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籍,英籍,我们的爱情+番外——义山永叔
义山永叔  发于:2015年03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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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旁站的一个瘦瘦高高,看起来有些神经质的的男人听到这句话后,简直有些迫不及待的一个跨步走到了伊莱面前,“你好,我叫杰克查克莱。你可能曾经听过我的名字,不过就像教授说的,名气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负责物理区的,希望你不介意我冒昧的问一下你所属老师的名字?”

“当然。”伊莱饶有兴致的点了点头,之前压抑的情绪被很好地调剂了,“是亚瑟布莱恩教授。”

“噢!!”杰克脸上露出了一个夸张的吃惊表情,但还等他没正式发表什么评论,就被瓦伦丁打断了,“我先走了,祝你好运。”

“谢谢,也祝你好运。”伊莱冲他点点头。

“我一向不喜欢生化的人,”杰克毫不客气地提高嗓音说,他明显是故意要让瓦伦丁与他旁边的研究员听见,“他们看起来每个都像吸血鬼或者僵尸。小心点啊,”他捏着嗓子说,“我们最喜欢尸毒。”

伊莱笑了,“并不是所有人都这样。”

“哦,当然了,我们对大蒜与阳光也情有独钟。”

“查克莱!!你现在的任务是带着新人去物理区而不是在这里油腔滑调!!”

“是,长官。”杰克歪歪扭扭的行了个军礼,转向伊莱,“希望你现在没有任何紧张的情绪。沃尔什研究员,欢迎加入物理研究区。你接下来会有一段很刺激的生活的。”

Chapter 17

瓦伦丁僵硬的站在试验台前,难得的大脑一片空白。“教授。”他的嘴艰难的蠕动着,含糊不清的德语单词艰涩的从他喉间挤出,“好久不见了。”

他对面的,一直有着冷着脸的男人身体僵了一下,他的嘴微不可见得动了几下,“很高兴见到你。”他迅速地用德语回到,说完这句话他像鼹鼠一样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以后明显的松了口气。

瓦伦丁垂下了头。

瓦伦丁在来英国之前是海德堡的大学的学生之一,而古塔博士,非常明显的,和他来自同一个地方。海德堡是德国历史最悠久,教育水平最高的大学之一,但这——同样非常明显的——并不是他进入这个地下研究所主要的理由。

海德堡大学的化学系主任是当年的诺贝尔化学奖获得者,理查德库恩博士——基于他对“类胡萝卜素与维他命的伟大贡献”(“这简直是蠢透了”)——而瓦伦丁,正是这位胡萝卜博士的学生之一。

库恩博士最出名的研究其实也不是给他带来诺贝尔奖的胡萝卜素与维他命,而是大名鼎鼎的神经类化学毒素梭曼。这个于1944年被研制出来却并没有投入使用的化学药剂,被苏联拿走研究了。

英国自然也没有像表现出的那样与世无争,毫不在意。

瓦伦丁麻木的递给古塔一份化学试剂,连他的操作与合成物都懒得看。古塔对他的态度也毫不在意,他并不是某些怪人,对于神经毒素他一向敬而远之,现在的研究也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

瓦伦丁凝视着毛衣上的一个小洞发呆。过往的一切与他学过的化学公式在他的大脑溶成模糊的形状,前额的血管像是要崩开一样的跳动着,他双眼呆滞,表情僵硬。

古塔什么都不知道。他有些幸灾乐祸的想着,该死的英国人什么都得不到。古塔的专业是无机化学而库恩是教有机化学与生化的,他们真是找不到人了。他想着,几乎想要大笑。

我是知道的。瓦伦丁在心里慢慢的说,我是知道怎么配置梭曼的,C7H16FO2P,我还试验过许多次,而这并没有人知道。

想要炫耀的膨胀心理与对制造毒剂的自己的自我厌恶,在瓦伦丁的心里碰撞着。试剂的颜色在他的视网膜上呈现出交织的色块,我的表情一定狰狞而扭曲,他想着,带着不可言说的兴奋,他的血液在血管里沸腾着冒泡,动脉搏动的速度让人惊异。我如果做出来了,瓦伦丁黑色的瞳孔颤动,闪着几乎梦幻的光,如果我做出来了,那么……!

“你曾经跟库恩学过生化吗?”古塔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是的。”瓦伦丁听见自己回答道。

“他告诉过你关于梭曼的事情吗?”

瓦伦丁张开嘴。绿色从他的眼角滑过,如同轻盈敏捷的猫科动物。

“他告诉过你关于梭曼的事情吗?”古塔晃了晃手中的绿色药剂回头看向突然沉默的助手,再次问了一遍。

阴郁的青年眼睛牢牢地注视着古塔手里的一杯绿色,表情晦涩,“不,他从未有过。”他安静的回答。

“那真是我们的荣幸。”古塔扯出一个罕见的笑,把手里的试剂搅拌了一下,“真是我们的荣幸。”他重复道。

Chapter 18

伊莱见到亚瑟布莱恩的时候,他正在指导某个研究员。瘦削的背微驼,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慈爱而温和,像是一个大科学家所该有的样子。

他跟我是如此的不同,伊莱用从未有过的仔细端详着他父亲的脸,谁会相信我们是父子呢?

“啊,那就是布雷恩教授。”杰克拍了拍伊莱的肩,“你运气真是不错,能跟布雷恩教授一起研究,他是我的偶像。”他的脸上露出一种夸张的仰慕情绪来,“而且教授的脾气正常温和,对于一个科学家来说,这简直是太非同凡响了。”

伊莱不置可否。

布雷恩已经转过头了,看见杰克与伊莱,脸上的肌肉明显的抽动了一下。

伊莱的眼睛沉淀下来。

杰克却好像浑然不觉,他以让人难以相信的速度冲到了布雷恩面前,语调热情异常,“亲爱的布雷恩教授,能与您共事实在是我的荣幸。您一直是我的偶像,那篇关于核裂变的报告真是太精彩了……”他滔滔不绝的讲着。

伊莱有些嘲讽的看着布雷恩那张假装耐心的脸,脸上挂起了假笑,他用连自己都觉得恶心的语调轻声说,“午安,布雷恩教授,很高兴见到你。”

“啊,对了,”杰克似乎现在才意识到伊莱一直站在他旁边,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掩饰般的揽了揽伊莱的肩,“这是您的助理,布雷恩教授,他将会协助您大部分的研究工作。”

布雷恩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很高兴见到你。”他对伊莱回了一个假笑。

“和您共事是我的荣幸。”伊莱彬彬有礼的引用了布雷恩的话。他看起来像所有这位令人敬仰的科学家的崇拜者一样,看起来高兴而有些羞涩,“我一直非常崇拜您。”

杰克看起来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布雷恩不动声色的拒绝了他,“我想我的助手并不是今天唯一的新人,查克莱。”

在杰克转过身的那一瞬间,伊莱脸上的假笑就消失了,他冷淡的看着自己的父亲,“您需要什么帮助吗?”他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向他尖叫,厌恶无法克制的在他心里奔腾,理智强行拉着崩溃的弦。至少不是现在,他反复的想着,至少不是现在。

布雷恩的眉头皱着。在板着脸的时候,他脸部的线条显得冷漠而严厉,他看起来像一头饥饿的老马,伊莱有些恶毒的想。“我希望你不要和查克莱走的太近,”他的父亲的声音听起来冷酷而平淡,“他以对化学家的厌恶而出名。这不是什么让人赞许的事。无论怎样,你至少和我有血缘关系。”

他已经愚蠢到逻辑不清了吗?伊莱在心中嗤笑着,他都在说些什么?愤怒与理智在他心里搏斗了一会儿,伊莱努力让自己听起来理智而干脆,“您需要什么帮助吗?”

布雷恩依然皱着眉头看着他,“我认为……”“我说,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吗!”伊莱无法克制的提高了声音,尖锐得像是海豚的鸣叫,不耐几乎要冲出他的身体了。

布雷恩缓慢的看了他一眼,“当然,”他语调平静的说,递给他一沓纸,“把这个量子积分路径 【1】计算一下吧。”

伊莱沉默了一会,接过了他手上的纸,“好的,阁下。”

注:

【1】:伊莱实际上应该还没学到量子积分路径计算,这里布雷恩有点刁难的意思。

Chapter 19

古塔很快就消失在了瓦伦丁的视野里,取而代之的是他原本的教授——克里夫。瓦伦丁对此不发表评价。

在研究所唯一的好处似乎就是免费的食物,虽然并不是什么特别好的,但是是免费的。瓦伦丁唯一的希望就是每天午餐的时间能看见伊莱,他们可以隐秘的坐在一个角落一起吃完午餐。他们或许一句话都不会说,但这种偷情般的氛围依然让瓦伦丁兴奋不已。

“你说,我们在这里干了什么呢?”伊莱用叉子戳了戳自己的莴笋,皱着眉问道,“我不觉得我们真正做了什么。”

“他们不需要我们真正做什么,”瓦伦丁轻声说,“我们只需要在这里就可以了。”

“那研究员有什么意义?”

“您突然的伤感让我大感诧异,”瓦伦丁嘲讽道,“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您其实是一个……”他有些突兀的住了嘴。

伊莱看了一眼瓦伦丁看的方向,那不过是一面普通的墙。他有些惊异的看了瓦伦丁一眼,“你没事吧?”他关切的问。

瓦伦丁有些惊慌地看了他一眼,“当然。”他有些含糊的说。

“那实在太让人吃惊了!”伊莱夸张的惊叹,“在正常的境况下,我亲爱的瓦伦丁,你竟然会突然停止嘲讽!”

羞恼与慌张让瓦伦丁的毛细血管不停扩张,他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流到了脸上。之前因为嘲讽朋友的愧疚迅速从他的心里消失了,他的脸红的像是番茄酱,“沃尔什阁下,您实在是……”他在此住了嘴,瓦伦丁想不出用任何的言词表达他的愤怒与羞恼,他只能满脸通红地坐在原地,像一头愤怒的却被拔掉了角的公牛一样喘着粗气。

他对面的恶魔发出一阵笑声,绿色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在他眼睛里流动着,卷发的尾端闪着温暖的深棕色光芒,“哦,亲爱的瓦伦丁,”他如同在唱咏叹调一般的感叹着,“我真高兴能成为你的朋友。”愉悦在他的语言里不停跳动着。

瓦伦丁觉得自己的脸更红了,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随着伊莱的声音膨胀着。“亲爱的瓦伦丁”被他赋予了更加隐秘而浪漫的意思,而这让他不受控制的心情愉悦,身体轻盈。但这一切又在那句“你的朋友”中消失了,伊莱的话像警钟一样敲响在他耳边。

我们只是朋友。

一切的愉悦与膨胀都想风一样飘走了,瓦伦丁垂下头,瘦长的手指绞在一起,如同他繁杂的心境。

“你还好吧?”

“当然,我好极了。”

Chapter 20

伊莱发现瓦伦丁最近有些奇怪,他并不是一个特别敏感的人——至少没有瓦伦丁那么的敏感——但瓦伦丁近日来的表现太明显了。

他总是陷入无意识地发呆,感情起伏很大,时喜时悲。大部分的时候,他的朋友显得焦虑而忧愁。伊莱猜想自己是不是无意识的伤害了他这个敏感的朋友,或者做了些非常粗鲁的举动而不自知。但他并不完全清楚自己做错了什么,对于瓦伦丁的情绪起伏,伊莱显得无措,惶恐而茫然。

瓦伦丁的焦虑开始像某种传染疾病一样传染给了伊莱,具体表现为工作时的漫不经心与经常出错,而作为直接受害者的布莱恩教授,明显地察觉到了这件事。

“你又一次算错了导数。”布雷恩摘下眼镜,额头上的纹路随着脸部线条的僵硬显得愈发严苛起来,“这么简单的计算你却频频出错。我不想知道你最近发生了什么,但是科学不是艺术。科学是严肃的,是精密的,不要把你的个人情绪带入如今科学研究中!”他严厉地说,“我需要的是一个助手而不是一个愚蠢的白痴。”

这不是一番让人愉快的发言,特别是作为一个父亲来说。

像是突然疏通被堵塞的水管,无法控制的愤怒,以及伊莱不愿承认的委屈在这一刻突然的爆发出来,他想说一些很不雅,很粗鲁,很刻薄恶毒的言辞好让自己的父亲看看这么多年除了物理数学和英语他还学了多少好东西。

但是他并没有。

毕竟,布莱恩是他的教授,同时还是他的父亲——虽然他从未被承认过。而这件事,也确实是他的错误。伊莱压抑着所有的愤怒,失望与不甘,狰狞的微笑着,“是的,阁下。我非常抱歉,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以及,我申请去一下厕所。”

说完,他直接出了门,没有再理会门内的布莱恩教授。

伊莱疾步走在走廊上,他心中的愤怒驱使着他去用力推厕所的门——最好是能撞在墙上并能发出一声巨响的,这或许能让他感到舒服一点。

但他没能推上。

黑发的青年从里面打开了门,瓦伦丁被伊莱狰狞的面部表情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了?”他无比惊讶的问。

伊莱近乎是沮丧的望着他,他所有的愤怒与不甘在见到瓦伦丁时都转变成了委屈——伊莱自己都被这转变吓了一跳——他倒在瓦伦丁身上,有些奇异的想着这种情绪转换是不是也是符合能量守恒的。

他额头下的肌肉明显的僵住了,然后瓦伦丁有些不自然的声音从他的上方传来,“我们可以不要站在厕所前吗?我实在不认为臭味能激发人倾诉的欲望。”

“哦,当然。”伊莱有些闷闷不乐的从他肩膀上移开,“抱歉。”

“你今天非常的奇怪。”

“这应该是我要说的话,”伊莱看了瓦伦丁一眼,“你这一段时间都非常奇怪。”他的音重重地加在“一段时间”和“非常”上面。“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在试图转移话题。”瓦伦丁的声音越发的不自然了。

“休,你拒绝承认自己近来非常奇怪,”伊莱有些尖刻地指出,但很快他就试图弥补了,“不,我的意思是,你最近不大自然。”他含含糊糊地说,心里有点自责于自己刚才严厉的口吻。那肯定伤害到瓦伦丁了,他有些难过的想。

“……你为什么这么说?”果然,他身旁的黑发青年停下了步伐。

“不,我很抱歉,”伊莱急于解释,“我并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指我最近观察到你与往常不大一样……”

“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大少爷。”瓦伦丁却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的话,“我要回去了,克里夫教授没有别的助手,相信布莱恩教授也是一样的。”

伊莱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的背影,难过与沮丧几乎要把他淹没了。你为什么要那么尖刻呢?他自责着,有些无奈的想着,一会儿该如何又因为计算错误挨骂了。

Chapter 21

瓦伦丁知道自己有些莫名其妙了。

他其实并没有什么好生气的,或者说他是不可能会生伊莱的气的。在转过身的那一瞬,他就有些后悔了,但他当时正被一种奇异的愤怒所支配着,他感觉自己对伊莱的感情被践踏了,他根本,完全,对于自己对他的思念毫无察觉,并且还把自己对他的担忧与喜悦说成奇怪!奇怪!这样的单词如何能形容自己对他的感情!愤怒再次从他心里涌出,我对他明明……明明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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