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世纯音(穿越 FZ)上——岫几重
岫几重  发于:2014年01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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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念,我没事,你不必……”净明承认,他害怕了,想要阻止净念的打算——不管是什么,肯定与这个男人脱不了干系,那就是无比的危险。

净念恍若未闻,一把又揪起了净明,甩到后背上。净明被甩得头晕眼花,硌上了净念的后背,浑身痛得闷哼出声。

索翰华看着净念背着与自己差不多大的人定定地站在自己身前,用无神的眼看着自己,忍不住勾了勾嘴角:“非莫,将净念安顿好。”

这个凌乱的夜,在净念背着净明离开房间后,终于恢复了彻底的静寂。

索翰华静坐良久,微垂着头沉思了良久。

【六】明音探

这是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净念在院子里练武,浑然忘我,他手里拿着的是一把五六尺长的戟,带出有力的劲风。曲默从一间房屋里出来,招呼了候在一边的侍卫,问道:“他一直就在那练武?”侍卫给了肯定的答案。曲默扯了抹笑,兴味地旁观起少年的招式。

“有趣,”他自言自语着,“不愧是静禅院的弟子。”一大早时,主上派人传信,让他即刻赶来别馆,为一个伤患疗伤。随后便遇上了准备离开的非无,费了些心思大概知道前一天夜里发生的事。他觉得有些讶异,更是好奇,是什么样的少年竟获得了主上的特别礼遇。当他进来这个小院时,下人们引领他去伤患的房间,而那个受主上重视的少年,似是不知道他的来临,从始至终都是一个人在那练武。

练了一个上午的功夫而没有丝毫的停歇,便是曲默也赞叹不已,再看净念的招式,凌厉、简洁而直接,却不似是静禅院的武功套路;可是,他还是看得出,净念所使用的内力是偏柔缓的,有着当年法华大师的影子。狠厉迅猛的招式与柔和包容的内力,竟能相辅相成,完美地结合成一体,其威力自不言明。

曲默看着少年,眼神黯了黯,随即噙着一丝诡谲的笑。他抬步朝院子中央靠近,正见净念一个漂亮利落的旋身,长戟脱手而出,飞出数丈啪地定在了远处的草靶上。

“啪、啪、啪。”

曲默拍掌:“好一招飞龙收阖!妙,妙!”这净念使出的最后一招,正是法华大师当年名动天下的飞龙收阖。

净念定在场地中心,平息着稍有急促的呼吸,微垂着头,不理会靠近而来搭讪的曲默。曲默看着少年兀自朝一边的回廊走去,也跟上步伐,不在意对方的失礼:“净念,两年不见,你的身体竟是强健了不少。”

这话说的熟稔自然,净念虽不记得何时见过此人,却也知道说话的青年是个大夫,特来治疗净明的伤毒。他走到回廊前,脚下微踮起,便坐在了栏杆上。

曲默跟着跳上栏杆,笑嘻嘻地晃动着腿脚:“你肯定不记得我了,两年前,你还是这么丁点儿大。有一次你练功岔了气,还是我帮你诊治的。可有印象?”

这人的声音……净念闭上眼,上身挺直。

曲默并不在乎净念是否在听,只是自得其乐地说着:“呐,我真是很想知道你的身体怎么恢复的?不过我听王爷说,你的嗓子发不出声,需不需要我给你瞧一瞧?还有我见你的眼睛空洞无神,也是不能视物吧,但或许还有法子复明的……”

他说了很多,净念只是闭着眼,没有任何的反应。若非是坐在栏杆上,曲默都怀疑此人是不是睡着了。

“你不会真的就这么坐着睡着了?”曲默怪异地叫道,那副大惊小怪的模样与他本人仙风道骨般的气质完全不符,“真是……你到底是人还是木头?一点反应也不给……”

当然便是这般说着,净念也没有点头或者摇头表示态度的反应。曲默眼上闪过不甘心,笑意愈深:“也罢,我都忘了今日的正事了。你肯定是担心净明的伤势吧?放心,严家的冰毒掌并非毫无弱点,单论那毒与内伤都不是很难解,只是因为二者糅合一体,就有些麻烦了;又因冰毒掌是极寒之功,治疗之时需要极炙圣药相佐才易成功。”

说到此,曲默收住了笑,沉吟了片刻,看向净念没有情绪一丝波动的脸,眼神越发复杂,他的脸色有些诡异地发白:“今日主上派人送了一株上品的焰草心,故而想要治好净明的伤虽然有点麻烦,但还是有七成的把握。”

净念这才睁眼,侧了下头,小幅地颔首,表示了听明白曲默的话语后,便跃下栏杆离开了此处。净念的身影且消失在院子侧门外,曲默忽地也跳下了栏杆,面色越显惨白,一手捂着胸口,踉跄地朝前方走了几大步,然后跪倒在地:“参见主上。”

索翰华望着净念消失的方向,许久没有作声。

曲默额头渗出豆大的冷汗,声音微紧:“属下未得主上准许,擅作主张动‘明音’之力,试探净念。还请主上降罪!”

索翰华才似发现这个人,语气冷凝地问道:“曲默,当初你选择追随本王时,立下的誓言可还记在心上?”

曲默恭谨答道:“属下稍不敢忘却,属下更不会有任何背叛之心。今试探净念,只因属下担心主上。”

“担心本王?”

索翰华玩味地笑看着跪在面前的人。

曲默再叩首:“净念来历神秘,属下不甚放心。除此,属下亦是存了私心,今早听闻主上为他赶离了非无,属下一时糊涂,故而想要从净念身上得到些许消息。”对于这个自己敬慕又惧怕的主子,曲默不敢稍有隐瞒,适才对净念的试探已是胆大包天,只是非无毕竟与他交情匪浅,“属下恳求王爷再给非无一次机会。”

索翰华笑了:“非无?曲默,你莫不是以为这天下只有你一个能识千草、辨百毒的神医?”

“属下不敢!”曲默心知他不能再多说一句,他这个主上绝非是世人所说的翩翩佳公子,只会弄文舞墨,他的性情同其武功一般,常人不可测。索翰华其人虽非专断残忍,却极为不喜手下的人自作主张,再加上性情有些喜怒不定,让他们不敢稍有懈怠。只是,今天他为了与非无的交情,还是触动了主上的底线。

“你心里明白就好,”索翰华出乎对方的预料,并没有责罚降罪,转而问了句,“明音为何对净念无用?”

曲默紧绷的情绪终于松了些许,既然索翰华不再追究,他今天这条命算是保住了……而非无,此时他已无能为力。他明白自己的能力受到主上的几分看重,或许因此今日才有胆试探净念。索翰华也是考虑到他的能力才例外地包容了这一次,当然他也很清楚,若不是赶上了索翰华心情不错,再有下回,即便怀才如他也会照样被处置的。

“属下也正觉得奇异。”曲默低声答着,适才因为紧张而被强制压下的气息再制服不了,口腔里顿时涌出一股浓郁的铁锈味。

瞥到曲默难看的脸色,索翰华淡声开口:“起身吧。”便转身离开了院落。

曲默盘腿坐在原地,稳了稳心神,运起独门心法,好一会的时间才平息了动用明音之力而造成的内伤。随即,他轻拍掉衣物上的灰尘,略思索了下,决定前去面见索翰华。

“何事?”

曲默飞快地看了眼正漫不经心翻看着密折的男人:“属下觉得净念的来历甚为蹊跷。”且不说当年静禅院上下百条人命惨遭屠杀,而他竟然无声无息地活到现在,光是他身上的奴制被莫名破解就值得推敲了,“明音之力,虽对意志坚定强悍的人没有多少效果,但像净念那般没有受到一丝影响的,还是极为罕见。”

明音之力,或多或少都会让人产生一些情绪起伏的。曲默作为明音术传人,不可能忽视掉对方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而事实上,他刚才在净念身上看不到任何的异样。

“哦?”索翰华被他的话引起了几分兴趣。

曲默继续解释:“净念不过是十几岁的孩子,竟是能承受明音之力,这根本不可能。”

索翰华没有接话,只是莫名一笑:十几岁的孩子?看来他这个看似聪慧的属下,也不过是凡俗之人。这世间古往今来,多少英雄出少年。真有手段的人,何曾拘囿于年岁的大小。

“只是,净念确实没有被属下的明音力量控制,反而属下因为支撑不住过多的功力消耗,伤了心腑。”

索翰华放下手中的密折,起身走到窗边:“净念的身份,你以后不必再多想了。本王心中自有计较。”

曲默得了话,连忙道:“属下明白。”说着正要退下,又想起另一件事,“主上,关于净念,属下还有一事不知该不该讲。”

“何事?”

“他以前中的奴制,已经被破解了。”曲默越想越觉得那个少年神秘,奴制本性乃蛊,除非母蛊已死,否则不可能被破解,然而母蛊死去,子蛊不可能独活,“还有他身上的毒,也变得很奇怪……”

“你是医者,毒蛊之事不必请教本王。”

得了索翰华的回话,曲默知道男人这是默许了他去调查净念身上蛊毒的打算,便当即领命。

“曲默!”

行至门口的曲默回身。

“修习明音之人,可否受明音之制?”

曲默了然:“功力高的,自不受低的约束。但明音为师祖自创,去世前亲传给师父。而师父只有属下一个弟子。”

索翰华微微颔首:“你退下吧。至于非无,他自己的选择必须自己承担!”

这是难得的解释,也是一种警告。曲默心头一凛,复又强调自己的忠心后,才终于离开了索翰华的书房。

而别馆后院外,是一座不高的小丘,青色成幕。小溪流淌过山石子,发出欢快的叮咚。净念穿着一身简朴的蓝衣,静静地立在水边,毫无察觉脚上的鞋子亦被溅出的水星弄湿。

“则孝悌,则长亲,则幼爱,则明心……”

远处是一阵读书声,孩童的声音清朗而整齐。

“你在听什么?”

【七】记流年

少年水蓝色的身影,迎风而立,衣袂被刮起,徐徐摇摆。在这秀丽如画的青山清溪间,静伫的少年独成一道宁谧的风景。索翰华远远观望了许久,原本要离开的脚步神奇地不想挪动。他就这么看着,看着少年如青竹的身躯就那样一直笔挺地站着。

不远处的山脚下,是座书院。孩童读书声,不时地传来。

“首知识,次正德,而广博,择学问。如知识,始为一,再而三,终天数;视闻嗅,人之欲……”

索翰华终是迈开了步伐,不是离开,而是朝着清溪走去。随即,他凝视着少年漠然的侧脸,问:“你在听什么?”听,是的,索翰华直觉就知道这个人是在听孩童的读书声。只是无论孩童的读书声,还是那幼子启蒙的《明世训》①都不是什么值得特别注意的东西。

净念终于有了一点动静,他缓缓地转了个身,正面对着索翰华,微微仰起头,那姿态……索翰华微挑眉:“是想知道他们念的是什么?”问话一落,就明显感觉到少年情绪有些波动——说起来也是神奇,明明少年看起来始终都是木然的模样,索翰华却总能察觉到这人的一点变化。

随即轻笑,索翰华再说:“虽然你不能言语,但要学会用别的方式表达,比如点头摇头。本王可不想总是揣测你的心思!”

净念微愣了下,再次陷入那有些凌乱的记忆里。

看着少年本就苍白的脸色渐转惨色,明明还是一副漠然的模样,索翰华却能从那双微眯起的幽黑而死寂的美丽眼眸中读出苍凉与脆弱。难得自己的心思也跟着轻微地起伏了,男人压下那一丝诧异:“他们正在读的是《明世训》,乃当年文圣子为初生幼子所撰写,是为启蒙之文。少儿初入书院,首习明世训。”

男人低沉醇厚的嗓音,舒缓地从杂乱而窒息的记忆间流过,遂神智渐渐清明,净念无声地动了下微抖的唇,朝着索翰华很轻很轻地点了头。

低下眼阖住那一闪而过的精光,索翰华又道:“净念莫不是自小未曾习练过明世训?”

净念这次很快地就摇了摇头。看到他的反应,男人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看来你在静禅院不曾学习过世俗知识……既如此,若你真有兴趣,待本王处理完这边的事务,你跟随本王回蓝苍山,本王会派人教习你的文课。”

净念迟疑了下,随即很用力地点头。

“那么,走吧,”索翰华淡淡地看着少年,“今日下午,本王要去拜访一些人,你且跟随。”说着,他便起步往回走,而净念则立刻跟上来。

走到别馆门口,下人们已经备好了车辇。索翰华坐上了车,净念随后也上去,毫无畏惧地坐到男人的正对面。索翰华看着他的举动,只是玩味地挑眉,倒也没有阻止。其后一路上,二人几乎没有再交谈过。

路途不算近,索翰华无所事事之下,将盘腿安坐的少年从头发到鞋履都打量了个仔细。不是他的错觉,这少年与先前确实有些许不同:虽然从两年前那次的相遇到此时,净念的表情是不变的漠然,气息是一般的死寂。但还是有所不同的,索翰华还记得昨夜里猛然再遇少年时,他身上的死气比之过往要浓郁了许多,全不似个活人。然,就在刚才,他说到会派人教习少年文课时,少年的气息有着不明显的变化——不再那么沉郁,而是带着一丝丝欣然,似是向往,更似……追忆。

只是……追忆,这个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的孩子,怎会像经历了人间沧桑的老人般会去追忆呢?!更何况,净念过去是在静禅院长大,很明显他从不曾学习过明世训。

临下车前,索翰华忽地开口,打破了沉默:“你今年多大了?”

净念也似愣了般,好一会才迟疑地摇了下头。

“不知道?”索翰华倒也不是很意外,复问,“你在静禅院待了多少年?”

净念再次摇头。

不知道,也或许,是不曾留意而不记得。索翰华了然,不再多问……他望着不远处的庄园,没有着急进去,负手站立凝望着远处的山岱。他对净念的兴趣,似乎随着与之相处,变得越来越大了。而净念身上的谜团,也似越来越多了。

索翰华蓦然一笑,回头看着静伫在一旁的少年:“走吧。”

是夜,月色温凉如水,透过敞开的窗,照进了黑暗的房间。床上,薄被盖在少年削瘦的身躯上,忽地被梦魇里的人踢下来床去。

那是梦……他走在混混沌沌的空间里,对自己这样说。只是眼前不时飞过的一幕一幕,凌乱却是那般真实。

那不只是梦,那是他遗失的过往,那是他无法承受的记忆。

啊……

无声的嘶喊难以发泄他的痛苦,净念猛然坐起身,急遽跳动的心脏似是要跃出喉咙,呼吸更是如窒息般的艰难。白日里,那个曲默对他使用的那种声音之力,终是对他起了些许的效果。那些片段的,被自己压制的记忆,在这一夜,汹涌地冲进了他的脑海里,无可躲避,再不能忘却。

充满血色的沉重的过往,逾过了时空的阻隔,穿透了他的前世与此生。即便早就忘了什么是痛,他仍旧感觉到,一种痛如附骨之疽,剜割不去。

他想到了今天在山溪旁听到的读书声:初人世,则明训……他张开嘴,想要念出声:首知识,次正德,而广博,择学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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