了平静生活多不值当。

2瓜正满脑子跑着火车，突然一口凉气梗在喉咙里。大庭广众之下干过蠢事的人眼下就有一个，就是他自己。

余响天，我要扒了你的皮！2瓜不自觉的攥紧拳头，脑袋里一团乱麻。

张老头像什么也没察觉到，低头翻着自己的手机，“还说有什么照片，你看这人你认不认识。”

2瓜上前夺过手机一看，头皮发麻脸上的血色褪尽。果然是看画展那天，他当时条件反射的遮住季双辰的脸，在照片里反倒让两人的关系显的更为亲密。这照片肯定有备份，现在2瓜即使把手机毁了也无济于事。

“绕了这么大圈子想说什么直说。”2瓜把手机扔回去。

张老头站起来，把烟头在地上踩灭，“我并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但有件非做不可的事，想来想去就你合适。正打算这几天找你谈谈，没想到今天正巧碰上，真是天公作美。”

长见识了。2瓜心想。外人眼中有口皆碑的淡泊学者，实际上是这么个装腔作势的东西。单凭一次见面就对人妄下判断的自己自信究竟是从哪儿来的。2瓜终于明白了季双辰经常说的那句话。

很多事情并不只是你看上去的那样。

“这个社会虽然不断进步，但光凭一张照片就毁掉一个人依然很容易。爬的高，摔的惨，对季双辰这样的佼佼者尤为如此。我相信你肯定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发生。”张老头自以为牢牢抓住了2瓜的软肋，语速不紧不慢。

然而2瓜只在季双辰跟前才犯傻，对方话语里的漏洞他并非毫无察觉，“为什么不告诉季双辰单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抓在他手里，让我想想。”2瓜故意皱眉思索了一会儿，“难道与上次闹的风风雨雨的规划案泄底有关？”

张老头低头又抽出一根烟，笑着说，“别在我跟前耍小聪明，别说你没有证据，就算你有，对即将退休的我和前途大好的季双辰来说，名誉这种东西对谁更重要，你心里明白。”

2瓜咬紧后槽牙克制自己挥拳上前的冲动，“你究竟想干什么。”

“年轻人别冲动。”张老头拍拍2瓜的肩膀，“我要请你帮忙做的事对你来说很容易。”

45、完蛋

2瓜一声不吭带着一身火从学校奔出来，电梯也等不及，呼呼连爬三层楼冲着眼前的防盗门就是一通猛踢。

“余响天！你特么给老子出来！你说，照片的事是不是你干的。卫瓜瓜怎么你了，你欺负他没够现在又来招惹你大爷我。我算是懂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都是骗傻子的。当初我就该一板砖拍死你！”他满心的愤怒没处发，光明磊落的男子汉大丈夫他不跟败类撕*逼，扯*屌总行了吧。

来的路上2瓜脑子里尽是老家伙连篇的废话。

“我知道上次的问题季双辰是怎么解决的，最后竞标成功的黑马其实是他养的吧。愚弄我，以为我真的老朽了吗哼！他有才能我承认，但想恃才傲物还欠火候。这次我就尽到做老师的责任好好给他上一课，看再遇到相同的情况他要怎么解决。我要他新案子的规划总图，拿来我就删掉所有的照片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光是忍住没把老头锤晕在办公桌下面就耗了2瓜一半的血。要是事情只跟他2瓜有关他才不怕什么曝光，被戳脊梁骨的事他以前做的多了。可那老头是冲季双辰来的，能说出那么多罗里吧嗦的话就能看出他老人家眼巴巴的憋了不少时日了。

季双辰从不跟2瓜谈关于工作的事，2瓜更无从知晓看院规划组似平和的氛围之中早已暗潮涌动。季双辰和张老头台面上是亲密的师徒，台低下双方已对彼此知根知底各有所防，之所以双双按兵不动就是等待时机。

季双辰跟自己不同，2瓜从来知道。但季双辰的思索计较，甚至焦虑苦恼，2瓜却从不了解，这让他心里不是滋味。他从不怕季双辰比自己好看，比自己棒。老天说了，人各有长。季双辰在他眼中一直光亮亮的就成，他就喜欢季双辰那么亮着。但眼下照片的事让季双辰在与糟老头的对决中处了下风，而二瓜他自己成了那枚棋子。这下作的手段谁能忍？！

他要找余响天问清楚，除了照片这东西外，余响天是否还藏了别的。早晚要被暗箭所伤，不如一次被伤个痛快。

“余响天！”2瓜不管不顾的在门口吼，可门那边一点动静没有，“你个缩头乌龟，我来的时候看见你亮着灯，你不出来我把你门拆了信不信。”

突然身后冲出两个保安，架起2瓜就往电梯里拖。“大晚上这是你发疯的地方吗，老实点，不然把你扔警察局。”

“唉？放开我，坏人是房间里那个，不是我……”

余响天侧身往阳台外面一窥，2瓜被保安拉远了。他回到房间打开电视，花里胡哨的屏幕上人像跃动，余响天却在思索别的事。大约20分钟后，他从桌上拿过手机。

“莫凡，你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余响天不耐烦的背对窗口站起来，“别跟我说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就现在，来我家说清楚……”他的话忽然间被身后的声音打断，身子转了一半重重挨了从天而降的2瓜一拳。

扒着空调架爬墙对2瓜来说一点都不难，嗓子里呼呼喘着气，2瓜揉着自己打疼了的手腕子。“让你小子装。”

2瓜这拳使的是百分之一百二的力，余响天双手撑地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一回头好家伙，半张脸的血。看的2瓜这个打人的一方也愣了。

余响天捂住额角扶着沙发背，甩了两下头。2瓜瞥见小茶几边角上的血，却意外看见余响天在笑。

“你真让我意外，想不到你还会爬墙翻窗。”余响天扯了一把纸巾捂住伤口，立马换了一幅面孔。“你找错人了，你问的事我不清楚。”

“你逗谁呢，不心虚你躲着不见我。”2瓜快步走到余响天跟前，“敢做不敢当算什么东西，当时在场的就你一个人不是你干的是谁干的。卫瓜瓜欠你吗，你说！身边男的女的都不缺你缠着我干什么。你是不是特别喜欢有人在屁股后面狗一样追着你，你高兴了给点剩菜剩饭，不高兴了百般羞辱。在别人面前他是你口中的变态，在你面前他是你永远逃不掉的狗。”

听着2瓜的话余响天无动于衷，他满不在乎的擦拭半干的伤口，像根本不觉的疼。“原来你什么都记得，这让我放心不少。”

“不，我不记得。”2瓜的话刚落音，看见余响天今晚第一次正视2瓜的眼睛。原本每个人都有在意的东西，2瓜却没想到余响天执着的竟是这样看不见抓不着的事。

“余响天，你每次见我都说过去，那对你很重要？我说我不记得你很失望？那你就尽情失望吧。”因为我不是卫瓜瓜，跟你有相同在乎的人已经没了。

“你什么意思。”余响天上前一步抓住2瓜的肩膀，“你是卫瓜瓜你就应该记得，清清楚楚的记得跟我在一起的每一个时刻。即便你恨我，也无法从你的记忆中抹杀我……”

“你真可怜。”2瓜打断余响天，“你们这些特别喜欢动脑子的人总把自己弄的很可怜。那咱们好好捋捋，五月底你和卫瓜瓜最后一次见面时你做了什么。就像你说的，用并不存在的把柄威胁他折磨他？那你有没有这样，”2瓜说着伸手掐住余响天的咽喉，“用你运动员的手握住他因为暴饮暴食过度变形的脖子，把他推倒在脏乱的床上，用力摁住他，用语言羞辱他，然后摔门而去。留他在牢狱一样的房间里绝望的身陷噩梦再也不想清醒。你想让他永远记住你，他不能感觉累吗。”

余响天攥紧沙发背的手微微颤抖，眼中闪过的是后悔，惊慌还是痛惜，2瓜不想看懂。脑海中卫瓜瓜日记上的内容接连浮现，“最初只是个脑子很聪明性格却很懦弱的少年慌乱的喜欢上你，想跟你分享一切他最美好的，记忆又算什么，时光又算什么。你给了他希望然后狠狠践踏他的初心，却再也不想放手。至于原因，只有你自己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