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征程
祁衡之喘息着靠在梁寒卿的肩膀上,努力压下身体中的那簇欲火。
梁寒卿靠在墙上,柔韧的腰肢依然被祁衡之握住,就是这双手,揉捏的他软趴趴的站不起来。梁寒卿的腰是个比较敏感的地方,也恰巧祁衡之捏对了地方,否则也不可能那么轻松的把梁寒卿压在墙上。
微硬的发丝蹭着他的脖颈,痒痒的。梁寒卿感觉恢复了些力气,抬起胳膊就把祁衡之推到了一边,还顺便抹了把嘴。这动作被欲火未平的祁衡之看见了,顿时又让他想到了停车场里布雷恩抱着梁寒卿那一幕,刹时的,心中那股子怪异的感觉蹭的便冒了上来,紧接着梁寒卿又被压倒了墙上,祁衡之随即就把脑袋伸过来,嘴巴凑在梁寒卿的唇边,准备再吻。
梁寒卿这回没挣扎,静静地被祁衡之压制着,只不过在祁衡之的唇快要贴上来时,他淡淡的开口,不疾不徐的说道:“你想我讨厌你的话,就继续下去。”
祁衡之心中酸意滔天,但至少没有丧失理智,听梁寒卿这样说,知道自己已经做过了界。于是已经快要吻上的唇不得不转移方向。
颊上被祁衡之的唇轻轻蹭了一下,像是被风拂过,没什么感觉。
其实刚刚祁衡之吻他的时候他并不讨厌,原因是他也爱过男人,祁衡之于他,是个知己,是个要让自己当做目标的人,而现在,一个顶着知己身份的男人吻了他,这让梁寒卿有些惊讶。祁衡之现在还称不上是男人,顶多就是少年,而他自己,虽然面皮是新的,但魂已经是旧的了,他自觉两个人差距过于大,生活的圈子和阶层也不一样,甚至现在还不能弄清祁衡之是一时兴起想要玩玩,还是打算长久交往,毕竟,在绘画界同性相恋本就不是什么怪事。
“你到底要干什么?”梁寒卿倚在墙上,黝黑的双眸看着在灯光里,五官半明半昧的祁衡之,猜不透这个少年到底在想什么。
祁衡之手臂撑在墙上,面前是梁寒卿清隽温和的面容,手中依旧残留着温暖的体温,他脑海中回味的还有刚刚那个滋味美妙的长吻。舔了舔唇,祁衡之毫不避讳的迎着梁寒卿的目光微微一笑,恰如二人初见,嚣张无比,他道:“我喜欢你,想要跟你在一起。”他说着话的时候,虽然语气毫不羞涩,但在隐约的等光下,脸色有些微红,梁寒卿并没有看到。
梁寒卿听完这话,没什么感觉,平静的道:“我是男人。”
祁衡之眸光闪烁,笑容未退,他道:“这我早就知道了。”
梁寒卿半合着眼睑,睫毛翘如黑蝶,长长地影子映在他如玉的面上,他道:“你说你喜欢我。”
祁衡之收起脸上的笑,郑重点头。
梁寒卿沉默半晌,抬起眼,睫毛轻颤,在朦胧下,显得有些微不可查的脆弱,他说:“你知道走上这条路意味着什么吗?”现在的祁衡之,让他想起了过去的自己,即便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两件事,但他就是想起了。
祁衡之道:“我自然知道,其实在跟你第一次见面时,我就隐约对你有好感了,只不过那时候还没察觉,现在我知道了,我们又在一起同吃同住同睡了那么长时间,我们都已经彼此了解,甚至摸透了对方的脾气,而且咱俩的目标是一样的,同志同志,志同道合,我真的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
梁寒卿面上依旧平静,瞧不出半点波澜,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他道:“我如果说我不喜欢男人呢?”
祁衡之在表白前已经设想了无数种结果,其中自然有这项,他淡定如初,一片笑意晕在嘴角,眼中却半点没有,他道:“那我就让你从今天起爱上男人。”祁衡之的身材高大,面目兼具东方人的俊挺与西方人的深邃,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稍微大一些,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勾着笑,虽然说帅气嚣张,但气势却不输任何一个男人。
梁寒卿轻轻一笑,没说什么。让一个不爱男人的男人爱上男人,谈何容易?!上辈子他即便穷其一生也做不到,祁衡之能做到吗?!其实梁寒卿想错了,他把祁衡之拿来同他以前相比了,但他忘了,祁衡之表白的对象是他,而他曾经爱过男人,甚至算是同性恋,所以说那个掰弯的问题本就不存在,再者说,祁衡之不是上辈子的梁寒卿,他是一个强势的人,他的观点是很霸道的,喜欢就是喜欢,既然喜欢,那为何不把他弄到手呢!
祁衡之灼灼的目光盯着他,梁寒卿看他那么坚持,有些哭笑不得:“我们现在才多大,你也可能是一时糊涂,如果现在我答应要跟你在一起,等将来你醒悟后,我们两个真的就很难正常相处了。”说罢,也不再等祁衡之回答,推开安全通道的门就走了出去。
祁衡之站在原地,因为没有声音,所以他是处于黑暗中的。他站在那,很长时间不动。
他在刚刚吻上梁寒卿的那一刻就已经想明白了,什么他人看法,社会环境,家庭压力的,这些全都抵不上阿卿时刻陪在他身边,而他看到布雷恩抱住祁衡之,心里涌起的那下个混乱东西其实有一种名称,大家都会吃,但他今天却吃得比较多,那就是吃醋。这也难得,他天不怕地不怕,嚣张如二世祖的祁小爷竟然也会吃醋。
他吻完梁寒卿时,他既没有生气,也没有挥拳而来,这是不是代表着阿卿其实并不讨厌同性相交呢。
祁衡之一叹气,现在还只是个开头,以后追老婆的日子还长着呢。随即也走出了安全通道,上了电梯。
回到房间后,梁寒卿打开行李箱就开始收拾东西,虽然亚度尼斯说要给他足够的时间来处理事情,但不代表着他可以挥霍,他要尽量加快缩短出国前的准备工作,把时间都挤在学画上。
祁衡之进门时就看到遍地的狼藉,梁寒卿则蹲在衣服堆里一件件叠衣服。
他叠衣服干嘛?
正想着,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就看见了敞开的行李箱,还有那一堆已经码的整整齐齐的衣服。
祁衡之皱着眉,走过去,道:“我跟你表白了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走吗?”
梁寒卿停下手中的动作,无奈一笑,道:“我要尽快回去,还有很多事要做,明天的画展只能你一个人去了。”
祁衡之忽然瞧见了梁寒卿手边的车票,定睛细瞧,发车时间竟然是明早八点,祁衡之一指火车票,道:“我没见你去买票啊,火车票是怎么来的,明天早晨那么早就要回去吗?!”
梁寒卿叠完衣服又开始收拾书,一本本的放在箱子里,妥帖整齐,他道:“车票不是我买的,是尼斯买的。”梁寒卿不知为什么,他不想对祁衡之说自己要去欧洲,他怕那样会伤了这个嚣张的少年。
“尼斯,又是尼斯,不要叫得那么亲密好不好!好歹我刚刚跟你表白过啊。”祁衡之走过去跪在地上,从背后抱住梁寒卿,蹭了蹭他的脖颈,状似撒娇的说道。
梁寒卿伸手拍开肩上的脑袋,继续收拾东西,道:“你跟我表白,是你的事,干我何事?”他说这话的时候其实很不忍心,但有时候人必须要狠下心,要不然再往后祁衡之如果越陷越深那就麻烦了。
他这辈子真的累了,不想再去爱谁了。
祁衡之跪坐在脚跟上,眼睛盯着梁寒卿的背,看见线条流畅的肩胛骨在T恤里面若隐若现,他心中的火越烧越旺,不给他希望吗?那好,不给他希望他就越要去追寻希望!
早上七点四十,车站。
梁寒卿拿着行李坐在候车室中,来送他的祁衡之去超市买早餐了,只有他一个人坐在这。
环顾一周,热热闹闹吵吵嚷嚷的候车室是祖国的一大特色,这不知道下次再见,会在什么时候。
祁衡之拿着面包,拿着水,手中还有个盛着零食的袋子,那是他给梁寒卿买的,火车上东西贵,他料定梁寒卿不会买来吃,索性就在超市买上了。他其实想跟梁寒卿一起回校的,但是不行,下午他必须要参加那个画展,那是要公布成绩,更重要的是,还会颁发亚洲“IPC”比赛的资格证。
想到资格证,祁衡之叹了口气,多希望他能跟祁衡之一起参加这个比赛,好来联络感情,追求未来的幸福,但是现实往往是骨感的。
结果祁衡之手中的面包,梁寒卿轻呼口气,撕开包装,慢慢开吃。
吃到一半时,梁寒卿看到身旁的祁衡之一直在盯着他,手中的面包连个牙印都没有,于是拍了拍祁衡之的肩膀,道:“赶紧吃吧,早饭吃不上对身体不好。”
“哦——我待会吃,等等,你嘴角有点面包屑。”
“唔——在哪?还有了没?”
“别动,我来给你弄。”
两人坐在角落里,有个柱子着,没几个人会注意到这里,祁衡之于是趁机偷袭,唇轻轻印在梁寒卿早已干净的嘴角,然后凑到他耳边说道:“我会尽快回来的,等我。”
梁寒卿怔住,半晌不语。
七点五十六。
梁寒卿坐在位置上,看着火车外站着的祁衡之,今天是晴天,朗日当空,阳光和煦洒在那个笑的嚣张,五官深邃的少年身上,表情甚至都模糊了,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梁寒卿在心底轻轻说了声再见,他或许不知道,在很多年后,即使岁月泯灭了很多痕迹,但他记忆深处仍保存着这个片段,那个少年,张扬嚣张。
随着火车的启动,他踏上了征程。
第四十八章:朋友
站在校门口,梁寒卿有一阵恍惚。
他仿佛回到来初来时的那一天,那天有点热,他一个人来到了这个学校。
他这就要走了吗?他这辈子高中还没有毕业,他就要走了吗,要踏上一条望不到头的路了吗。
有些彷徨,有些无措。
校门关着,正值暑假,没有学生,里面很安静。
梁寒卿走近,看门的人发现了他。
门开了,梁寒卿茫然的看向门卫。
门卫冲他笑笑,隔着窗子,道:“回来了,进去吧。”
门卫认识他。
就是那个他头天来报道,送他去教务处的那个大哥。
梁寒卿轻笑,打声招呼,没多说,进去了。
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梁寒卿站在原地好一会,才向着画室走去。
沿路上,香樟、阳光、青湖,绿草、风声,一切都那么好。
他默不作声的看着脚下,脚步在一个人的校园里显得格外响亮空旷。
他走进画室前那条阴森的小路,这条走过无数遍,却只仔细瞧过一两遍的路。
推开一扇大大的玻璃门,开门声有些刺耳。
梁寒卿走了进去,缓缓步上三楼。
画室的门没有锁,这证明里面有人。
停到这,梁寒卿没再往前走,他看着窗外,瓦蓝蓝的天,软绵绵的云,不刺目的和煦阳光,楼下摇曳的香樟,忽然就不想打开门了。
“杨恺……唔,你轻点!”
“高大画家,这样还算重啊,哎,你怎么跟个女人似的。”
“你他妈才是女人呢!老子是男人,看好了,你吻得是个男人!”
“嗯嗯嗯,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了~来大画家不要急,坐在桌子上等着我进来~”
梁寒卿:=:=
他可以理解为是他幻听了吗?
“唔——嗯……哈,快点!”
“大画家,叫的不要那么浪好吧,我真怕有人听见啊~”
答案是,不能。
梁寒卿面部扭曲,脸上原本有些惆怅的表情瞬间龟裂。
谁来告诉他这是怎么回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梁寒卿努力保持沉静,没发出一点声音,同手同脚的迈着轻巧的脚步下了楼梯。
他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先是尼斯的出现,再是祁衡之对他表白,然后今天又听到了些什么不该听的,这日子过的也太波澜壮阔了吧!!!
迈下最后一阶楼梯的同时,梁寒卿扶着墙喘气。他刚刚甚至连喘气都不敢。
高适和杨恺,两位对他不薄的老师。
两个男人。
抬头看着层层楼梯,他们真的是那种关系吗???
梁寒卿靠在墙上,抹了抹脸,刚刚那些东西给的他冲击力度太大了,现在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这到底是怎么了,原来不都很正常吗?!我的天!
思维已经混乱成一锅粥的梁寒卿慢慢走出大门,绕着不起眼的小道迅速跑到了校门口。
他需要冷静一下。
站在马路上看着车水马龙,梁寒卿靠在棵树上,揉了揉头发。
看了眼手上的表,梁寒卿终止了长达一个多小时的发呆。
唉!只能当做没看到了。
缓缓走在人行道上,梁寒卿不知道现在要去找谁道别,正是暑假,认识的人都纷纷回了家,两位老师……
算了,不想了,甩甩头,梁寒卿刚要步入一下快餐店解决一下午饭,却想起自己还有一个人的联系方式,踟蹰了一下,还是决定先打个电话。
“喂?哪位?”电话响了一会,有人接起,声音清朗富有磁性。
“徐渭吗?我是梁寒卿。”梁寒卿道。
“阿卿啊!怎么,回来了,找我有什么事?”徐渭有些欣喜回道。
梁寒卿微微一顿,组织了一下措辞用句,回道:“那个,没什么,就想跟你道个别,顺便问问你有没有东子他们的电话。”
“道别?你要去哪啊?”徐渭听到这句,也没回答其他的,立马问道。
梁寒卿很平静的说道:“没什么,我要去欧洲呆个几年。”
那头正在喝咖啡的徐渭听到这话晃了一身,皱眉,道:“你在哪?我过去找你。”
梁寒卿微一犹豫,最终打量了下周围,回道:“我再学校不远处的那家糖果屋对面,有个公用电话亭,你要过来吗?”
“嗯,站那别动,我马上过去。”徐渭说着,便传来一阵窸窣的穿衣声,想来是正要出门。
“哦,那我先挂了啊。”梁寒卿没什么好说的,于是道。
“恩,你先挂吧,别走啊,我马上。”穿衣声响完了,这回是脚步声。
梁寒卿盯着电话上的按键,挂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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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来,你要去很长时间了,你高中不上了吗?”听完前因后果,徐渭靠在椅背上,说道。
梁寒卿转着手中盛着一半红茶的杯子,点了点头,道:“恩,大概吧。会很久之后回来的。”
徐渭捏着眉心,俊挺的眉毛皱到一块,道:“那个布雷恩安全吗?你怎么能跟他随便去?”
梁寒卿轻轻一笑,安慰道:“放心,尼斯让我打电话给言老了,唔,就是个很有名的前辈,言老说没事,让我放心的去学习。”
徐渭放下手,淡褐色的眼睛盯着梁寒卿,道:“等你学完后还会回来吗?”
梁寒卿道:“当然了!这毕竟是我的家乡。”
说完这句,两人之间陷入沉默。
徐渭抬起头,忽然嘴角浮出笑意,道:“那好,既然你要走,我把咱们宿舍的人叫过来聚一聚,为你送行。”他刚刚想了一会,不知道为什么有些舍不得对面那个少年,这种情绪是他少有的。
梁寒卿诧异,道:“他们能赶过来吗?不要叫了,我给他们打个电话就好。”
徐渭掏出自己的手机,道:“能赶过来,东子和启宣能过来,吕然就不行了,我就把那俩孩子叫过来吧,要不然你光打个电话,东子不还得气炸了啊。”
说罢就随手拨了个号。
梁寒卿怔在那,呆呆的看着徐渭,他们几个在一起的时间的确不长,但梁寒卿能感觉的出来,孙华东、徐渭几个是真心对他好。
朋友,上辈子自己没有碰上,这辈子碰上了却不能好好的跟他们走一段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