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墨浅画碧菁空——凌羽璇
凌羽璇  发于:2015年03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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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寒冬的一场大雪,飞霞谷谷主尉绒抱回一个满身伤痕的孩子。尉澜第一次见就被这个骨瘦如柴,面色如纸,浑身伤痕累累,双目却依旧星芒点点,漆黑如墨,并处处透着冷漠疏离的孩子给吸引了。他因他倔强的神色而诧异震惊,却不想这一看便入了神,就成为了一生的执念,挥之不去,萦绕眼前。

不怨不悔不弃,陪伴等待支持。相知爱恋若此,不枉此生一遭。

内容标签:青梅竹马 情有独钟 边缘恋歌

搜索关键字:主角:墨浅 尉澜 ┃ 配角:桑泽 谷战 龙莘 ┃ 其它:宫廷 心机 耽美 恋爱

楔子

夜,正阳殿。

金碧辉煌的大殿,空旷而宁静。几盏烛火在大殿中闪耀着,颜色昏黄不明,红漆雕龙的八根房柱分别独立在大殿两侧,在灯光下映出一个个阴影。台阶之上,纯金打造的龙椅上有一个黄袍男子正伏案奋笔疾书,正是青岩帝国皇上,龙玄云。低头细看方知,那白纸黑字的全都是一个人的名字,蓝梅。

而此刻,蓝梅,当朝梅妃,芳华正茂之际,正值盛宠的女子,正只身一人躺在梅苑内室的红漆雕花的金丝楠木做的床上抵抗者一波接着一波袭来的疼痛,正等待着热水和稳婆的到来。是的,她要生产了。很难想象作为一个皇家妃嫔,正值盛宠的女子生产竟没有很多的人服侍,竟没有优越物品医疗条件。

只因为她是一个前朝的公主。

生产的疼痛是持续的阵痛,世界上能够忍受这样的疼痛的只有女人,因为女性拥有至柔的韧性,更因为母爱天成。只听得“哇哇哇”的啼哭之声响起,一个新的婴儿在夜幕里诞生了。

黄袍男子手里的字越写越快,越写越乱,最后‘蓝梅’二字竟是龙飞凤舞的连成一笔书写下来,力透宣纸背。

只听得“嘎吱”一声,大殿的门开了,一个脸上略微有些皱纹的中年太监快步走进大殿中,恭敬地站在台阶之下,喘了好几口气,方才小心翼翼的说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虽是恭喜的话,可是这语气里没有半点欣喜之意,反倒是满满的忧愁。

皇上握着毛笔的手抖了一下,很轻,轻到连台阶之下,几步之遥的张公公都没有发现。他慢条斯理的放下毛笔,幽幽道:“张公公,你在宫里这么多年,遇见的事还少吗?慌张什么?成何体统。”

“是,皇上,梅妃诞下了一个小皇子。”太监恭敬地低着头说道。黄袍男子听闻舒展了之前紧皱的眉头,折好面前写满字的白纸,站起身迈步想走,却又坐下了,抬头目光悠远的注视着正阳殿的大门,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罢了罢了!还是不去了吧!”

“皇上,梅妃诞下皇子后不过一时三刻,便,便大出血而亡。”张公公紧张的抹了一把汗,更是小心翼翼的讲话。

黄袍男子很是震惊猛然抬头:“什么?”昏黄的灯光映着黄袍男子的面颊,却看不清他神色如何,半响,他突然出声:“是谁做的?”

“梅苑周边,都是太后的人,也有皇上布的暗卫,还有容妃的人。想是太后顾念母子情深,怕真伤了皇上的心,故而不会是太后下的手,据暗卫回报,推测可能是容妃下的手。皇上节哀啊,龙体重要。”张公公在皇上身边呆了十几年,自然是知道皇上真心喜爱梅妃,只可惜梅妃背景太过特殊,实乃前朝公主,宫里太后和皇后容不得前朝的余孽。皇上顾念太后,亲情,爱情便不能两全,连心中所爱之人生子也不能至近前,梅妃逝世,恐怕最难过伤心的就是当今皇上了。皇上自然也是明白,孩子能够健康出生已属不易,更遑论梅妃下葬恐怕都要私下里处理,得不到她应有的礼遇。张公公一时间暗暗的替皇上忧心。

“孩子那?”皇上将折好的白纸狠狠的揉进了手心里,成团。

“回皇上,孩子已经被暗卫夜庭抱走送去了暗阁,在进行刺青仪式。据暗卫夜庭所说梅妃归天前说了这样一段话,‘一生唯爱碧空,却错爱浮云,死不悔改,吾儿念云。’”

皇上抬头,目有流萤,一时间情感外漏,只叹道:“梅儿,是我的错,不该明知你那喜好自由隐匿于山水之间的性子,还强留你在这深宫厚墙之中,耽误了你大好的青春年华,更是害了你的性命,活着的时候没曾过过一天的舒心日子,你如今便安心去吧!朕知你的心意,定然依了你去。这孩子从今天起便叫龙念云吧!”

乾元二十年,元月十五,阖家团圆之时,宫廷盛宴,百官齐聚一堂,为喜庆的节日画上圆满的句号,也是为了迎来新的一年。

鞭炮齐鸣,烟花绚烂,红色的灯烛点满,家家喜庆,天上月圆,人间黑夜亮如白昼,一如往年皇上带领百官登高望远,却见皇宫的一角火光冲天,烟雾弥漫。霎时间冲淡了喜悦,只剩下压抑的怒火,和即将爆发的风雨。那一角处正是梅苑。

皇上压抑着怒火指着,着火处问:“怎么回事?”张德张公公赶忙上前,颤声道:“梅苑走水了。”

一场节日的庆祝烟火,拉开了一场悲剧的序幕。

散尽宫廷百官,诺大的宫殿里便是冷冷清清,主位上静坐着身披凤衣霞彩,头戴珠饰的庄太后和当今圣上。

张德太监站在门口低声说道“皇上,太后,传来新消息,冷宫找到四具尸体,三具是女性,到烧焦了看不清面容,从衣饰上判断,其中一具是奶娘的,还有一具尸体是一个不足月余的男婴,从身上包裹的布料上看是二皇子的。”

“什么?”太后皇上均大惊,二人交换了一下眼神。“谁敢害我皇家子孙,定不轻饶。”庄太后咬牙说道。

“梅苑兵卫曾上报说二皇子在酉时左右换岗时曾哭闹过一次。”太监一口气说完。

皇上脸色僵硬,起身“老张验尸,去暗阁。母后先休息,等结果出来了,朕派人通知母后。”说罢,未等太后回复便疾步走出。

张德张太监左手掌灯,右手提篮,篮子里赫然便是那具烧焦了的死婴。天上月圆且明亮,走在路上偶尔能听到虫鸣声。皇上和张太监越走越偏已经看不见皇宫中的灯火,周边的光亮只有张德手中的提灯,此处相当隐蔽。二人七拐八拐穿过树林,入目一座七层宝塔,只见皇上上前,宝塔大门自动开合,二人闪身进入塔中。

“暗鬼,验尸,此子身上可有皇家刺青。”塔楼瞬间亮灯,皇上坐在首位,两侧立着4个黑衣蒙面男子。屋中空旷除了这个位子空无一物。地面上画着奇门八卦的图案。其中一个黑衣男子上前,掀开篮子上盖着的布,开始验尸。不久回身面向皇上道“回主上,没有,这不是二皇子,皇家刺青刺法特殊,只要不是化为灰烬,就有迹可循。况且此子身上并没有刺青。皇家刺青此事隐蔽,知道的人甚少,可见做这个案子的人不是皇家人。”说完退后一步站在原位置上。

另一位黑衣人上前一步“回主上,放火一事恐与容妃有关,梅苑各处没有任何痕迹,作案人处理的很干净,像是预先设计好伪装成意外的。”

皇上听后,握紧拳头“好你个容妃,要不是边疆无人可守,安能留她哥哥谷战在世。这谷氏兄妹两个野心不小。散出人手查二皇子下落。”

乾元二十年,元月元日子时,梅妃难产,殁。诞下一子,取其名为龙念云。

同年元月十五,梅苑走水,二皇子龙念云夭折,举天同悲。

一 溢满的感情

纷纷扬扬的雪花自天际飘落而下,覆盖了漫山遍野,蜿蜒至湖中央的红色小亭也失了它本来的色彩,隐入了白色的雪雾中。沁阳湖边本就条条垂下的柳枝更因为过多的积雪而被压得堪堪欲折,明明是还早的时辰,天却阴暗昏沉,黑云压得很低,不见日光。环湖而立的高山耸立,这样的地貌使得沁阳湖周围的风吹得比别处更猛烈些。

独立湖心亭中央的男子缓缓的伸出手,接住那一片一片由天而落的雪花,看着雪花在掌心里化成水滴消失不见,在层层的雪雾中看不见他眼中闪耀的色彩,他缓缓而低沉的由口中吐出:“多少年没有下过这样的大雪了,不知道又有多少人受了灾,这个冬天不好熬过呐!”

“啪”的一声,伸在外面的手猛然被人拍掉,被反握在掌心。早已经冰冷的手掌顿时感受到了温暖,这暖,灼热直入心底,墨浅转身回眸,没有半丝意外地看到那个眉头紧蹙的人,顿时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那笑容直达眼底。墨浅用那只没有去接雪花的手去抚平尉澜紧蹙起的眉峰,却被尉澜一把夺过握紧,斥责道:“喂,你是出来多久了?不知道天正下着雪吗?不知道你的身体畏寒吗?多穿一件衣服会死啊!居然连披风也不知道披一件,爹娘临出谷前,可是要我好好照顾你,你若是病了,要我如何交待?”语气却是说不出的担心。

墨浅却笑了,抽出一只手指着他:“师父师娘出谷前分明是交代我看好你不要闯祸吧!”

尉澜被说到痛处,狠瞪了他一眼,强应道:“我比你年长,是你师兄,听我的还是听你的啊!”说罢解开了自己的黑色披风罩在了墨浅的身上,又顺手抹去了墨浅眉眼上的落雪,不依不饶的有埋怨了一句:“你瞧瞧这都快变成白发的老公公了。”墨浅低下眉眼,顺从的被尉澜拉着离开小亭,低声近乎呢喃一般委屈道:“我只是想知道雪花化在手心里的感觉,只是想听雪花落地的声音。”

尉澜闻声身形一滞,心里顿时有些酸涩,墨浅的身体自小就是孱弱的,而飞霞谷的气候冬暖夏凉,四季温差不大,难得会降霜下雪,少有的几次寒雪天气,他却只能一个人穿的厚厚的在温暖的室内倚窗仰望,有时一看便是一整天,眼中留露出的是无比渴望的神色。他不能像正常的孩子一样在雪地里奔跑玩耍,这怕是他一生中的痛和遗憾了。值得庆幸的是这些年随着他医术的长进,身体也越来越好了。

一念至此,尉澜扬声道:“嗨,有什么的啊!等雪停了,太阳出来了,我给你堆个雪人好了,就在院子里。”

“当真。”墨浅拔高的声音顿时传入了耳际,声音之中的愉悦之情无法忽略,似乎还有点窃喜。顿时让尉澜生出一种上当受骗的无力感,尉澜挑眉,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好呀!你是故意的啊。”

“哪有?是你自己说要堆雪人给我的不许耍赖。”墨浅勾起了嘴角忍不住的偷笑,说说笑笑之际二人以至院中,却见在家中几十年的老总管,李总管正站在屋门口,二人齐齐的打了一声招呼,李总管严肃而恭敬的立在一边:“大少爷,二少爷可算找着你们了,二少爷,你前些天下的药单,药材已经全部备齐了,随时可以使用,大少爷二少爷,晚饭已经备好。”

尉澜点头以示自己知道,便急忙拉着墨浅进了屋子,墨浅只好扭头对李总管道:“谢谢李叔。”李总管看着二人进了屋子目露出慈爱怜惜之色。

尉澜一进屋便把墨浅推至炉火旁边,又到了一杯热茶塞在墨浅手中,开口埋怨道:“李叔也真是的,明知道天冷还站在门口说个不停,还有啊,你也是,出去行医也要注意分寸,我要是前天傍晚不去找你,你是不是就不打算回来了!不就是不让你今天出谷,禁了你的足,居然给我闹失踪,大雪天跑去湖心亭。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很辛苦吗?下不为例。”

墨浅低头浅笑听尉澜念叨着自己的不是,心里暖暖的,驱了寒,杯里的水早已经不在冒热气,冰凉的手心却已经回了温度。

“呜呜,什么东西啊?”墨浅轻轻地拿起桌子上放着的红枣趁着尉澜不备,堵了他的嘴。

“大枣。”墨浅漫不经心的回答。

“你到底有没有认真的听我讲话啊!”

“饭凉了。”墨浅眨了眨眼睛,说出了十分无辜的话。尉澜像泄了气一般:“吃饭。!”

墨浅暗道,总算是清净了,然而这清静没过几分钟,又被尉澜打破了,像是没话找话:“为了惩罚你,我今天住你这里。”墨浅抬眼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复又低下了头,心下里一片温暖,他知道尉澜是担心他,尉澜就是这样一个细心而又别扭的人。

墨浅顺手夹了一块鱼肉,塞在了墨浅的口中,堵住了尉澜没有说出口的话,墨浅看他狼狈吞咽的样子只觉得好笑,他满嘴的食物居然还抽空到了句好吃。

沐浴的时候,墨浅望着那个大木桶,神色有些怔楞,尉澜却早已经宽衣解带,抢先跳入了木桶之中,末了还冲着墨浅喊:“喂,快过来啊!”半响没有听见回应,回首却看见墨浅犹犹豫豫的神色,便又道:“这么大的人了,你害羞什么?又不是没在一起洗过啊。”墨浅动了动唇道:“你先洗好了,我晚一些洗。”说罢回身欲走。

尉澜见他神色犹豫,又说了这样一番话,想也没想伸手就抓住了墨浅的手臂:“墨浅,你在躲避什么?你在害怕!在我面前你都要这样吗?恩?”语气是从没有过的认真与坚定,还有淡淡的怜惜与不忍。墨浅的身体一瞬间有些僵硬,放在身侧的没有被禁锢的那只手紧紧的抓住胸前的衣襟,直至指节都发白,才松开手,他慢慢的回过头故作轻松的语气:“没有,你想多了。”尉澜松了手,有嘻嘻哈哈的仿若刚才正经的人不是他一般,尉澜伸手舀水一下子泼在了墨浅的身上,墨浅露出一个十分无奈的表情,揉了揉额头,顺手摘下头上常年带着的青玉簪,放在一旁,一头青丝披下,转过身去,背对着尉澜,一件一件的解开了身上的衣物,直至最后一件布帛从身上褪下,露出了后背上一条条纵横交错的鞭痕,还有许多不知名的伤疤,却又飞快的被那披下的一头青丝所掩盖。这些伤疤可以看出年代久远。

墨浅就站在木桶边上久久没有回头,突然身子一轻,被站在木桶中的尉澜打横抱进了木桶。尉澜双目紧盯着墨浅胸前那凹凸不平的烙印,慢慢的用温热的手掌覆盖了上去:“还疼吗?”墨浅似是不在意一般的拍去他的手:“我说过了,没有关系的,不用在意。”

尉澜低声道:“这疤痕就不能去除吗?”墨浅转过身趴在木桶上,留给了尉澜一头青丝的背影:“时间太久了,又是大面积的烧伤,没有办法消失,只能变浅。”

墨浅突然觉得背后一沉,耳边是尉澜平稳的呼吸,腰际也被环上了一条手臂,顿时不知道如何动作,却听闻那样微颤的声音:“墨浅,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心里面闷得难受,今天大雪,我找不见你,心里除了担心着急还有害怕,怕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一直一直以来就喜欢看着你做事情。每当看着你行医的时候,认真诊病的样子,你快乐的微笑,我也会觉得很快乐;每当看到你做错事情被爹娘责罚时,你伤心难过孤独的时候,我也不好受。你自小便沉默忧郁,不爱言语,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喜欢在和你说的每一句话开头加上‘喂’这样的语气助词,只为了引起你的注意;因为你小时候身体不好不能出谷,总是一个人,我喜欢上了在你面前喋喋不休的讲所见所知的趣闻;又因为你畏寒,我学习纯阳内力的武功,我二十年的生命里处处都是你的痕迹。我永远记得那一次,我六岁初见你,你浑身冰凉没有半丝的气息,父亲给你渡内力护你心脉,那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品味到生命的脆弱,我便想着将来要向父亲那样护你周全;在你的面前我藏不住心绪,只在你面前。全部都是因为你,我觉得我的血肉早已经融进了你的,于我你是不可或缺的亲人,我真的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许是小时候每一次的与你相伴,那时候我们同床共枕;也许是长大开始,你身体好些,不那么畏寒,我们分开之后;又或许是爹娘出谷云游四海之后,也许这种感情太过深刻,深刻到我已经看不清自己迷失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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