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籍,英籍,我们的爱情+番外——义山永叔
义山永叔  发于:2015年03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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尴尬与耻辱简直要把瓦伦丁湮没了,“你……”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嘶哑而语无伦次,“看在这该死的耶稣的份上……”他前面的男人转过头,责备的看了他一眼,而瓦伦丁回瞪过去。

伊莱的手轻柔的碰上他的肩,就好像他虚弱的随时会晕倒——这倒并不是说他没有感觉到惯常的晕眩,他感到伊莱轻轻地凑过来:他能感觉到他的每一个细小的移动与身上散发的热量,他的呼吸是他唯一能听到的声音——卷发的青年凑到他的耳边说了什么,(瓦伦丁并不十分确定那是什么)他的头发擦过他的耳朵,他呼出的二氧化碳打在他的皮肤上。他的皮肤灼烧起来,瓦伦丁颤抖着在心里发出近乎是愉悦的呻吟。

伊莱很轻的撞了撞瓦伦丁,微微皱起眉,“你还好吗?”他关切的问,“你看起来十分恍惚。”

“哦,是的。当然,我好极了。”瓦伦丁咕哝着转过头,眼睛注视着祭坛后的“贤士来朝”,努力忽视伊莱的视线

“……请坐。”神父的声音遥远又清晰的传过来,瓦伦丁重重地落回长椅上,他微微低下头以便他的头发能够遮住他因为伊莱的靠近而发烫的脸。管风琴的音乐突兀而沉重的回响,唱诗班的声音显得空洞而无趣。

他的心突然漫出一种恐慌。

这并不是他对于歌声的恐慌,而是对于他自己的。他不喜欢礼拜堂,但这并不代表他藐视它。他无法理解自己如何能在礼拜堂这样的坏境下依然对伊莱抱有那罪恶的念头。

我已经完全堕落了。他绝望的想。这个念头让他全身发冷,他无法控制的颤抖。你这只让人恶心的乌鸦,他在心里骂着,他小心翼翼的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以免被人发觉自己的哽咽。但这于事无补。

他看见伊莱凑过来,“又怎么了?你怎么又哭了?”他听见他温柔而无奈的问,如同轻盈的乐符在键盘上跳动。

“……我们现在唱第117首圣歌。”

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瓦伦丁随着所有人一起站起来。

“……”他无意识的跟着唱着,从未有过的情绪在他的皮肤上泛起涟漪,“Wheat that in the dark earth manyyears has lain;

Love lives again, that with the dead has been: Love is come again, like wheat that springs up green……”【2】

他情不自禁的看向身旁的青年,而伊莱也转过头带着些疑惑地看向他。他的眼睛是鲜活的绿色,如同跳跃着阳光的橡树叶。他的眼睛温和而富有感情,死亡与烟瘾似乎并没有改变它们。有那么一瞬间,瓦伦丁几乎就要把自己心底一直以来埋藏的东西全部告诉他。他几乎觉得,伊莱或许是可以接受他的。

他或许也是喜欢他的。

但那只是几乎。

瓦伦丁垂下头,被自己刚才的疯狂念头吓了一跳。他有些庆幸自己什么都没说,但又为此而懊恼。

“Fields of our hearts that dead and bare have been:……”瓦伦丁感觉自己的手被握住了,他惊愕的转过头。

“Love is come again, like wheat that springs up green。”青年的脸上带着隐秘的微笑,瓦伦丁清晰的看见他脸上的红晕。

他的心不可抑制的狂跳起来。

注:

【1】法语? P?que ?复活节,源于大众化拉丁语里的pascua,自教堂拉丁语的Pascha转换而来(由于pascua ? nourriture 食物?一词的影响,从pascere ? pa?tre喂食、放养 ?这个拉丁动词里来的)←from wiki瓦伦丁在讽刺复活节是个毫无意义的节日。

【2】:我不知道这首法国民谣的中文翻译是什么,不过复活节的时候,唱诗班会唱这首圣歌,我觉得听起来挺符合瓦伦丁和伊莱的,所以就放上去了。我曾经很不喜欢中文夹杂英文的写法,但是实在找不到在中文翻译了,抱歉,看不懂的话跳过就可以了OTZ……不过还是很好听的。

Chapter 32

伊莱敏锐地察觉到自己和瓦伦丁的关系似乎发生了某些微妙的,难以言说的的变化。他并不十分清楚这是如何发生的,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对于这样的变化,他并不感到厌恶或奇怪。

不过很快,他就忘记了这件事。

剑桥开学了。

他有些措手不及的迎接了这个事实的到来。他一点都不想现在回剑桥上课,不仅仅是因为拉文达教授给他的布置的论文与课题他一篇都没做,还因为他刚刚把布莱恩的核研究报告交上去。他带点对布莱恩的幸灾乐祸完成了这件事——把他的父亲,死之前都不愿交给政府的报告交给了他,而他,把它交给了政府。他突然觉得布莱恩的死像是一个奇异的黑色笑话。他为自己的想法笑了一会后停下,有些焦躁的揉了揉自己的头发,

理所当然的,布莱恩的改进报告得到了重视。英国此前的核弹,都是美国的“胖子”改进而成的原子弹,而布莱恩的报告,则代表着英国自己研发氢弹技术的希望。专攻流体动力学与核弹研发的科学家已经开始朝这个方向深入研究了。而剑桥,正好在这个时候开学。

伊莱烦躁的站起身(同时撞倒了自己的茶杯,而他丝毫没有在意),他有些烦躁的在房间里转起了圈,他一点都不想在这个关键的时候返校,一点都不。激动与奇异的兴奋在他心里冲撞着,他情不自禁的吹了个口哨。

“你的杯子翻了。”瓦伦丁干巴巴的声音把他从这种异样的情绪里拉了出来,“这是你今天碰翻的第三个杯子。”他陈述道。“看在爱因斯坦的份上,休,”伊莱不由自主的提高了声音,“你怎么还在想着这种小事,剑桥要开学了!”

瓦伦丁把杯子从桌子上拿起来。桌面上全都是水,他不得不小心翼翼以免把衣服弄湿。“我的论文也没写,所以我在做课题。”他的嘴角提起一个讥讽的弧度,“而你却无所事事,走来走去,与此同时破坏家具。你在想什么?”说完这句话,他的手痉挛的抖了一下,差点再次把杯子打翻。

“但是我刚刚把报告交上去!而研究院的工作……”

瓦伦丁看了他一眼。他的眼睛带着某些与伊莱极其相似的东西,它们埋在那极深的黑色与青年苍白的皮肤下面,似乎随时都会冲破而出。他很安静的看着伊莱,除了锁骨下静脉的缓缓搏动,伊莱几乎无法确定他还活着。

伊莱发现他什么都说不出。

我们其实一样的,他有些内疚的想,我们的想法其实一样的。

“你想留下对吗?”他听见瓦伦丁轻柔的说。“但你为什么能留下呢?”他的神情在一瞬间变得极为柔和,而这让伊莱的心跳失速。

伊莱再次怔了一下。他有些迷惑的按了一下自己的胸腔,发现这并不是幻觉。我因为瓦伦丁而心跳失常,他疑惑的想着,为什么?他感到自己的心脏被某种奇怪的东西袭击了,而他并不清楚那是什么。

他们对视了一会儿。

伊莱叹了口气,有些颓废的在沙发上坐下,“你是对的,休。我太急躁了,但愿我能把课题在开学后的一星期内交给拉文达教授。”他叹了口气,拿过桌子上的抹布擦水。“抱歉,”他有些歉疚的看了一眼瓦伦丁,“我太不成熟了。我应该知道我还没有那个实力的。”

瓦伦丁僵硬的抬起手拍了拍他的头,“我并不是在担心你。”他生硬地说,“但你愚蠢的让我看不下去。”他迅速地闭上了嘴,有些局促的看了伊莱一眼,“我并不是……”他有些笨拙地解释,“我并没有……”

伊莱笑了笑,“我知道。”他看似毫无所觉的转过身,弯下腰,遮住了因为充血而通红的耳朵。

这到底是怎么了!他羞恼的想着,狠狠的擦着桌子,以后还是少和瓦伦丁有肢体接触吧!

Chapter 33

瓦伦丁发现伊莱最近在躲他。

当然,这其实只是他的一个猜测。毕竟因为他们两个现在都很忙,而且专业不同,能碰面的时间是很少的。而教物理的薰衣草教授——听说——是非常严苛的。

总而言之,他很快就把自己的问题放下了——这并不代表他不重视伊莱,只是眼下他有一些更为紧迫的事要做。像是制毒,或者说,“配置化学药品”。

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制毒了,他对犯法的事情并不热衷。之所以会制毒,主要是因为他没有钱——试剂是不需要钱的,他可以偷偷从化学实验室里偷一点出来。这也是他会被叫做“毒虫”的原因——他可以配置一些剂量小,毒量轻的试剂,这项副业勉强维持了他一年的黑面包。而现在,他又要制作毒剂了。

他看着手里的单子,站在他的炼金室里沉思。他的学费是不需要担心的,奖学金能支付他所有的学费。关键是食物,水与电。战后的物资昂贵,不是他和伊莱能轻易负担得起的,更多的时候,他们一天只吃两顿。如果我继续制毒,他沉思着,我们或许可以一天吃三顿,或者说吃的稍微好一点。

他仔细读了读手上所需的试剂名程,脑子里想着合成方法。与此同时,客厅里传来一声巨响。

瓦伦丁被吓了一跳。他掩饰的把手上的单子压在一瓶试剂下面后匆匆走出了炼金室。

伊莱站在客厅里,脸上显得非常尴尬,“没事,”他有些紧张的笑了笑,试图把自己的手藏在身后,“别担心……”

瓦伦丁皱起眉,他走过去伸出手,试图看一下究竟出了事。

伊莱毫不犹豫的拍掉了他的手。

瓦伦丁确信有那么一分钟,他像傻子一样的举着手,面容呆滞的看着伊莱,表情像被糊了一脸泥巴。

一阵沉默。

伊莱近乎是惊慌的抓住他的手,恳求地看着他(“虽然很奇怪。但确实是恳求,就好像他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一样”),“休……”他张开嘴,似乎想要解释什么,但却又什么都没说。

瓦伦丁沉默的看着他。极度的失望感掩盖了他的怒气,他觉得自己想一个病弱的少女一样全身无力——疲惫与空乏溢满了他的心脏。劳累由每一个血红细胞携带着,溢满了他的血管和所有的器官,他的双腿颤抖,这让他产生一种随时都会倒下的错觉。我之前为我们的生活所做出的纠结真是愚蠢透顶。他嘲讽的想,同时再次因为“我们”而感到少许的愉悦却又很快因为自己的愉悦而恼怒起来。

他有些愤怒而不舍的挣脱了伊莱的手,“滚吧。”他说,为自己表现出的冷漠心惊。他偷偷用余光看了一眼伊莱,发现他垂着头站着,不由得有些惶恐。但是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空气僵住了。

“抱歉。”他听见伊莱有些沙哑的开口,“我也不清楚是为什么……抱歉。”他依然垂着头。

瓦伦丁真正的愤怒了起来。他的性格一向糟糕,很多时候他都显得易怒而没有耐心,同时对打架一窍不通。易怒这一点在他和伊莱相处的时候,表现尤其明显。他抬起伊莱的领子,迫使他抬起头(“我或许只是想要看见他的眼睛”),“你见鬼的知道我之前……”他突然的住了嘴。

伊莱的眼睛里有一些无色的东西在闪动。他的脸因为憋气而显得有些扭曲,双眼通红却亮若星辰。

“休,”他有些颤抖的说,“对不起,我一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从没想过让你生气。你看,”他的声音悲哀而茫然,“我的父母都死了,我没有别人了,休。我只剩下你了,我从没想过惹你生气。”他语无伦次的重复着,“我从没想过。”

瓦伦丁松开他的衣领,像在逃避某种疾病。他如同醉汉一样瘫坐在沙发上——但这一切,这一切都不能解释为什么他的心脏如同早搏一样不规律的跳动,他的肺在胸腔里颤动,肋骨如同过紧的戒指,勒得他呼吸不畅。他的胃在腹腔里一阵痉挛。他用力咬住嘴唇,以克制喉咙里的尖叫。

伊莱沃尔什。这个名字如同一条绳子,把他紧紧的束缚了。

瓦伦丁沉重的吐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Chapter 34

伊莱能够确信,瓦伦丁在瞒着自己做什么事。

他们最近喝过一次加了糖的茶,而在此之前,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他——显而易见的——找了一个兼职。但是,那会是什么呢?瓦伦丁几乎没有出去过。

这突然爆发的好奇心如同闹钟(或是任何让人不快的事物)一样压在他的心里,伴随着他的呼吸像烟一样的弥漫在他周围。他感到坐立不安,心情压抑。

“你现在在做什么?”他试探的问过瓦伦丁。

青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眼睛里带着惯常的鄙薄,“明显,我在吃饭。”

“不,休,我不是指这个,”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手指有些神经质的绞着衣服上的线头,“我是指——你找了什么样的工作?”他试着表现得随意而漫不经心,但心脏在他的胸腔里像发疯一样的狂跳着,“我们最近的开销似乎比往常大了一点……”他小心翼翼的找着理由,“你知道,我只是有一些担心……”

他清晰地看见瓦伦丁的手顿了一下,那突兀而微小的停顿如同一个清晰的计算错误一样呈现在他眼前,“我在医院里找一个工作。”他听见瓦伦丁含糊地说,“你知道,他们一向需要人。”

他在说谎。

伊莱确信。

瓦伦丁手指的微小变化如同一把尖锐的刀,砍碎了伊莱想要相信的念头。

瓦伦丁在做什么呢?

他不确定自己想要得到什么样的答案,但疑惑在他心里如同被加了生长剂一样急速膨胀着。

而终于这一切在瓦伦丁不在的这个下午,烟火一样的爆裂了。

你不该这样做,他在心里对自己说着。但他依然控制不住的走进了瓦伦丁一直拒绝他进人的炼金室。他的血液在心脏里急速流动,他的心跳的就像随时会从肋骨里挣脱一样。隐秘的喜悦在他脑中升腾,如同蓝胡子的妻子一样——他不知道自己会面临什么,但他义无反顾。

炼金室是非常普通的炼金室——器材杂乱古怪,气味让人作呕,桌上满是瓦伦丁写满杂乱字迹的纸张,但总是要有些不同的。

他小心翼翼的绕过瓦伦丁的瓶瓶罐罐(其中有一个有着细长扭曲的瓶颈里的东西泛着诡异的黑色,并持续的冒出浓稠的泡,并在破裂时发出响亮的“啪”声,伊莱嫌恶的从它面前绕了过去),他细细的看着瓦伦丁纸上的字迹——这是化学公式,潦草而模糊。他很快就因为看不懂而放弃了,转而开始观察起烧杯与一些玻璃瓶上的标签来。

他认真的辨认着标签,确信它们确实属于字母表而不仅是类似的符号。他艰难地试图辨认出瓦伦丁的字迹,但却失败了。这和他最近在做的事有关,他笃定的想着,而且这也绝不是什么见鬼的医院工作。

他抬起头。瓦伦丁脸色惨白的站在门前瞪视着他。

“你在做什么?”他听见瓦伦丁僵硬又愤怒地问,“我告诉过你,你不能到这间房间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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