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来圆。”来圆仔仔细细的看着上面的内容。闵来圆成了城市人。

晚上吃大餐，南宫一请客。“虽然我讨厌那个混蛋，但是他至少办成了一件事！”

“我不讨厌闵峥哥。”来圆鼓气勇气反驳南宫。

南宫一凛来圆一眼：“闵来圆！你以为你现在姓闵翅膀就能硬了是吧！老子不认！”

“我就是姓闵，心里也刻着南宫呢！”来圆伶俐得成仙了，小狗模样依偎在南宫一的怀里。

南宫一十分满意：“这才对！这才是我们家的小来圆！”

王曦光不参与女人的话题，免得引火烧身。

周五，例行打碟，王曦光烦不甚烦，真被男人看上了，还特么不屈不饶。“一块儿喝个酒吧？”“吃宵夜怎么样？”“你真不会说话？那你听得见我说话吗？”“我送你回家吧！”……曦光皱眉避开男人的亲昵。直到小风来接活儿，男人才有收敛。“你特么思想有多远人就滚多远！以为谁都爱好菊花台呢！老子还满城尽带黄金甲！黄——金——甲！懂吗！哥们儿爱好大——咪——咪！你特么没那器官就趁早歇菜！”小风拽过王曦光就护在身后，最后经理叫了保安才算过了这茬儿。“曦光，你等我下班！我送你回家。”

——我自己可以回去。王曦光习惯被骚扰，只是这次稍微激烈了一点儿。

“那男的就不是省油的灯！特么的在gay吧都出了名的烂！今儿玩开了，来这儿！老子骟了他的！”小山骂着，插空还得控制现场气氛。

——我自己回去。曦光背上包，懒得听小风叨叨。二十一岁的成年人，身高一米八八，体重六十二公斤，一个人回家没有任何问题！王曦光这样想着，非常的理所应当，非常的，乐观过头。

夜店后巷，围一群人，王曦光成了焦点。男人找了帮手，懒得讨好了，手脚齐用。王曦光被打，被性骚扰，终于有了那么点儿人心险恶的感悟。同性恋，恶心，还有呢？闵峥。闵峥说不公平，现在又公平吗？王曦光有点儿晕，脑袋被敲了，头皮又热又湿，流血了，睫毛上挂得都是血，看不清楚，衣服被扯开，还有小电驴，小电驴躺在地上，车头灯碎了？好像是碎了。王曦光不知道是该担心自己还是担心小电驴，脖子上是谁的嘴，胸前是谁的手，不清楚，头疼，还有裤子，操！谁在扒他的裤子！王曦光想吼，喉咙却像是被锁住了，突然想南宫一，想闵峥。想。

遥不可及的人出现在面前怎么办？王曦光开始相信童话了。闵峥出现在他的面前，打跑了所有的坏人，应该“幸福快乐”了吗？童话的结尾都是这样的。他摸了摸闵峥的脸，是真的。

“王曦光，你差点儿被轮奸。”闵峥这样说。

“你还认为我跟他们是一样的吗？”闵峥这样问。

不一样。王曦光已经没力气写字了，用尽力气微笑，昏倒。

童话是这样的。童话里的王曦光才上小学，王曦光的奶奶还很健康，南宫一是隔壁的姐姐，解放小区里的玉兰树还会开花，他们坐在树下，什么都不说，傻笑。童话是梦。王曦光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醒来，头发没了，脑袋上全是绷带。南宫一趴在他跟前，眼睛通红：“疼吗？”王曦光摆了摆手，不疼。“不许骗我！我知道你疼！老子要去砍死那王八蛋！”南宫一恨伤害曦光的家伙。

“你再被枪毙？”闵峥冷静的煞了风景。

“都是你们这些同性恋！操——”

“南宫一，不是我，是别人。”闵峥烦透了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就算这船人99%都是人渣，至少他是无辜的。“我明天再来看曦光。”

“滚蛋！一辈子不要看到你！”南宫一跳脚，差点儿掀了医院的顶。

第8章

现在，王曦光有大把的时间睡觉，因为除了睡觉，他不知道要干什么。“今天还头疼吗？”南宫一坚持送饭，不看好医院的伙食。

——不疼。王曦光笑着，接过南宫一递来的筷子。

“我帮你跟White Chark辞了职。”南宫一抿着唇，避开了王曦光的眼神。“反正你以后不要干DJ了。”

王曦光愣了好久。——，我可以自己决定要不要干。

“不用你决定，我来决定！”

——你又想一个人赚钱？

“我没那么想！我也没那么了不起！只是你现在受伤了，没办法干活儿——”

——我清楚我的身体，而且，我不是孩子了——

“你就是孩子！我答应奶奶要照顾好你的！我答应了！”南宫一很暴躁。

王曦光写不出半个字，南宫一提起了“奶奶”。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沉默，不欢而散。无法说服彼此的时候，王曦光总是妥协于南宫一，可是，他长大了，也会想要分担痛苦。

“好吗？”闵峥每天旁晚都会固定来探望王曦光。

——好。王曦光厌仄。

“不开心？”

王曦光不开心，受伤了，头发没了，工作也没了。

“如果不开心，一定要说出来。”闵峥喜欢长发的王曦光，也喜欢没有头发的王曦光。没有头发的王曦光英俊得锋利，眼睛里的光轻易被捕获，单纯又清澈。“可以对我说吗？”

——可以对你说吗？王曦光不确定。

“你能信任我的话。”闵峥的话非常讨巧。信任，王曦光没法儿不信任他，他救了他。

王曦光捏着笔，犹豫了好久。——那天，你怎么会来White Chark？

“如果我说是心电感应，你会相信吗？”闵峥扬起嘴角，笑的余味都是趣味。

——不相信。

“你真不浪漫。”闵峥撑起下巴，小遗憾。“不过，你是对的。我买通了White Chark的经理，请他帮我注意你的身边。”

——为什么？

“因为夜晚容易让人犯错，容易让人对你犯错。”闵峥犯错了，某个夜晚碰到了王曦光，于是，他不愿意别人跟他有一样的“失误”。

浪漫的说法，不浪漫的对象。王曦光没能理解字面上的意思，更无法判断字面下的波澜。——总之，谢——

闵峥握住了王曦光的手：“不要再写这个词了，可以讲给我听。”

王曦光坚决的摇头。

“不能对我说话？”

——不能。

“可以跟南宫一说？”

——可以。

“那其他人呢？”

——不说。

闵峥稍微平衡。“敌人”只有一个，显而易见。“所以，你是因为南宫一不开心？”

王曦光错愕的望着闵峥。——你怎么知道？

闵峥不想承认，可惜，没有别的人能让王曦光不开心。“可以告诉我原因吗？”可以吗？

王曦光攥着笔，揪着眉毛，自我斗争。告诉？不告诉？他没有其他可以商量的人了。——你能保密吗？

“绝对保密。”

——不让我工作了。

闵峥不想安慰王曦光，因为他也不想他工作。“你可以换个工作。”

——我没有学历，也没技术，好容易会学了打碟——

“你可以学其它的。如果你真的对音乐感兴趣，我可以介绍你去唱片公司。”

王曦光想了一下。——我想跟一商量一下。

“没问题。”闵峥现在极度讨厌数字1。

——你帮我介绍工作会要求我给你好处吗？王曦光的聪明，都是精致可爱的小火花。

“好处？以身相许？”闵峥还真有那么点儿期待。

——之类的。

“如果我要求好处——”

——那我就不要你介绍工作了。

“放心，我没那么不折手段。”闵峥无奈了，求与被求的立场调转。

王曦光扬起脸，对闵峥大大的微笑。满是绷带的漂亮脑袋，真稀罕人。

第9章

小风拎一篮水果，浑身不自在，潮人的打扮跟医院不和。“哥们儿来晚了，别怪我！”

王曦光傻笑。——我明天就出院了，你来干嘛？

“来看你呗！”小风不客气，从自个儿买的水果篮里拔出个苹果，往身上擦了擦，“咔嘣”一口。“我真不知道你住院了，经理跟我打电话让我顶全场我就问你怎么了——操！那贱人真特么能动手！老子一听立马不干了！操家伙就去gay吧堵他！结果人泊车小弟给我撂句——南宫一早来堵过了！诶，这还不是最神的，知道那贱人怎么了吗？手脚被人给打折断了，别！别紧张！不是南宫干的！南宫堵他之前就叫人揍了！把老子给笑得！‘菊花’可不是那么好玩的！好同志从不玩‘菊花’！比如我……”小风一阵得瑟，完全忘记了探病的茬儿。“我就打听是谁把那贱人给收拾了！那人是够贱，可能动他的人还真不多，贱人老爹可是开发局的一把手——”

——那你和南宫还去堵！王曦光听得头皮发麻。

“我是谁！要别惹我，惹急了老子亲自问候他全家！再说了，我是那么不带脑子的人吗！老子手上有那贱人的群P带子！贱人要特么嚣张，我改明儿就让他当陈摄影师的G版！”小风翻着手机，乐呵得。“要看吗？我手机上拷了一份儿！准备给夜场的基友们一个争相传阅的机会！”

——你可真够损的。王曦光适当的“表扬”了小风。

“咱还损得不够，要断人手脚才行。”小风仰天长叹，追不上神人的脚步。“也不知道是谁干的，太特么雷锋了！”

一下午，王曦光的耳朵全兜着小风的口水。末了，小风一拍曦光肩膀：“得，我挺南宫，你也甭干DJ了，就你现在这残花败柳的小模样都还这么风情万种的，这不是招寂寞的黄瓜和饥渴的菊花吗！老老实实的站在阳光下多好，赏心悦目的！下星期找你喝酒，咱讨论点儿肥臀丰乳的异性，让基佬们滚蛋！拜！”

王曦光扔小风一枕头，算是“拜”了。

闵峥比平常来得迟，净看挺床上消食儿的王曦光了，心仪得很：“明天我来接你出院。”

——南宫来接我出院。王曦光的生活突然多一个人，但南宫一才是最重要的。

“明天我来接你出院。”闵峥重复道，口气好到不容反驳。“不影响南宫来接你。”

王曦光翻一白眼儿，不婉转了。——不喜欢看到你。

“我不在乎她。”闵峥捧起王曦光的脸，微笑。“如果你不喜欢，我就不来。”

——我不想南宫不高兴。

闵峥现在非常不高兴：“王曦光，我是问你，不是问南宫一。”

——我就是不想让一不高兴啊！

闵峥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你很在乎南宫啊。”

——很在乎。王曦光最在乎南宫一。

“为什么？”

王曦光纠结了。为什么？没有为什么，他就是在乎南宫一啊。——闵峥，你在吃醋吗？王曦光只能做如此的结论。

“你认为我在吃醋？”闵峥的笑容很完美，很僵硬。

——你喜欢我——

“我喜欢你，你却只在乎南宫一，南宫一是女人，多好，异性恋，顺理成章的被社会认可。我喜欢你，又能干什么！不过是个带把儿的男人。”闵峥推开了窗子，违规的点燃了烟，不做点儿什么冷静下来，他可能就真的要吃醋了。至少这一秒，他不承认吃醋这回事儿！

王曦光喜欢闵峥这一款的表情，没平时的绰绰有余，愤怒慌乱嫉妒都是小小的，生动之极。他盯着闵峥看，思考起“喜欢”，喜欢表情，喜欢人。

第10章

南宫一大包小包的拎着：“待会儿我去门口招出租车，你守着包啊！”

王曦光蹲医院门口，发呆，守着包，一辆车停到他跟前，闵峥。王曦光撑着脑袋看闵峥，这个栗色头发蓝眼睛的男人永远只听他想听的话。——南宫不高兴了。曦光咬着笔杆，望着冲闵峥奔来的南宫一。

“大白天的就这么阴魂不散！你特么就怎么这么不要脸！”南宫一呲着牙，恨不得要闵峥个缺鼻子少眼儿的。

“这个时间不好拦车。”闵峥把王曦光的行李一件件的顺进车里。“如果你不愿意搭我的车，我不勉强。”闵峥脱起王曦光的手。“走，送你回家。”

“擦了个擦的！”南宫一啐一口，直接坐进副驾。“王曦光，滚后边去！”王曦光很乖的爬进后座。“你要上赶着倒贴，我也不是那么不近情理的人。你要送是吧！那就给我妥贴送到家，把包都一个个的给我盘到屋里！”

闵峥笑着点燃烟，发动了车子：“无所谓。”

南宫一牙痒痒，非招闵峥不可。“喂，那贱货的手脚是你断了吧！”

“话不能乱说，没证据显示是我做的。”闵峥的腔调，贱得哟，无数的雅致。“再者，我没有断人手脚的理由。”

“你特么没种！有胆子喜欢曦光！不敢承认打人——”

“第一，我喜欢王曦光跟胆子无关，那是性向问题。第二，打人这个行为本身就是要负法律责任，把人打伤了弄不好还要负刑事责任，我是守法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第三，我的确‘没种’，同性恋要有种就奇怪了，我是出了柜的，所以，如无意外，我这辈子都‘没种’。”

南宫一没话了，歪理正理全被闵峥说完了。王曦光很满意前面二位对持的沉默，这样他可以眯瞪一会儿。

“下车了！曦光！”南宫一使劲儿甩开车门。

王曦光是被震醒的，揉着眼睛看人民理发室门前的红白蓝灯，果然到了。——那个人真的是你打的？曦光把随身本伸到闵峥眼前。

闵峥笃眉，回头瞧着一脸好奇的王曦光：“想听实话？”

——想。

“是我找人干的。”闵峥摸着王曦光毛躁的光头，头顶的伤口还贴着纱布。“指使他人故意伤害罪可是很重的，曦光要向南宫告密吗？”

王曦光愣了愣，摇头。南宫不问，他不会说。南宫是不会问的。

“谢谢。”

——不客气。王曦光完全接受闵峥口头上的感谢，不挑剔。

闵峥依南宫一的要求，把所有的行李放进了屋，不要求一起吃饭，甚至不要求“再见”，合格的免费男佣。

南宫抱着双臂依理发室门边儿看闵峥的车跑了远。“王曦光！你不准着了他的道！狗日的还使攻心术美男计！”

——我没有。王曦光没心思争论引诱与被引诱，想洗澡，躺医院一星期就没正经沾过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