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黄片的男人——澜渊
澜渊  发于:2014年01月23日

关灯
护眼

 文案:

 洛飞,只是一个卖黄片的。 除了给青少年们提供大量有益身心的科教资料便再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为什么老天偏偏给他送来这么多的“惊喜”?他只想好好地过日子,有错吗?! 那边的占有欲暴强的洁癖骚年,说的就是你!你今天怎么还没来买我的黄片? 季澜:“买了你陪我演习么?” …… 滚!!!! PS:别被欢脱的文案欺骗了== 本文虐心,1V1,结尾HE 第一章 “嗨,帅哥,要片吗?欧美最新的,高清无、码,绝对爽!十块钱一张,买一张吧~” 季澜见那张谄媚的笑脸不仅凑到他跟前,还将手上一大把封面不堪入目的黄色光碟展示给他看,不由眉头蹙紧。 这个卖黄片的胆子还真是不小,竟然敢在学校旁边卖,不怕被警察喊去喝茶么? 季澜无意与这种人纠缠,摇摇头径直从那人旁边走开。 “哎,别走哇!不喜欢欧美的,我这儿也有日本的制服系列,里面的学生妹长的可纯了!买张看看吧~” 那人也是个有毅力的主儿,见季澜走开还不死心地追上去继续推销他的那堆黄片。 季澜嘴上没说,但脸上已经明显的表现出嫌恶来。对于他这种有严重洁癖的人来说,黄片恐怕是这世界上最令人恶心的东西了。 为了金钱和肉‘欲而进行没有爱的姌和,还有这更肮脏的吗?季澜漆黑如点星的眸中闪过一丝不屑。 他对黄片的厌恶使他连开口拒绝那小贩的耐心也欠奉,只是加紧了脚步,希望能摆脱那个恶心又烦人的家伙。 大概是那人也意识到季澜实在没有兴趣成为他的客户,并没有再继续纠缠下去,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季澜抬头看了一眼那老旧的路灯,皱了皱眉,暗暗决定明天还是换一条路回家好了。 这种偏僻的小路虽然省时间,但却容易滋生些烦人的苍蝇,即使不会咬人,到底还是会让人感到不舒服。 但是季澜发现自己失算了。 在过了几天清静日子后,他又见到了那个卖黄片的小贩。 那人大概是刚做成了一笔生意,正美滋滋地数着钱。也许是因为没有刻意堆上谄媚的笑容,那张脸看着倒也没那么猥琐,但也只能勉强和清秀两字搭上点边,和俊美那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季澜见那人没发现自己,本想默默地走开。没料那人突然抬起头,不巧正对上他的脸。 “嗨,又见到帅哥你了,我们可真有缘哈~正好我今个新进了点片子,要不买两张回去尝个鲜?”那人见到季澜似乎很是高兴,不顾那张俊脸上阴沉的表情,又没皮没脸地贴了上来。 季澜实在是厌恶极了这人自来熟的样子,薄薄的嘴唇一掀,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滚。” 那人估计是没见过季澜这么直接的,被噎得一下说不出话来。等回过神来想反驳几句,在对上季澜深不见底的眼眸时又丧失了勇气,呐呐了句:“不买就不买嘛……” 季澜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心里却有些不痛快。他一向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下次再让他看见这个烦人的男人,绝对就不是一个字那么简单了。 …… 洛飞注视着那个修长挺拔的身影渐渐走远,不由有些惋惜地感叹了一句:“好不容易看见个长得那么像的,结果连句话也搭不上,唉……” 不过,搭不上话也是正常的。洛飞低头看了看身上廉价的衣物和手里的一大叠黄片,自嘲地笑笑,继续做他的生意去了。 他,大概是太寂寞了。连看到个和那人有几分相像的人都忍不住想上去搭讪,会被那孩子厌恶也是应该的吧?谁会喜欢被一个卖黄片的猥琐男人纠缠不清呢…… 第二章 季澜回家后扔下书包,先进浴室冲了个澡。温暖的水流带走了身体上的疲乏,连又见到那个烦人小贩的不爽也消散了很多。季澜轻轻舒了口气,感到整个人好像都轻松了不少。 一个舒适的澡让季澜有了一个完美的睡眠,除了一点。 季澜他——梦遗了。 清晨,季澜一睁开眼就觉得不太对,用手一探,搓到些已经干结成块的白色粉末,还微微带着腥味。季澜哪还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只是他一向自律,欲、望更是寡淡,偶尔有了感觉也是用手草草了事,梦遗这种事于他真的算是极久远的记忆了。 季澜的洁癖让他对性之一事有着极微妙的态度:一方面,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十七岁少年,季澜对性有着本能的好奇心;但另一方面,他又对无爱的性非常排斥。因此,虽然自初中起,追求季澜的女孩就没有断过,但季澜至今还是青涩的处男一枚。 这在季澜的那个圈子里,还是独一无二的一例。诸如其他的那些富二代、官二代,哪个不是早早地就尝了滋味,谁还会像季澜似的守身如玉,禁欲得像个和尚一样? 季澜将沾上了白液的睡裤和床单统统卷成一团丢进了垃圾桶,这么脏的东西即使洗干净了季澜也是懒得再用了,还不如直接扔掉算了。 不过,怎么会突然梦遗呢?季澜觉得微微有些困惑,明明上周才有解决过啊。 季澜突然意识到什么:难道,是那些黄片?! 眯着狭长的眼眸,季澜越想越觉得是这样,面色也阴沉的快滴下水来,对那个卖黄片的男人的印象更是跌到了谷底。 那人最好保佑自己千万不要撞到枪口上,否则——季澜的眼眸因为愤怒而显得格外得亮,就像是一头被激怒了的狼一样。 …… 洛飞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他正躺在狭窄的单人床上认真地数着一把零钱。要不是身处在糊满了旧报纸的小阁楼里,他那一丝不苟的样子倒像是在数五百万似的。 “六十五块,啧啧~现在的学生生意可真是好做,可比原来那地好卖多了……”洛飞满足地咂咂嘴,决定明天奢侈一把去买只烧鸡来啃。他已经觊觎那家新开熟食店的招牌烧鸡很久了,之前一直没舍得,最近赚了不少,寄完钱还余了一些,正好用来犒劳自己。 洛飞数完钱,又无聊地开始掰手指算自己还欠了舅妈家多少钱,还完了父母的丧葬费,初中的学费,高中的两年也差不多要还清了…… 洛飞突然抬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想原来时间过得这么快,当初觉得是天文数字的一笔巨款竟然已经快要还清了。 原来,他卖黄片已经要满八年了。 是不是还要搞个就业八周年纪念日庆祝一下?洛飞被自己奇怪的想法逗笑了,捧着肚子在床上笑到翻来覆去,笑得床连带着整个阁楼都开始振动,笑得连眼泪都出来了。 泪眼朦胧中,洛飞恍惚间又看到那个清俊而又笑得温柔的男人…… 洛飞嘴唇翕动着,想问他我爱你,你爱我吗?但这答案他心里早已知晓,右脚踝上无法治愈的旧伤就是那个男人给他的答复。洛飞还想问他,你不爱我为什么还对我那么好?是把我当做消遣时间的玩物吗?洛飞想问的太多了,但终究一个字也没有说出口。 曾经的他还敢对着本人询问,如今却是连对着一个幻影开口的勇气都丧失了。 自己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模样呢?洛飞有些悲哀地想,以前的自己明明不是这样的。 “季然……”寂静的阁楼里忽然响起一个极轻的声音,但很快又沉默下去了。 第三章 洛飞这晚不知怎地做了个梦,又梦到了一切都还没来及发生的时候…… 八年前,市一中门口。 洛飞一下公交车就傻眼了。宽阔的校门前气势恢宏地停放着一排排的小轿车,一眼望去,像条五彩斑斓的长龙一般没有尽头。而他未来的校友们一个个都衣着光鲜,浑身散发着青春的活力,三五成群地在那里聊得热火朝天。 以前在镇上不觉得什么,但此时的洛飞看着自己身上穿了四年的旧衬衫,洗得泛白的牛仔裤还有手里那个灰扑扑的帆布袋,袋子上还印了“XX公司十周年庆”的字样,这种剧烈的反差让洛飞第一次感到了自卑。 他就像一只误闯入天鹅群中的丑小鸭,灰扑扑的他在光鲜亮丽的人群中显得那么扎眼而可笑。 洛飞感到无比的茫然,他突然不知道自己当初那么努力的学习想考上这个全市最好的高中是为了什么?为了这所高中高昂的学杂费,舅舅和舅妈不知发生了多少次争吵。而他现在,却有些后悔了。 好不容易找到宿舍,洛飞一进门就受到了另外三人的注目礼,那种夹杂着怜悯与轻视的眼神让洛飞宛如针刺一般难受。 对,他是穷,可他也不需要别人假惺惺的同情! 洛飞成为了市一中的一个异类。他的学习成绩从未掉出过年纪前三,但除了学习,他没有任何交际,自然,也不会有任何朋友。洛飞知道别人暗地里都叫他书呆子,可他除了念书,还能干什么呢?没有任何零花钱的他,连吃一顿洋快餐的钱都拿不出来,哪里还有闲钱出去和人逛街唱K呢? …… 洛飞默默地摸遍全身上下所有的口袋后,确认自己是真的把饭卡落在了宿舍里。现在回去拿,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他看着窗口内所剩不多的饭菜有些踌躇。 “喂,这位同学你到底要什么?快点行么,后面还有人排队等着呢……”打饭的阿姨见洛飞站了半天没吭声也有些不耐烦了。 看来,今天中午要挨饿了……洛飞无奈地想,转身准备离开。 “同学是没带饭卡么?”排在他后面的那人突然开口。 “嗯。”洛飞呆呆地应了一声,心想这男人长得可真好看,笑起来竟然还有两个小小的梨涡。 “看校服是高一的学弟吧?你现在这个点再赶回去拿饭卡肯定是要饿肚子了,这顿我请吧?”他还没等洛飞说话就已经让阿姨打了两份饭,并将其中一份递到洛飞的手里。 “谢谢……我,我下次把钱还你。”洛飞知道对方要的是食堂里最贵的饭菜,比他平时吃的贵了整整四倍,心里更加觉得不好意思。 “没事儿,这点钱还什么。就当交个朋友吧,正式介绍一下,本人高三(1)班,季然。”男人听到洛飞说要还钱,不在意地笑笑。 “哦,我,我是高一(5)班的洛飞,请多多关照。”洛飞一看到季然对他笑,心跳猛地加快,连话也说不利索了。 “噗——什么多多关照,又不是日本人。”季然没忍住笑了一下,接着又若有所思地说道,“洛飞,好像在哪里听过……对了,这次期中考高一的年级第一就叫洛飞!学弟,很厉害嘛——” “也,也没有。”听到季然的夸赞,洛飞紧张得连耳后根都红了,心脏扑通扑通地都快要跳出胸腔。 “哈哈,学弟你的脸皮可真薄,这么不禁夸啊?”季然见他脸涨得通红,原本平凡的五官顿时显出几分艳色,不觉又出口逗弄了他一句。 洛飞还欲张口说些什么,远处突然有人大喊季然的名字。 季然应了一声,回头抱歉地向他笑笑:“不好意思,中午还有学生会的会议,我先走了。下次再聊吧——” 洛飞目送着季然高大的身影渐渐走远,心中突然感到有些空落落的。不知道下次再见,又会是什么时候了? 自那天之后,洛飞果真很长时间都没有再见过季然,但洛飞却对季然这个人更加了解了。 实在是因为季然太有名了,人长得俊美不说,又是学生会长,家里也很有钱,最重要的是——他偏偏还对人特别得温柔,这么一个男人,真是想让人厌恶都难…… 洛飞了解到的越多,就越是对季然心生仰慕,但也隐隐有些自卑:这样的人,自己真的能和他成为朋友吗?他们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啊…… 第四章 再次见到季然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的事了。学校按惯例举办了一场篮球对抗赛,而季然则担任高三队的队长。 洛飞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一样,觉得在球场上肆意奔跑,潇洒扣篮的季然是如此耀眼,他的目光胶着在那个男人的身上,哪怕一秒也舍不得挪开。 可能是感受到了洛飞炙热的凝视,奔跑中的季然忽然回头朝洛飞的方向望了一眼,看见是他,怔了一下后瞬间绽放出一个温柔的笑颜,引来周围女生们一片惊喜的尖叫。 那一刻,洛飞除了自己剧烈的心跳什么也听不到,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是一遍遍重放季然刚才的笑容。洛飞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竟然对一个和自己同样性别的男人心动,甚至连只是远远地看着他,心里都会感到由衷的高兴。 洛飞觉得自己的初恋真是太奢侈了,竟然喜欢上这样完美的一个男人,这场单恋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果,甚至连一点可能的希望也没有。如果自己是女生就好了,起码还可以将自己的心意告诉对方,但是身为男人去告白的话——一定会被认为是变态的吧? 洛飞苦涩地笑笑,决定将这段感情深深地埋在心底,让它成为一段美好的回忆。 …… 自从遇见季然之后,洛飞发现命运女神突然对自己青睐有加。可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季然会首先向他提出交往的要求—— 那天洛飞和平时一样,吃完饭去图书馆借书。因为每周四的中午,季然都会去图书馆最里面的阅览室里看上半个小时的书,这是洛飞无意间发现的小秘密。即使只是这么一件小事,也让洛飞感到简单的快乐,就好像是他们两个人之间悄悄定下的约定,再无第三人知晓。 走近阅览室,季然果然已经坐在靠窗的位子上开始看书了。午后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撒在季然的身上,为他镀上一层金红的色调,长而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像是一对漆黑的蝶翼。 洛飞在看到季然的那一刹那,原本悸动的心一下平静了下来,嘴角不自觉地微微勾起一个细小的弧度。 这个男人就是拥有这样的气质,让人即使只是看着他,也会感到舒服和满足。 “呵,既然来了,怎么不进来?”里面的男人突然合上手中的杂志,轻笑了一声。 被,被发现了吗?!那他问起来,我该怎么回答他,装不知道吗?洛飞一惊,突然有些手足无措。 可能是因为没有得到及时的回应,季然主动从座位上站起身向洛飞一步步走来。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洛飞连脑袋也不敢抬起来,蔫了吧唧的站在那里,好像一只做了坏事被主人发现的小狗一样。 洛飞紧张地看着那双漆黑的皮鞋走到他跟前,绕过他……咦?正当洛飞茫然地摸不清状况的时候,身后响起了“咔哒——”格外清晰的落锁声。 洛飞瞬间僵硬了,季然这是关起门来要揍自己一顿么…… “你这副要英勇就义的表情是怎么一回事?我说——你不会是以为我要揍你吧?”说到后来,季然自己也不由失笑。 难道不是吗?洛飞愣愣地抬头看向男人。 季然看到他呆呆地样子,渐渐敛住了笑容,眼神幽深地注视着洛飞,半响说了一句:“以后别这么看别人。” “哈?”什么别这么看别人,季然今天怎么这么奇怪?洛飞感觉脑子有点转不过弯了。 “你这家伙,真是受不了你——”季然见他不仅没有觉悟,反而更呆的样子,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欲望,一把将他按在墙上狠狠地吻了上去。 洛飞已经惊到无法言语了,他甚至连反抗都来不及,就已经被男人侵略到了内部,淡淡的烟草气息混合着季然特有的味道从里到外地熏染着洛飞,让他几乎窒息。 季然娴熟地用舌尖寻找着洛飞口腔内的敏感点,若有若无地蹭过他的上颚,在洛飞颤抖着发出含糊的呻吟时狠狠吮吸他的舌,仿佛要将他整个人一起吞下肚似的。 这个丝毫不打折扣的深吻让还是处男的洛飞无法消受,其中浓烈的情色意味更是让他产生了些许的恐惧。 在季然的手撩起他的衬衫时,洛飞终于咬牙推开了他,喊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干的事难道不是你所希望的吗?暗恋我的小学弟——”季然被推开也不恼,反而又俯身凑到洛飞耳畔轻轻呵气。 洛飞顿时如遭晴天霹雳:季然他,竟然已经知道了?!那他刚才那是算什么?戏弄吗? “那么——洛飞同学,你愿意和我相处看看么?”季然微笑着询问,两个小小的梨涡若隐若现。 第五章 洛飞已经醒了,但却依旧紧闭着眼,似乎还沉浸在之前的梦境中不愿回到现实。 这可真是个美梦,洛飞想。多好,停留在最完美的地方,既留有悬念又恰到好处的暧昧,让人无比期待。可惜,梦境从来不会是现实。 现实是什么?现实是完整版的童话故事,没有人会为你删去那些背叛与冷漠,伪装和欺骗,只留下花好月圆的幸福结局来哄你开心。生活从不仁慈,王子注定属于公主,丑小鸭只是一个走错了剧本的可笑配角,却还毫无自知之明地妄图独占王子,这种丑角落到如今的下场也算是自找的吧。 在别人眼里,那时被爱情蒙蔽而丑态百出的自己一定是个天大的笑话吧。身为一个男人,却和别的女生争另外一个男人,在对方提出分手后还不甘心地跑去纠缠,被教训一顿也是很正常的—— 只是,为什么连一丁点的尊严都不愿留给我呢?洛飞回忆起当时自己被人打折右腿扒光了反锁在男厕所里,冻得瑟瑟发抖,直到第二天才被清洁人员发现送往医院。他其实不恨季然找人教训他,只是觉得辜负了舅舅,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高中学费,就这样被白白浪费了。也许舅妈一开始说的话是对的,这些钱用在他这种人的身上,可不就是糟蹋了么…… “我像只鱼儿在你的荷塘,只为和你守候那皎白月光……”八点一到,洛飞的山寨机开始尽职尽责播放起凤凰传奇的闹铃音。 “游过了四季荷花依然香,等你宛在水中央~哎,起床喽——”洛飞跟着闹铃哼了两句,只是完全不在调上。他也不在意,伸了个懒腰,扒了扒一头乱毛,套上床头的T恤准备去洗漱。 又是新的一天啊。洛飞对着镜子咧开了嘴,镜子里那个满口牙膏沫的男人也回了他一个贱兮兮的傻笑。 …… “叮铃铃——”放学铃声一响,缩在巷子里的洛飞顿时像打了鸡血一样探出脑袋向校门口张望,期待能远远看那孩子一眼饱饱眼福也好。 但是再上前以卖黄片这种拙劣的借口搭讪他是不会的了,即使明知对方对自己没什么好感,也不代表他就真的愿意看到那孩子厌恶的眼神。 果然,不出三分钟,洛飞就在人群中一眼发现了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近一米八五的傲人身高和清俊冷肃的面容让季澜即使在拥挤的人流中也非常惹眼,免去了洛飞的一番搜寻。 走近了——洛飞的目光紧随着季澜而移动,怕他发现于是又往不起眼的角落里缩了一点。 突然一个冒冒失失的男孩撞到了季澜身上,后面还紧跟着另一个年纪相仿的少年,二人刚才估计是在打闹,一时没有注意到季澜的存在。撞人的男孩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季澜虽然不爽,但也只是点点头示意对方不用在意,便继续往前走了。 只有一直紧盯着季澜的洛飞注意到了地上遗落的一串钥匙——是刚刚不小心从季澜衣袋中掉出来的。 洛飞走上前将钥匙捡起。钥匙圈上大概挂了有六七把各式钥匙,还坠了一块纯黑色的水滴形挂饰,看着简洁大方,与季澜给人的感觉非常符合。 这里面应该有那孩子的家门钥匙吧?他要是一个人住的话可就麻烦了……不行,得去还给他。 洛飞看季澜还未走远,立刻生意也不做了,抓着钥匙就追了上去。 季澜正走着,忽然听到身后急促的脚步声,回头一看——居然又是那个卖黄片的男人!他之前被人无缘无故撞了一下已经很不爽了,结果现在又让他遇见这个煞星!但季澜良好的家教让他暂时压抑住了想要揍人的冲动,只是和第一次一样加快了步伐想要甩掉那个牛皮糖一样的讨厌男人。 洛飞郁闷地发现那孩子在发现他后反而走得更快了,自己已经让他厌恶到这种地步了吗……洛飞苦笑。 剧烈的运动让他脚上的旧伤开始隐隐作痛,但一想到没有钥匙季澜可能会被关在家门外,洛飞也就什么也顾不上了,咬咬牙忍痛追了上去。 大概是对方没料到自己会跟上来,竟还真的让洛飞赶上了季澜,为了防止对方再跑掉,洛飞连忙伸手一把拽住了他的书包背带。 季澜感到背后一沉,才意识到是被那卖黄片的男人拽住了书包。一想到那摸过无数黄片的脏手居然抓在了自己的包上,恶心夹杂着怒火瞬间冲上季澜头顶,他想也没想,转身就是重重的一脚! “哗啦——”随着洛飞的倒地,他怀中的那一大叠黄片也如天女散花一般撒了一地,那大片大片明晃晃的光碟刺的人眼睛生疼。 洛飞一脸茫然地倒在地上,似是还没反应过来,裸露在外的手臂被粗糙的水泥地狠狠擦过,开始泛起血丝。洛飞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全身蹿起火辣辣的灼痛,他呆呆地摸起地上的一张光碟,不堪入目的正面已经被地面划花,这么遍体鳞伤的样子,想必是卖不出去了。 季澜本是愤怒的,可他回头看到那个男人呆呆地坐在一堆黄片中,一副完全不知自己为何遭到如此对待的可怜模样时,又有些后悔了:刚才那脚好像太重了。 该死,自从遇到这个男人以后,自己好像变得越来越容易失控了…… “喂,我刚才下手太重是我的错,我道歉。不过,我之前不是警告过你不要再纠缠我吗?受伤也是你自找的吧?”季澜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上的男人,冷冷道。 虽然自己欺负这样一个男人是不对,不过如果不是他自己先不知羞耻地缠上来,自己也不至于会下这么重的手吧——说到底,还是那个男人自己的错,不是么? “我只是想把这个……还给你。”洛飞听到那孩子毫不客气的话愣了一下,沉默片刻后才松开之前就一直紧紧握住的左手,一串钥匙从他的手心滑落到地面上。 季澜一看到那眼熟的黑色挂饰就已经呆住了,他感到心脏好像突然被一只手使劲攥住,慢慢地挤压,疼得他喘不过气来。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季澜想道歉却说不下去,刚刚才做出如此过分的言行,转眼就假惺惺地赔礼道歉——这种虚伪的行径一向是他最忍受不了的,更何况是由他自己做出来了。 “没事,我习惯了——”洛飞听了他的道歉,不在意地笑笑。指尖轻轻划过手中的光碟,半响才又低低说了一句:“只是可惜了这些光碟,只能被扔掉了……” “我都买了,多少钱?”季澜像是终于为自己心中的愧疚找到了发泄的渠道,毫不犹豫地从裤兜里掏出钱包抽出一叠人民币要递给洛飞。 洛飞看了看季澜的脸,又看了看他递来的钱,突然又笑了起来。他艰难地从地上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将地上散落的黄片一张张捡起重新放回怀里。 季澜就这样站在一边默默地看着这个男人回收了所有的黄片,一张也没有落下。 洛飞在和季澜擦身而过的时候,轻声叹息道:“你不懂,这不是钱的问题……这是——”他顿了一下,好像自己也不知该怎样接下去,只好笑笑走开了。 季澜就这么静静地站着目送那个男人艰难地离去——就如同洛飞以往每一天对他所做的那样。 看着男人的背影,季澜的心脏鼓鼓的似要涨裂开来。他不知这个男人在他心里已经埋下了一颗种子,而是种子就总会有破土而出的那一天…… 第六章 当洛飞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回到住所时,已经是天黑了。毕竟这具身体受过太多的伤害,远没有以前那么灵活了,就像一台破旧的机器,没有人去关心它的好坏,也没有人记得给它上点油,定期进行维修检查,什么都没有。那么它也只好静静地呆在角落,被铁锈所侵蚀,落满灰尘后被人很快遗忘,再也没有人会记得它其实也曾是一台出色的机器。 一躺到僵硬的钢丝床上,洛飞立刻感到强烈的酸痛从全身上下席卷而来,他已经累得连一根手指也动弹不得了。 “这批货算是毁了……明天又要去进货,唉……烧鸡看来是泡汤了——”洛飞盯着低矮的天花板,咂了咂嘴,对于吃不到烧鸡一事深感遗憾。 他眯着眼,努力地回想着之前路过那家熟食店时看到的金黄酥脆的烧鸡,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来缓解腹中的饥饿。但他显然是失败了,因为他听到自己的肚子叫得更响了。主要是今天发生的一系列事让洛飞措手不及,自然也错过了晚饭时间,现在这个点周围的熟食店早就关门了,洛飞租的阁楼也没有厨房,连自己解决都不行。 洛飞在床上翻来覆去,努力想逼自己睡着,可是身体明明已经很疲惫了,但意识依旧是清醒的。他脑海中一直交替闪过那孩子和季然的脸,越来越模糊,最后终于定格在了那个冷漠而轻蔑的表情上。 “呵呵……这两人性子不同,冷血起来的样子倒是出奇的一致呢……”洛飞把脸埋在枕头里,发出一连串沉闷的低笑声。 他揉了揉抽搐的胃部,那里已经饿的没有知觉了。这可不行呢,饿狠了得了胃病就麻烦了,现在的看病这么贵,他这种人哪里看得起……洛飞想到这里,还是硬撑着从床上爬起,从热水壶里倒了一杯凉白开灌了下去。 可惜,水是昨天烧的早已经凉透了,他本还打算用它来暖暖胃呢……洛飞无奈地想。 果然,想从一杯热水中汲取温暖的想法太愚蠢了,连老天都不肯成全他…… 一大杯凉白开总算是抚慰了一下他空空的胃,让它暂时安分了下来。洛飞摸摸肚子,觉得自己的胃真是好骗,一杯白水就能把它糊弄过去,明明那些不过是最虚假的安慰,它居然也能甘之如饴。看来是和自己一样,习惯了啊…… 他求而不得的时候太多,如果连自己都不欺骗一下自己,生活要怎么继续下去呢?虽然听起来有些凄凉,但总还是能够熬过去的,不是么? 这端的洛飞终于在迷迷糊糊中睡着了,而另一边的季澜却在柔软的席梦思上辗转难侧。 今天的事对于季澜绝对是一个巨大的冲击。他的内心此时复杂无比:在他十七年的人生中,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一个男人——做着肮脏的工作却还保留着纯净的心灵。有时候无赖得让人咬牙切齿,有时候又呆呆的让人心疼。明明对方是一个比自己大得多的男人,季澜却还是忍不住有想要抱抱他的冲动。那人给他的感觉像是一只被抛弃的流浪狗——既渴望着别人的温暖,却又因为受了太多欺骗而不得不时时装出一副凶恶的样子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这样表里不一的男人,季澜只知道一个——那就是他的笑面虎表哥:季然。 可季然和这个男人截然相反:明明是只凶猛的肉食动物,却偏偏喜欢伪装出一副温和无害的样子,譬如扮猪吃老虎的事儿季然就从来没少干过。与季然相比,这个实际无害却硬要龇牙咧嘴假装自己很危险的男人就太过可笑了。 只是,越是这样,自己似乎就越是感到心疼啊…… 季澜微微困惑地阖上了双眼:一向冷淡的自己竟然会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而失眠,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呢…… 次日清晨,季澜惊悚地发现自己又梦遗了。 不同于以往模糊混沌的梦境,昨晚的春梦做的格外清晰而火热——季澜现在还清楚地记得那个被他压在身下大力鞭挞了整整一晚的男人的脸。 虽然那张脸因高潮而显得有些失真,可那的的确确是属于那个卖黄片的男人的脸。 这真是太匪夷所思了——可是季澜发现他只是稍稍地回忆起梦中的场景,就又有了感觉。 而他一向引以为豪的自制力也第一次失控,这种由内心深处所迸发出的渴望宛如一场燎原大火,引燃了他积蓄多年的欲望——一发不可收拾。 “这种感觉……就是喜欢么?”季澜失神地喃喃道。 可是为什么偏偏会是那个男人?他甚至连对方的名字都还不知道。这样突如其来的情感真的会有结果吗? 季澜不知道,但他至少愿意去试一试。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可季澜毕竟只有十七岁,纵使比同龄人成熟些,但终归还是个孩子。很久以后他才发现原来只有爱还远远不够,横在他们之间的东西太多了:悬殊的地位,年龄的差距,迥异的性格…… 还有——季然。 第七章 季澜虽然生性冷漠,但他在感情上却是敢爱敢恨,绝不会扭扭捏捏地去逃避自己的内心。所以意识到自己心意的季澜决定主动出击去了解那个男人,第一步——让他扭转对自己的印象,从朋友做起。 事实证明,季澜果然想得太简单了。连着三天,他都没有见到那个卖黄片的男人。在他厌恶他的时候,他无处不在让他心烦;可当他喜欢上他时,再想找,却发现那人已经不在了。 季澜懊恼地想:自己对他一无所知,要是哪一天他真的突然消失,那自己又要去哪里找到他呢?看来下次见到人最要紧的还是把那人的户口给先查清楚了,否则人跑了自己都没地儿找去。 …… 洛飞此时正躺在狭窄的病床上打着吊瓶,他无聊地盯着输液瓶里一滴一滴漏下来的无色液体,感到阵阵肉痛:这些TM可都是钱啊!!自己的身体果然是烂透了,这么容易就发了高烧,要不是房东正好来收房租,自己估计死了都不会被人发现吧? “这个月的房租六百,看病花了两百,进货还要四百……卧槽,剩下的一百六十三块五毛老子要撑过半个月?!这次可亏大发了,当初自己怎么就脑抽拒绝了那几百块钱呢……”洛飞看着手里剩下的一把零钱有些抓狂,果然好事不能随便做,做多了TM会折寿的啊!! 虽然洛飞嘴上是这么说,但即使时间倒流,他依然不会收那些钱:如果是别人也就罢了,唯独那个孩子的钱,他不想要…… 大概,自己心中还是希望给那个孩子留个好些的印象吧?毕竟,接下来的两年,他们还会经常遇见的,每次都看到那张和季然相似的脸对他露出那种嫌恶的表情,他又不是铁打的怎么会毫无感觉呢…… 季澜终于算是守到了那个男人的出现,他似乎是在向一个学生推销自己的黄片,脸上又堆满了那种讨好而谄媚的笑容。季澜瞬间感到心脏抽搐,他讨厌看到那个男人对别人露出这种笑容,那样卑微的姿态让他忍受不了。 “现在才知道,原来我是个独占欲这么强的变态……”季澜低不可闻地哼笑了一声,随即迈开长腿朝洛飞的方向走去。 “哎呦,帅哥再看看吧!我这还有东瀛最火的童颜巨乳美少女系列,卖的可好了,就剩这么最后一套了,五十拿去怎么样?”洛飞完全没有注意到站在他身后面色阴沉的季澜,还在滔滔不绝地向那个男生介绍着他的黄片。 “啊,啊——会,会长你怎么也在这里,好巧啊哈哈……那个,我还有事先走了,再见啊!!”那个本来饶有兴趣的男生一抬头撞见自家学生会长大人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死盯着自己,吓得什么旖念都没了,找了个借口撒腿就溜。 哎哟我去,我难得买次小黄片儿招谁惹谁了,怎么也会碰到这么个魔王啊——无辜受到牵连的男生掩面泪奔。 “哎,别走哇——卧槽,谁TM这么缺德,打扰老——怎么是你?!”眼睁睁看着到嘴的鸭子飞了,洛飞可算是郁闷死了,回头一看可好,又是那个孩子!这TM算什么事儿啊?! 就算他顶着张和季然差不多的脸,也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啊,他还做不做生意,过不过日子了? 想到这,洛飞深吸口气,壮着胆子道:“你对我到底有什么不满,我都已经不缠着你了你干嘛还来打扰我做生意?我可比不上你,我这种市井小民还要指着这点钱过活呢!” 季澜看着那人无奈又气愤的样子,心猛地一酸。我喜欢你缠着我,他想。可他没敢说,怕太直接吓跑了这个男人。 于是,他指了指男人手里的那叠封面露骨的黄片:“这些,我都要了。” “什么?!”洛飞呆住了,难道这孩子还真是来买黄片的不成? “我说,你剩下的这些片我都买了。”季澜看到男人呆呆的样子又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哦,一共五十。你真的确定要买吗?我这里不支持退货的。”洛飞特意提醒了一句,他是真怕那孩子又耍他,要是再来上这么一出,他就真得喝西北风去了。 “我知道。”季澜见男人一本正经的样子有些心痒,有种想亲吻他的冲动。那么淡的颜色,不知道尝起来会是什么味道呢? 季澜想了想从钱包里抽出一张一百递给男人,又补了一句:“不用找了。” 卧槽,土豪啊有木有!!小费也不是这么给的啊,我要是你爸肯定一巴掌抽死你个败家子啊!!洛飞看着那张红票子只觉心中无数草泥马奔腾而过。 “不,太多了吧。”洛飞犹豫着没有接受。 “没事,就当交个朋友。我叫季澜。” “没事儿,这点钱还什么。就当交个朋友吧,正式介绍一下,本人高三(1)班,季然。” 洛飞突然有一瞬间的恍惚,好像回到当年和季然初遇的时候。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发生了某种重叠,一切似乎又回到了起点。 原来他们不仅长得像,连名字都很像呢,不会是兄弟吧?这倒是很有可能啊……洛飞觉得自己似乎已经触摸到了真相。 是啊,没有血缘关系的两人怎么会长得这么相像,自己之前果然是太迟钝了…… “做朋友可以,但小费就不用了。”洛飞笑眯眯地接过那张一百,对着阳光照了一下,又从口袋摸出张五十连着手中剩下的那沓黄片一起递给季澜。 “你的名字。”季澜对男人刚刚验钞的行为还略感郁闷,自己看起来像是那种会给假钞的人嘛。 “洛飞。洛阳的洛,飞翔的飞,你可记住了,我不重复第二遍的啊!”男人嘴角上扬,笑着回道。 “洛飞。”季澜一字一顿地重复完一遍,忽然凑到男人的耳边轻声说,“我会记住的。” 靠,那么暧昧做什么——洛飞目送季澜远去的背影感到微微有些脸热。 洛飞心里唾弃自己:现在看着个仿品都这副样子,以后万一见到正品岂不是要激动得昏过去了? “季然,我本来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不过来日方长,也许我们真的还能再见面也说不定啊……朋友啊,的确是个好借口呢。”洛飞轻笑。 深秋,开始起风了呢。 第八章 一周以后,洛飞看季澜的眼神已经由看煞星演变为看财神了。洛飞觉得自己低估了季澜的行动力:敢情在他眼里,做朋友就是每天放学来照顾一下他生意,帮他解决掉积压的存货啊? 不过也多亏季澜的大方,洛飞终于有幸摆脱了赤贫状态,开始朝之前失之交臂的烧鸡奋斗了。只是这种性质的朋友,那得猴年马月才有机会见得到季然啊?洛飞不禁有些失望。 季澜也不想这样啊,可他一个从没谈过恋爱的处男除了买点黄片帮洛飞提升一下生活水准之外,真是不知道还应该做什么了。季澜为了这事儿也已经好几宿没睡好了,眼睑下都浮起一抹淡淡的青色,衬着白皙的肌肤格外的扎眼。 “哎哟,季大会长,您老这是怎么了?俩黑眼圈大的都可以去cosplay国宝大熊猫了,是哪个大美女让我们的冰山帅哥茶饭不思,夜夜难眠啊?”一个轻佻的声音从季澜身后传来。 “滚。”季澜头也没回。这世上敢这么和他开玩笑的也只有王子祈那个混蛋了。 说到季澜和王子祈的相识,那可真是一段孽缘啊!王子祈的爷爷是季澜爷爷年轻时的战友,俩人一起参加过抗美援朝战争,建立了深厚的革命阶级情谊。两家本来还是订过娃娃亲的,结果一生下来才发现两个都是男孩,也只好罢了,但季澜爷爷还不甘心,又和王子祈的爷爷商量着订下了当时还只是两个受精卵的季、王二人的终身大事。娃娃亲这事儿当然最后是没成,但小王子祈四岁的时候不知从哪个大人那儿听说了这事,傻兮兮地跑到小季澜面前甜甜地叫了声“媳妇儿”,结果被揍的满头是包哭着回家找妈妈了。但是,这种糟糕的经历不仅没有打击到王子祈的积极性,反而让他越挫越勇,终于靠着坚持不懈的死缠烂打成为了季澜的死党。同时,他也是唯一一个能在开了季澜玩笑后还安然无恙的人。 “行,行,我滚,小的这就滚,不打扰季大会长您怀春了——”王子祈也听出季澜心情的确不好,调侃了几句就识趣的准备离开。 “等等。”季澜突然出声。 “还有什么事儿吩咐小的啊?”王子祈闻声又折了回来,笑嘻嘻地问道。 “别油嘴滑舌,我问你,你……追过人没有?” “我靠,不是吧?!季澜你还真的看上哪家姑娘啦?哪天带出来让我瞧瞧呗,让小的我见识见识是什么样的国色天香才能融化了季大会长你这块万年寒冰——”季澜话音未落,王子祈就不可置信地喊了出来。 “你再废话,信不信我缝了你的嘴?”季澜眼睛危险地一眯,顿时让王子祈噤声了。 “大爷,我错了~那啥我当然追过人,哪比得上您纯洁得白莲花似的——嘿,我闭嘴,闭嘴行了吧?”王子祈俏皮话说到一半被季澜一个眼刀飞过来,立马改口。 “我最近喜欢上了一个人,要怎么样才能追到他?” “什么女人这么清高,连季大少你的条件都看不上?”王子祈惊讶地瞪大眼。 “他还不知道我的事情。”一想到洛飞至今除了自己的名字之外还对自己一无所知,季澜就有些丧气。 “怪不得呢,这就好办了!你抽空给她买个LV的包,搞个香奈儿的限量陶瓷表,再开着你表哥的那辆兰博基尼跑车带她出去兜个风,一切OK。我保证她当晚就主动爬到你床上去,嘿嘿……” 季澜皱眉,半响道:“他不是这样的人。”一个连五十块钱的小费都不肯收的男人又怎么会被金钱物质所诱惑呢? “也对,季大少你的眼光一向很高,估计能让你看上的女人也一定不是俗物。要不,下次你告诉我她常去的地方,等我好好观察个几日,再给你制定个追爱计划出来,怎么样?” “不行。换个方法。”季澜冷冷地睨了他一眼。要是被王子祈知道他喜欢上的不是什么绝世美女,而是一个卖黄片的其貌不扬的男人,不笑死他才怪!他才不想丢脸丢到整个圈子里去。 “好好,季大少你的独占欲可真强。”王子祈表面上应承着,内心却像猫爪子挠过似的痒,季澜的态度已经彻底吊起了他的胃口。 下次一定要找机会偷偷看一眼,不然肯定会被憋死的。王子祈暗暗下了决心。 如果季澜此时知道王子祈心中所想,那他一定不会为了面子而隐瞒洛飞的身份。可惜他不知道。所以他也不会料到,王子祈的举动将在未来给他们的生活带来一场怎样的灭顶之灾…… “哦,对了。你可以试试从她身边的人入手,了解她的爱好,投其所好,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总明白吧?” 季澜微微垂下眼帘:洛飞他有别的朋友吗?好像,一直都只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呢。 “他好像,也没有什么朋友。” “我靠,季大少你到底看中了个怎样的奇女子啊?!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干脆找个气氛好点的时候直接推倒算了——”王子祈也已经开始有些不耐烦了。 “这个不错。只是会不会太快了?”之前一直反应冷淡的季澜在听到王子祈的气话后居然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 王子祈看到季澜的反应惊得眼珠都快瞪出来了:我靠,处男的怨念果然是不可小觑的啊!!那位美女,你受苦了…… “不会不会,一顿烛光晚餐,再搞两瓶度数高点的酒,包你一夜春宵抱得美人归。” “那我去试试。”季澜还颇为认真地点了点头。 看着季澜远去的背影,王子祈无力扶额:美女,我对不起你……但为了群众们喜闻乐见的啪啪啪,你就牺牲一下吧…… 对了!我忘了那家伙还是个处男!处男用这招很容易搞砸的啊喂!!! “季澜,等等!!记得看点教学视频啊——要我给你吗?”王子祈朝季澜的方向大吼。 半响对面才飘来一句淡淡的“不必了,我有很多。” 有很多?!处男果真是不可小觑的生物啊—— 王子祈石化当场。 第九章 有个卖黄片的恋人的一大好处就是不需要再苦逼地在河蟹当道的网上四处求资源了。季澜如是想。 但季澜很快就囧了,因为他发现那堆在他床底下厚厚的一摞黄片几乎全是AV,只有一张的封面上是两个男人纠缠在一起,估计是张GV。季澜微微有些庆幸,居然还真让他找到了一张,看来连老天都在帮他…… 要是洛飞知道那张不小心进错一直没卖出去的GV会成为他被吃干抹净的一大重要因素,那打死他他也不会在收那二十块钱时笑得那么欢畅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就这样,二十块钱的一张GV将洛飞的命运带向了另一条岔口。 季澜把手中的光碟放进光驱,戴上耳机,调低音量后才点开了那个视频文件。惯例的十八禁警告后,屏幕中出现了两个躺在床上衣衫不整的男人在激烈地亲吻抚摸,耳机里不断传出急促的呼吸声和黏腻的水声。 那充满情色意味的画面让季澜的脸开始发烫,尤其是随着视频里两人逐渐进入正题,那露骨的呻吟和花样繁多的各种体位更是让季澜忍不住夹紧了双腿,却依然掩饰不住腿间火热的坚挺。 季澜双手紧紧抓着两边的扶手,才没有做出一边看一边撸的难堪样子来。等到视频结束的时候,季澜的胯间已经肿胀得不成样子,连走去浴室解决都困难了。 “没办法了……”季澜叹了口气,拉开拉链,将委委屈屈快要哭出来的小季澜给放了出来。随手抽了两张纸巾以防弄脏地板,便开始一边回想刚才看过的视频一边抚慰起小季澜,只是把主角换成了他和洛飞。一想到洛飞在自己身下婉转承欢的样子,季澜就感到尾椎上传来一阵阵的酥麻,闷哼一声射了出来。 用纸巾轻轻拭去手中的白液,季澜抬头望着天花板觉得真是不可思议:半个月前的自己还对这种纵欲之事不以为然,甚至是深恶痛绝,没想到因为那个男人,他都快忘了自己是个有严重洁癖的人了……不仅看了最厌恶的黄片,还想着其中的情节去意淫一个男人,最后居然还兴奋地射了。这个被欲望所支配的男人——真的还是自己吗? 季澜轻轻阖上眼,浓密而纤长的睫毛盖住了他神色复杂的眼眸。 …… “什么?!这周五请我吃饭?”洛飞一脸怪异地看着季澜。那眼神,就好像他被外星人附身了一般。 “嗯。去我家。”季澜认真地注视着男人,目光灼灼。 “不是,这周五不是平安夜嘛……”洛飞被季澜看得背上发毛,呐呐道。 “你有约会?”季澜一顿,眼神顿时危险起来。 该死,这个男人难道除了自己之外还有其他朋友吗? 独占欲强盛的季澜没意识到,此时此刻的他简直就和一只被人夺走食物的愤怒野兽无异。 “哈?怎么可能……谁会愿意浪费时间约我这种人——”洛飞挠头,无奈地笑了笑。 季澜看他落寞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庆幸。至少现在的洛飞身边,只有自己一个呢…… “我约你。”季澜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缓缓开口。 “可是,你不用陪女朋友吗?这种日子,不是都会陪女孩子比较好吗?”洛飞踌躇着说道。 “没有。” “啊?”洛飞茫然地抬起头。 “没有女朋友。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话毕季澜的嘴角已经带上了一丝微小的弧度。 “哦,那好啊。”洛飞看着季澜颊边的小梨涡,感觉自己的心都快化成一腔春水了。 只要那孩子高兴,自己怎样都无所谓。只是没想到他这样的人还能给这个孩子带来些许的快乐,这算不算是发挥一下余热呢?原来自己,也还是有点用的啊。洛飞欣慰地想。 周五很快就到了。为了迎接平安夜,学校周围的店铺都摆出了一株株装饰精美的圣诞树,还借这个机会推出了各式各样的折扣和新品,吸引了不少年轻的恋人。大街上来来回回都是一张张甜蜜而青春的笑脸,欢快的旋律回响在每一个角落,节日的气氛让每一个人都感到心情愉悦。 洛飞今天也算是歇业一日,这种节日对大多数的行业来说是旺季,对于他,却恰恰相反。除了实在是像他这样孤身一人的,谁还会去买黄片回家呢?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我是个可怜的光棍,大好的日子没人约我只能自己一个人靠小黄片度过漫漫长夜么?这也太可悲了。 “季澜他应该放学了吧,怎么……”洛飞掏出他的山寨机一看,距学校放学已经过了近半小时了。 是突然有事,还是季澜他……后悔了?洛飞苦笑,又朝校门口远远张望了一眼——正好看到季澜高大的身影,还有他身旁那个娇小可爱的女孩子。 女孩似乎是在向季澜撒娇,微微撅着嘴的样子十分惹人怜爱。而季澜虽然脸上有些不耐,但也还是低头和那女孩说了句话。也不知说了什么,那女孩顿时就绽放出了一个动人的微笑。 “果然是有约了,还说没有女朋友,骗我很好玩么?”洛飞低声呢喃了一句,自嘲地笑了笑往回走去。 “季澜,这个会议报告真的很重要,我今天要和黎御约会啊,你就帮帮我嘛~” 季澜看了看表,已经五点半了。洛飞一定等了很久了吧?该死的学生会,什么时候开会不好,偏偏今天放学以后开!还有这个聒噪的女人,身为副会长不知道帮他分担点事儿,就知道麻烦他! “知道了。”季澜想着和洛飞的约会心急如焚,只想早点打发这个烦人的魔女。 “呦,就知道季澜你最好了~拜拜。”计谋得逞的女孩立刻笑着跑开了。 当季澜赶到洛飞常待的那条小巷时,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居然不在?怎么会……”找不到人的季澜气得一拳砸在墙壁上,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磨破了皮。 难道他刚才看见我和那个魔女走在一起,误会了?季澜静下心来仔细一想,觉得只有这么一个可能。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应该还没走远——”季澜看着幽深的巷子,立刻追了上去。 洛飞也的确没走多远,他被人耍了心情有些郁闷,正寻思着去买只烧鸡安慰一下他那千疮百孔的小心灵。 季澜很快就发现了前方那个落寞的身影。他周围其他人都是成双成对的,只有那个男人微微佝偻着背,一个人形单影只地走着,说不出的可怜。 “对不起,我有事来晚了。”洛飞正走着突然听到背后急促的脚步声,回头一看——正是季澜。 季澜因为是跑过来的,声音还稍稍有些不稳。 “你不是有约了么?”洛飞疑惑地看着他。 “那个女人只是找我帮忙的,她早就有男朋友了。”季澜解释道。 “不好意思,是我误会你了。我还以为你是耍我玩的呢。”洛飞挠了挠头,尴尬地笑了一下,但心中却莫名的有些高兴。 原来不是欺骗,真好啊—— “不,是我的错,害你等我这么久。现在,去我家好么?”季澜紧张地看着洛飞询问道。 “行啊。”洛飞不假思索地回答。 幸好,他答应了。 季澜偷偷瞥了一眼乖乖跟在他后面的男人,嘴角扬起一个庆幸的笑容。 第十章 洛飞之前已经知道季澜是一个人在外买房住的,但他以为会是那种三十几坪的小公寓,而不是现在眼前装修精致,价格不菲,比他的那个狗窝大了整整十倍的高级公寓。 看着一尘不染,干净得能映出人脸的大理石地面,洛飞突然有些犹豫了。在这个极度整洁而高雅的环境里,他即使为了今天的晚餐穿上了自己最好的衣服,却还是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怎么了?站在门口干什么,进来吧。”季澜换好拖鞋,回头见男人站在门口不动,又招呼了一声。 “哦。”洛飞点头,接过季澜递来的拖鞋,乖乖弯腰换上。 季澜死死盯着洛飞俯下身时微微露出的一片小麦色的皮肤,觉得喉咙有些干涩,不着痕迹地舔了舔嘴唇。在洛飞起身之后又恢复了原来淡然的表情,只是眼眸的颜色比之前更深邃了一些。 “晚餐我点的锦绣楼的外卖,不过可能有些冷了。你先在沙发上坐会儿,我去加热一下。”季澜抱歉地笑笑。 “没事,你先忙吧。我还不饿。”洛飞心底暗暗咋舌:锦绣楼是本市有名的五星级酒楼,菜色精巧美味,价格也是让常人望而却步。他以前和季然在一起的时候,也曾去过一次,但也许是他当时对着一盘两百元的青菜大惊小怪的样子惹的季然不快,之后季然便再也没有带他去过。当时那些天价珍馐的味道,他也早已记不太清了。 只是季澜肯以锦绣楼的菜色招待他,洛飞心里还是很感动的。这应该说明对方是真的把自己当成朋友了吧? 由于都是现成的菜肴,季澜只花了几分钟就全部搞定。布置好餐桌,季澜拉开了一边的酒柜,抽出一支罗斯希尔酒园的精选波尔多。红酒度数虽然不高,但是更适合此时的气氛,一开始就拿出威士忌的话,反而容易引起对方的警惕。虽然季澜觉得那个呆呆的男人一定不知道自己心里想的是什么,否则的话怕是连逃跑也来不及,哪还敢乖乖坐在那儿和自己一起共进晚餐。 “晚饭好了,过来吧。”季澜招呼坐在沙发上正认真看着杂志的男人。 “哦,哦。来了。”回过神来的洛飞立马合上杂志,起身走向餐桌。 “我准备了一支红酒,今晚不醉不归。这是我们第一个一起度过的平安夜,希望以后的每一个平安夜,我们也能一起度过。”季澜将倒好的一杯红酒递给洛飞,深深地注视着他道。 “你有这份心我就很开心了。”洛飞虽觉得这话有些暧昧过分了,但也没有深究,只觉得受宠若惊。即使心里明白等这孩子有了女朋友,平安夜就没自己什么份了,但还是会为了这一句小小的承诺而暗自欣喜。 “我是真心的,以后你就明白了。”季澜显然对洛飞不信任自己的行为稍稍有些不满,轻声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洛飞没听清。 “没什么,吃菜吧。”季澜摇摇头,举起手中的酒杯道,“谢谢你今天能来陪我,我先敬你一杯。” 说完,季澜一口饮尽了杯中的红酒。这种牛嚼牡丹的行为要让教他礼仪的那位导师见了,非得气死不可。可季澜为了降低男人的警惕,也不得不这样做,不然,就红酒这种细细品味,浅尝辄止的速度,天亮他都未必能将人灌醉。 “我应该谢你才对,这是第二次有人陪我一起过平安夜呢。”洛飞也不好意思地笑笑,一口喝完了杯中的酒。 洛飞的酒量哪比得上从小锻炼过的季澜,这样猛地灌下去,纵使度数不高,也一下上了脸。原本普通的五官因为酒精的熏染而显出几分妩媚的艳色,清亮的眼眸也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气,那略带迷茫的样子让季澜下腹一热,微微夹紧了双腿。 该死,这男人一喝酒怎么这么诱人,害自己都快忍不住了——不过,那个第一次是怎么回事?!他以前还和谁一起过过平安夜?! “那第一次你是和谁过的啊?”季澜假装不在意地问道。 “第一次啊……”洛飞回忆起那个温柔而残忍的男人,恍惚地笑了一下,“太久了,不记得了……” “那我们间的第一次你可不能忘啊。”季澜心底对这个答案极为满意,但嘴上还是叮嘱了男人一句。尤其是,他还特地在“第一次”三个字上加了重音。 “不忘,不会忘的。”只要你还肯记得,我又怎么会忘呢?洛飞想着季然当年决绝的眼神,不由得心中抽痛。 一把抓过桌上的红酒,又给自己满上,仰头一口饮尽。酒精的微醺暂时麻醉了感官,也缓解了一下洛飞心中久积的郁气。 暗红色的酒液顺着唇角流下,滑入衣领,浸湿了一小片白色的衣料。透过半透明的布料,季澜能清楚地看到那削瘦的锁骨和男人胸前小小的暗褐色突起。这些本应算是毫无美感的东西却因为属于这个男人而变得极具诱惑力,至少对于此时的季澜而言正是如此。 “洛飞。”季澜轻声唤着男人的名字,毫不掩饰其中的情意,“你醉了。” “不,不我没醉,没醉……”洛飞努力地摇了摇头,似乎想证明自己没醉,突然伸出一根手指,对着季澜傻笑道,“这是一,你看,我没,没醉……” 季澜顿时哭笑不得。只好摸摸他的头安慰他:“对,你没醉。” 洛飞像是感到很舒服,又主动把头靠过去蹭了蹭,灼热的呼吸不断喷洒在季澜的胸膛上,顿时绷断了他脑海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 “对不起,我忍不住了……”季澜低低地在男人耳边呢喃道。随即一把掐住洛飞的下巴,迫使他张开嘴,狠狠吻了上去。 第十一章 “唔……”男人感到有不属于自己的陌生气息侵略着他的口腔,下意识地伸出舌头去抵抗,却反被对方灵巧的舌尖紧紧缠住,用力地吸吮。 暧昧的水声不断从两人唇舌处响起,洛飞的白衬衫上已经被溢出的津液印出了好几片湿痕,紧紧地贴着胸前的肌肤,有种说不出的情色。 季澜贪婪地品尝着男人柔韧的舌,一直吻到洛飞因窒息而开始挣扎才依依不舍地放过了他。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的男人软软地瘫倒在桌上,被吻得红肿的嘴唇微微张着,失神地望着天花板。 季澜感受到自己腿间的茎体已经涨得有些难受,赤红色的顶端不断地分泌出粘稠的液滴,润湿了一小片布料。而布料与铃口之间若有若无地轻微摩擦更是加重了这种刺激,季澜已经快要压抑不住拉开男人的双腿,将他狠狠操弄到哭泣的冲动了。 可是还不行,这样鲁莽的动作一定会伤到他的,季澜可不想他们间的第一次是以医院为终点的。所以,季澜深吸口气,强自按捺下勃发的欲望,继续用细致的前戏来挑起男人的情欲。 季澜俯身隔着布料轻轻含住男人的乳头,抿紧嘴唇一撮,那原本软趴趴的小东西立刻硬了起来。但这显然并没有达到对方的目标,季澜用力地舔咬着这小小的一点,唇齿的摩擦让它开始红肿,以至于后来季澜任何一个极小的动作都能引来男人一阵阵的颤抖。 洛飞虽然被酒精麻痹了神经,却还是朦朦胧胧地感到胸前的微微刺痛感,吃力地睁开眼,却只看到一个黑色的头颅埋在自己胸前。 此时的男人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开始挣扎着想推开身上的人,却被对方一记深吻又抽空了氧气,变得迷迷糊糊的。 季澜见洛飞身子软下才松了一口气,不过这也提醒了他,红酒的度数毕竟不高,要是一会儿男人醒了可就麻烦了。最好的方法还是把他好好地操上一顿,让他没办法清醒过来为止。 想到一会儿这个呆呆的男人会被自己灌满JY,操得昏厥过去,季澜居然可耻地更加兴奋了。他一边唾弃着自己不堪的想法,一边又扒下了男人的裤子。 洛飞穿的是大街上十块钱三条的白色棉三角,此时此刻也微微鼓起了一些,明显是被之前的前戏挑起了欲望。季澜看到精神奕奕的小洛飞,心中也暗自欣喜:他能对自己的挑逗起反应,这是不是说明他起码在身体上不排斥男人? “季然……”洛飞看着眼前熟悉的脸庞突然含糊地唤了一声。 “嗯,我在。”季澜还以为男人喊得是自己,心中大喜,温柔地应道。 洛飞半醉半醒间仿佛看到了季然在温柔地对他笑,多年的委屈与想念涌上心头,却只是低低地说了声:“抱我,我想要。”如果这是梦,那么也请让他放纵一次,一个人寂寞了那么多年,能在春梦中能梦到季然应该算是老天对他最大的怜悯了…… 季澜听到这句话,鼠蹊处一阵抽紧,几乎就要射出来。他再也顾不上其他,将男人一把翻过按在餐桌上,拔掉碍事的内裤,露出了圆润的臀瓣。季澜摸出口袋中早已准备好的润滑剂,在男人紧闭的穴口挤了一些,用手指抹匀后小心地探入。 “嗯……”洛飞皱起了眉,发出一记闷哼。似乎是不太适应体内的异物,男人不安地扭了扭身子。 季澜顿时感到自己在男人体内的手指被紧紧绞住,那湿滑滚烫的触感让他恨不得亲身上阵,去感受那无比销魂的滋味。因为有润滑剂的辅助,一根手指很快就能进出自如了。季澜又在自己手上抹了不少润滑剂,食指轻轻搔弄了一下微启的穴口,而后稍一用力,挤进了三根手指。 三根手指的体积将男人的肠道填的满满的,内里的润滑剂和着肠液一起被挤出穴口,发出“沽湫沽湫”的黏腻水声。洛飞难耐地抓紧了桌布,口中不断溢出迷乱的呻吟。 “舒服么?”季澜低头在男人耳边轻轻呵气,温柔地笑道。手上的动作却毫不留情,用力地捅到了最深处。 “唔——哈啊不要……”男人像只虾子般猛地弓起腰部,失控地喊出声来。 “不要?”季澜挑眉,抽出湿漉漉的手指给男人看,“可是你那儿不是这么说的呢——” 洛飞虽然意识不太清醒,但还是难堪地别过脸,颤抖着咬住了嘴唇。原本以为自己只是感情缺乏,结果连身体都饥渴成了这样,随便给点甜头就淫荡地缠了上去,难怪即使只是在梦里也会被季然嘲笑…… “别咬,我会心疼的。”季澜阻止了洛飞近乎自残的行为,摸摸男人被咬出两个牙印的下唇道。 看润滑得已经差不多了,季澜才扶着早已肿到极限的阳具缓缓推进男人温暖紧致的肠道里。 尽管季澜做了充分的润滑,但洛飞实在是太久没有用过后面,被插入时还是疼得狠狠收缩了一下。于是——季澜他射了。 想要逞强的处男遭到了报应——他早X了。 虽然小季澜很快恢复了精神,但他的主人还是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原本还想在男人面前表现一下他的强壮持久的,居然不争气的早X了!!!还好男人醉酒估计没有意识到这点,不然他以后可没脸再见洛飞了—— 不过有了射在里面的JY的润滑,季澜的进出顺畅了很多。他不懂什么高深的技巧和姿势,就只是大开大阖的勇猛抽插,甚至连快感的缓冲时间都没有,不顾男人的哀求就这么一次次用力地撞向他的敏感点,直到洛飞受不了一波波汹涌的快感而哭着射了出来。 高潮后的男人敏感得不行,身后有力的冲撞让他浑身如同过电般酥麻,还未消散的快感重新开始积累,将他带上又一次快乐的巅峰。 …… 季澜明知身下的男人已经喊的喉咙嘶哑,眼睛也肿的像颗核桃一般,却还是停不下来。他的自制力在这个男人面前从未起效,他只知道他想要他,喜欢看他纯良而又小无赖的样子,喜欢看他总是慢一拍呆呆的样子,更喜欢看他在自己身下高潮哭泣的样子……这个大了他八岁的普通男人于他却如毒品一般,让他上瘾,无法自拔。 季澜在男人体内射出最后一次后,抱着浑身狼藉的洛飞进了浴室清理。清理完毕后已经临近凌晨,季澜紧紧搂紧了怀中因疲惫而熟睡的男人,像是害怕他会突然逃走似的。 “对不起。”季澜愧疚地抚过洛飞身上大片的吻痕和青紫,低声在男人耳边道歉。 明知此时的男人什么都不知道,季澜还是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的唇,说了一句只有自己听得到的“我爱你”。 第十二章 洛飞一睁开眼,就被一张放大的俊脸吓了一跳,那熟悉的五官差点让他以为自己还在香艳的梦境中。等等,梦—— 男人倒抽一口冷气,这才感到浑身上下都传来阵阵的酸痛,而腰部更是酸软得连起身都万分艰难。洛飞僵硬地转过头看了熟睡的季澜一眼,又一眼——确认昨晚那真的不只是一场梦。 怎么会这样?!洛飞后悔得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虽然记不得太多,但自己当时的那一句“抱我,我想要”却如魔音灌脑在洛飞脑海中一遍遍的回响——自己居然认错了人!认错人也就罢了,还主动勾引未成年上床!!等那孩子清醒过来看到一张老男人的脸不会气得直接杀了自己吧?! 洛飞回忆起当初季澜踹他那一脚的力度,不由激灵灵打了个寒战。 怎么就鬼迷了心窍呢?那孩子长得再像那个人又有什么用?他,终究不会是季然。不过如果昨晚真是季然的话,恐怕自己会直接被扔出去吧?洛飞苦笑。可即使是季澜,发生了这种事,也没办法再做朋友了吧?自己这样的酒后乱性对象,一定会让他感到尴尬又恼怒的吧?被一直当成朋友的年长男人趁着醉酒勾引着上了床,季澜又有那么严重的洁癖…… 洛飞心脏微微抽紧。回头见季澜似乎睡得正熟,平时清俊冷肃的五官舒展开,睫毛长而浓密,倒显出几分天真的孩子气来,洛飞心中的罪恶感顿时又加深了几分——这可是诱拐未成年啊!!虽然被上的是自己,但比较一下两人的条件,明显对方是吃亏的一方嘛。 趁他没醒,还是先走吧,不然待会儿醒了就尴尬了。洛飞小心的挪动着自己被季澜搂的死紧的手臂,试图在不惊动对方的情况下抽出来。 还差一点点了!洛飞死盯着快要摆脱禁锢的手臂,心中欢呼。 “你醒了。”是肯定句。 洛飞对上季澜漆黑的眼眸,顿时感觉心像是浸进了一盆冰水,寒的彻骨。 唉,看来这顿打是逃不掉了……谁让自己昨晚饥渴地连这个肖似季然的孩子都不放过呢?只是可惜了,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个朋友,这么快就要失去了。像自己这样的人,还是更适合一个人啊,和别人在一起的话只会给别人带来麻烦,和舅舅住时是这样,和季然交往是这样,现在也还是这样…… 下次去王瞎子那里去算算命好了,说不定自己还真是个天煞孤星,注定要一辈子孤独终老。早点死心也好,省的自己像当年似的冲动,害了自己,也辜负了对他抱以厚望的舅舅。爱这种东西,对他这样的小市民来说,真的太奢侈了……就像小学时参观博物馆时看到的那尊白玉貔貅,美得不可方物,但他只能安分地隔着玻璃橱窗看着它,即使心中再喜欢,最后也只得黯然走开。其实就算曾经得到了又怎样,他这样笨手笨脚的人又怎么呵护的了这么金贵的东西呢? 那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奢求,无欲无求,自然也就不会伤心了。洛飞自嘲地想。 “那个,你醒了就好。我,我先回家了。”洛飞故意没提昨晚的事,只求对方也装个糊涂,给自己稍微留上那么一点尊严。 “等等。”季澜突然出声喊住他。 “干,干嘛?”洛飞僵硬地扭过脖子,语气已带上一丝哀求。 “我辛苦了一个晚上,你爽完了就这样对待我吗?”季澜半垂下眼帘,掩住眼底浅浅的笑意。 “什么?!”本以为会遭到对方嘲笑的男人瞬间瞪大了双眼,这无辜少女的语气是怎么回事?!被上的是自己不是他好吗!爽,好吧,应该是有爽到的。他不是个矫情的人,爽就爽了,反正爽到也证明不了什么。 “我昨晚是第一次。”季澜委屈地又补上一句。 “……”洛飞愣住,所以他的意思是要自己付开苞费吗?!不过夺走了未成年少男的第一次可真是件罪大恶极的事情呢!洛飞心底闷笑,心情莫名好了很多。 “所以你要对我负责。”季澜终于暴露了他的真实目的。“和我交往吧。” 要是王子祈知道季澜这所谓推倒后的处理方案,估计会笑抽过去。这,这这,卖萌可耻啊季大少爷!! “你在开玩笑吧。”洛飞竭力想保持平静,却还是无法掩饰那不可置信的表情。 “我是认真的。”季澜端坐在床上,双眼直接望进男人眼里。 洛飞感受到那炙热的目光,心中一颤,立刻低下了头。 那种目光看上去好像的确是认真的……可是小孩子的认真来得突然,也不知什么时候就没了兴趣,这个年纪所谓的“认真”他早在八年前就已经看透了啊……就像小孩子看到了新奇的玩具,想尽一切办法去得到,到手了却又很快玩腻,丢在一边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 “抱歉。”洛飞笑着摇摇头,像一个长辈在无可奈何地看着一个撒娇的孩子。 抱歉,被丢过一次,而且还没有做好被丢第二次的心理准备啊…… “为什么?!是我不够好吗?”季澜似是没料到会被拒绝,不甘心地追问道。 “怎么会,是我不够好。”洛飞安抚道。 如果是八年前的自己也许真的会接受,可是这么些年来他长大了,再也不会天真地以为自己真的有什么传说中的魅力可以让季然爱上自己。年少无知才会那么勇敢,而现在的他,所有的勇气都已经被生活消磨得一干二净。不是每一只丑小鸭都会变成天鹅,他曾以为自己是不同的,可现实告诉他他高估了自己,他也不过是一只普通的丑小鸭,除了一点——没有自知之明。 就像以前愚人节同学送的包装精美的糖果,自己受宠若惊地吃下,却被辣的涕泪满面,在众人开怀的笑声中狼狈地逃走。季然给自己的爱是裹了甜蜜糖衣的毒药,他当时毫不犹豫地咽下,落到如今的境地;现在季澜又将一颗看似甜美的糖果送到他嘴边,问他要不要,喝惯了白水的他怎么会不想要,可是万一这还是一颗伪装过的毒药呢? 他已经没有勇气再去孤注一掷地尝试了。 他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 “你为什么不肯给我一个机会呢?”季澜委屈极了,第一次告白就要遭到拒绝吗?可是他明明感觉得到男人不讨厌他,甚至还经常趁自己不注意用目光偷偷瞥他几眼。洛飞应该对自己也有好感的,可为什么还是要拒绝他? 洛飞也很无奈。难道要他对季澜说因为我八年前被一个可能和你有着血缘关系的叫季然的男人欺骗过,所以有了心理阴影,不敢接受你吗? 可是看着季澜失落的样子,洛飞又感到心疼得像空了一大块。心一软,顿时脱口而出;“交往不行,最多做床伴。” 话一出口洛飞立刻就后悔了,怎么说得自己好像很饥渴一样?!可是看到那孩子重新燃起亮光的眸子,洛飞硬生生地咽下了反悔的话语。 算了,寂寞了这么久,就当是打发时间吧。只追求肉体上的欢愉,而不用交付感情,这样的话,应该就不会受伤了吧?洛飞暗暗叹了口气。 季澜注视着一脸无奈的男人,心中只剩庆幸:还好没有被完全拒绝,虽然暂时只能得到身体,但只要有机会,自己就算是靠磨也要把他的心抓到手! 可惜,他们不知道——生活,从来不会按着他们所想的那样进行。 第十三章 季澜本以为自己和洛飞之间算是更进了一步,但是他很快发现他错了。因为他除了继续在每天放学后去男人那里买几部小黄片之外,什么也做不了。暗示洛飞吧他直接当作没看见,出言邀请吧他又老是找各种理由推辞,明明是洛飞先提出的床伴关系,如今他却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似的,对自己的态度也与之前毫无差别。 怎么会这样?季澜有些郁闷。难道是自己那晚的表现太差劲了?不会——自己丢脸的那次早X被他事后回想起来?! 一想到这个可能,季澜只觉一个晴天霹雳:所以自己是因为这个被嫌弃了么?! 洛飞其实根本没有想起来那晚的事儿,他拒绝季澜的原因很简单——季澜那天做得有点猛,他到现在还没缓过劲来。而且洛飞是很容易满足的人,那一晚,他觉得已经很饱了,真的。 至少在半个月内,他需要一个人好好消化消化。 于是,血气方刚的季澜就这么跟着生生禁欲了半个月。对于以前的季澜来说,禁欲几乎是刻在他骨子里的属性,无论在哪方面,他的欲望都极少。没有欲望,没有追求,他就像一个局外人冷静地旁观着一切,甚至连王子祈都说季澜有时候没有一点儿人气,让人不敢接近。 可自从遇见洛飞,季澜死水一般的心开始泛起涟漪。他开始会愤怒,会喜悦,会心酸,会委屈……那个男人好像是一把钥匙,轻易地打开了他那些被封锁起来的情感。他终于也从云端跌下凡尘,像个普通人一样会为爱情而患得患失,并且心甘情愿。 他最喜欢看到男人卖出黄片后美滋滋的样子,那种单纯的,不夹杂任何其他感情的满足与快乐让他感到心都快化了。如果有一天,自己也能让他因为自己而展露出这样的笑容,那人生是不是就算完满了? 季澜的眼中第一次出现了对未来的憧憬。 …… “喂喂,你小子这个月保护费还没交吧?快点,快点,老子等着回去交差呢!”一个头发染得蜡黄像扣了个屎盆子在头顶的小混混对着洛飞不耐烦地喝道。 “哦,哦。”洛飞低头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零钱,数了数,抽了一半递给对方。 看着那一下薄了许多的零钱,洛飞不禁唏嘘:一个星期白做了,这下烧鸡又没戏了…… 那小混混一把抢过男人递来的钱捏了捏,皱着眉骂道:“怎么才这么一点儿?你TM打发叫花子啊?” “可是,以前都是交这么多的——”洛飞试图辩解道。 “那是以前!”那混混冷冷一笑,故意拖长了嗓音,“现在可不是这个价了——” “……”洛飞明知对方是贪心不足还想敲诈自己一笔,却也没什么办法,只得沉默着又抽出几张纸币递了过去。 “操!才两百块钱就想应付过去,你TM欠揍是吧?!全部拿来,听见没有!”那混混拿了钱居然还不满足,揪着男人的衣领狠狠威胁道。 “我只剩这么点生活费了,您看您是不是给我留点,不然我饿死了也没人交您保护费啊——”洛飞僵硬地扯出一抹讨好的笑容道。 “嘴皮子都是挺溜,嗯?”混混嘲讽地嗤笑,转眼又换上一副狰狞的面孔,“TM敢和老子讨价还价,活腻味了吧?” “不,不是——啊!”洛飞一看对方阴沉的脸色立刻摇头,可还没来及的解释完就被那混混一脚踹在了柔软的肚子上,霎时痛得连话也说不出,额头上不停冒着冷汗。 “嘿嘿,疼吗?”那混混猛地拽住男人的头发迫他抬起脸,得意洋洋道,“疼也是活该!像你们这种不知好歹的蠢货就是要挨上几下才会学聪明点——”说完又狠狠地将洛飞掼在了地上。 “唔——”洛飞感到背部一阵剧痛,忍不住闷哼一声,五官都扭曲成了一团。 “来,给老子跪下磕头道个歉,今天这事儿就算完了,不然——”混混没再说下去,他知道躺在地上的这个男人懂他的意思。 洛飞没动。不是他骨头硬,想学革命烈士宁死不屈,他一向奉行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可这次真的太疼了,胃里像是有把刀在里面狠狠地搅动,疼得他恨不得昏厥过去算了,真是太疼了—— “哟,还是个有骨气的嘛,原来老子我刚才看走了眼啊!”那混混没得到想要的反应,怒极反笑,伸出脚踩在了洛飞右手上开始慢慢碾动。 “喀拉——”洛飞清晰地听到自己指骨断裂的声音,喉咙滚动了几下,连惨叫也发不出来。 怎么还不昏过去呢?昏过去就不会这么疼了吧……男人绝望地盯着那只踩住自己的黑色皮鞋,视线开始渐渐模糊。 季澜一放学没去洛飞那里,而是先跑去男人常提起的那家熟食店买了一整只烧鸡,准备一会儿给他一个惊喜。一想到男人看到烧鸡时会露出怎样的笑容,季澜心中就充满了期待。可等他怀着雀跃与期盼来到男人常在的小巷时,却看到洛飞趴在地上被一个陌生男人狠狠地踩住了右手! “砰——”季澜手中的烧鸡瞬间落下,撒了一地。 那边的人也听到动静转过头来,正对上季澜赤红着眼一副想要杀人的样子,愣了一下,竟然转身就跑! 季澜拔腿就想追,但想起还躺在地上的洛飞,恨恨地跺了跺脚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人远去,转身先过去扶起男人询问起他的伤势。 “胃好……痛——”洛飞吃力地睁开眼发现是季澜,松了口气,艰难地回答道。 “对不起,都怪我来晚了——”季澜自责得想杀了自己,为什么偏偏今天去买什么烧鸡?如果和平时一样的话,洛飞也不至于伤得这么严重! “和你……没关——噗”洛飞努力扯出一个安慰的笑,喉咙却突然剧烈地抖动一下,吐出一口暗红色的鲜血。 “你,你不要说话——”季澜不是没见过血的人,可洛飞的这口血真正把他给吓到了,一向冷静的他也急得语无伦次,“胃出血这是,我送你去医院——” 季澜一把打横抱起洛飞,拦了一辆出租车向市中心医院疾驰而去。 昏迷前洛飞苦笑:早知道就不计较那几百块钱了,胃出血这种要靠慢慢疗养的病最是麻烦,费钱不说,还容易反复,最重要的是还忌口!他的烧鸡又没指望了啊—— 第十四章 “医生,他情况怎么样?”季澜一见急诊室的门打开立刻迎上去询问。 “病人之前胃部遭受暴力击打造成了胃底静脉血管曲张破裂出血,并且全身多处软组织挫伤,右手食指第二节和无名指第三节指骨骨折,送来的及时,没什么大碍。”那个年轻的医生抬头看了季澜一眼淡淡道。 “这还叫没什么大碍?!”季澜低吼,一向处变不惊的他在面对男人受伤一事上完全乱了阵脚,只觉的心里疼的不行,恨不得亲自代替洛飞去受苦。 那医生估计也见多了这种状况,不紧不慢地答了一句:“没死就不算大碍。” “你!” “对了,记得去前台先交半个月住院费。” 医生完全无视了季澜不满的眼神,笃悠悠地离开了。季澜也顾不上和人医生生气,赶去前台交完钱就立刻找到病房去看洛飞。 季澜要的是单间,一是因为他有洁癖不喜欢人太多的地方,二是他也舍不得男人和其他陌生人挤在一个病房里受委屈。 洛飞刚做完手术在麻药作用下还在沉睡着,面色憔悴,嘴唇因失血而微微泛白。见惯了男人那张贱兮兮的笑脸,突然看到他这副模样,季澜觉得很不适应。这个男人还是更适合活蹦乱跳的样子,病美人真的不适合他啊…… “你这么大个人怎么就一点也照顾不好自己呢?”季澜俯身在男人干燥的唇上轻轻印下一个吻,叹气道。 今天要是没有自己,这个男人说不定就会死在哪个不知名的角落里吧……这个男人,根本连医药费也付不起。 季澜一想到这种可能,就胸闷得喘不过气来。他握住男人冰凉的左手,缓缓收紧。差一点,就失去这个人了……失去洛飞的自己,一定会又变回原来的样子吧。 静静地看了男人一会儿,季澜突然站起身向门外走去,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很久都没有打过的号码。 “喂,郑局吗?有点事儿麻烦你。嗯,不是什么大事……帮我找个人,身高一米七八左右,染黄发,上身黑色骷髅背心,下面蓝色牛仔裤,人应该还在市一中附近。找到立刻通知我——帮忙找人教训?不,不用了。”季澜靠着墙半阖上眼帘,嘴角挑起一抹冷然的笑。 “我会——亲自动手的。”字字掷地有声,杀气横溢。 我会让他知道,动了我的人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十分钟后,季澜接到电话:“找到人了?在万里街428号是吗,我知道了。多谢郑局,我这就去。” “啪——”地一声合上手机,季澜摸摸男人的脸,温柔地在他耳边低语:“笨男人,你先睡会儿,我帮你去教训一下那个混帐。” 再抬起头时,季澜又恢复成了冷漠的表情,眼眸漆黑深不见底。 …… 季澜抵达目的地的时候,那个小混混正在一家小面馆里呼哧呼哧地吃着拉面,看来洛飞的事情对他的胃口完全没有一点影响。季澜不露声色的走过去,抄起刚出锅的一碗热汤面就扣在了那人的头顶上! “啊啊——”那混混被烫得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面馆里的客人被这一幕吓呆了,连面也不吃了拔腿就跑。这少年仔看着俊俏,下手可真狠!他们可不想做被殃及的池鱼啊—— “抱歉,打扰老板你做生意了。”季澜对着一脸惊恐的面馆老板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抽出五百放在桌子上,“这些是补偿。” “至于你,我们还是单独出去谈好了。”回头看了一眼疼的哀嚎不断的小混混,季澜嘴角勾出一个锋利的弧度。 “你,你TM想干嘛?!嘶——”那人对上季澜充满杀气的眼神,不由缩了缩脖子,一不小心碰到伤口又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会知道的。”季澜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一把揪住那人的衣领把他拖了出去。 开始那小混混还妄图反抗,但很快发现这个长相俊美的少年居然深藏不露,一只手的力气就可以将他牢牢制住,纹丝不动。 没想到自己下午打了个不起眼的男人竟然会招惹上这个煞星,真TM是流年不利啊!!小混混心底无比懊悔。 季澜拖着手中的混混进了面馆后一条不起眼的小巷子里,那人一见周围只剩他们两人立马慌了,惊惶地喊道:“放,放开我!!” 季澜冷笑一声,一把将手里的混混像扔垃圾似的丢在地上,又提腿补上了一脚。这一脚,是用上了十成力气的——虽然故意避开了要害,但是让他断上五六根肋骨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之前打人打得很爽是吧?是不是觉着自己很了不起啊?!TM之前用哪只脚踩的他,啊?”季澜讽刺地挑眉,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瑞士军刀,眯着眼用明晃晃的刀刃在那人腿上比划了一下。 “别,别!!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就当放个屁似的放了我吧——啊!!!”那小混混一看到刀吓得脸色惨白连连求饶,却被季澜不耐烦地又踹了一脚。 “我问你是哪只脚踩的他,你不说是吧?那就干脆两只一起废了——”季澜蹲下身将军刀缓缓对准了小混混的腿。 “右脚,是右脚!!”那人见锋利的刀口已经逼近了自己的双腿,连忙大喊。 “晚了。”季澜抬头露出一个邪肆到极点的笑容,抬手就是干净利落的一刀,将那人的左脚脚筋全部挑断—— “啊啊啊!!!”一阵凄厉的惨叫响彻了整个小巷,宛如人间地狱。 “急什么,还有一只呢。”季澜轻轻甩去刀上的血迹,反手又是一抹,剩下的那根脚筋也被轻松挑成两段。 “……”那小混混已经连惨叫也发不出了,像条离了水的鱼,嘴巴不断地开合着。 “真是令人恶心的颜色。”季澜厌恶地看了一眼脚下的血泊,将沾了血的军刀直接扔在了地上。然后才慢慢掏出手机给郑局发了个短信:人已教训好了,在沈记面馆后巷,麻烦善后。 季澜慢慢地步出阴暗的巷子时,天色已经很晚了,漆黑的夜幕中繁星点点,空气中还夹杂着极淡的血腥味。 不知道男人醒了没有?季澜抬头望天,嘴角勾起一个浅淡而真切的微笑。 第十五章 “唔——”洛飞轻吟一声,缓缓睁开了眼,入目所及皆是一片白色——自己是在医院么? 头一转,洛飞就看见了趴在床边睡着了的季澜。估计是累了,季澜睡得很香,纤长的睫毛像漆黑的蝶羽在眼下投出一片淡淡的阴影,从窗帘缝隙中洒下的金色阳光柔柔地映在他清俊的脸庞上,美得宛如神的杰作。 这孩子……就这样陪了自己一晚么?洛飞心中一动,用完好的左手轻轻摸了摸季澜的头顶。他何德何能,能让这个孩子待他如此用心? 明明自己什么也没为他做过,甚至连床伴的义务都没有尽到,可是这孩子却……洛飞觉得心里的空缺像是被填上了一块,不再那么空虚的难受。 有人关心的滋味真是好啊,只是不知道这次能保持多久呢?一个月,两个月,还是魔咒一般的——三个月?想到自己短暂而失败的初恋,洛飞不由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男人从来没想过和季澜度过一生的可能,他已经不是当年天真的孩子了,一个十七岁少年的爱怎么禁得住岁月的消磨?这个年纪的孩子好奇心重,喜欢和不喜欢也不过是转眼间的事罢了。他不敢过分奢望,只是这孩子对他太好,他真的不忍看他伤心委屈。 既然那孩子想要,那自己也不妨做他人生中的一个过客,伴他走上一程,即使抵达不了终点也无所谓。 洛飞温柔地用指腹磨蹭着季澜光滑莹润的脸颊,低声道:“抱歉,除了心,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因为他的心,早就在八年前被季然给掏空,一点也不剩了。 季澜像是感觉到脸上的温热,睫毛颤了颤,打了个哈欠醒转过来。还带着雾气的眸子一对上男人清亮的眼睛瞬间清醒,关切地问道:“你醒了?渴不渴,饿不饿,身上的伤还痛吗?” 洛飞见季澜关心则乱的样子,心中既感动又失笑,无奈答道:“我这是胃出血,不能吃东西。你问我饿不饿,这不是勾起我的伤心事嘛……” “抱歉,我忘了。”季澜尴尬地笑笑。 “你不上学吗?今天不是星期四吗?”忽然想起这点的洛飞出声问道。这孩子不会为了照顾自己连课都翘了吧?! “我请过假了。” 果然。 洛飞叹气:“你不必这样的,我可以照顾自己,你还是个学生当然是上学更重要。” 季澜听了男人的话,不由皱眉道:“你右手指骨骨折,胃也刚做完手术,怎么照顾自己?”顿了一下,注视着洛飞缓缓开口:“再说,在我心里你才是最重要的。” 洛飞被季澜炙热的目光盯得心里一颤,耳根微微泛起了一抹艳红——这孩子也太直接了,说起情话来面不改色的。 “你脸红了。”季澜毫不客气地点出,语气略带笑意。 “没,没有。你看错了!”洛飞矢口否认,脸却更红了。 “呵。”季澜饶有兴味地看着男人害羞窘迫的样子,但笑不语。 洛飞此时此刻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自己都一把年纪了还会脸红,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你睡了怎么久,要上厕所么?”季澜欣赏了一会儿男人脸红的模样,突然开口道。 “……要。”洛飞无力地应了一声。卧槽,季澜不提还好,一提好像真的感觉有点憋得慌!! “你现在不能动,我帮你吧。”季澜从床底下拿出一个尿壶,嘴角勾起一个狡黠的弧度。 “不,不用了吧?!我自己来就好。”洛飞看到尿壶脸立刻烫了起来,恨不得直接把头埋被子里得了。 “你一只手恐怕不方便吧?”季澜算是摸到了男人的软肋,步步紧逼,“还是我来吧。” 说着掀开了洁白的被子,露出了底下男人被宽大的病号服所裹住的身体。蓝白色的病号服松垮垮地套在洛飞身上,更显出他的削瘦,衬着裸露在外的浅麦色肌肤,颇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季澜感觉鼠蹊处一紧,居然有了感觉。但洛飞现在的状况实在不适合发情,他也只好强自按捺下微勃的欲望。 洛飞眼睁睁地看着季澜扒下自己的裤子,掏出蔫了吧唧的二两君,将顶端小心地塞进了尿壶口,脸蹭的一下就红透了,简直快冒烟了都。 你,你不是有洁癖嘛孩子?!这么做这种事一副驾轻就熟,毫无压力的样子啊喂!! “怎么没动静?尿不出来?”季澜半晌没听到水声,挑眉笑道,“难道还要我吹口哨?嘘——” “你闭嘴!!”恼羞成怒的洛飞低吼着阻止了那明显带笑的哨声。 “好,好,我闭嘴。”季澜逗弄够了男人,也识趣地住嘴不再刺激他了。 洛飞望着天花板努力放空脑袋,酝酿了一会儿情绪,安静的病房里很快响起了淅淅沥沥的水声。 “好了?”季澜转头询问。 洛飞难堪地点点头。 然后季澜做出了一个让洛飞恨不得撞死在墙上的动作——他扶着小洛飞轻轻地抖了三下。 抖、了、三、下!啊啊啊——抖你妹的抖啊!!纵使洛飞自认脸皮不算薄,但这种私密而又带了几分淫亵的动作还是让他窘迫的不行。 季澜死死注视着男人微闭着眼,面色潮红的样子,明知对方只是尴尬,却还是无法控制地联想到了半个月之前销魂的那一晚,腹下的欲望更加坚挺火热。为了不吓到洛飞,季澜放好尿壶后淡淡地说了一句“我去洗个手。”便匆匆向病房配备的洗手间走去。 洛飞看了一眼洗手间合上的门,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感到有些奇怪——季澜刚刚走路的样子怎么这么别扭呢? …… 季澜背靠着木门,拉下牛仔裤的拉链,放出已经开始流出黏稠体液的茎体,回想着男人刚才的样子用手轻轻开始抚慰起来。 等了半天没见人出来,洛飞疑惑地喊了一声:“季澜,你还没洗好吗?” 门里面传来一声沉闷的“嗯”,便没了下文。 季澜扭开水龙头,冲洗干净满手的白浊,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变态了。 至于外面的男人——他拿起床边的手机看了看,嘀咕了一句:“果然不愧是洁癖,洗个手居然洗了十五分钟,不怕洗脱了一层皮吗?” 事实证明,洁癖是个很有用的属性,不是么? 第十六章 虽然之后洛飞多次向季澜表示要不就请个护工,希望他不要因为自己而耽误了学业,但都被季澜淡淡的一句“我会处理的”给一笔带过了。 季澜才不想让一个陌生人来照顾男人,他一想到会有一只不属于自己的手在男人身上摸来摸去,无论手的主人是男是女,都让他感到无法忍受。洛飞是自己的所有物,被他亲自打上了标记的,怎么能被别人随意碰触?! 所以从这点上来说,季澜其实很像一只领地意识极强的野兽,对于一切妄图接近自己所有物的人都怀有极高的戒备心,占有欲强的可怕。 季澜所谓的“处理”就是以自己右脚骨折的理由向班主任请了半个月的假。不过季澜后台硬,学习也好,除了人比较冷淡之外,还是很得老师们喜爱的。他说要请假,班主任二话不说就同意了,甚至还想组织班里的同学一起来探病,想当然是被季澜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 住院的十天里,季澜一直鞍前马后,无微不至地照顾着洛飞。虽然有时候因为经验不足闹出了不少笑话,可洛飞能从那些微不足道的点点滴滴中感受到季澜的真心。试问在你生病时,又有几个和你无亲无故的人愿意这样细致地照顾你呢? 季澜,是上天赐予他最大的奇迹。 手术后五天医生就解除了洛飞的禁食令,允许他适量地喝一些稀粥。已经连续五天水米未进,只靠输营养液来维持身体机能的洛飞听到这个消息简直乐疯了:他整整五天没吃过任何东西,嘴里都快淡出个鸟来了! 季澜看着男人这几天迅速削瘦下去的样子也是心疼得很,得知洛飞可以进食后,立刻打的去锦绣楼买回了一盅熬得稠而不黏,鲜美清淡的菌菇鸡汁粥亲手喂男人吃下。怕他吃腻,季澜还天天换着花样买,锦绣楼的所有粥品几乎都被洛飞给尝了个遍。 洛飞倚在床背上,张口咽下季澜递来的粥,因为之前已经吹过,所以温度适中,滑下食道时只觉得一股热流涌下,并不会刺激到他脆弱的胃粘膜。男人眼神复杂地望着季澜:他又不是铁打的,这么些天来,这孩子所做的一切他怎么可能不感动?只是季澜给的太多,太重,他大概是没有还清的那一天了。 因此在出院的那一天,当季澜提出希望男人和他一起住方便自己照顾时,洛飞同意了。 现在的他,看着那孩子满眼的期盼,怎么可能狠得下心去拒绝他的任何要求呢?不过,报恩也许只是个借口也不一定,因为自己心里不也是这么渴望着的吗? 洛飞抬起左手轻轻放在心脏的位置——这个地方,好像要迎来一个新房客了。希望这次的客人不要嫌弃这里的狭窄破旧,可以住的长久一些吧…… 洛飞自己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不再排斥那孩子的接近,大概是季澜的爱给了他勇气,他愿意试着去尝试接受一段崭新的感情。 如果是季澜的话,应该就能抹去季然留下的那些痕迹了吧? 洛飞心底不由这样暗暗地期望着。 可是这时候男人的勇气就像一只膨胀的河豚,看上去很大,却是虚的,任何一点打击都有可能让他缩回原样,甚至直接消亡。只是现在有季澜的爱维持着,还看不出来罢了。 洛飞本来还准备回自己的小阁楼拿上一些换洗衣物和日常用品的,但季澜嫌太麻烦直接帮他买了新的,于是男人就这样两手空空地搬进了那间他从未奢想过的豪华公寓。 男人刚开始的时候心里还一直惴惴不安,生怕这一切都只是玻璃铸就的美丽幻境,不知什么时候就碎了。可是一天,两天,十天过去了,季澜还是对他那么好。知道他有很多忌口,就会特别注意每天的食谱,甚至像季澜这样一个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孩子,为了他的胃病心甘情愿地亲自上网查了资料学着熬养生粥。 直到和季澜分开后很久,洛飞都还一直清楚地记得那个孩子给他煮第一碗粥时那洁白的手指上留下的烫伤痕迹。 那刺目的红痕,就像季澜表达爱意时笨拙的方式,但这却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能打动人。 同居十五天后,洛飞猛地发现原来这间屋子里已经遍布了自己的痕迹——浴室里成对的牙刷、浴巾,厨房里自己恶作剧买下的可爱小熊围裙,却被季澜一直穿到现在,还有卧室里——季澜床底下那一沓厚厚的小黄片。洛飞当时发现这些东西时还很纳闷,暗想那孩子不是有洁癖么,怎么还把黄片放床底下?这个疑问困扰了他很久,后来实在没忍住去问了季澜。结果季澜居然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告诉他这些是他们之间的定情信物,要好好保存,以后老了可以用来回忆当年。 洛飞从没想到过会是这样的答案。要是这话从别人口中说出,他一定会觉得可笑又幼稚,可是季澜不同。他回答自己时是那样的认真,眼里闪烁着期待和幸福的光芒,他是真的——想和自己度过一生。 无论以后季澜是否会反悔,但至少此刻的他是真心的。对于男人来说,这就已经足够了。 洛飞早在搬进这间公寓的时候就做好了随时可能搬出去的心理准备,他们之间的阻碍太多了——年龄,地位,家庭……任何一样都可以轻易地打破这一段脆弱的关系。季澜还不够成熟,觉得只要有爱,一切都不是问题;可洛飞不一样,他知道现实的残酷,只是他也舍不得如今季澜给予的这份温暖,所以愿意装作看不见未来的一片漆黑,陪着那孩子一起走好脚下的路——即使明知自己一定会中途出局,永远不可能抵达终点。 在男人身体好得差不多以后,季澜终于不用再禁欲了。尤其是洛飞自己自那次酒后乱性之后也没再解决过,被季澜一挑就勾起了欲望,于是干柴烈火,一夜云雨。 “洛飞。”季澜紧紧抱住男人的一只手臂,轻声唤道。 “嗯?”被做的浑身酸软的洛飞勉强睁开眼,递过去一个疑问的眼神。 “你会不要我吗?”季澜犹豫了一下,才幽幽地开口。 “……怎么会这么想?”男人看着季澜一副委委屈屈的没有安全感的模样,心里一软。 “我觉得你并不爱我,我怕你哪一天被别人抢走了。” “噗——”洛飞听到季澜幽怨的口气直接不给面子地笑出声来,“除了你这个没眼光的,谁还会看上我这种人啊?” “别人才没眼光,看不见你的好。”季澜也不恼,淡淡地回道。 看不见才好,这样你就只是我一个人的了……季澜内心的独占欲一如既往的强烈。 “好,好。我答应你,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你不提分手,我就一直陪着你。”洛飞凝视着季澜晶亮的眸子,许下承诺。 无论将来发生什么,我答应你——只要你不放手,我就不会放弃。 第十七章 距洛飞出院已经有半个月了,季澜除了中途回过一次学校完成了期末检测之外,一直都陪在男人的身边。 “这么快就要放寒假了,又能呆在家里陪你了。”季澜看了一眼墙上的日历,微笑着说。 “再过一个星期就是大年夜了,你不回家么?”洛飞听了季澜的话,心中一动。 “回是一定要回的,不然老头子会冲过来抓人的。”季澜皱眉,又对男人道,“不过吃过年夜饭就行了,我会尽快回来陪你的。” “不用,还是家人重要。我没事的。”洛飞摇摇头,示意季澜不用在意。 季澜深深地看了洛飞一眼,没再多说什么。 …… “喂,谁啊?哎哟,我的季大少啊,你可算是想起我啦!这半个月没看见您老人家,我都快想死你了~嗨,对了大嫂的病怎么样了,啥时候领出来瞧瞧呗——”听着话筒那边叽叽喳喳的声音,季澜无奈地将手机拿远了一点。 “我有点后悔当初把这事告诉你了,王子祈你TM能不能别老是惦记着我的人?!” “我错了,小的不该觊觎大嫂,我掌嘴,掌嘴!!”王子祈一听季澜的口气就惊了——这种炸毛一样的赶脚是怎么回事?!季澜难道被外星人抓走做过实验了?! “五天后是他的生日,帮我想想该怎么过比较好。这是我给他过的第一个生日,我不想马马虎虎地敷衍。” “什么?!大嫂的生日在大年初一啊,那季澜你不是可以正好带回家见家长,顺便找个好日子把事儿给办了?”王子祈嘿嘿笑道。 “滚。现在还不是时候,快给我想正经事。”听到见家长季澜微微有些恼了,他最近也正为这事儿烦心。不过出柜一事绝对不能着急,他知道老爷子的脾气,要是知道自己喜欢上了男人绝对会拿皮带抽死自己的。 现在的自己还太弱了,没有办法去反抗。等等,只要再等上几年就好了。季澜心底暗想。 可是,生活哪里会遵从某个人的意愿来发展呢?我们唯一能做的,只有接受,不能改变。 “哦,那这样吧。我二叔新开了一家海滨度假村,风景特别漂亮,旁边就是大海沙滩,傍晚的时候你挽着大嫂一起看日落甭提多浪漫了……嘿嘿,还有情侣套间,KINGSIZE的双人床哦~要不要我帮你订一间啊?”王子祈眼睛一转,狡黠地笑道。 “唔……就这样吧。”季澜沉吟半响,同意了。 “好嘞!小的一定会让你和大嫂度过一个难忘的生日的!”王子祈在电话那头信誓旦旦道。 季澜挂上电话,想象着男人惊喜的样子,不由微微露出了一个浅淡而期待的笑容。 …… “我先走了,年夜饭我预定了一桌锦绣楼的,待会送来。你自己照顾好自己,我会尽快回来的。”季澜在玄关处换好鞋,换上一身黑色的呢子立领风衣,转身朝男人招呼道。 “外面天冷,把围巾系上。”洛飞把衣架上的米白色围巾取下递给季澜。 “你帮我系。”季澜没有接过围巾,双眼直视着男人,毫不掩饰其中炙热的爱意。 “……”纵使洛飞被季澜这样不知看过多少次,但还是没能控制住的脸红了。 这孩子撒娇也撒的这么一本正经的,真是不可爱…… 虽说这么想,洛飞还是抬手帮季澜围上了围巾,刚打完结准备后撤就被一个有力的怀抱禁锢住,接着嘴唇猛地一热,被吻了。 “嗯唔……”男人被季澜充满强横意味的侵略性的吻弄得发出低低的呻吟,双手不自觉地圈住了对方修长的脖子。 “怎么办?不想放开你——”季澜在洛飞窒息前放开了他,意犹未尽地舔舔唇,凑到男人通红的耳边呢喃道。 “不行,今天可是年夜,你家人还等着呢,快去吧。”洛飞战栗了一下,一把推开季澜忙不迭地把他送出门。 “那我走了。”季澜见男人明显是害羞了的样子也就点到为止,和他告了别就出门了。 洛飞阖上门,只觉耳朵还烧的厉害,唇齿间也满是季澜特有的清爽味道。 这孩子怎么像只小兽似的,还喜欢在所有物上留下自己的气味…… 静静地倚着门站了一会儿,洛飞环顾四周,才猛然发现原来没有了季澜这座公寓是如此的空旷。团圆夜啊,不知道舅舅他们过得还好吗?男人掏出手机,翻到那个熟悉的号码,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有按下去——这么开心的日子,还是不要去打扰了。 打不了电话就发个短信好了,起码送上自己作为一个小辈的祝福。这么想着,洛飞才鼓起勇气给舅舅发了一条短信,内容只有简单的四个字:新年快乐! 一分钟之后,他收到了回复:新年快乐,阿洛,有空回家。 男人反反复复地看着那条短信,看到眼睛酸涩,视线模糊——真好,舅舅没有嫌弃自己,他还记得自己这个不肖的外甥…… 一个人的年夜果然有些寂寞,那满桌的佳肴洛飞只草草动了几筷子就没胃口了。男人自嘲地想:自己真是过不了好日子,以前一个人过年一盘白菜饺子也吃得很乐呵,现在一桌的山珍海味摆在面前反而吃不下了。看来是自己变贪婪了呢,居然希望季澜能够留下来陪着自己度过除夕…… 零点的钟声敲响,漆黑的夜空中瞬间绽放出无数炫美的烟火,宛如火树银花,金蛇乱舞。 洛飞遥遥地望着窗外,许下新年愿望:“愿舅舅一家幸福快乐,身体健康;愿季澜学业有成,万事如意;愿自己……还有机会陪他过下一个新年……” …… “表弟,这么晚了还回去?呵呵,莫非你那金屋里还藏了个娇滴滴的大美人不成?”季然不着痕迹地拦下一过零点就穿上了大衣赶着出门的季澜,轻笑道。 “不是。只是嫌这里太吵罢了。”季澜蹙眉,冷淡地回道。 “你这性子,一向耐不了人多,但也没瞧你像今个似的那么急着回去啊?”季然挑眉,显然有些不信。 “我累了,表哥你也早点休息吧。”季澜面无表情地绕过季然,径直朝外走去。 “看来小家伙有自己的秘密了啊……”季然望着季澜离开的方向,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嗡——”季然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翻开手机一看,是条短信。季然本打算直接删了,瞥到来信人的名字,又饶有兴趣地打开了,几番扫视过后不由笑出声来:“原来如此,一个惊喜吗?” 第十八章 季澜到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虽然身体感到有些疲惫,但一进门看到趴在沙发上熟睡着的男人,还是不由微微勾起了嘴角。 怕男人着凉,季澜走进卧室抱了一床羊毛毯出来小心地给洛飞盖上。可能是感受到了有人,男人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一看是季澜,又闭上了眼喃喃道:“原来是做梦,我说那孩子怎么可能现在回来……” 季澜听了男人这话不禁哑然失笑,坏心眼地俯身给了洛飞一个深吻,让这个傻呆呆的男人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 “嗯唔——”男人很快就因为窒息而清醒过来,看清近在咫尺的俊脸,猛地瞪大了眼睛。 季澜放开洛飞被自己蹂躏得红肿的唇瓣,轻笑道:“现在还觉得是在做梦么?” “你,你不是回家吃年夜饭了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洛飞看着眼前的季澜,还有些没回过神来,觉得自己还处在一个美好的梦境之中。 他这辈子何曾有过这种幸运——只是心里随便想想,就能成真?莫非老天真的听见了他的愿望,并且实现了? “我?我惦记着家里还有一个睡觉不记得盖被子的笨男人,怕他冻死就赶回来了。”季澜眼带笑意,调侃道。 “……谢谢。”洛飞听出对方言语中的关切,心中感到温暖而充实,脸上也情不自禁地绽放出一个幸福的笑容。 “你以后要多笑笑,但只许笑给我一个人看。”季澜看着男人的微笑心情也好了起来,但又私心不想让其他人看到洛飞这样灿烂的笑容。这样的快乐,只有自己才能给予他。 “啊?好啊。”男人被季澜话中浓浓的占有欲逗乐了,这个孩子真是可爱,连自己笑一下都要吃醋。 不过这也是好事啊,占有欲越是强,应该就越是在乎吧?这说明自己在季澜心中还是占据了一席之地的啊……洛飞思及此处,心中便感到无比满足。 “早点睡吧,明天还有安排。待会别累的爬不起来了。”季澜看了看时间,开口道。 “哦。”男人虽然不知明日有什么事情,但还是乖乖应了一声,和季澜一起回卧室睡了。 今天两人都累了,相依着很快都进入了甜美的梦乡。谁也看不到平静生活背后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 “这是要去哪里啊?”洛飞大清早地就被季澜叫起来拉上了一辆车,还有些睡眼迷蒙的样子。 “你困就再睡会吧,还早。”季澜避而不答,只是温柔地给了男人一个吻。 洛飞也的确还困得很,呆呆地点点头继续靠着椅背补眠了。 季澜见男人睡着,轻轻在他耳边说了一声:“生日快乐。”愿今天的一切能让你感到快乐,那就是我最大的愿望…… 洛飞被叫下车的瞬间就愣住了——展现在他眼前是自然界极致的美景:碧海蓝天,一栋栋富有异域风情的雅致别墅宛如点点繁星散布在茂密的绿意中,这里仿佛是一个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外界冬季的萧索景象在此没有任何痕迹。 “欢迎来到春之永恒度假村,今天将由我来作为您的专人导游,让您度过一个难忘的生日。”季澜看着男人震撼的眼神不由心底暗喜,又缓缓背出了王子祈给他早已准备好的台词。 “你怎么知道我的生日是在今天?”洛飞不解地看向了季澜,心中的无数情感却涌动着几乎要溢出来。 生日,他自己都快忘记了这个日子。一个人过,常常会忘了过生日这回事,刚搬出来的那几年还会记得下碗长寿面吃,后来连面都懒得下了。反正他的生日是在春节期间,举国欢庆的节日里大家都忙着辞旧迎新,谁会在意他是哪一天来到这个世界的?连洛飞自己也时常自嘲地想:看,别人生日最多办个派对,我生日全国人民都放爆竹庆祝呢。 “这么重要的日子,我当然知道。”季澜回以一个理所当然的微笑。 他知道。洛飞想。 他知道……连当年的季然也没有问过自己的生日,不过大概是觉得用不上吧,三个月就结束了他们之间的恋情,根本就没有等到那一天不是吗? 这一天,是洛飞这辈子过得最幸福最满足的一个生日。和季澜一起赤着脚在沙滩上漫步,还捉了一小桶的小螃蟹,看它们张牙舞爪地吐着泡泡,在涨潮时再一只只地将它们送回大海;和季澜一起在树荫下烧烤,偷偷把烤糊了的鱼塞到对方的盘子里,看他咬下那焦黑的鱼肉时纠结的眉头,笑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和季澜一起相依着看夕阳西下,面朝大海许下生日愿望,愿此刻时间停止,愿他们能够一直在一起…… 既然这几天老天如此眷顾自己,那许下这样奢侈的愿望说不定也能有机会实现吧? 夕阳终于完全没入地平线,只余下天际漫天绚烂多彩的晚霞。两人踏着斜晖慢慢走进一栋欧式的复式别墅——这是他们这次旅程的最后一站。在这里,他们将度过一个浪漫而美好的夜晚。 推开门,季澜先没有开灯而是一把将男人按在墙上给了他一个法式热吻,而洛飞也异常温顺,甚至是主动地勾住他的脖子回应。安静的房间里顿时响起暧昧而淫靡的水声。 “嘭——大嫂生日快乐!”突然间一声礼花炸响,漆黑的屋中霎时灯火通明,十几个戴着生日帽的年轻男女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中,原本嘻嘻哈哈的笑脸在看清洛飞面目的那一刻瞬间凝固。 还保持着接吻姿势的季澜和洛飞如坠冰窟——为什么会这样?! 季澜看着那一张张熟悉的脸,心寒到彻骨,连质问站在一群人中间明显是始作俑者的王子祈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明明是那么信任这个唯一的死党,可是对方呢?也许是出于好心,但王子祈的举动却把他辛辛苦苦经营的一切全都毁于一旦!! 如果说季澜接受到的目光只是震惊,那洛飞就完全没那么幸运了,厌恶与鄙夷的眼光几乎将他刺成筛子。 一模一样。 和八年前的自己所遭受的一模一样,这样的目光——真是熟悉到宛如噩梦重现一般。洛飞咬紧了牙关,还是冷得发抖。 明明一点都不冷的,怎么就是停不下来呢? 在这一片死寂中,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那群男女身后缓缓步出,他的出现让季澜和洛飞同时呆立在了当场。 表哥?连他也来了?!难道事情已经发展到最糟糕的地步了么?季澜心底无比的沉重,只觉得像有一块千斤巨石压在他的心上,让他喘不过气来。 季然!自己竟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他。这样没有尊严的重逢,真是——不、如、不、见。 洛飞再见季然,真正是心如死灰。季然的出现让他的心剧烈地抽痛起来,好不容易被另一颗年轻心脏填满的空缺又要被这个男人毫不留情地挖空了吗? 是不是自己太贪婪,在短短的时间内许了太多的愿望才招致老天这样的惩罚?这样短暂的幸福,他还没有来得及珍藏进心底就已经要被剥夺走了吗?为什么还会心痛呢,不是早该习惯的吗?果然,自己不能和爱沾上边呢,一旦上瘾,戒除时的痛苦简直如同连血带肉一起拔除,疼得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男人呆呆地站着,好像听到了季澜和季然之间爆发了争执,可季澜最终还是妥协了,跟着季然和那群年轻男女一起离开了。临走前,男人看见了他眼中的乞求和那个用口型说出的“等我”。 洛飞一个人静静地站着,一动不动,他生怕自己一动就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再也起不来了。 等你吗?我会等的。 即使明知毫无希望,我也会等下去。我还记得当初的承诺——“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你不提分手,我就一直陪着你。” 你都没有放弃,我怎么会让你伤心呢? 我会等你,一直等到你提出分手的那一刻,季澜。 第十九章 距洛飞生日那天已经过去了两周,男人又住回到了那间又破又小的阁楼里。季澜不在,他也没有钥匙,幸好这间小阁楼还没有被人租走,洛飞才不至于落到流浪街头的地步。 两手空空地住进去,又两手空空地搬出来。那半个多月的美好回忆就好像是黄粱一梦,什么季澜、季然都不过是他的一场幻想,他还是他——一个靠卖黄片度日的男人。 洛飞觉得自己真是无情,遇到这种事居然还能淡定地继续过着日子,如同一台早就设定好了程序的机器,没有了心,只是机械地重复一切他该做的事情。 他依然每天还在季澜的学校附近卖着黄片,只是寒假里没什么人,他每天的收入连维持基本生活都有些困难。男人不是不可以回以前的老地方,在那儿再怎么说也比现在挣得多,只是他怕,怕万一哪天季澜来找自己找不到怎么办?那孩子不知道自己的手机,不知道自己的住址,要是自己走了,他怎么可能找得到? 既然当初给了他承诺,那就这样吧。反正他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钱多钱少又有什么关系,不过是一样地努力捱过每一个死寂的深夜。忍受寂寞,一向是他最拿手的,不是吗? 洛飞恍惚了两天就很快适应了原来平淡的日子,只是娇生惯养了好一段时候的胃却和他闹起了别扭。以前常吃的那些路边摊,方便面男人现在连碰也不敢碰,上次因为一个葱油饼他的胃足足难受了一整天。 喝惯了温暖清淡的粥,就再也不能忍受冰冷油腻的食物,这是人之常情。可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即使他自己能装作轻松的样子,可是他的胃却是毫不留情地揭穿了他的自欺欺人。 自己怎么会不留恋那种生活呢?可再没有第二个季澜会每天一大早起来为他煮粥了,留恋又如何,时间无法倒回,他能做的只有逼着自己去适应罢了。 男人刚开始的几天还奢望过也许季澜会来找自己,可是现实迫他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可笑。但洛飞还是会每天等在那条他们初遇的巷子边,有人来了就上前推销黄片,没人就默默地注视着校门口,一直站到夕阳西下——季澜放学的时间。 可惜,现在已经没有一个明明有洁癖还愿意天天来他这里买黄片的孩子了。 男人掏出山寨机看了看时间,差不多该走了。回头又留恋地看了一眼被夕阳余辉所笼罩的学校,洛飞迈开步子,缓缓朝家里走去。 “等等——”男人背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洛飞循声回头,却发现站在自己身后的是一个陌生的少年,有些不解地开口询问:“请问……有什么事吗?” “你是洛飞对吧?”那个少年面色微微有些不自然。 “嗯。你是?”男人点点头,不知怎地心猛地一跳,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我叫王子祈,是季澜的发小。不瞒你说,那天的事都是因为我,我不知道你是……现在害季澜落得现在的样子,全TM是我的错!” “季澜他……怎么了?”洛飞的心脏因少年懊悔的语气而慢慢抽紧,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明显,他甚至顾不上计较眼前人的过错,他只想知道——那孩子究竟出了什么事? “季澜父亲知道了你们的事,气得把他狠狠揍了一顿,本来挨了打也就完了,可季澜他不肯答应他爸和你分开,他不是玩玩而已——他说他是认真的。因为这句话,他爸又抽了他一顿,而且还禁了他的足。我这次来,就是想找你想想办法……我,真的不忍心看他那副样子……”说到后来王子祈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那个笨蛋!男人听到季澜被打已经心痛得不可自抑,而后来的那句认真几乎将他的心瞬间击溃。 那孩子明明看上去那么理智,骨子里却倔强无比,不肯做出任何违心之事,真是傻的让他心疼,倔的让他心碎。明明只要服一句软就可以免去更多的皮肉之痛,可他偏偏不——因为,他是季澜。 季澜,季澜…… 洛飞在心底反复念着这两个字,仿佛能从中获取力量与勇气。如果连季澜都能为了他们之间的感情付出这么多,那他又有什么理由龟缩不前,消极地等待命运的审判呢? 男人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王子祈缓缓开口道:“帮我给他带句话——我会一直等着他,让他不要担心,好好照顾好自己。” 终于,洛飞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为了季澜,他主动钻出了他安全的壳,愿意去和那孩子一起面对外面的狂风暴雨。这一次,是他这一生第二次孤注一掷,是成是败他都已经不在乎了,他本来就一无所有,输了也不过是从头再来—— 再怎么样,也不会比八年前更糟糕了。 “好,我一定会告诉他的。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王子祈见洛飞答应很是感激,对这个男“大嫂”的印象也改观了不少。 洛飞思虑良久,才慢慢吐出一句话:“你应该有季然的联系方式吧?我要去找他。” 他唯一的突破口只有季然——那个他曾经深爱过,也深深伤过他的男人。季然的影子曾伴随了他至今为止三分之一的人生,直到季澜出现,用爱一点一点抚平了他内心的空洞,洛飞才觉得自己又活了一次。可是太短暂了,他们之间像是一部快进的电影,所有的幸福都快的留不住,转眼间就已经到了结局的时候。 洛飞不敢奢求什么,只希望季然顾念点旧情,能够让他见上季澜一面。 除此之外,别无他求。 如果季澜知道洛飞此刻做出的决定,他一定会尽全力阻止,因为他知道季然绝对不可能这么好心地去帮助男人。他与洛飞之间的感情,于季然看来——不过是一场无聊时用来打发时间的游戏。可惜季澜不知道,他还在为怎么出去见洛飞一面而伤脑筋。他其实清楚,男人无论何时都对他有所保留,但他愿意等——他总觉得他们还年轻,可以慢慢来。可意外却总是突如其来,他不怕其他方面的压力,季澜只担心—— 那个一遇到危险就想缩回壳里的男人,会不会放手?会不会他用尽一切努力去争取,却发现洛飞早已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季澜不敢再去多想,这种假设会抽空他所有的力气。他也不是不会绝望,只是只要还有一丁点的可能,他就不想轻易放弃。 即使所有人都说这不对,可他偏不信——洛飞是唯一能撩动他心弦的人,他的感情,他身上最人性的地方都牢牢地绑在那个男人身上,他怎么甘心就这样放手? 第二十章 洛飞本以为会费上一番周折才能见到季然,但事情的发展比他预想的要顺利得多,他不过是给季然试探性地发了一个要求见面的短信就立刻得到了对方的回复。这让他心中燃起了一点希望的小火苗,他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季然对他还是有那么一点情谊的?至少在季澜一事上没有绝情到底。 男人翻箱倒柜找出自己最好的衣服,打理干净后匆匆赶去两人约好的咖啡厅。他不想在季然面前表现得太落魄,上次的重逢他犹如丧家之犬,毫无尊严,可这次的谈判交涉他必须以最好的精神面貌去应对。因为季然是强者,而弱者是没有任何资格去与强者谈判的。 即使洛飞知道自己这辈子也成不了季然那个层次的人,但他也试过努力踮起脚尖,想离那个男人更近一些。结果,不提也罢。反正他是绝对不会再有那些可笑的想法了。 等到洛飞抵达咖啡厅时,季然已经到了。他面前摆了一杯蓝山,乳白色的烟雾缓缓蒸腾,显得那清俊的脸庞有些不太真实。 “你来了。”季然微微抬起头,露出一个温柔的浅笑。眼神似水缱绻,仿佛在看心爱的情人。 “嗯。”男人心猛地一跳,连忙移开视线不敢多看。季然一向这样,以前的他不懂,还以为只有自己才能得到他深情的目光,其实是错的,只要季然愿意,他可以对任何一个人流露出如此温柔的眼神,哪怕是一个陌生人。 他绝对不会再被迷惑了。吃过一次亏,总应该有点长进的吧? “抱歉,你没来所以刚才没有帮你点,我记得你喜欢喝清咖对吧?Waiter,一杯清咖。”季然嘴角勾起一个歉意的笑容,招手帮洛飞也点了杯咖啡。 “……麻烦你了。”男人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可是中途又改口,只轻轻道了声谢。 “我们之前还谈什么谢,先入座吧。”季然还是一副温柔而绅士的样子,好像两人还是朋友一般。 洛飞乖乖坐下,心情却复杂难言。他发现自己从来就看不透这个男人,明明以前还找人那样无情地教训过他,现在却又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热情地招呼他坐下。好像当初那个打折了自己右腿害自己辍学的男人不是他,而是另一个长了季然面孔的人一样。 如果不是腿上无法痊愈的旧伤,单看季然现在的态度,自己恐怕还真的会以为那些伤害只是自己的一场错觉吧?男人在心底自嘲地想。 “你这次找我来有什么事么?总不该是老同学叙旧吧。”季然双手交叉支着下巴笑道。 “哦,是有关季澜的事。我——”洛飞有点紧张,但还是努力想使自己看起来从容一些。 “先生,您的咖啡。” “……谢谢。”服务生的一句话把男人好不容易酝酿出的气势又噎了回去,卡的他一口气不上不下的,憋得难受。 “和季澜有关?那你怎么不直接去找他,反倒舍近求远约了我?”季然挑眉,口气已不如之前那么柔和。 洛飞瞥见季然眼中淡淡的疏离,心顿时抽紧,连忙开口道:“季澜被禁了足,我,我见不到他,所以想请你帮个忙……” “带你去见他?”季然把男人没说完的话接了下去。 洛飞点点头。 “这个忙可能帮不了你呢,我只是他表哥,这种家务事我不太好插手……”季然脸上流露出为难的神情。 “这样啊……”男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其实就是明确的拒绝了,轻声呐呐道。 洛飞拿起咖啡小小啜饮了一口,苦涩的味道瞬间弥漫在口腔之中。他其实一点儿也不喜欢清咖,不加糖不加奶的咖啡只保留最本真的苦涩,也许有些人就喜欢这种不掺杂质的原味,但这个人一定不会是他。他喝清咖,不过是因为以前每次和季然去咖啡店,清咖的价格比其他品种低一些罢了。如果不是怕惹季然不快,他宁愿点上一杯果汁或是白水,也好过那些他从来都喝不惯的咖啡。 当初的自己就像一只不小心爱上天鹅的丑小鸭,为了融入对方的世界而想尽一切办法,去努力学习优雅的步伐,高贵的姿态,偷偷在自己身上插上洁白的羽毛,好像只要这样做,他就能真的成为一只美丽的天鹅,有资格和心爱的人一起并肩而立。 这种想法现在想来真是愚蠢透顶,丑小鸭再怎么打扮,也还是丑小鸭,永远不可能成为白天鹅,再多的努力也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徒惹人笑话罢了。 季然眼帘微阖,不知在想些什么。而另一边的洛飞也还在发着呆,双眼茫然地注视着手中的咖啡。 “如果我说我有办法让你去见季澜,你要怎么报答我?”季然沉默半晌,突然悠悠开口道。 “你是说真的?!”男人黯淡的眼神猛地亮了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对面的季然。 “自然不会骗你。”季然露出一个笃定的笑容,缓缓道。 “只要你肯帮我这个忙,我怎么报答你都成——”原本以为已经毫无希望的事,竟然又出现了转机,此刻的洛飞激动不已。 “报答这事不急,以后总有机会的。”季然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男人道。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季澜?”洛飞充满期盼地望向季然,完全没有注意到对方眼底一闪而逝的玩味。 季然眯了眯眼,不可置否地笑笑:“这么迫不及待啊?你先回去等着,我过段时间自会找机会把季澜带出来给你。” “真是太感谢你愿意帮我这个忙,我,我还以为……”男人低着头,脸因为兴奋而微微涨红。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季然的改口对他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喜讯。 看来是自己想多了,季然到底也还是念着些旧情的。洛飞对自己之前妄下断论感到有些愧疚。 “以为我会拒绝你?”季然摆了摆手,道,“别谢我,我只是恰好最近没事罢了。反正闲着也是无聊,不如就帮你一次又如何。” “不,你只要肯帮我,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我都该谢谢你的。”男人自不会计较这些,在他看来,季然愿意帮他已是意外之喜了。 季然瞥了洛飞一眼,淡淡地开口道:“随你怎么想。我下午公司里还有个会议,就先告辞了。” “没事,你忙去吧。”洛飞此行达成了目的,自然不会再多加挽留。 季然步出那家咖啡厅,上了他那辆拉风的兰博基尼。离开前,他透过后视镜又看了一眼那个还坐在落地窗边一脸傻笑地喝着清咖的男人,脸颊边两个小小的梨涡若隐若现。 虽然这个男人又笨又呆,随便给点甜头就巴巴地凑上来摇尾巴,对付起来完全没有成就感,但看看他一无所有后绝望的样子,也还算是个不错的消遣。 我早就说过我帮你只是打发时间罢了,你可是自己不相信的哦——可别说我没提醒过你。 我可一向都是一个善良的猎人呢…… 第二十一章 洛飞回家后兴奋得一整夜都没睡过觉,季然的承诺让他看到了希望。只要见到季澜,一切应该都会慢慢好起来的吧?男人在心底这样坚信着。 也许是因为有了盼头,男人觉得日子更难熬了,他时不时地会想起那孩子,想他过得好不好,想他们见面时会是一副怎样的场景,这种想象让他心酸又有些甜蜜。只是等了半个月,等到寒假都快过去了,洛飞还是没有接到季然的消息。 他的心开始有些动摇了,害怕季然万一又反悔了怎么办,可他连主动发个信息去询问都不敢,怕收到的是否定的回复。如果是这样,那他真的是穷途末路了,而现在,他起码还可以抱着那么一点可怜的希望。 他不怕等,他怕的是等到一个他最不想要的答案。 幸好,季然没有让他失望。在寒假结束的前一天,男人收到了季然的短信,让他在季澜的公寓前等着。 洛飞看着手机频幕惊喜地快要跳起来:没想到季然真的没有耍他,他实现了对自己的诺言!! 男人以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赶到季澜的公寓前,翘首期盼与季澜的会面。他几乎是每隔几分钟就要看一看时间,度秒如年的滋味他可算是尝着了。 忽然,远处传来汽车的鸣笛声。洛飞循声望去,是一部拉风至极的宝蓝色兰博基尼,而其上两张相似的清俊脸庞更是一下就抓住了他的心——尤其是副座上,那个明显带了几分激动的俊美少年。 太久没有见到季澜了,男人心中的思念在这一刻猛地爆发出来,宛如汹涌不绝的潮水将他淹没。 他此时内心恨不得冲过去一把抱住明显消瘦了不少的季澜,可是他的脚却像是生了根,一步也挪不动,只能呆呆地望着那孩子拉开车门,朝他飞奔过来。 被人紧紧搂住的感觉是那么好,鼻端是季澜独有的清爽气息,这阔别已久的温馨让一向坚强的男人也不由眼眶湿润。 “我好想你……”季澜像只受伤的小兽般轻轻蹭着洛飞的脖子,呢喃道。 “……”自己又何尝不想念这个以真心待自己的孩子?男人沉默着,抬手摸了摸季澜的头顶。 “我们先进去,时间不多,我晚饭之前必须回去。”季澜一把抓住男人的手,打开房门就将他拽了进去。 洛飞听到他们之间的时间不多的时候,微微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庆幸——如果不是季然,他连见季澜一面的机会都没有。虽然男人如今对季然已经没有了爱慕,但感激之情却更重了几分。 “唔——”一进门,还没来及换鞋,男人已经被季澜按在墙上迫不及待地吻了上来。 这一吻,漫长而缠绵。他们两人都急需一个途径来发泄压抑已久的思念与情感,这一刻,他们什么都不去想,只单纯地沉浸在这个相濡以沫的吻之中。 良久唇分,二人都已是气喘吁吁,仿佛这一吻便耗空了他们所有的力气。 两人看看对方狼狈的样子相视一笑,默契地一起走向了沙发。房间近一月没有人打扫,沙发上积了薄薄的一层灰,但此刻谁也顾不上这点,即使是有严重洁癖的季澜也不愿再去为这点细枝末节的事情浪费了他和男人相处的宝贵时间。 “虽然我不知道表哥他为什么会帮我们,但不管怎样,我还是很高兴——”季澜看着洛飞缓缓道,“不是高兴表哥的帮忙,而是高兴你愿意主动来找我。” 这的的确确是季澜的真心话:他什么都不怕,唯一怕的就是男人面对现实退却了。天知道他从季然那儿听说洛飞要见自己时有多高兴,他这辈子所有的快乐加在一起也抵不过那一刻的幸福感。 “我说过,只要你不提分手,我就不会放弃,除非你不要我,否则我一定会等着你的。”男人复述着当日的诺言,说过季澜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洛飞,有些事我不得不跟你说……”季澜听着男人的话心中酸涩,因为他知道他接下来的这个消息于两人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你说吧。”洛飞心知必定不是好事,否则季澜也不会一脸的为难。 “下个学期起……我要转到十七中去了。那里离我家很近,以后我可能不能再来这里了。”季澜咬咬牙,把话交代了清楚。 相比季澜的纠结,男人倒是舒了一口气,笑道:“转学算什么,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大不了,我陪你过去,反正我下个月房租还没付呢,不碍事的。” “那你的生意……”季澜知道以后男人不可能再和自己同居,自己又被实施了经济制裁,帮不了他多少,男人肯定是要干回老本行的。 “生意就更不成问题了,学校边人这么多,难道还怕卖不出去吗?”洛飞倒是乐观的很,丝毫不在意这方面的问题。 “对不起,为了我,你牺牲了那么多。”季澜低低地说道。 他还太弱了,在遇到困难的时候都是男人来迁就他,这让一向好强的季澜感到有些惭愧。 “如果是你,我觉得值得。”洛飞摇摇头,并不觉得这是一种牺牲。他不过是为两人之间的感情做出他应有的努力罢了,爱情,不可能只有单方面的接受,彼此共同的付出才是维持感情长久的秘诀。 “洛飞,你一定要等我。”季澜深深的望进男人清澈的眼底,一字一句地开口道,“总有一天,我们可以一起正大光明地站在阳光下。” 男人被季澜郑重其事的承诺弄得一怔,但很快就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嗯,我相信你。” 因为我爱你,所以我无条件相信你所说的一切。 无论它能否实现,我都相信你。 “现在我们还剩两个半小时……”季澜看了看表,突然有些暧昧地开口道。 男人怎么可能听不懂季澜话中的暗示和欲求,不过这段时间他也一直禁欲着,此刻被季澜一提,也有些蠢蠢欲动了。想着下次见面不知要到何时,也就索性不再压抑,主动将唇凑了上去。 洛飞的主动犹如一勺沸油,彻底点燃了季澜的欲望。他一把扣住男人的后脑勺,再次加深了这个吻…… 因为两人都不知道下一次的欢爱要等到何时,所以极为珍惜这一次的机会,从沙发到床,再从床到浴室,衣服散落了一地,整个房间里都蒸腾着爱欲的味道。 “我要走了。”季澜抱着男人,依依不舍地开口。 “嗯……”洛飞纵然内心非常不愿他离开,还是无奈地应了一声。 总会有机会的,以后还那么长,他们总会有机会在一起的…… 男人在心中这样安慰着自己。 “走吧。”季澜对驾驶座上的男人道,语气中还有些许的低落。 季然挑眉,嗅到了季澜身上淡淡的麝香,嘴角挑起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他一言不发的发动了跑车,踩下油门,一辆绚丽的兰博基尼在夕阳的余晖中飞驰而去,只留下一个模糊的影子。 第二十二章 洛飞回家打包好了为数不多的行李,搬到了新租的小屋里。这儿离季澜的学校近一些,但房租也远比之前的小阁楼要贵得多,这样一来,男人的手头就更拮据了。可洛飞不愿拿这事让季澜烦心,他知道那孩子如今也并不好过,这种小问题还是他自己努力克服一下得了,反正过段时间等他卖了黄片收回成本就好了。 说实话,乍然间搬到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中并不是一件多么有趣的事。他必须重新适应周围的一切,譬如市区高涨的物价,还有寻找新的顾客群。他抛弃了他所熟悉的一切,为了季澜来到这里,但是他认为这值得。 开学第一天,洛飞早早地躲在学校对面的一条小巷口探头张望。他捏紧了手中的黄片,视线在拥挤的人群中一遍遍地梭巡——他在寻找季澜的身影。 突然,男人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直直地注视着那个缓缓步出校门的高大身影。那一瞬间,所有的人群仿佛都成了流动的布景,洛飞的双眼里只剩下季澜清俊的脸庞。 季澜似是感觉到了什么,也抬头向男人这里望来,在目光相接的时候微微怔了一下,随即嘴角上翘,勾起一个明显的弧度。 男人看着季澜脸上可爱的两个小梨涡,心突地一下跳漏了一拍,也不由自主地回了一个傻乎乎的微笑。 真好,虽然不能和那孩子说上话,但能够每天看着他,偶尔交换一个默契的眼神,自己也已经很满足了。男人目送着季澜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暗自想道。 季澜上了车,眼睛的余光还是定格在后面的男人身上。他知道现在的自己还不足以对抗来自家庭的阻力,所以他只是冷淡地坐在后座上,一言不发,甚至连想转过头去再看男人一眼的欲望也被他生生遏制住。 不行,这一次一定要小心。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禁不起再一次的打击,他不敢拿他们的未来做赌注去试探父亲的反应,一旦失败,那种后果他绝对不想了解。 近来一系列的打击也终于让季澜开始成熟起来,渐渐褪去了青涩,就像是一只步入成年的野兽,学会了耐心地等待时机,而不是一味地感情用事。 他逐渐尝试着在处理有关男人的事情时找回他以往引以为豪的自制力。 “哎哟,这位小帅哥要买片吗?火辣热情的熟女系列最近也卖得很好哦,要换换口味吗?”洛飞回过神,又开始继续做起他的小本生意。 别说,甭管好学生坏学生,好歹都是些血气方刚的少年,面对小黄片的诱惑还真有不少人没有把持住,偷偷摸摸地买了几张回去尝鲜去。当然,对洛飞来说,这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次日一大早,男人就候在了老地方。他一天能见到季澜的时间也就这么两个,不由得他不珍惜。男人左盼右盼都没有等到季澜的身影,开始有些担心——是自己来晚了还是那孩子有什么事耽搁了? 正当他疑惑不解的时候,突然一个眼熟的少年朝他走了过来,手里似乎还提着些什么。男人稍一回想,便想起了这个少年的身份:前段时间才来找过他的,季澜的发小——王子祈。 只是他怎么过来了,难道他跟着季澜一起转到十七中了吗? 这次还真让洛飞给猜对了,王子祈的确是跟着季澜一起转过来的。王子祈这人虽然有时候二了吧唧的,但对朋友还是很讲义气的,更何况季澜被迫转学一事和他有着脱不开的关系,他自然不会坐视不管,主动向父母提出要和季澜一起转学,希望能在季澜不方便的时候帮他一把也好。 “大嫂,季澜说你胃不好,亲自熬了粥让我带给你。他还特意嘱咐让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小心别把身体搞垮了。”王子祈嬉皮笑脸地将手上的保温桶塞到了男人的怀里。 “他这么早起床会影响睡眠的,下次……还是不要麻烦他了,心意到了就行。”洛飞摸了摸还留有余温的桶壁,踌躇道。 每每想到那孩子会为了自己一大早起床熬粥,男人的心就像是被泡在温水中,涨涨的,暖暖的,几乎都快要融化了。只是他舍不得季澜劳累,他今年都高三了,学业本就繁杂,更不要说还要在百忙之中抽出空来为他熬粥了。男人希望自己给季澜带来更多的是快乐,而不是成为他的累赘。 “嘿,这您可得亲自和季澜说,我的话可不顶用——”王子祈听了男人的话连连摆手。 “算了……”男人无奈地笑了一下,他和季澜每次见面都隔了十好几米,根本说不上话。看来那孩子肯定也是料准了这点,知道自己拒绝不了。 季澜这种小小的计谋却是戳中了男人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他不一定会记得别人的坏,但每一个曾对他好的人他都会牢牢地记在心里。譬如季然,即使当初季然做出的事害他前途尽毁,但男人也没有真正恨过他。洛飞从来没有忘记过,季然的出现宛如黑暗中的一点光,将他带出了那个狭小灰暗的世界。 虽然结局不堪回首,但起码还有一个美好的过程。人生那么短暂,何必纠结于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只要曾经拥有过回忆,于他已是足够了。 “七点要迟到了,那啥我先走了,放学以后再来拿保温桶。”王子祈完成任务,朝男人挥手告别急匆匆地跑向了校门。 就这样,王子祈每天早上都会给洛飞送来还冒着热气的各色粥品,而男人也都会收下。每次喝着季澜亲手熬出来的粥,洛飞都会感到一阵阵的温暖,平淡的味道也因为那孩子的心意而变得醇厚。如今男人每天一睁开眼,就情不自禁地会想今天季澜又会煮什么口味的粥,这种小小的悬念给男人乏味的生活带来了无穷的乐趣。 可是两人每天这样的互动,看在有心人的眼里却又是另一番光景—— “韵馨,韵馨!”一个扎着短马尾的少女满脸惊诧地扯了扯身边的短发女孩。 “怎么了?”被叫做韵馨的女孩微有些不耐地回道。 “你看——那个不是你前段时间刚表白过的王子祈吗?他怎么和那个老男人这么亲密,有说有笑的?”马尾少女指了指两人斜对过的一条小巷。 “什么?!”女孩开始还不相信,定睛一看,才发现真的是那个让她动心的阳光少年。 “大概是哥哥什么的吧……”女孩有些心虚地辩解道。 “他们一看就不像好吗?!你到现在还想自欺欺人,当初那个王子祈怎么拒绝你的来着——他有喜欢的人了!现在人都出现在你眼前了,你还不敢相信吗?!”少女撇撇嘴,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女孩被好友当面揭了伤疤也不好受,尤其是发现自己喜欢的人居然和一个二十多岁的平凡男人在一起,还对他露出灿烂的笑容——甚至还亲手为他送饭!女孩不甘心,如果对方是一个比自己优秀的女人也就罢了,她认输,可为什么偏偏是这样一个其貌不扬的男人! 她之前的告白现在想来就像是一个耳光狠狠的抽在了她自己脸上!她输了,输在一个男人手里,这真是天大的笑话。 女孩默默的盯着笑语晏晏的两人,眼中微微闪过一道怨毒的光芒。 即使王子祈不喜欢她,也不能让那个男人得手!两个男人之间的爱情一旦曝光,绝对会毁了王子祈的,她绝不容许心爱的人受到这样的伤害—— 她一定要想办法让那个男人知难而退。 第二十三章 青春期的少女总是容易被爱情蒙蔽,做出一些损人不利己的事,用自己的眼光去判断是非。可笑的是,她们往往可以接受心中的白马王子拒绝自己,却无法忍受他和一个不如自己的人在一起。骄傲的她们认为这是一种对自己的侮辱,会千方百计地试图去拆散他们,却不曾想别人又不是她们手中的玩偶,必须任由他们摆布。 韵馨已经偷偷观察了王子祈三天了,每天一大早他都会给那个男人带早饭,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很是亲密,看得她眼红又心酸。而放学后,王子祈一出校门就直奔他和那个男人见面的地方拿回保温桶,并和他告别后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韵馨从没见王子祈对一个人这样在意过,虽然他性子跳脱开朗,实际上却并不容易亲近,除了和另一个冰山型帅哥关系不错之外,几乎就没什么人能够引起他的注意了。当然,韵馨也不例外。 王子祈是韵馨第一个暗恋的人,她自认长得不差,家境也好,以往情人节收到的礼物可以塞满课桌,可是王子祈却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她。这让她第一次对自己的魅力产生了怀疑,尤其是之后那个男人的出现更是无疑在她脸上打了一记狠狠的耳光。 这一天,韵馨见王子祈和那个男人告别后慢慢走远,才快步朝那个脸上还残留着一抹笑容的男人走去。 这种老男人本就长得一般,笑起来也带着一股子谄媚的劲儿,真令人恶心。 韵馨走近男人,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眼底闪过一丝轻蔑与厌恶。 洛飞本见到有人过来以为是来买片的,还想招呼一下,定睛一看却发现是个短发的俏丽女孩,到嘴边的话立马又咽了下去,疑惑地想:难道是他年纪太大已经跟不上潮流了?这年头女孩子也这么开放,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在学校周围买黄片? 别看洛飞平时大大咧咧的,推销起他的黄片来毫不含糊,什么话都敢说,但面对这么一个柔弱美丽的女孩子,他就本能地有一种恐惧感,怕自己亵渎了人家。男人父母去世得早,在学校里也不合群,他从小接触的女性生物就少的可怜,在他的印象里,女孩子都是娇贵而柔弱的,应该被捧在手心里好好呵护着——就像他的小外甥女一样。 “那个,你有事吗?”男人微微低头看着脚尖,迟疑道。他不敢让目光停留在对方身上太久,让别人反感就不好了。 韵馨见男人一副不敢直视自己的样子心里颇有几分自得,但面上还是细声细气地开口道:“我就是想问问你是卖什么的,我看好多男生都喜欢来你这儿买东西。我男朋友要生日了,我正不知道要买什么呢,就想来你这儿瞧瞧……” 洛飞听了女孩的话,尴尬极了。他总不好直接告诉人家自己是卖小黄片的,姑娘你送这个给男朋友当生日礼物估计有点不太合适。 “怎么不说话?我付得起钱的,你放心好了。”韵馨装作着急的样子保证道。 “不,不是钱的问题。我卖的东西不适合送礼啊,你还是去别的地方吧……”男人支支吾吾地敷衍道。 男人的态度瞬间引起了韵馨的怀疑,她只知道这男人常在学校附近卖东西,但具体卖的是什么她也不是很清楚,但看这男人顾左右而言他的态度,肯定卖的不是什么好东西!看她不亲手揭穿他的真面目,哼—— “适不适合总得我看了再说嘛……”女孩用央求的眼神看着男人。 洛飞对这个不依不饶的女孩也无比头疼,算他倒霉,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男人无奈地转身就走。 韵馨没达到目的哪会轻易放他离开,想也没想一把拽住了男人的衣摆。洛飞没有防备,被她扯得一个趔趄,怀中的几张黄片撒在了地上,那银闪闪的反光让人想忽视都难。 “你的东西掉了——”韵馨怎会放过这个天赐良机,立刻抢在男人之前捡起了地上的光盘。 “不要——”洛飞到底还是晚了一步,眼睁睁地看着那洁白纤细的小手将地上的几张黄片一张不落地捡了起来。 韵馨见男人吃瘪心里很是解气,迫不及待地翻看起她的战利品——在她看到光盘正面搔首弄姿的半裸女人和露骨的名字后,双手像触电似的将手中的那堆恶心玩意全部甩出几米之外。 竟然是黄片!这个男人居然在卖这种恶心的东西!!这事王子祈知道吗?不,他肯定不知道,一定是这个虚伪的男人欺骗了他!不然,以王子祈的性格怎么会还和这个男人在一起,早就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了—— 一定是这样的!韵馨狠狠搓了搓手,那种心理上的恶心感依旧挥之不去,她丢给男人一个宛如看到世间最恶心的东西一般的厌恶目光,匆匆离开了。 她已经想到了办法,她一定会让王子祈认清这个男人的真面目!一定!! 次日刚放学,洛飞默默地倚着墙角等待季澜的出现,顺便把保温桶还给王子祈。话说回来,最近那孩子熬粥的手艺可真是越来越好了,比起他当初尝过的锦绣楼也不遑多让。 突然,远处有几个少年气势汹汹地朝他这里走来。男人本能地感到有些不对劲,这怎么看也不像是来照顾他生意的,倒像是来找茬的。可是他自忖最近也没招惹上什么不该惹的人啊,改交的保护费他也吸取上次的教训一分没差呀,不会是找错人了吧? “你们——”洛飞刚想开口就被带头的一个男生踹了一脚,正踹在他右脚的旧伤上,剧痛让他顿时眼前一黑,狼狈地跪倒在地。 “你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打么,嗯?”领头的男生邪气地用脚轻轻抬起男人的脸,往他脸上狠狠啐了一口,“谁让你不长眼卖黄片卖到韵馨那里去,想钱想疯了吧?我呸。” 男人开始还觉得莫名其妙,什么韵馨他根本不认识,过了几秒才慢慢反应过来——莫非是昨天的那个女孩?可她明明是自己硬要看的,怎么就变成他强行推销了呢?这种无妄之灾怎么偏偏都找上了他? 今天这顿打看来是逃不掉了吧?只希望不要又进医院就好,他可真是付不起那高昂的医药费了……洛飞嘴角勉强牵起一丝苦涩的笑容。 他们这里的动静不算小,已经有不少学生已经注意到了,只是大部分只是远远地看戏,并没有人愿意真的站出来管这闲事。一个卖黄片的小贩罢了,即使是死了,又和他们有什么干系。 王子祈和季澜一起走出校门的时候就意识到不对,洛飞待的那条小巷附近居然围了不少人,里面还隐隐传出咒骂声和肉体被击打所发出的沉闷声响。 两人相视一眼,心里皆是一沉,立刻拨开人群冲了进去,映入眼帘的是撒了满地亮闪闪的黄片和被几个少年打得蜷成一团的男人。 季澜的眼睛一下就红了,当初男人被打的时候他来晚了,那时他就对自己发誓绝不会让悲剧重演,可如今男人又遇到这种事情,他却还是没能保护得了他! 王子祈还顾及到接季澜的司机还在附近,不想让事情闹大,可他根本拦不住此时杀气沸腾的季澜。那一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可怕模样,恐怕天王老子来了也拦不下他。 躲在人群中的韵馨瞪大了双眼:是她的眼睛出差错了吗?为什么站出来的不是王子祈,而是他的那个冰山朋友——季澜?! 季澜大步上前,先一个锁喉直接制住了带头的那个少年,手上用力将他勒晕了过去,将软倒的躯体扔在一边,在其余人惊恐的眼光中一个一个将他们都收拾了,这些人就没那么舒服了,拳拳到肉,季澜一点余力也没有留,每个人至少都得在医院里躺上十天半个月的。 等罪魁祸首全部解决完,季澜慢慢蹲下身将男人搂在怀里,轻声道:“对不起,我又来晚了……” 洛飞早就知道季澜来了,其实这次比上次要好多了,这些少年下的不是死手,他又护住了要害,全身上下应该只是些皮肉伤,还不至于到伤筋动骨的地步。 男人吃力地回搂住季澜,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我没事的。” 季澜将头紧紧埋在男人肩膀处,一言不发。只有洛飞感受到了肩胛处微微的潮湿,更是心疼地搂紧季澜。他从没见过这孩子哭,却没想到第一次见到是因为自己。 可是远处一辆黑色轿车里的人看着这里的情况却蹙起了眉头,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从话筒里明显能够感受到对方的愤怒。 “让那个不孝的混帐立刻给我滚回来!!!”电话挂断之前是一句声嘶力竭的怒斥。 季澜面对洛飞的事时终究还是太冲动了,他的意气之争又一次将他们之间的关系带进了死局之中。 而这一次,必将再无任何回旋的余地。 番外 季然默默地坐在宽大舒适的真皮座椅里,细白的食指和中指已经被尼古丁熏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黄色,面前施华洛世奇的水晶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他破产了,就在一个小时之前。 他花了十年建立起的金融帝国瞬间毁于一旦,他已经三十三了,再没有力气去拼又一个十年,而且相信那人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他素来喜欢玩弄人心,终究还是自食其果,尝到了被人设计一无所有的滋味。季然本不至于落到如此孤立无援的地步,只是唯一有能力救他于水火之中的季澜,对他的境况也只是冷眼旁观。 这又能怪谁?是他当年先用那样的手段硬生生拆散了季澜和洛飞,现在又有什么立场去指责季澜不念旧情呢? 一切,不过是自作孽不可活罢了。 如果不是他当年惹下的孽债,又何以落到如今的地步?被戴了绿帽他不在乎,反正他那个名义上的妻子不过是个摆设,他对她根本没有半点感情;可是他不能容忍那人连他刚出生的儿子也一起夺走,他一想到自己年幼的孩子以后会认贼作父,朝着那人甜甜地喊爸爸就心痛得不可自抑。 他当初真是看走了眼,一头软弱可欺的小绵羊居然也会变成一头狡猾的猎豹。而他季然却从猎人变成了对方的猎物,风水轮流转,莫非是天意使然? 季然长长地叹了口气,事到如今,骄傲如他也不得不向现实低头。 “咔嗒——”门锁转动的声音在寂静的房中格外清晰。 他来了。 季然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掐灭了手上的烟头。 一个高大的青年缓缓步入,他五官极美,精雕细琢宛如神之杰作,但却并不显阴柔之气,反倒美的凛冽而霸道。他一进门就闻到了浓郁呛人的烟味,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眉。 “林宇阳,你是来看我笑话的么?费尽心机把我掰倒,是不是很得意?”季然悠然地靠着椅背,淡淡地嘲讽道。 “季哥,你的嘴还是那么利。”青年不可置否地挑眉。 “别,我可担不起你这一声哥,我怕会折寿。”季然嗤笑。 “我记得不是你以前让我这么叫你的吗?现在倒推脱起来了,啊?”青年走近季然,高大的身材给季然产生了不小的压迫感。 季然扭过头,并不愿和他多说什么,反正现在的自己不管做什么都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他没什么好多说的。 青年见季然一副消极抵抗的样子,眼神暗了下来,狠狠捏住了季然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看着自己。 “你TM干什么?!”季然感觉自己的下巴都快被对方捏碎了,皱起眉斥道。 “季哥你怎么可以说脏话?你不是一向自诩为温柔绅士的吗?”青年装作一副疑惑的表情,俯下身慢慢靠近季然。 对方温热的呼吸不断地喷洒在自己脸上,季然有些许的不适应,可是下巴被牢牢制住使得他无法避开。一向作为掌控者的他对于现在的姿势感到非常别扭。 “离我远点。”季然冷冷地开口。 “是吗?你觉得——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格对我说这种话?现在的林宇阳可不是当年那个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宠物了……”青年凑在男人耳边轻轻呵气,语气中暗藏着几分狠戾。 季然被青年这种调情一般的动作搞得浑身鸡皮疙瘩,他是纯一,绝对不会高兴被另一个男人这样对待的。 正当他要发力推开青年时,对方却像预知到他要反抗似的,用另一只手将他按在椅背上,朝他的唇狠狠咬了下来。 没错,是咬。完全的暴力蹂躏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情,季然几乎要怀疑自己的嘴唇是不是已经被对方嚼碎吞下去了,口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等青年发泄完毕,季然的嘴唇已经血迹斑斑,无数细小的伤口在往外慢慢渗血,有些惨不忍睹。青年看着自己的杰作似乎很是满意,用手指轻轻摩擦着季然的下唇,突然一用力,指下的伤口被压迫出更多的血液。 季然不愿在对方面前失态,所以再疼也只是忍着,一丝呻吟都没有流出来。 青年伸出舌尖舔了舔手上的血迹,眯起眼露出一个像猫科动物一样餮足的表情,微微叹道:“季哥的血味道很甜呢……” 季然看着青年的样子,背上冒出一股寒意:这个人已经变态到这种地步了么……他下一步不会是把自己分尸后吃掉吧? 青年注意到季然略带惊恐的眼神,不由诡异地笑了起来:“季哥你想的没错,我真的会把你一点点吃掉哦,一点残渣也不剩……” “你这个疯子!”季然朝着青年怒斥道,开始扭动身体试图挣开对方的束缚。 “抱歉,接下来的日子恐怕你都要和我这个疯子一起过了……”青年轻描淡写地化解了季然无谓的挣扎,琥珀色的瞳孔中闪烁着得意而兽性的光芒。 “你什么意思?!”季然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就是从此以后世上再没有季然这个人,只有独属于我的季哥啊……”说着青年嘴角露出一个危险的微笑。 “你这是非法拘禁!!!”季然闻言瞳孔瞬间缩小,冷声警告道。 “谁会知道呢?因为躲避债务而失踪的例子也不差季哥你一个,要知道我现在可是季哥你最大的债主——对了季哥,你是不是应该好好想想怎么还清那你还欠我的六千万啊?”说着青年又别有深意地看了季然一眼。 “那你就放我走,区区六千万而已,我十年之内就会全部还清的。”以前的季然还真的不把六千万放在心上,即使是一无所有的现在,他也不是没有信心白手起家,从头再来。但前提是对方要放他走,不然一切都只是空谈。 青年看着季然冷傲的样子啧了一下,缓缓道:“我可不敢放你走,季哥你的手段我是了解的,再给你十年,别说六千万,六个亿也不是不可能。可是季哥——我在乎的可不是那六千万啊……” 季然清晰地看到了对方此时眼中扭曲的欲望,不由全身一寒,如堕冰窖之中。 他难道真的要遭受这样的命运么?被囚禁在一个狭小的地方,除了林宇阳再见不到第二个人,这就是他以后的未来吗…… 季然第一次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绝望…… 一年后。 华丽精致的欧式雕花大床上躺着一个熟睡的男人,可他的双脚都被镣铐锁住,锁链的另一端则连接着床脚。男人的身上仅仅披着一件宽松的白色睡袍,稍一翻身便有大好春光外泄,流线型的完美躯体上却布满了明显的青紫和各种性事后遗留下的痕迹。 如果不是他那张清俊的脸,谁也不会想到这个男人竟会是当年金融界叱咤风云的季然。 白色大门被人轻轻推开,一个高大俊美的青年缓缓走了进来。他看了一眼床上的男人,施施然地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从裤袋中掏出一个小巧的遥控器,食指一滑推到了中档。 床上的男人立刻宛如触电一般惊醒,视线在对上青年的那一刻瞬间冷了下来,一字一顿道:“把那该死的东西关了。” “我只是好心叫你起床呀,季哥。”青年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季然才不会相信对方的鬼话,难道他身后那个撑得他酸痛不已还动个不停的破玩意也能算是好心?去他妈的。 “不会是刺激不够,季哥你还没有清醒吧?”青年故意问道,顺便又将开关滑到了最高档。 “唔——”突来的强烈震动让季然泻出一丝呻吟,手下的床单被攥成皱巴巴的一团。 “对了,今天来是有好消息要告诉季哥你呢——小欣他会叫爸爸了。”青年的话正中男人的软肋,季然现在唯一牵挂的也只有他那个宝贝儿子了。 “让,让我见他。”季然的眼里闪过一抹激动,迫切地道。 小欣会叫爸爸了,真是太好了!他该庆幸林宇阳只是报复他,却帮他把儿子照顾得无微不至吗? “想见他不是不行,老规矩。能让我在五分钟之内射出来就让你见他两个小时,十分钟以内一个小时,超过十分钟就没有机会了。现在开始计时,嗯?”青年勾起一个邪气的笑容。 季然犹豫了,他讨厌用嘴去服侍对方,这让他感觉自己很贱。可林宇阳偏偏就喜欢这一套,每次都以这个条件来要挟他,如果他不照做,就会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见不到小欣。 “已经过去三十秒了哦。”青年看了一眼腕表,笑着提醒道。 这个混蛋!! 季然无奈地下床,半跪在青年的面前拉开他的拉链,放出那蛰伏在草丛中的巨兽。闭了闭眼,强忍下翻腾的恶心感,一口含住了那硕大的头部,慢慢舔舐起来。 青年懒散地靠着沙发,任由季然在下面忙碌,自己则拿出手机开始玩起了游戏,仿佛季然的举动并不能给他带来任何的刺激。 季然眼看时间已经过了一分钟,可口中的巨物依旧是沉睡的状态,心里不由有些急躁。他狠狠心,张口将其全部纳入口中,用温热的口腔裹紧后若有若无地开始挑拨顶端的小口。 这一举动很有成效,季然的嘴已经被迅速膨胀的肉棒撑得合不拢,透明的津液从嘴角缓缓溢出。铃口分泌出的黏液散发出淡淡的腥味,让季然几欲呕出,但一想到小欣,又硬生生地忍了下去。 使尽浑身解数,季然终于让青年在自己口中射了出来,精液的苦涩弥漫在口腔之中,让他难受地想吐掉。 “五分十五秒,有点可惜啊……”青年看了看表,有些惋惜地叹道,但话锋又随之一转,“这样吧,你把口中的东西全部咽下去,我就算你五分钟怎么样?” 季然多想坚定地拒绝他,可是拒绝就意味着放弃和小欣相处的一个小时,对他来说,这一个小时已经弥足珍贵。尊严算什么,他在林宇阳的面前早就没有这种东西了…… 季然闭上眼,艰难地将口中苦腥的液体全部咽下,手心硬是被他用不长的指甲掐出了血迹。 “呵,季哥你可真听话……”青年看着季然屈辱的表情轻笑了一声。 听话……吗? 季然茫然地盯着地板,自嘲地笑笑。他也有今天,像只狗似的被别人夸赞听话,真是可笑……可是为了小欣,他得忍。季然清楚林宇阳的喜怒无常,如果他哪天激怒了这个男人,小欣恐怕会是第一个遭殃的。他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三年后。 季然静静的倚着墙,面色苍白,他右手腕上有一道狰狞的伤口,鲜血已经流了一地。他还没无聊到去自杀,只不过有人不想他活,他自己也无所谓了,死了倒也干净。 反正什么都是假的,林宇阳对他的感情是假的,儿子也是假的,一切都只是一个巨大的骗局。一向精明的他却着了那个人的道,像个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患者一样,对囚禁自己的人产生了依恋,这种可笑至极的事情怪不得会有这样的结局…… 他的前半生将玩弄人心当做消遣,他的后半生从身到心都被人玩弄得彻彻底底,他还能说什么呢?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吗? 也罢,想那么多干什么呢?反正死后一切皆空,他没什么可留恋的,也没什么人会留恋他。 自己死后林宇阳会伤心吗? 季然也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荒诞,低低地笑出声来,脸颊边两个小小的梨涡若隐若现。 终于要解脱了吗…… 季然轻轻舒了口气,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一滴泪从他的眼角迅速滑落,瞬间便了无痕迹。 季然是个强大的男人,他不需要用眼泪来博取别人的同情。生前不必,死后更没有必要。 …… 第二十四章 “少爷,老爷让您现在先回家。”正当季澜紧紧抱着男人的时候,一个平静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季澜身子一僵,猛然想起他现在是有司机接送的,难道这事这么快就已经传到老头子耳朵里了?!季澜捏紧拳头,但还是无力地松开了,依依不舍地放开洛飞,在他耳边小声叮嘱了一句“好好照顾自己”就起身默默地跟着司机离开了。 他还不敢一意孤行地违逆老头子的意志,他不怕自己挨打,他只怕老头子会拿洛飞开刀。 季澜一进门就感受到了风雨欲来的紧张气氛,季父正背手而立站在窗前,听到脚步声后冷冷地开口道:“听说你还在和那个男人纠缠不清?出息了是不是?我养你那么大就是让你给我老季家丢脸的啊?!” 季澜面对正在气头上的父亲保持沉默,他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还不如什么都不说,省得被抓住把柄。 可季父却并没有就此放过他,决绝地下了命令:“你这学也不用上了,我下周就送你出国。” 听到这个决定,季澜如遭雷击,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我不去!” “这事由不得你!!!”季父转过身暴喝道。 季澜心里顿时一沉,淡色的下唇几乎被他自己咬出血来。 怎么办?绝对不能出国,不然洛飞怎么办?他根本不可能和自己一起去国外啊!难道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季澜苦苦思索,却毫无进展,最后他闭上了双眼,再睁开时眼底闪烁着破釜沉舟的光芒。 那么,只有这样了吗…… 洛飞连着两天都没有见到季澜,不禁有些担心。可是季澜的事他也根本插不上手,只能在一旁干着急,直到王子祈告诉他季澜又被禁足了,而且季澜他爸已经下定决心要送季澜出国留学。 男人的脸色霎时灰白一片,嘴唇微微抖动着,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这,这样啊……那你就代我和他道个别吧……” 王子祈不忍心看他这样,开口道:“你不亲自去吗?” “啊……”男人呆呆地应了一声,极其缓慢地摇了摇头,“我,我还是不去了……” 去了又能挽回什么呢?不过是平添几分伤感罢了。他终究只能陪伴季澜走到这里,着实有些短暂,却也无可奈何。 当那个孩子离开自己,看到更广阔美好的世界,他大概也就会渐渐淡忘自己了吧?也许,四五年后季澜再回想起他当年和一个大了他八岁的男人在一起的往事,还会觉得当年的自己是那么年少轻狂。 时间能够冲淡一切,洛飞根本不奢望季澜对他的感情会恒久不变。幸好他要的从来不多,季澜愿意给,他就拿着,要是季澜哪天不能给或是——不想给了,他也不会去纠缠。他会乖乖地当一个配角,适时下场,离开那个不属于他的美丽舞台。 洛飞回到家中,小心地拿起桌上的保温壶,手指轻轻抚过冰冷的外壳——还好他还不是一无所有。这个季澜留给他的保温壶以及它所给予过自己的温暖,便足以支撑着他度过一个又一个春夏秋冬。 “什么?!你要离——”王子祈不可置信地看着季澜,失声喊道。 “轻点!”季澜皱眉,打断了他的话,冷声道,“别的我都已经全部准备好了,你告诉洛飞让他收拾一下行李,明天上午十点在城西火车站见面。我会找机会逃出来的。” “这事你问过洛飞了吗?他说了愿意和你一起走?”王子祈面色怪异地看着季澜。这家伙不会自作主张,连商量都没和洛飞商量过吧? 私奔,这事可TM太有创意了!他以为他季大少是琼瑶剧里的男主角啊,还玩私奔?!这一向精明的脑袋瓜子怎么一遇到那男人的事儿就像进了水似的不太好使啊?王子祈暗自腹诽。 “他会愿意的……一定会。”季澜斩钉截铁地说,他不是自信,只是给自己勇气。他告诉自己要相信洛飞,相信他对自己的感情足够深厚,不会因为这点困难而过早夭折。 可是季澜心底其实也并没有把握,他只是在赌,如果不最后孤注一掷,那么等待他们的就真的只有分道扬镳,咫尺天涯。 王子祈看着自己的好友轻轻叹了口气,无奈道:“行了,就你我的交情,我还能拒绝你不成?得得,我这就去给你找人去。” 王子祈找到洛飞的时候,他正在向一个学生推销黄片,脸上挂着贱兮兮的笑容,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可王子祈知道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男人嘴角上扬,眼里却是空的,无悲无喜,什么都没有。 这段时间的相处,王子祈对洛飞很有好感,心底也逐渐接受了他和季澜之间的感情,现在看到男人这样,心里也感到一阵酸楚和不忍。 “洛飞——”王子祈喊了一声,见男人疑惑地回头看自己,又道,“我有事和你说。” 洛飞闻言也就不再向那个学生推销,向王子祈这里走过来,慢慢开口:“有什么事?” “是季澜让我问你。” “他说什么?”听到季澜,男人空洞的眼中微微泛起光彩。 “他问你,愿不愿意和他去D市,如果愿意,他明天上午十点会在城西火车站等你。”王子祈注视着洛飞,郑重地询问道。 洛飞表情有些挣扎,真的要为了这份很可能无疾而终的感情而离开这个熟悉的城市,去往另一个陌生的地方吗? “让我……再想想。”男人阖上眼,艰难地吐出这句话。 “那你慢慢考虑,季澜明天一定会在那里等你的。你想清楚要不要来,别做出让自己后悔的决定。”王子祈深深地看了洛飞一眼,转身离开了。 洛飞缓缓攥紧拳头,陷入了沉思之中…… 季澜抬手看了看腕表,已经九点五十了,可是洛飞还没有来。季澜心中焦躁不安,他的目光一直紧紧地盯着入口方向,火车站人来人往,想从中找出一个人是何等的艰难,他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注意,才能保证在洛飞出现的第一秒——找到他。 秒钟一格一格地挪动,季澜的心也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的勇气和信心被等待消磨地越来越少,他已经开始由希望转向失望,再一步步迈入绝望。 难道洛飞真的放弃了吗?不过,放弃也是正常的。任谁也受不了一再地去迁就恋人,洛飞为了自己牺牲过一次,难道就必须无休止地迁就下去吗?大概,是感到厌倦了吧。 季澜拖着一整箱的行李,默默地站着,刻意压低的鸭舌帽遮住了他此刻的表情。季澜捏紧手中两张开往D市的火车票,好像一个落水者攥住了他最后的救命稻草不肯放手。 时针还是静静地指在了十点的位置,季澜绷紧的弦一下就断了,他不得不靠在墙上,虚软的双腿才不会滑倒在地。 他没有来。 季澜眼睛有些酸涩,他眨了眨眼,垂下头看着地面想:他没有来。他不要我了。 “走吧。” 季澜猛然抬头,眼中爆发出夺目的光彩,紧紧地搂住身前的男人。 洛飞拍拍季澜的背,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他还是来了,他终究还是舍不得辜负这个爱他至深的孩子。反正他独自一人,无牵无挂,连季澜都能舍下一切和他远走,那他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火车的鸣笛声响起,男人透过窗口看了最后一眼这个他从出生至今没有离开过的城市。以后,等再回来不知会是什么时候了…… 第二十五章 连着七八个小时的颠簸,尤其是季澜为了谨慎起见还是买的普通座,使得两个人都头昏脑胀的,彼此依偎着睡着了。虽然车厢里喧闹不止,但他们之间却自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温馨与宁静。 下了火车,洛飞还有些迷迷糊糊的,季澜倒是清醒了。他紧紧地拉着男人,怕这个呆呆的还没睡醒的家伙跟丢了自己,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 季澜身上的钱并不多,之前被他爸实施过经济制裁,信用卡,银行卡之类的早就被没收了,留给他的只有几千现金而已。用这点钱来维持他们两个的生活,根本连半个月都撑不住。 季澜到底还是有洁癖的,他再怎么样也接受不了住在几十块钱一晚的破旧小旅馆里,但经济条件不允许他过像以前一样优裕的生活,他只好折中选择了一家卫生条件还不错的三星级宾馆。只是这样一来,他带的钱就只够他们两人一个星期的花销了。 要是他们两个不想流落街头睡桥洞的话,就必须出去工作赚钱。但现在光靠洛飞一个人肯定是不够的,季澜也要开始承担起养家的责任。他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必须为此付出一定的代价。 可是季澜不比洛飞,他还没有成年,没有身份证,没有毕业证,什么可以拿来证明他能力的东西他都没有,这也就意味着那些高薪又轻松的工作必定与他无缘。季澜唯一能够去尝试的就只有那些最普通最劳累的活——那些他从来没想过会和自己联系在一起的职业。 晚上洗完澡,洛飞躺在床上微微有些倦意,可是他一看到那孩子在灯光下严肃地抿着嘴,一页一页地翻看报纸上刊登的求职信息,心里就不由地感到心疼。季澜今年才十七岁,本应该在学校中和同龄人一起享受青春的快乐和自由,现在为了和自己在一起,却甘愿去做这种工作。洛飞是知道季澜的家境的,那孩子愿意放弃条件优越的生活和他过这样的日子,让他心里感到无比温暖。 他静静地看着灯光下季澜清俊的脸庞,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这么好的一个孩子会喜欢上他,这真是上天赐予他的最美好的礼物。如果可以,他希望多陪季澜走一会儿,一年,两年,一直走到他们脚步蹒跚,满头白发的时候…… “你先睡吧,今天坐车挺累的。”季澜眼角余光瞥到男人,抬头淡淡道。 “嗯。你也早点睡。”洛飞点点头,他能感受到季澜独有的温柔,这让他感到甜蜜和安心。 有他陪伴在身边,一定会有一个好梦的吧? 男人靠在季澜身边,缓缓地阖上了眼睛…… “对不起,我们这里要求高中学历,您的条件不符合……” “没有身份证?不行不行,你说你满十六周岁有屁用啊?!谁知道是真是假,要是被查出来雇佣童工,我们这还做不做生意了?!” “你有经验吗?干过什么活?哈,什么都没干过?!你这人不会是哪家的少爷闲的蛋疼来耍我吧?看你长得人模人样的,怎么干出这么无聊的事儿啊?走走走,我们这座小庙供不起您这座大佛啊……” ……连着几天的四处奔波却并没有得到一个好结果,季澜的求职之路屡屡碰壁,反倒是洛飞很快就拉到了客户,卖出了他的第一张黄片。这让季澜感到微微有些挫败,心里也开始有些急躁起来。 洛飞见季澜天天为这事操心,寝食难安的连人都消瘦了不少,心里愈发心疼,想劝他别去了,又怕伤了他的自尊心。男人为此纠结的要死,就好像父母为自己的孩子进入了敏感的青春期一样头疼。对待年少的恋人,在某种意义上,的确像是照顾孩子一样。 还好黄天不负有心人,季澜终于还是找到了工作,在一家商场分发传单。这活其实不是长工,大多数来应聘的都是些想赚点外快或是零花钱的学生,所以对人员的要求也比较低,季澜因此才得到了这份工作。 不过好在季澜五官绝对是一等一的清俊,再加上他天生比较冷淡的性情,虽然是第一次发传单,但那些年轻的少女和OL们大多都会很开心地收下,有些甚至还会主动向他讨要传单,顺便想要搭讪几句。不过一般季澜只负责给传单,对于少女们或羞涩或火热的眼神一概视而不见,他只是来工作的,又不是来卖笑的,根本懒得应付这一群充满浪漫幻想的中二少女。 好吧,他忘了,他自己实际上也不过是一个有洁癖,外表冷酷,内里闷骚并且占有欲奇强的中二少年而已!! 不过季澜每天都能完成指定目标倒是真的,为此负责人还专门多发了他五十块的奖金。第一次拿到奖金,季澜还是挺得意的,但他又不主动和洛飞说自己得了奖金,而是说要请男人去下馆子,洛飞当然心疼钱不舍得去,这个时候季澜才淡定地从口袋里掏出五十块钱晃了晃,若无其事地告诉洛飞不用担心,他今天发了奖金。 洛飞看着季澜的样子,噗哧一下就笑了出来。这孩子真是可爱,这么大的人了还像拿了奖状的小孩子似的,在父母面前装出一副这有什么了不起的样子,实际上眼里写的都是我很厉害吧?快来表扬我啊……这种表里不一的孩子气,让洛飞觉得季澜非常可爱,有种想摸摸他头的冲动。 这边,季澜和洛飞的生活逐步步入了正轨,他们已经计划好再攒点钱就去租一间他们自己的小房子住——一个只属于他们两个的家。 而另一边,季宅里正是一片狂风暴雨—— “废物,你们这群废物!我出钱养着你们是吃白饭的啊?!一个大活人在你们眼皮子底下还能硬生生不见了?!而且都过了半个月了人还没找到!你们这群蠢货,真是气死我了!!”季父狠狠地将手中的茶杯摔在了地上,对着面前那几个唯唯诺诺的属下怒吼道。 “伯父,你可别气坏了身子。这事还是我来办吧,人一个礼拜之内保证给您完完整整地带回来,怎么样?”坐在一旁的季然主动开口道。 季父看着和自家儿子长的极像,性子却稳重沉着的多的季然,心中不免有些慨叹:季澜那浑小子到底和他这个表哥差得太远了,一点也不懂事…… “你出马我自然是放心的,行,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季父点点头,答应了季然的要求。 “季然一定不负伯父的期望。”季然嘴角微微上扬,颊边的两个梨涡若隐若现。 鱼儿都上钩了,差不多是时候收线了啊……一想到那个男人一无所有后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就浑身兴奋起来了呢——棒打鸳鸯吗,真是有趣…… 季然用温柔深情的目光注视着手中直达D市的飞机票,好像在看他最爱的情人。 他的小表弟一定没有想到自己一直在暗中帮他吧?要不是自己为他抹去了痕迹,扰乱了那群人的视线,就凭他那点拙劣的伎俩,怎么可能撑的到现在?早就被五花大绑地抓回来了。不过,狩猎这种事情他还是更喜欢自己亲自动手,每次看到猎物绝望的表情,都能让他得到任何高潮都比不上的绝顶快感。 别的猎人捕的是野兽,而他捕的——是人心。 从天堂跌落到地狱的滋味一定会非常美妙…… 第二十六章 洛飞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阴暗的街角处,看到有人经过的话就出去推销他的黄片。不过这里不比以前的学校,学生们要是不想买最多也就摆摆手拒绝,不至于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但这块地区是D市出了名的灰色区域,在这里出没的人物形形色色,并不缺乏那些脾气暴躁,刻意挑事的家伙。所以这些天下来,洛飞别的不说,察言观色的能力绝对提高了不止一个数量级。 “那个男人看着衣冠楚楚,戴着副金丝边眼镜,一副禁欲的样子。但是内里一定是个压抑了很久的变态,嗯,有戏,说不好还是个大客户啊——”男人摸摸下巴,从怀里掏出一把最劲爆的黄片迎了上去。 “哎,先生要买——”洛飞谄媚的笑容刚扯起一半就僵在了脸上,声音戛然而止。 为什么是他?!季然怎么会来这里?!他是来带走季澜的吗? 男人一眼就看到了对面走过来的季然,清俊的五官还有那招牌式的微笑却让洛飞如坠冰窟,捏着黄片的手也止不住地颤抖着。 “洛学弟。”季然在男人跟前停下脚步,扬起一个春风般的微笑缓缓道,“好久不见。” “你来有什么事吗?”洛飞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怕什么,季然也不一定就是来带走季澜的啊,也许,也许只是来看看季澜是否平安而已…… “还记得当初你答应我给我的报答么?现在你答应我一件事,就算是抵了我之前帮你的情,怎么样?”季然不紧不慢地开口,但就是这种平淡的语气却更是让洛飞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什么事?”男人的嗓音微微有些暗哑,似乎这三个字已经耗光了他所有的力气。 “你是聪明人,想必不会不懂我的意思。”季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深深地看了洛飞一眼。 “是要我……离开季澜吗?”男人心一沉,低低地开口道。 季然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他和季澜之间永远不会顺利,眼看着生活都已经慢慢步入正轨,却又要面临分道扬镳的危机?他们之间相爱容易,相守却难。那么多的阻力,谁都不希望他们在一起。可是如果自己就这样放弃,怎么对得起那孩子的一番情意?! 洛飞,那孩子为你放弃学业,出来过这种清贫的日子,难道你要做一个懦夫,辜负他的一片深情吗? 男人沉默了半响,才抬头注视着季然坚定道:“对不起,其他的事都可以,唯独这件事我办不到。” 季然看着这个和之前完全不同的洛飞,挑了挑眉。看来他对自己的小表弟还真是一片真心啊,胆子都变大了不少呢,爱情的力量么,越来越有趣了…… “所以,你是准备让他跟着你卖一辈子的黄片?还是让他继续在超市里发传单?你知道季澜原来在学校里的成绩么?他本可以考入M国最好的大学,然后回来继承他父亲的家业,他的前途一片光明——如果没有你。”季然的最后一句话宛如一根针狠狠地扎进了洛飞心里。 如果没有我的话——季澜大概真的会如他所说的一样,拥有无限光明的未来吧? 我的爱——原来已经成为那孩子的累赘了吗…… 季然见对面的男人垂着头,眼底的光芒越来越黯淡,不由露出一丝极淡的笑容。 就这么成功了吗?不过好像太容易了,没什么成就感呢……得意之余,季然心底又不免掠过一丝失望。 季然看洛飞一直呆立着,也感到一阵无趣,转身准备离开直接去超市抓人,先把他的小表弟打包带回去再说。 “对不起,虽然这么做很自私,但我不会离开季澜的。除非——他亲自和我提出分手。” 季然没走几步,背后突然响起了男人无比坚定的声音。他从没有听过洛飞用这种口气和他说话,几乎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虽说他讨厌没有自知之明的人,不过倔强的猎物似乎更能提起他的兴趣,难度越大才越好玩,不是么…… “你真的不愿意和他分手?”季然回头凝视着洛飞的双眼,再次询问道。 男人没有躲避对方的目光,轻轻地摇了摇头。 “那如果我说只要你和季澜分手,我就和你交往呢?你和季澜在一起的原因难道不就是为了这个吗?”季然沉吟片刻,忽然灿然一笑。 洛飞不可置信地看向季然——他为了让自己离开季澜,连自己都当作了交换的筹码吗?! 如果是刚认识季澜的自己,听到这番话也许真的会动摇吧,毕竟当初他主动接近季澜的动机并不单纯,很大的原因都是因为季然,如果那孩子不是长了一张和季然相像的脸,那么他们两个之间必定毫无交集,再怎么也联系不到一起吧…… 男人的心里也微微有些底气不足。 可是无论初衷怎样,他现在的的确确只爱着季澜一个,爱他笨手笨脚的关心,爱他冷漠背后的温柔,爱他撒娇时的孩子气,爱他坚定的目光,爱他对自己的占有欲…… 他爱他的优点,包容他的缺点。 因为只有季澜愿意主动放慢脚步和他一起走,让他不需要为了维持这段感情而去奋力追赶,学习那些他根本学不会的高贵姿态,他可以做他自己——一个平凡的靠卖黄片度日的男人。季澜爱他,从没有因为他的身份而表现出任何的不满。他们之间的爱一直是平等的,没有谁贵谁贱之分,也正因为如此,季澜才能慢慢打破他的心防,驻扎进他的心里。 有些爱,会让人越来越卑微,一直低到尘埃里。 譬如季然。 而有些爱,会让人越来越自信,相信自己这样平凡的人同样可以给对方带来独一无二的幸福。 譬如季澜。 诚可见,季然的确比季澜更优秀更成熟。可是爱不是买奢侈品,不是越贵越好,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季然再好,洛飞也不敢奢想——他知道,自己绝不会是那个可以留住季然的人。 但如果是季澜,他至少可以一试。败了,也不过是回到原点;若是成功了,那他赢得的将会是一个最好的爱人。 “抱歉。”洛飞没有多说什么,他知道季然懂他的意思,他绝对不会主动放弃季澜的。 “好吧,既然你这么执着,我一个外人也不好多插手了。我明天就回去,既然你不答应和季澜分开,我也不强求,换个简单的吧——陪我吃顿饭怎么样?这个总不会让你为难了吧?”季然见男人拒绝也不恼,反倒调侃着请洛飞共进午餐。 “行。”听到季然不再坚持要他离开季澜,男人顿时舒了一口气,对于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自然不会再过多推辞,爽快地一口答应下来。 “那走吧。” 季然率先走在前,男人则默默地跟在他的后面。 刚刚放松了警惕的男人并没有注意到,季然嘴角那一丝玩味的笑容…… 这次季然开的是一部银灰色的保时捷,洛飞第一次接触这种奢侈的车型,不免有些缩手缩脚,生怕弄坏了这车上的东西,惹季然不快。他这种窘迫的样子在季然眼里除了可笑还有几分可怜,这种男人太没有自知之明,落到这种下场也是他自找的,明明就是只土气的丑小鸭,干嘛非上赶着和天鹅凑一堆呢? 罢了,反正他也高兴不了多久。 你不是说除非季澜主动提出分手才会放弃吗?好,我就满足你这个愿望——听着最爱的人向你提出分手,一定会绝望到无以复加的吧? 这个游戏,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真让人期待。 第二十七章 洛飞坐在真皮后座上纹丝不动,道路两边的景物飞速地向后退去,高楼大厦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茂密的树林和充满乡村气息的小木屋。 男人心里有些不安,出声问道:“这是要去哪儿?” “我的一个朋友嫌市区太吵,就在郊区开了家农家乐,环境挺不错的,就想带你去看看。怎么,不喜欢?”季然握着方向盘,淡淡地回答道。 “没,没有。”洛飞连忙摇摇头,心顿时定下不少。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车停在了一家全部由原木建成的餐厅前面,小桥流水,杨柳依依,让人感到一种江南独有的温婉细腻之美。 男人下了车,紧跟在季然后面随着服务员的带领进了一间别致优雅的小包间。包间内部也同样是木制的,间或点缀着几盆绿色植物,显得大方又不失生气。 “先点菜吧,你爱吃什么?”季然把菜单推到男人面前,笑着询问道。 “不,不还是你来点吧。”洛飞摆摆手,他一个客人怎么好喧宾夺主。 “那好吧,我来点。”季然见男人又把菜单还回来,也没再多说,招来门口的服务员开始点菜。 季然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菜单草草一翻就报出了七八个菜名,眼看着还要报下去,洛飞只好出声打断他:“我们两个人哪吃得了这么多,别点了,够了。” “你这是在为我省钱么?真是贤惠。”季然别有深意地看了男人一眼,调侃道。 洛飞立即噤声了,脸上窘迫得微微有些发红。 “就这些吧,对了,记得蜜糖桂花酥里要放冰糖。”季然挥挥手,又叮嘱了服务员一句。 “冰糖吗?我知道了。”那位服务员听到季然的话眼底闪过一丝异色,很快又消失不见。 等菜上桌的空暇时,洛飞和季然聊了会儿他和季澜的近况,谈到他们已经攒了一些钱,准备去租一间自己的房子,毕竟一直住宾馆不太方便而且开销太大。季然闻言主动提出他在D市有一套两室一厅的小公寓,是偶尔出差时过来住的,可以先借给男人。 洛飞没想到季然会不计前嫌雪中送炭,心中只剩下了感激,对季然的防备也越来越弱,所以当季然将小碟子中小巧精致的蜜糖桂花酥夹到他碗里的时候,他自然而然地吃了下去。 “这道点心可是他们家的招牌呢,甜而不腻,你尝尝看。” 季然的微笑越来越模糊,男人心道不好,却已经来不及了——眼前骤然一片黑暗,陷入了昏睡之中。 “果然是只给点甜头就放松警惕的蠢猎物,这么容易就又上钩了……”季然嘴角露出一抹邪肆的浅笑,一把抱起趴倒在桌上的男人,朝楼上早已准备好的客房走去。 把怀里的男人扔在柔软的大床上,季然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很快就有服务生送来了一个黑色的手提包。季然接过包,在门上挂了请勿打扰的牌子后才又进了房间。 “不错,算那家伙讲义气,没拿乱七八糟的东西敷衍我。”季然拿出包里曜黑色的摄像机和配套的三脚架,熟练地组装好摆在床的一侧,又调试了一番,确保这个角度能够拍下床上的全景,待会儿不会漏掉半点春光。 季然准备好一切后,才悠悠然地扯下领带,一颗一颗地解开衬衫的扣子,但也仅止于此了。倒是床上昏睡不醒的洛飞被毫不留情地扒了个干净,浅麦色的瘦削身躯在白色床单的衬托下别有一种情色感。 “这么多年不见,当初的小绵羊竟然也变成野羚羊了,身材还不错,这下倒是不用烦恼会硬不起来的问题了……”季然看着横陈在床上的男人舔舔嘴唇,眼神越发幽暗。 …… 洛飞迷迷糊糊地感到有人压在自己身上,嘴里还残留着一股精液的苦腥味,顿时打了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猛地睁开双眼,一张熟悉的俊脸近在咫尺——是季澜?不,是季然!! 虽然下身没有什么异样,但是浑身的青紫和牙印却做不了假,自己被侵犯了—— 男人第一反应是狠狠给季然一拳,可是迷药的副作用让他浑身酥软无力,打在对方身上就像是挠痒似的。 为什么?!为什么每一次对这个男人的信任换来的都只是欺骗…… 洛飞眼中有愤怒,有恨意,但更多的还是茫然——季然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他以为用这样的手段自己就会离开季澜了么?他难道不知道这会把季澜推得更远吗? 如果那孩子知道季然给他下药侵犯他,绝对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啊,更别说乖乖和他回去了——那样就不是季澜的性格了…… “你为什么……”洛飞张了张口,话说到一半却又戛然而止。 “因为你太不识趣,那我自然只能帮你一把喽。”季然挑眉,云淡风轻地回了他一个微笑。 “季然,你这个……混蛋。”男人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半响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谢谢夸奖。”季然闻言不但不恼,反倒是更得意了。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和季澜分手么?不可能,除非你杀了我……否则我不会放弃的。”男人嗓音已经嘶哑,却还是不愿示弱。 “杀了你?你想太多了吧,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市民,怎么会做出这种犯法的事呢?”季然耸耸肩,露出一个无辜的表情。 洛飞自然不会再上当,冷哼一声别过头去,却正对上一边还闪着红光的摄像机。 “你居然拍下来了?!”男人的瞳孔瞬间收缩,扭头对着季然不可置信地质问道。 “你不是喜欢卖黄片吗?怎么样,自己亲身拍的黄片哟,很有收藏价值啊……”季然顿了顿,压低声音道,“这么好的东西可不能只有我一个人欣赏,想必你舅舅看到自己的宝贝外甥出演的黄片一定会很惊喜的吧?可惜听说他血压有点高啊,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了这种刺激……” “不可以 !!”男人像是一只走投无路的野兽,季然轻而易举地抓到了他的软肋,将他逼进了绝路之中。 即使季然把那盒录像带寄给季澜他都能够承受,因为他相信季澜,纵然是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分手,可是他绝对不想连累到从小最疼爱他的舅舅,绝对不—— “小洛,你爸妈不在了,还有舅舅。以后你就跟着舅舅一起住,好吗?” “小洛你怎么了?!哪个小兔崽子打得你?走,舅舅帮你揍回来——” “小洛你放心,只要你考上了市一中,舅舅就是砸锅卖铁也会把你供出来……” “小洛没事的,不就是不读书么,不读书也一样能过,开心就好,你舅舅我当初只有初中毕业呢,还不是过的好好的……” “小洛,别寄钱回来了,自己多留点花。有空,有空回来看看舅舅——” 泪水慢慢从洛飞眼角滑下,浸湿了白色的枕巾。他怎么能因为自己的感情而牵连到舅舅,他这辈子谁也不欠,只欠了两个人——一个是他的舅舅,另一个是季澜。 可是,现在季然却告诉他:他只能在两人中选择一个——一边是养育之恩,一边是濡沫深情。他们之于他宛如左手和右手,无论割舍哪边都是切肤之痛,可是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对不起,季澜。 舅舅养育我长大,我即使不能尽孝,也绝对不能连累他。 没有我,你的人生才刚开始,总能找到更好更适合你的另一半。可是舅舅年纪大了,身体不好,真的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对不起,我唯有辜负你的一片深情。 “你要我……怎么做?直接和季澜分手,他会怀疑的。”此刻的男人已经麻木了,原本明亮的眼眸黑沉沉的宛如一潭死水,毫无生气。 “不,我会给你创造机会的。你只要记住,如实回答就好。我可是个善良的人,绝对不会让你欺骗自己的良心,说些违心的话的,呵……”季然轻笑一声,看了看表道,“时间不早了,季澜找不到你该着急了,我先送你回去。记得好好珍惜这个晚上啊,说不定这就是你们相处的最后一个夜晚了……” “够了。”洛飞打断他,艰难地从床上坐起来,一件一件穿好衣服,抚平皱褶,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如果身上的那些痕迹也可以像衣服上的皱褶一样抹平就好了,那他也许还能有机会和季澜紧紧相拥。早知有今天,他绝不会拒绝昨晚那孩子的求欢,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这满身情事后的痕迹,断绝了他和季澜最后一次深入接触的机会。 那温暖,再也不会有了…… 幸好季然并没有做到底,等迷药的药效过了他就能恢复行动力,不至于一眼就被季澜发现。应该感谢他手下留情么? 男人嘴角扯起一抹苦涩的笑容。 他输了,他到底还是没有守住对季澜的承诺。 这一辈子,他欠季澜的太多,根本还不清,大概也没有机会再还清了…… 第二十八章 “你回来了?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晚饭都快凉了。”季澜听到开门声,看了看时间不禁有些疑惑地问道。 “没事儿,就是有个客人要求多了点,所以才耽误了。”洛飞看着季澜在灯光下清俊柔和的脸庞,强自镇定地回答道。 “那人没为难你吧?”季澜闻言瞬间有些紧张起来,生怕男人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又受了欺负。 “没,我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哪这么容易就吃亏——”男人失笑着摇摇头,心中又是一阵剧烈的疼痛。 别对我这么好,季澜…… 我会更加舍不得离开你的。 “没事就好,先吃饭吧。”季澜知道男人没事这才放下心来,拉着他去餐桌吃饭。虽然他们住的宾馆有专门的餐厅,但季澜喜静,一直都是直接点餐后送到房里吃的。 俗话说的好,饱暖思淫欲。季澜填饱肚子之后就有些蠢蠢欲动起来,毕竟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心爱之人就在身边,难免会生出几分遐思来。尤其是昨天男人又拒绝了他的求欢,被迫禁欲了快一周的季澜的确有些熬不住了。 洛飞见季澜用湿漉漉的渴求的目光看着自己,哪还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心头一软差点就答应了,可是转眼想到季然在自己身上留下的痕迹,心中长叹一声只能硬着头皮拒绝了。 “我今天有点累了。”男人轻轻抓住季澜往自己要害伸去的手,低声道。 “哦……那你先睡吧。”被拒绝的季澜明显有几分失落,但又不想强迫男人,只好委委屈屈地应了一声。 看着季澜漆黑的眸中光芒黯淡的样子,洛飞更是不忍。这也许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次了,他真的不愿扫那孩子的兴。 “唉……”男人低叹一声,俯身主动拉下了季澜的拉链,小心地放出早已精神焕发的小季澜。 “你不必嘶——”季澜被男人的主动惊到,话刚出口就被下体被纳入一个温热湿润之地而刺激得倒吸一口凉气。 洛飞其实有些后悔,季澜爱他,一直不舍得让他用嘴来纾解,可是最后却白白便宜了季然。他一直想把自己最好的留给这个孩子,可是他那些唯一还算得上珍贵的东西都被季然夺走了。 他什么技巧也不会,可他只是希望能让季澜快乐,这是他所能给予的最后的补偿。 季澜低头注视着用唇舌努力取悦他的男人,眼睛微微有些发红。洛飞的举动让他感到自己是被深爱着的,可是这巨大的幸福背后又让他隐隐的有些不安,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将会被剥离出他的生命。 是错觉吗…… 季澜紧紧搂住因疲惫而沉睡的男人,缓缓闭上了双眼。 他不知道,在他睡着之后,怀里的人又睁开了眼睛,那漆黑明澈的眼中没有丝毫睡意,有的只是无尽的不舍和悲伤。 “对不起……”洛飞伸手轻柔地抚上季澜的脸庞,用指腹一寸寸摩挲过他光洁的皮肤,他要用手记录下季澜的摸样,他怕人海茫茫,他们再也没有相逢之时,他要用尽一切办法将季澜的样子刻在心里,任岁月流逝也磨不去他留下的痕迹。 …… “表哥!”正站在自动扶梯口分发传单的季澜抬头猛然竟看到季然正笑吟吟地望着他,也不禁失态地喊出声来。 “跟我来。”季然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这个久未谋面的小表弟,心中还是感慨一句:到底是太嫩了。 季澜心中惊疑不定,脑海里掠过无数可能性,但面上还是镇定自若,没有弱了气势。既然季然都已经找到这里,想来这工作也没什么可能做下去了。 季澜随手将传单塞进一旁的垃圾桶,直接跟着季然去了二楼的一家小咖啡厅,他们之间也的确需要谈谈。 “你喝什么?”季然微笑着征求季澜的意见,好像他们真的只是两兄弟来用个下午茶一般。 “蓝山。”季澜很是厌恶季然那虚伪的模样,一点多余的话也不想说。 “那好,waitress,两杯蓝山谢谢。”合上菜单,季然给了一边的年轻女侍应生一个春风般的笑容,看的那个女孩脸上立即飞起了两朵红云。 季澜冷哼了一声。他最看不惯季然这点,对谁都笑得出来,好像是个卖笑的廉价牛郎一样。 季澜的表情,全部属于洛飞。因他而快乐,因他而愤怒,因他而悲伤,因他而焦虑…… 洛飞——是季澜的钥匙,只有他能够打开季澜尘封在内心深处的情感。 “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季然懒懒地抬起眼皮,漫不经心地问道。 “我为什么要回去?!”季澜沉着脸,冷声道。 “你想做我一辈子的替身?”季然的话犹如一根烧红的钢钎直直地插入季澜的心底。 “什么替身?!”季澜的瞳孔瞬间收缩成针尖大小,脱口问道。 “你以为洛飞为什么第一次见到你就和你纠缠不清,甚至明知你有洁癖还数次找机会和你搭讪?你还真以为他是想卖你黄片,他不过是冲着你这张脸罢了……”季然的声音仿佛是一个可怕的魔咒,让季澜感到背上发凉。 “他一定没有告诉你吧——我就是他的第一个男人。”季然依然笑着,可在季澜的眼中,那无疑是魔鬼的微笑。 “那又怎样?谁没有一个过去,他现在爱的是我。”季澜依旧坚信洛飞对自己的感情,他的眼神不可能作假。 “是吗?你不妨仔细想想,他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难道没有任何我的痕迹吗?”季然顿了顿,又低笑道,“你们欢爱的时候,他叫的到底是谁的名字?” “季然……”季然的话宛如一个霹雳炸响在季澜的脑海之中,让他瞬间面色惨白。 洛飞很少在床上叫他的名字,印象最深刻的无疑是他和洛飞的第一次。那时洛飞的确含糊地叫了一声,并且还主动索要,当时他以为洛飞喊的是自己,可是被季然一提,越想越不对——那时候,洛飞喊得人根本不可能是他,必定是季然!! 当时洛飞虽然喝醉了,但他也绝不可能主动向自己求欢,他的举动分明是出于他的潜意识——那时的他的的确确把自己认成了季然! “昨天洛飞一定没有和你做吧?也是,我喂了他整整一个下午,恐怕看到你也没什么兴致了……”季然似乎是嫌打击还不够,又火上浇油地补了一句。 “你胡说!”季澜怒斥道。 “我胡说?你可以回去看一下他身上的痕迹啊,吻痕应该还有不少哦……” “一定是你强迫他的!你这个混蛋——”此时的季澜已经目呲欲裂,愤怒到快要失去理智了。 “我们来打个赌怎么样?如果这个赌你赢了,我就帮你们掩饰行踪,让你们可以再无后顾之忧如何?”知道季澜已经到了临界点,季然悠悠地抛出一个极具诱惑力的赌局。 “……什么赌?”季澜稍稍冷静了下来,不为别的,季然的这个条件着实戳到他的软肋。 “你不是很信任他么?那好,你可以回去亲口问问他,他接近你的初衷是什么,还有——他昨天到底和谁在一起……如果他是真心爱你没有将你当做替身,那我就成全你们两个,如果他承认一切都只是在利用你——那你就必须和我回去。怎么样,敢打这个赌么?”季然轻笑着抛出一个选择。 “……”季澜还有些犹豫,这个赌局赌的是他和洛飞的未来,他不得不慎重考虑。 “怎么,你自己都没有这个自信?”季然又出言激了季澜一句。 “我、赌。”季澜终于下定决心,一字一顿地吐出两个字。 洛飞,我信你——我相信你是真心爱我,而不是把我当做表哥的替身。 我信你——求求你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洛飞。 第二十九章 “你回来了。” “嗯。” 不同于往常,今天的两人都出奇的沉默,对话很快就陷入了僵局。 “先,先吃饭吧。”男人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试图打破这令人不安的死寂。 “嗯。”回应他的依然是季澜简单的一个字,这让洛飞心里越发不安。 两人入座后,皆是一言不发,席间唯有碗筷相触时发出的清脆响声。洛飞数次想要开口说点什么,可一看到季澜冷肃的面色又还是咽了下去。 大概,季然已经和他说了什么吧……他们之间的那点联系终于到了要断的时候了吗? “我……有几句话要问你,你一定要实话实说,不可以骗我。”季澜倏地抬起头,漆黑的眼睛直直地望进男人的眼底。 洛飞心一沉,努力控制住不让自己的声音变调:“你说。” “你当初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是因为……我长得像表哥吗?”季澜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道。 洛飞的手顿时剧烈地颤了一下——这就是季然所谓的“机会”吗? 男人第一次觉得季澜的目光是那样的咄咄逼人,他面对那一张充满不安和期盼的年轻脸庞竟是那样的不知所措,连最简单的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因为他知道,一出口必定将会将他们之间的关系推向深渊,万劫不复。 “为什么不回答我?”面对洛飞的沉默,季澜提高了声音再次发问。 为什么不回答?为什么不敢看我的眼睛?!你只要说一句“不是”我们就能真正地在一起,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为什么?为什么不说?! 求求你,告诉我你对我好只是因为我是季澜,而不是因为我有一张长得像季然的脸—— “是。”男人闭上眼睛,艰难地吐出一个字。 他不敢看季澜此时的表情,他也没有脸去看。 季澜瞬间呆住了,他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一种纯粹的茫然:哈,他一定是太累产生幻觉了……洛飞怎么可能承认呢?幻觉,都是幻觉…… 可是季澜的自欺欺人却掩饰不了心底泛起的巨大空洞——好像有一把刀深深剜去了他心头的血肉,彻骨之痛。 “你昨天,和谁在一起?”季澜的声音已经暗哑,但还是问了下去。 “季然。”洛飞这次回答得很干脆。 大概是迈出了最艰难的第一步,男人索性破罐子破摔,再也无所谓了。 “你们做了么?”季澜的手心已经被指甲掐出了血迹,可是他却好像毫无知觉般地继续问道。 “嗯。”男人低低地应了一声,在季澜的耳里却无疑是惊天巨响。 “你……你是自愿的?”季澜的嗓音也开始发虚,好像每一个问题都会消耗他大量的能量。 怎么可能?! 洛飞多想摇头,告诉他不是的。可是不行,他即使不为自己考虑,也要考虑到舅舅的身体。 男人喉结滑动了两下,才慢慢地回答了一个字:“是”。 “所以你从头到底都是在利用我,把我当做表哥的替身吗?!”这一句话,季澜几乎是嘶吼出来的。 他就像是一只被人逼入绝境的野兽,失去理智,几近疯狂与崩溃的边缘。 洛飞看到这样的季澜,心痛得喘不过气来,为什么他们之间会变成这样?他用季澜对他的爱化作世间最利的刀刃,狠狠地捅进了季澜的心里。纵使他是被逼无奈,可这伤口毕竟是留下了,即使以后结了疤,也将永远留下一道丑陋的痕迹。 “是。”这次连男人的声音也变得极其枯涩,像是生了锈的旧齿轮在嘎吱嘎吱地转动。 “砰——”一桌的碗碟被季澜猛地挥手扫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那一地破碎的瓷器碎片一如此刻季澜支离破碎的心。 洛飞被溅起的小瓷片擦过脸颊,留下了一道狰狞的血痕,可是这皮肤表面的疼痛远远不及他心脏被挖空的痛苦。 季澜抬头看到男人脸上的伤,面色一变,本能想抬手为他拭去那蜿蜒的鲜血,却又硬生生地止住了。 季澜你这个蠢货!这样的男人也值得你去呵护,去关心吗?!他根本就只是把你当做一个暂时的替代品罢了,现在正主来了,你他妈算个什么东西?! “我最后问你一句——你,爱过我吗?”季澜怀着最后的希望,看向洛飞。 哪怕只有一丁点,告诉我,你爱过我吗?你爱过这个叫做季澜的傻瓜吗? 洛飞深吸一口气,他怕下一刻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对不起。” “我要的不是你的对不起!!!”季澜的眼睛瞬间红了,透明的泪滴慢慢从他的脸颊滑下。 男人看到季澜的眼泪,心中一阵酸楚:他和季澜在一起的日子里,季澜只哭过两次,两次都是因为他。他总是害季澜伤心,也许……他们在一起真的是一个错误。 爱,本应给人带来快乐和幸福。可是如果有一天,爱成了伤害对方的武器,那这份爱也就走到了尽头。 “对不起,是我配不上你。你值得更好的人。”洛飞抛下这句话,随即夺门而出——他再努力地睁大眼睛,也无法让溢满眼眶的泪水退去。 他不想让那孩子看见他此刻狼狈不堪的样子,既然要演戏,不如干脆就演得彻底一些。 他宁愿季澜认为他是一个绝情阴险的小人,他宁愿季澜恨他,忘了他,也不想让季澜再为自己伤心…… 只要季澜能过得幸福快乐,他做一次坏人又有何妨?反正也没有人会在意。 洛飞背倚着墙,唯有这样,他才能支撑着自己不会难堪地滑倒在地。 一双铮亮的黑色皮鞋缓缓地在他面前停下,男人没有抬头,他现在一点也不想看到这个人。 “你要记住,是你亲手推开他的……”季然微笑着凑到洛飞耳畔,轻声呢喃道。 “呵呵……你说的没错,是我,是我亲手推开他的……”男人捂住脸惨笑一声,慢慢滑倒在地上,季然的话抽去他最后仅剩的一点力气——他再也撑不住了。 季然舔舔嘴唇,颊边的两个小小的梨涡若隐若现。 这种掌控人心的感觉真是太棒了,再极致的高潮也比不上这种令人心醉神迷的快感…… “表弟,你输了。”季然走进房间,毫不意外地看到了满地狼藉和他失魂落魄的小表弟,挑眉陈述道。 “我会和你回去的。”季澜攥紧了拳头又无力地松开,淡淡地回道。 “那就好。”季然满意地点头。 他们一前一后走出了宾馆,而在对面一个阴暗隐蔽的角落里,有一个身影默默地目送着他们离开,良久都不曾挪动过…… 再见了,我的季澜…… 后会,无期。 第三十章 季澜走后洛飞又回到了他的家乡,没有季澜,D市于他已经没有任何意义,还不如回到这养育他长大的一方水土。纵然这儿不如D市繁华,可这毕竟是他的家,是他唯一可以落脚的地方。 洛飞回来后本想继续租下那间阁楼,没料到就那种破旧不堪的地方也已经被人抢先一步租走,现在他连唯一的家也失去了。 那里本来还有一些他没来得及带走的东西,一箱子黄片,一些衣物和日用品,最重要的是那孩子留给他的唯一一样东西——一个保温壶。可是房东却告诉他,因为有人租了房所以就把原先他留下的东西都处理掉了,估计是不太可能再找回来了。 男人闻言愣了一会儿,摇头苦笑着离开了。也许是天意,那孩子本就不应属于他,他注定应该孑然一身,了无牵挂。 生活不是小说,没有谁离了谁不能活,没了季澜,洛飞一样要过他的日子,卖他的黄片。 但这一次,男人放弃了学校周边的地利。因为他每次看到从校门口走出的高大少年,恍惚间都以为是季澜,好像那孩子并没有出国,依然还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可这只是他的错觉,季澜早已经离开他,去了地球另一边的国度。 他们的人生短暂相交后,终还是避免不了擦肩而过的命运。 洛飞不是神,可以断绝自己的七情六欲,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不去想念,不去因为一份不再属于自己的爱情而费心劳神。他没有时间去伤春悲秋,他只是一个平凡的男人,他要烦恼进货的老板又涨价了,要躲开越来越嚣张的城管,要抱怨包子铺的肉馅又变小了……他的生活里充斥着柴米油盐的琐事,没有时间去想那些风花雪月的爱情,他只是想好好地一个人活下去。 他有时候也会想起远隔重洋的季澜,想他是不是过得开心,有没有交新朋友,有没有……喜欢上谁?男人每每想到季澜会对另一个人无微不至的照顾,心里就会泛起一阵酸涩。他明知这是不对的,季澜有了新的恋人他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可他却无法给他祝福。 他希望季澜幸福,可他更希望给那孩子幸福的人是自己…… 果然,还是太贪心了。 童话故事里不都是那样写的吗?贪心的人不仅得不到他所渴求的,相反,连他最初拥有的也会一并失去。正如自己:求而不得,最终落到一无所有的境地。 如果当初他没有去纠缠季澜,他现在也许还能每天远远地目送着他回家的背影,可是一切都已经太晚了。一步错,步步错,他没有资格去怪任何人,是他自己太贪心了。 是他就是他的,谁也夺不走;不是他的即使得来了,也终究是要失去的。 无论是当初的季然还是现在的季澜,都不会是他的。可怜这个道理,他至今才明白。 没有了季澜的日子千篇一律,时间像是装了加速器似的走得飞快,转眼已是过去了五年。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也足以改变许多东西。起码从年龄上来说,洛飞已经连青春的尾巴尖儿也抓不住了,他已经三十一了。如果他喜欢女人的话,这个岁数他应该已经成了家,有个属于自己的孩子了。可惜他喜欢的是男人,也不想去糟践了人家姑娘,宁可一个人过也不肯随便找个人将就。 这天依旧是很普通的一天,不晴不雨。洛飞抱着怀里的一打黄片靠着墙,正眯着眼打盹,这块地要再过上半个小时才会热闹起来,那时候才是他生意繁忙的时候。 “哎,阿澜我有点想吃冰激凌了,我们去那家店吃好不好?”一个软糯的女声远远传来,扰乱了男人的清梦。 “随你。” 一听到这个清冷的声音,洛飞瞬间呆住——他怎么可能忘记这无数次出现在他梦中的声音?!季澜,是季澜!他已经回来了么? 男人立刻循声望去,只见斜对面一对年轻的男女正向这儿走来,男的清俊高大,女的甜美可爱,好一对羡煞旁人的金童玉女。 洛飞喉结滑动两下,硬生生把要出口的“季澜”两字咽了下去。五年不见,季澜已经和以前他印象中的那个孩子相差甚远,变得更成熟更俊美,也更有魅力了。怪不得会有这么美丽可爱的女朋友,呵呵…… 男人把自己往阴影里躲了躲,只微微探出头注视着他们间的互动,他不想打扰季澜现在的生活,这次能看到季澜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他真的不敢再奢求些什么,能远远看一眼就好。 能看一眼,就该满足了。 隔着透明的落地窗,男人能够清楚地看到里面的一切:女孩把手中的甜筒凑到季澜面前,季澜皱眉似乎说了句什么,女孩立刻嘟着嘴开始扯季澜的袖子,季澜大概拿她没办法,只好咬了一口,女孩这才展露出甜美的笑容来。 “季澜一定很喜欢那个女孩子吧,连最讨厌的甜食也愿意陪她吃呢……”洛飞轻轻叹了口气,觉得心中空落落的,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虽然他不想承认,可是季澜和那个女孩站在一起的确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们可以手牵手在大街上共同分享一个甜筒,而不会招来别人异样的眼光。而这些,他根本给不了。 男人捏紧了手中的黄片,颓丧地垂下了头,连继续看着他们的勇气也消失殆尽了。 也罢,五年了,看到他过得很好,差不多也是该死心了。 男人勉强笑笑,拖着步子转身准备离开,一回头却正撞见一个身着城管制服的男人在他身后不足十米处。 “靠。”洛飞低咒一句,立刻转身就跑。 那城管愣了一下,发觉不对立马追了上去,他就是出来买瓶水也能抓到违规摆摊的?这可真TM巧了。 男人没跑几步,右脚上的旧伤就开始发作,疼得他使不上力来,很快就被那年轻的小城管追上了。 那城管追到了人直接一手给摁趴下了,洛飞腿一软直接狼狈地跪倒在地上,裸露在外的膝盖被粗糙的水泥地擦出一片可怖的血丝,怀里塞得满满的黄片更是叮叮当当地掉了一地,银闪闪的光芒看得人眼花缭乱。 “哟,贩黄碟的呀,原来还是条大鱼啊——”那年轻城管一看这情况哪还不明白,似笑非笑地啧了一声。 男人挣扎了一下,但却被对方按得死死的,丝毫没有挣脱的可能。 “那儿在干嘛呢?那个大叔怎么被摁在地上,好可怜啊,阿澜那人是不是在欺负那个大叔……嗯?阿澜?”女孩挽着季澜的手刚从甜品店出来就看到不远处的男人,立刻好奇地想凑过去看个究竟 ,却没料到身边的人却像是没听到似的抛下她直接朝男人的方向走了过去。 洛飞自然也是听到了女孩的说话声,心中一沉,急忙低下头去,唯恐被季澜看到自己如此狼狈不堪的样子。 求求你,不要过来,我不想让你看到我现在的样子……求求你,留给我最后的一点尊严,不要再走过来了!! 一双铮亮的黑色皮鞋在他面前缓缓停下,一时间三人都陷入了沉默。最后那个年轻的小城管率先沉不住气来,瞄了几眼衣着不凡,清俊高大的季澜开口道:“咳咳,这位先生,有什么事吗?难道这位是您的朋友?” 男人心扑通扑通跳得飞快,手心里也开始慢慢渗出汗珠——季澜,他会说什么?他是来帮我的么? “不认识。”头顶传来季澜清冷的声音。 什么?我听错了么?男人摇了摇头,突然有些晕眩的感觉。 “我刚才看这人有点眼熟,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是认错了。我不认识这个人。”季澜毫无感情的声音继续刺痛着男人的耳膜。 不认识?哈哈,不认识……原来如此。原来他们从来都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原来五年前的一切都是他的黄粱一梦……洛飞,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你看没有你他过得多好,他根本就已经不记得你了。你还在傻乎乎地期待着什么呢?! “哈,我就说嘛。您这样的成功人士怎么看也不会认识这种贩黄碟的恶心玩意儿嘛——”那城管哈哈一笑,又借机奉承了季澜一句。 “阿澜,你怎么可以丢下我一个人跑过来?”女孩跟过来扯着季澜的袖子撒娇道,突然她瞥见地上一张封面露骨的黄片立刻尖叫起来,“啊——好恶心,怎么会有这种恶心的东西?!亏我还同情这个大叔,这种有手有脚的人做什么不好居然卖这种东西,活该被人抓住。这种人简直就是社会的蛀虫!应该全部抓起来关到监狱里去才对。阿澜我们快走吧,这个大叔身上肯定都是恶心的细菌,我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行,真的好恶心啊~” “好吧,我们走。”季澜又深深地盯了男人一眼,才挽着女孩慢慢离开了他们的视线。 “好啦,快给我起来。人都走了,还想装可怜啊?呸,也不看看你什么样子,攀得上吗你?!”城管愤愤地踢了一脚低着头跪倒在地的男人,嘲讽道。 “呵呵,你说得对……”洛飞冷不丁地突然笑出声来,笑得整个人肩膀都不断抖动,几乎趴到地上去。 洛飞,你看你多傻……现在的季澜也是你这种社会渣滓能高攀得上的吗?哈哈—— 以前那个爱你的孩子早就在五年前被你亲手杀死了,你忘了吗? 你的季澜,属于你的季澜,已经再也没有了…… 第三十一章 “嘿,兄弟你怎么进来的?”一个年轻的男孩捅了捅自从进门后就一直闷着的洛飞,一副自来熟的样子。 男人听若罔闻,依旧沉默着盯着自己的脚下,不知在想些什么。 “别介,不就是刑事拘留几天吗?真爷们还怕这个,想开点儿,几天工夫眼睛一眨就过去了,犯不着多想。”那男孩还以为洛飞还在因为被关进来而郁闷,主动拍了拍他的肩劝说道。 男人这才像是回过神来,慢慢地抬起头看了男孩一眼,扯动了一下嘴角笑道:“谢谢。” “哈哈,没事。”男孩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又道,“我这人有点话唠,麻烦你可得多担待着点了。” “没关系,我闲着也是闲着。有人陪着说会话也不错。”洛飞倒是对这个自来熟的男孩挺有好感,他现在也的确需要找点事来做,不然他真的害怕自己会彻底崩溃。 他以前以为自己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即使季澜有了新的恋人他也可以坦然面对,可是他发现他错了,他其实做不到。当那孩子站在他面前冷淡地说出那三个字时,他的世界瞬间崩塌。 “不认识——”说的多干脆,多简单。 可他宁愿季澜恨他,怨他也好过平淡的一句“认错人了”,就好像他们之间曾经有过的爱就只是他一个人的臆想,从来没有存在过。 季澜比季然更残忍,他连记忆都不愿留下,誓将那些当年的美好一点点从自己的心里连根拔除,丝毫不留。 只希望他心中的疼痛也能如这个孩子所说的,眼睛一眨就过去了,那该有多好…… “季少,我已经交待过局子里的人了,一定会尽全力保证他的安全。”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毕恭毕敬地向坐在宽大真皮座椅里的青年禀告道。 “嗯。”季澜应了一声,沉吟片刻又低喃道,“最近外面的局势还乱的很,我不想让他搅进这一滩浑水里……” 拘留所里虽然条件差些,但远比现在的外面要好得多。老头子还没有放松警惕,自从回国后,安插在周围监视他的人手也越来越多,他不是没有办法打发掉这些扰人的苍蝇,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他的底牌不能过早地暴露,一旦打草惊蛇,那他在国外整整五年的刻苦经营将会毁于一旦。所以,他现在必须要演一场戏给老头子看,演得越逼真越好。 这是一次大赌,不成功便成仁。他必须赢下这一局,因为他想要亲手掌控自己的人生。 当年的事给了他一个教训:想要不受人随意摆布,就只有变强,变强,变强!只有强者,才有资格去把握命运的方向。 他不是傻瓜,当年的事要说与季然毫无关系他根本不信,可是当时他即使怀疑什么也没有用,这个法子不行,季然依旧还会有一千种办法把他们分开,他根本无能为力。归根结底,当年的他还是太弱了,没有足够的力量作为后盾的冲动只是莽撞。不过他也要感谢季然一点,季然用亲身体会让他知道了他所缺少的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是力量。 从那一刻起,他就不再被动地接受命运的审判,他要伸出手——将未来紧紧地、牢牢地攥在自己的手心里。 无论是权利,亦或是爱情。 “我是怎么进来的?”陆贤,也就是那个男孩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哈,我上次喝高了把一个看不顺眼很久的小子打进了医院就进来了。” “啊哈?你也太、太……”洛飞哑然失笑。 “嘿嘿,虽然进了局子,但我一点儿也不后悔。谁让那小子平时这么嚣张,我就是看不惯他那副鼻孔朝天的样子!”陆贤挥了挥拳头,咧嘴笑道。 男人看着他一副朝气蓬勃的样子,也不由舒展了眉头。年轻到底是有优势啊,无所畏惧,敢作敢当——哪里像他早就被生活磨光了冲劲,就算剩下的那一丁点勇气也被季澜一句话给抽空了…… “对了,我明天就可以出去了。洛哥你怎么办?要我找人把你保释出来么?”陆贤眨巴一下眼睛,看向男人问道。 “没事,我也没多久了。不用麻烦了。”男人摇摇头,轻轻笑道。 “唉,真的不用吗?”男孩有些不放心地又追问了一句。 “真不用,我没事的。”洛飞看着陆贤真诚的眼神心头一软,伸出手拍了拍他的头。 陆贤那样看着他的时候,让他情不自禁地回忆起当年的季澜也是用这种真诚的柔软的眼神注视着自己,一字一句地告诉他:“总有一天,我们可以一起正大光明地站在阳光下。” 可惜,现在季澜已经找到了那个可以真正陪他一起走在阳光下的人了。而那个人——不是他。 陆贤第二天上午就被一个帅气的青年接走了,铁门关上的瞬间,男人的心也狠狠跳了一下。洛飞环顾四周,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那个爱说话的孩子走了,房间里突然安静得让他难以适应。 “唉……”男人微微叹了口气,喃喃道,“走吧,都走吧……一个人也好。” “什么?不能出去?!为什么?我的时间已经满了啊!警察也要讲道理吧?!”洛飞不可置信地怒视着面前年轻的警察,质问道。 “抱歉,上头有命令。你暂时还不能出去。”那青年警察面无表情地回答。 “上头?上头是谁?!”男人顿时感到不对,心中隐约有了些不好的猜想。 “抱歉,无可奉告。”青年还是一副冷淡的样子。 “是……季澜么?”男人嘴唇抖了抖,吐出了那个伤他至深的名字。 青年古井无波的眼神在听到季澜的名字时有了些许波动,但很快又归于平静。但这短暂的变化已经收入男人的眼底,使他确信这件事的确是季澜所为。 “真的是他……”洛飞的眼睛瞬间沉寂下去,失去了所有光芒。 何必如此呢?既然季澜已经摆明了态度,他也不会再不识趣地跑去纠缠不休,当年季然已经给过他教训,他也没有第二个胆子再去尝试了,何必这样防备他呢? 呵呵,原来他都已经到了令那孩子感到厌恶的程度了啊…… 洛飞回到房间后沉默良久,才慢慢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而那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是——陆贤。 “嘟——嘟——”男人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手不由握得更紧。 他前几天才拒绝了陆贤的好意,现在又主动找他帮忙,会不会惹那孩子不高兴?可是如果陆贤不帮他,谁知道季澜要关他到什么时候呢?他活到了三十岁,却还是那么没用,遇到这种事只能去向一个才认识几天的孩子求助…… “喂?是洛哥吗?你是不是已经出来了?出来的话我请你吃饭吧。”电话那端传来陆贤充满活力的声音。 “那个,小贤,我想拜托你一件事……”男人支吾道。 “什么事你说。”陆贤干脆地答道。 “有人不想让我出狱,你能不能把我保释出来?”洛飞恳求道。 “行。不过那人是洛哥你的仇人吗?那你现在有没有事?”陆贤一口答应了下来,但语气还略微有点担心。 “仇人……算不上吧。我没事的,抱歉麻烦你了。”洛飞苦笑一下,有些失落和无奈。 怎么——就落到了这种地步呢?由爱生恨,原来竟也会成为他们最终的结局。 “哥,帮我个忙。我朋友被人搞手段困在局子里了,你想个办法把他弄出来吧?”陆贤一把抽走青年手中的杂志,请求道。 “你这小子可真会给我惹麻烦!”青年叹了口气,“说吧,你朋友叫什么名字?” “他叫洛飞。哥你真好——”陆贤嘿嘿一笑。 “谁让我摊上你这么个小祖宗呢?”青年无奈地笑了一下,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片刻之后,青年眉头深锁地挂断了通话。 “哥,你怎么了?”陆贤疑惑地出声问道。 “小贤,你这个朋友惹到的人可不简单啊——”青年别有深意地看了陆贤一眼,感慨道。 “不会吧?!什么人连哥你都感到棘手?”陆贤更加不解了。他哥的能力他是知道的,要不是这次为了给他个教训,他根本不可能被抓进去呆上那么几天。而现在,洛飞惹到的人居然会让他哥皱眉,这样的人洛飞怎么会招惹到呢?真是太奇怪了。 “你放心吧。虽然有点棘手,但我还是能解决的。你还不相信你哥的能力吗?”青年不以为然地笑笑。 “哥,我就知道你最厉害了!”陆贤激动地窜上去在青年脸上重重地亲了一下。 “嘿,这点报酬就想打发我?你哥我什么时候这么廉价了?”青年深深地看了陆贤一眼,调侃道。 “真是的。”陆贤小声嘟囔了一句,微红着脸一口亲上青年的嘴唇。 “这样还差不多……”青年满意地舔舔唇,随即按住想要退开的陆贤又咬上了他的嘴唇。 …… “以后还可以来找我帮忙哦,我随时欢迎。”青年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做梦!”陆贤忿忿地撇了撇嘴,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这一次他的腰就都快断掉了,谁还想要有第二次啊!!! 第三十二章 “小贤,这次真是太谢谢你了。”洛飞感激地看着男孩,诚恳地道了谢。 “哎呀,洛哥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说什么谢不谢的。”陆贤挠挠头,大大咧咧地笑道。 男人心中微微一暖,他最幸运的事就是在拘留所里遇到了这个孩子,在他最绝望无助的时候给了他一线阳光。 “对了,洛哥你接下去怎么办?”陆贤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慢慢敛起了笑容正色问道。 “回家啊,不然还能怎么办?”男人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不是。”陆贤皱眉,“我是说你就这样直接回去那个人不会继续找你麻烦吗?” “不会的。”男人脱口而出,但想到如今季澜对他的态度又有些心虚,只好低低地补了一句,“应该吧……” “算了,洛哥你还是到我家住上一段时间吧,避避风头也好。”陆贤看男人的样子更不放心了,主动邀请他去自己家里住。 “这怎么行?太打扰你们了。”洛飞摇摇头,不愿意因为自己的事情麻烦他人。小贤已经帮了他很多了,他再厚脸皮也不好意思得寸进尺地住进别人家里去。 “没事儿的,我和我哥住的那房里还有好几间客房呢,不会麻烦的。”陆贤对男人的性子也多少了解一点,知道他不喜欢麻烦别人,说起话来也是针对了这一点。 “那我就要叨扰一段日子了。”男人犹豫再三,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虽然男人了解季澜的性格,但经历了最近的一系列事情,男人对此的信心也开始慢慢动摇了,也许以前的季澜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可现在就不一定了…… “什么?!人被保释了?我不是交代过暂时先不要让他出来吗?!”季澜听了属下的报告,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低声呵斥道。 “抱歉,季少。接走人的是陆家长子陆仁,属下也没有办法在不惊动老爷那些眼线的前提下把人留住。”黑衣男子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居然是陆仁?他怎么会认识洛飞,还愿意冒着得罪我的风险把人接出去?”季澜微微眯起双眼,口气中带着浓浓的醋意。 “咳咳。”黑衣男子被自家BOSS话中的酸味呛得咳嗽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才缓过气来解释道,“陆仁出手是因为他弟弟陆贤拜托的,陆贤和那位在拘留所时是在同一个房间,两人似乎关系很是不错。” “同一个房间?!关系还很不错?!”季澜的嗓音瞬间提高了一个梯度,清俊的五官都因为妒忌而有些扭曲了,“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说?!” “是,是属下考虑不周。”黑衣男子略带惊恐地低下头,不敢再直面正妒火燃燃的季澜。 他家BOSS的占有欲也忒强了,人家估计也就是个患难之交,至于这么一惊一乍的嘛……男子暗暗腹诽道。 “陆贤,陆贤……”季澜咬牙切齿地反复念着这个名字,心中涌上极大的危机感。 男人对十几岁的少年最没有办法,要是那个什么陆贤撒撒娇,男人不会心里一软就被拐跑了吧?!那他怎么办?!不行,看来计划要提前了。 季澜指节轻轻叩击着实木的桌面,心中终于下了决定。 “洛哥,你这几天住的还习惯吗?”陆贤眨巴眨巴眼睛,像只小狗似的期盼地看着男人。 “如果连这种日子我都过不习惯的话,那我也未免太挑剔了。”洛飞哭笑不得地回道。 “嘿嘿,那就好。”闻言陆贤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男人看着陆贤的微笑,心情也顿时开朗了起来。这孩子对自己这么好,也不知应该怎么报答才好?洛飞心底不由叹了口气。 算了,帮忙打扫一下客厅也算是尽了自己的一点力吧…… 等到陆贤陆仁都先后出门后,洛飞开始慢慢打扫起客厅来,不过这里毕竟定时有钟点工过来负责清洁卫生,所以并不需要费太大的力气。男人忙了一个多小时就差不多完成了所有的大扫除,虽然没用多长时间,但男人还是感到有些疲惫,兴许是年纪大了,体力更比不上以前了。 洛飞倒了一杯水坐在沙发上准备休息一会儿,他随手拿起茶几上的一本杂志翻了起来——忽然,一张玫红的纸张映入他的眼帘。 男人一愣,再定睛一看才发现这原来是张喜帖,因为那华丽的封面上烫着“百年好合”的花体金字。 也不知是那一对幸福的新人结成了连理?男人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微笑,轻轻翻开了喜帖。 “季澜先生和沈芸菲小姐将于本月二十号于新月大酒店举办婚礼,欢迎您的到来。” 在喜帖的另一边还印了一张唯美的婚纱照,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洛飞嘴角的笑容在看到男方名字的时候瞬间凝固,而那张清晰得纤毫毕现的婚纱照更是断绝了那也许只是重名的可能性——那个身着白色燕尾服,挽着美丽新娘的高大青年正是季澜。 那清俊的五官即使男人闭上眼也依然能够丝毫不差地回忆出来,虽然早知季澜已经有了恋人,却不曾想到只不过是短短几天他就已经要结婚了。 结婚——这就意味着他们之间再无任何可能性了吧?原来,真的到了该彻底死心的时候了。 洛飞伸出手,用指腹小心翼翼地磨蹭着照片上的青年,忽然低低地笑出声来,“呵呵,这么一眨眼你都快要结婚啦,之前不让我出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其实不必如此,我已经学会什么叫做自知之明了,不会跳出来打扰你们的。可惜,你的订婚宴我肯定是去不了了,但为了我们当年的情分,我还是送你一句祝福好了……” “祝你新婚快乐,百年好合……还有,这次是真的再见了,季澜。”一滴泪突然顺着男人的脸颊滑下,宛如留下了一道无形的伤疤。 “洛哥,今晚我们出去吃吧?” “洛哥?洛哥!你在哪里?!快出来啊——” 陆贤推开门,打扫得一尘不染的客厅里却空无一人,只有一张红色的喜帖静静地躺在玻璃茶几上,在它一旁还有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着: “我家中有事,需回。这几日冒昧打扰,多谢收留。勿念。——洛飞。” 洛飞靠着车窗,静静地睡着了,这是他自五年来第一次睡得这么香甜。 他不用再去费尽心思想那个孩子到底过得怎么样,在干什么……那些已经与他无关了,他只是一个卖小黄片的男人罢了,季家大少根本不用他去操心,也根本不会在乎他的操心。 再见,季澜——再也不见了。 第三十三章 “人不见了?不是说在陆仁家住的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不见了?!”季澜听了属下的报告立刻蹙紧了眉头。 男人在陆仁那里起码人身安全是绝对没什么问题的,而他目前的确还给不了男人足够的安全感,所以他才能忍受洛飞在陆家住了这么久。本来想等事情完了之后再把男人接回来,可没想到洛飞居然在这当头失踪了。租的房子他没有去,那他还会去哪儿呢? 季澜手指时不时地叩击着桌面,陷入了沉思之中。 一阵悦耳的铃声响起,季澜随手掏出手机接通电话,漫不经心地问道:“喂?谁,有什么事吗?” “季少对吧?我们来做个交易怎么样?”电话那端传来一个清朗磁性的男声。 “你是谁?”季澜拿过手机看了看号码,确认他的确不认识这个男人,心中越发感到奇怪。 “我是林家的林宇阳,不知季少是否听说我这种小人物的名字啊?”那男声低低一笑,竟让人莫名有种勾魂夺魄的感觉。 林宇阳——这三个字宛如一道闪电瞬间划过季澜的脑海,一系列关于这个男人的信息缓缓浮现出来。 林宇阳,林家名义上的养子,实为林霄的私生子,其下还有一个弟弟林耀阳,为林家正统的继承人。在他二十岁之前,性格懦弱的林宇阳一直毫不起眼,在整个圈子里也常被拿来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料。直到五年前,林耀阳发生车祸昏迷不醒,他以雷霆手段铲除异己,面对重重阻碍迎难而上,最终顺利接手林家的所有产业,并将其不断扩大,他的强势转变当时震惊了圈内的所有人。 但季澜听说这个名字却不是在林宇阳接掌林家之后,他第一次听说林宇阳是从季然口中——以季然情人的名义。但当时的季然一向风流,不过半年时间,季澜便再也没有从季然口中听到过林宇阳三个字。 可是自己和他并不熟悉,他怎么会来找自己谈什么交易呢?现在的自己也没什么资本可以去和林宇阳做交易吧? “不知是什么交易还要劳烦林家家主主动来找我?若是有关生意方面的事,怕是去找我父亲更合适吧?”季澜不动声色地试探道。 “这笔交易绝对是双赢之局,想必季少不会拒绝的。”林宇阳的口气中透露出一丝诱惑的意味。 “请林少直言,答应与否,我自有判断,不劳你操心了。”季澜丝毫不为所动,冷淡道。 “我助你在半月之内将季家家主之位收入囊中,如何?” “林少说笑了,我父亲只有我这么一个儿子,季家的家主之位早晚是我的,我又何必为了已经到嘴的鸭子去费心呢?”季澜面上依旧不卑不亢,但心里却是在听到对方话时突地一沉。 “是吗?可是我听说季家家主之位却是要用季少你的终身幸福来交换的,一张结婚证换一个季家,似乎的确是桩划算的美事,只是怕会伤了有情人的心呢……”林宇阳拖长了语调,似是在叹息。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季澜闻言皱眉质问道。这些事除了寥寥数人,根本不可能有他人知晓才对! “我怎么会知道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让季少你不必勉强自己便能将江山美人尽收掌中。要是你结了婚,也许人家就真的对你彻底死心,到时亡羊补牢,怕是为时晚矣……”林宇阳并没有回答季澜的问题,只是漫不经心却又一针见血地戳着季澜的软肋。 “你说。”季澜深吸了口气,缓缓道,“什么条件?” “季少,我只需要你以后在季然陷入困境之时不可以施以任何援手便可。”见季澜终于松口,林宇阳口气中也带了几分愉悦。 “不行,他毕竟是我表哥,我不能眼睁睁看他受难。”季澜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出口拒绝了。 “季然当年棒打鸳鸯之时可有半分顾念旧情?再说我只是略施薄惩,绝不会威胁到他的人身安全,季少你大可放心。”林宇阳听出了季澜的顾虑,先是掀了季然当年的旧账又是做了保证打消对方的担忧,将话说得滴水不漏。这等操控人心之术,便是比起季然来,也是毫不逊色。 “……好吧。我答应你。”季澜沉默半响,还是答应了下来。若不是林宇阳开出的条件太过诱人,而季然当年的举动又的确令他如鲠在喉,他也不会这么快就同意这个交易。 “季少果然是爽快人,那就祝我们的合作愉快了。”林宇阳开怀大笑,顿了顿又道,“我再送季少一个小礼,季少所寻之人现在在他唯一的亲人那里,地址想必以季少的手段也不需要我操心了,哈哈——” “多谢。”季澜眼睛一亮,真心实意地道了声谢。 挂了电话,季澜迅速吩咐属下去查洛飞亲人的住址。有了确切的目标,不过片刻,男人的所有信息便全部被打印在一叠A4纸上呈到了季澜手中。 “青山县洛家村么?洛飞,要等我哦……”季澜手指轻轻抚过纸上的地址,嘴角露出一丝极淡的微笑。 洛飞站在久违的小村庄前,看着那村口熟悉的山楂树和桑葚树,心里不由泛起一阵酸楚与激动,眼里一热,几乎要掉下泪来。 十三年,他已经整整十三年没有回来了。他远离这个养育他长大的地方已经足足有十三年,他本以为自己会记不清了,可是现在一踏上这片土地,那些少时的记忆又纷纷从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来,清晰地宛如发生在昨日一般。 男人忽然有种冲动,他想要落叶归根,那个繁华的都市已经不再适合他了,他想要回到这儿定居。在这依山傍水的地方,租上几亩田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那清净无忧的生活。一个人,了无牵挂的也还不错。要是怕寂寞,就养上一只大黄狗,或是几只芦花小母鸡,起码它们绝对不会让他伤心了。 洛飞迈开步子朝舅舅家走去,他想去看看舅舅,这么多年不见,也不知舅舅到底怎么样了,身体还好吗?想着这些,男人的脚步不由更加快了。 不一会儿,一栋新翻修过的二层小楼映入男人的眼帘。看着那与自己印象中完全不同的小洋房,洛飞反而有些犹豫了。近乡情怯,也许是这个原因吧。 “吱呀——”一声门被突然推开,一个面色憔悴枯黄的中年妇女从中走了出来,在瞥到一旁的洛飞时瞬间呆滞了一下。 她上下打量了男人半天,才迟疑地问道:“你是……小洛?” 洛飞看着这个苍老的妇女,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当年泼辣却还算得上美丽的舅妈。他鼻头一酸,喉咙哽咽地喊了一声:“舅妈。” 而那位妇女的眼睛也瞬间红了,泪水静静地从她布满皱纹的眼角滑落下来。 “舅妈,舅舅呢?他身体还好么?”男人强压住激动,询问道。 不料,那妇女却哭得更凶了,只是不断地摇头,连话也说不出一句。 “舅舅他到底怎么了?”洛飞看着舅妈这样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舅舅……他去年年底突发脑溢血,送到、送到医院已经来不及了……”妇女断断续续地说着,又忍不住哽咽了起来。 “舅舅他,他已经去世了?!”洛飞乍闻这个噩耗,眼前顷刻间一片漆黑,脚下一软,几乎要站不住了。 那个待他那么好的舅舅居然已经不在了?!这世上最后一个对他全心全意好的人不在了?! “为什么……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男人茫然地望着天,口中不断地喃喃道。 为什么当时不告诉他?为什么让他连舅舅的最后一面也见不到? “你舅舅临终前交待过,不要把他去世的消息告诉你,怕你伤心……而且他还留了一个信封,说如果你哪天回来了就交给你。”妇女摇摇头,不忍地解释道。 “我错了,我应该早点回来看他的,我错了……”洛飞闭上眼,泪水止不住地流淌。他从没有像这一刻般懊悔,子欲养而亲不在,他直到现在才体会到这种遗憾和痛苦。 “舅舅留给我的信封,可以给我看看么?”男人向妇女深深鞠了一躬,乞求道。 “这本来就是给你的,我这就去拿。你等会。”妇女匆匆忙忙地跑回去,片刻后将一张普通的白色信封递给了洛飞。 洛飞反复抚摸着信封,仿佛上面还残留着舅舅那双大手的温度。他轻轻揭开胶封,抽出里面的东西——信封里是一张他当年考上市一中时的录取通知书和一张存折。 存折是以他的名字开的户,上面的数字不多不少,正是他这些年来寄给舅舅的钱。里面还夹着一张小纸条,上面写了存折的密码,是洛飞的生日。 看到纸条的那一刻,男人终于再也撑不住了,跪倒在地上嚎啕大哭,那哭声撕心裂肺,像是野兽濒死时绝望的嘶嚎。 为什么不给他尽孝的机会?为什么像舅舅这么好的人会走得这么早? 可惜岁月无情,没有人可以给他答案。 有些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再没有挽回的机会。 第三十四章 最近季家一直笼罩着风雨欲来的压抑感,原本因为季澜终于要成家立业而心中甚慰的季父也开始整天皱紧眉头,他手下的不少公司最近被人匿名举报偷税漏税,导致股票大跌,更离奇的是有几个原本毫不起眼的小户居然趁机大量收购股票,开始他手下的人还没有注意,直到最近一统计才发现许多公司被收购的股票份额已经占到了百分之五十以上,最多的甚至超过了百分之七十。如果是分散的也就罢了,若是真有人在背后操控,那么季家的商业很有可能会遭到重大的打击。 季澜看着自家旗下公司不断下跌的股价,反而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林宇阳,果然守信,不过他能做到这种地步也的确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不可小觑啊。 在林宇阳的帮助下,再加上他自己五年内悄悄收购的那些股权,季澜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季家大部分的经商产业都收到了自己手中,而这仅仅只用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 “什么?!退婚?开什么玩笑?!你小子嫌我最近事儿还不够多是吧?净他妈给我添乱。”季父狠狠地拍着桌子怒吼道,那嗓音震得茶杯里的水都有些微微晃动。 “我是认真的,这婚我不结了。”与季父的暴躁愤怒相反,季澜依旧冷冷淡淡地回答着,情绪没有丝毫波动。 “放屁!”季父闻言眼睛一瞪,怒斥道,“老子喜帖都发完了你他妈告诉我不结了?!老子今天就把话给你撂在这儿,这婚你不结也得结!!!” “如果你希望季家的那些产业以后还姓季的话,那就立刻退婚。”季澜面对父亲的怒火,却已不像五年前那样心惊胆战,顾虑重重。他心中暗暗感叹:自身的强大果然才是最好的底牌。 “你什么意思?”季父一呆,想了一会儿顿时回过味儿来,提高了嗓子喊道,“最近的糟心事他妈都是你小子弄出来的?!” “不错,是我做的。”季澜也不推脱,直接一口承认了下来。 “好、好……”季父怒极反笑,嘴角扯出一个难看至极的笑容,“你小子有出息,勾结外人一起斗你老子,老子送你出国留学了五年,你他妈是不是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我根本就不在乎你那点钱,我只是不想被你操控。我是你儿子,又不是你养的狗,不需要你为我决定一切。我已经成年了,有自己的判断力,这婚结不结,和谁结都是我自己的事,你没有资格管我的私事。”季澜不卑不亢地反驳道。 “我没资格管?我是你老子!我没资格管谁还他妈有资格管?!”季父实在是被季澜的反应气得够呛,桌子被他拍得砰砰直响。 “我根本就不喜欢女人,你让我结婚不仅是害我,也害了别人。你要为了你的那点面子毁了我的一生吗?”季澜皱着眉,语气也开始不耐起来。 “我顾及我的面子?我是怕你以后被人指指点点,说老季的儿子是个喜欢男人的变态同性恋,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季父用手指着自己冷笑出声。 “别人说什么与我何干,我又不是为了他们而活,爱上一个人又没犯法,我怎么就抬不起头来?”季澜挺直脊梁,毫不示弱地对上季父的目光。 “唉……天昊啊,阿澜说得不错,爱上一个人又没犯法,没什么抬不起头的……”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屋里的两人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都是一愣,随即不可置信地喊出声来。 “爸爷爷?!” “天昊啊,你的脾气也该好好改改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你认为对的未必就是适合阿澜的,生个孩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他幸福快乐,就算现在阿澜被你逼着结了婚,他心里也不会感激你的。难道你还真的想让他一辈子都活得不快乐吗?”那位白发苍苍,面容慈祥的老人叹息了一声,走上前拍了拍季父的肩膀劝说道。 “爸。我,我这不是为了他好么……”季父磕巴了一下嘴,口气顿时弱了下来。 “阿澜,听到了么?可怜天下父母心,你爸虽然脾气犟点,但心里还是向着你的,所以你也别再说那些惹你爸生气的话了。这事儿你们两人各退一步,这退婚的事儿我去和沈老头去说,还有——既然阿澜收了那些股权,那就干脆把天昊你手上的那些公司都交给他吧,年轻人也是时候去历练历练,打拼一下了。”老人呵呵笑着,打着圆场。 “也罢,爸您老人家都发话了,我也没什么好多说的了。这堆他搞出来的烂摊子就让那小子自己去收拾吧,哼。”季父对着季澜冷哼一声,口气中却远没有之前那么针锋相对了。 他其实也是刀子嘴豆腐心,没有真的心狠到想毁了季澜一生,毕竟是亲生的儿子,血脉相连,只是之前被季澜的态度激得太狠,既然有人给了台阶,他也就顺势而下了。 “谢谢爷爷。还有谢谢你……爸。”季澜感激地看了一眼老人,又转向季父深深鞠了一躬。 “哼。谢我干什么?我可什么都没做。”季父挑了挑浓黑的虎眉,毫不客气地回道。 季澜只是笑笑,没有揭穿。 他当然也看得出来自己的父亲到底还是心软了,只是嘴巴还硬得很罢了。 有了季澜爷爷的出面,原本会很麻烦的退婚以及后续处理也变得十分轻松,等到一切事务交接完毕,已经又过了好几天,距离季澜原定的婚期也只有一天了。季澜一处理所有事情,立刻亲自驾车赶往了青山县洛家村去追回他爱的那个男人。 洛飞浑然不知季澜正千里迢迢地赶来这个偏僻的小村庄,他还沉浸在失去亲人的巨大伤痛之中。 他今天上午去了舅舅的墓前祭拜,他依旧不敢相信那个生龙活虎的舅舅已经长眠地下,去了另一个世界。明明舅舅的音容笑貌他还记忆犹新,怎么会突然就不见了呢? 男人从墓地回来后一直有些恍恍惚惚的,他没有回舅妈家,一个人买了几瓶啤酒坐在树下开始灌自己。 明天就是那孩子的婚期了,他要把自己灌醉,醉到不醒人事,醉到不知道明天。他想一觉睡过明天,让所有的不快都在梦中烟消云散。 季澜找到洛飞的时候他身边已经有了三四个空酒瓶,却还在抱着一瓶啤酒继续灌。季澜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男人,颓废,绝望,好像一具失去了灵魂的行尸走肉。他的眼睛里只有空洞的茫然,没有光,没有目标。 “别喝了。”季澜心疼不已,一把夺过男人手中的酒瓶。 “给我。”被抢了酒瓶的男人呆了一下,然后猛地从季澜手中抢过了啤酒,那动作好像季澜夺走的是他最重要的东西一般。 “你不认识我了吗?”季澜不甘心地用手钳制住男人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看着自己。 男人难受地挣扎了一下发现挣不开,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眨巴着眼睛努力辨识着眼前的人,半响才缓缓开口道:“你、你是季澜。” “不、不对。呃——”男人突然又摇了摇头,打着酒嗝含糊道,“你不是季澜,季澜明天要结婚了,他要陪新娘子的。呵呵……” “我是季澜。” “好,好。你、你是季澜。这酒、呃,真不错,醉了以后的幻觉像、像真的一样……来,季澜,我、我敬你一杯。”洛飞嘿嘿傻笑着,抓起一旁的另一瓶啤酒开了塞到季澜怀里。 “呃,来,干、干了这一杯。我洛飞这、这辈子欠你的太多,我把我、剩下的……幸福全部给你,我愿意用我…一生孤寂的代价向、老天换来你一辈子……幸福快乐……干了、这一杯,我就再也……不欠你什么了。再也、呃不欠……”男人大着舌头,磕磕碰碰地说着,脸上还挂着痴痴的笑,泪水却不知不觉地滑下了他的脸庞。 “你要是选择一生孤寂,那谁来负责给我幸福快乐?”季澜一把搂住泪流满面的男人,在他耳边轻声叹息道。 “我、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呃……”男人顿了顿,低声嘟囔了一句,“你不爱我了。” 季澜只觉得这几不可闻的一句话生生撕裂了他心头最柔软的地方,那是一种混杂了愧疚、心疼、无奈……五味陈杂的感觉。让他眼睛干涩,胸口郁结,却流不下泪来,他只有紧紧地抱住怀中的男人,紧到恨不得将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再也不让他受到任何的伤害。 笨蛋男人,我怎么会不爱你。我只是想实现我当年的诺言——终有一天我要和你一起正大光明地站在阳光下,不用躲躲藏藏。只是我也不比你聪明,让你苦等,让你伤心,对不起…… 暮色渐沉,村子里开始飘起袅袅炊烟,而在村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两个紧紧相拥的男人,他们的影子在夕阳下渐渐融为一体,谁也不能再将他们分开。 第三十五章 宿醉的滋味果然不好受,洛飞一醒过来就感到头痛欲裂,喉咙也干涩得发不出半点声音。他眨巴了两下眼睛,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可是现在脑子里一片混沌又找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男人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忽然眼睛睁大——他昨天不是在外面树下喝酒来着,哪里来的天花板?! 他只记得昨晚喝的迷迷糊糊,恍惚间好像看到了季澜,难道那不是幻觉?是真的?!季澜今天不是要结婚么,还跑过来干什么?总不至于是来要红包的吧。男人自嘲地笑笑,舌尖上却泛起一阵苦涩。 洛飞摇摇头,下了床准备去洗漱,他已经饿了一晚了,胃里都有些隐隐作痛。到底是当初落下了病根,按理说得过胃出血的人是绝对不可以过分酗酒的,只是他哪里会去想那么多,反正也没人在乎,自己糟蹋也就糟蹋了,无所谓。 用冷水洗了把脸,洛飞这才感觉清醒多了,只是头还涨得难受。他抬头照了照镜子,看了半天才不得不承认镜子里那个头发凌乱,眼睛肿的和核桃似的颓废男人是自己。 完蛋了。男人使劲搓了搓脸哀叹道,居然被季澜看到自己这副落魄的样子,不被嫌弃死才怪。 自己本来长得就不咋的,这么一搞,自己在季澜心里的形象算是彻底毁了。别说和人家如花似玉的新娘子比了,大街上随便拉一个人也比现在的自己看着顺眼,唉…… 洛飞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呼出,暗暗告诉自己一切都过去了,没什么好在意的,从今天起他和季澜已经再没有任何关系了…… 精神胜利法让男人心里稍微好受了那么一点儿,他打理好自己,使自己看上去正常一些后才打开卫生间的门去厨房找点吃的填填肚子。 洛飞一进餐厅就闻到一股扑鼻的香味,引诱得他肚子里的馋虫都快爬出来了。桌上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皮蛋瘦肉粥,旁边还有一小碟榨菜和蛋皮丝,虽然普通却意外地吊人胃口。 男人实在是饿的不行,现在就算只有一碗白粥摆在他面前都已经是山珍海味了,更何况是这些?他迫不及待地坐下来,舀起一勺连吹都懒得吹直接送进了口中,还好粥不是刚盛起来的不会太烫,那温暖稠滑的粥从喉咙滑下,整个人都感觉温暖了起来。 男人喝完一碗粥,眼睛却慢慢红了。他怎么会尝不出这熟悉的味道?他曾经连着几个月天天喝着那孩子为他熬的粥,那味道早已深深刻入他的味蕾之中,他怎么会忘记?只是没想到,季澜还愿意为他熬上这么一碗粥。只不过何必对他这么好?既然不爱了,就不要再给他希望了。他很笨,会当真的。 “五年了,我的手艺有没有退步?”一个清朗磁性的声音从洛飞身后忽然响起。 男人回头,却正看到高大清俊的青年正注视着自己,嘴角还带着淡淡的微笑。 “你戴的围裙……好奇怪。”虽然很煞风景,可是洛飞看着季澜身上那件白底印满小黄鸭的围裙眼角还是微微有些抽搐。 明明有一米八五的傲人身高,却穿着一件可爱幼稚的围裙,那种强烈的反差让男人瞬间有一种五雷轰顶的感觉。 “这件我专门去超市挑了很久,还以为你会喜欢的……”季澜顿时露出像小狗般失落的眼神看着洛飞。 男人只觉得自己的心“BIU~”的一声被一根小箭射中,完全失去抵抗力。那么大的人了还像五年前那样卖萌撒娇装委屈,不带这样玩儿的啊!!! 洛飞无奈失笑,亏他还以为季澜这五年变成熟变冷酷了,没想到本质里还是那么闷骚。不过被季澜这么一弄,两人之间的距离立刻拉近了,仿佛又回到了五年前甜蜜快乐的时光。 “你今天不是结婚么,怎么还没走?”虽然很舍不得现在美好的氛围,可是男人还是觉得自己应该面对现实。 “新娘都跑了,还结什么婚?”季澜耸耸肩,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怎么可能?!”洛飞皱眉并不相信季澜的话,那天那个女孩明明一副很喜欢季澜的样子,怎么可能会突然逃婚呢? “为什么不可能?不然你以为我跑过来干嘛?还不是为了抓回那个不听话的新娘。”季澜别有深意地看了男人一眼缓缓开口道。 “哦,这样啊……”男人脸色一白,连忙低下头去不让季澜看到自己窘迫的表情。 原来只是顺路来看看他吗?嘿,真是的,有什么好看的,害他又自作多情了…… “那个,那你快走吧,不是还要找新娘么?别在我这儿继续耽误时间了,小心别错过了。”男人低着头,干涩地说道。 “你果然是够呆的,我都说那么明白了都听不懂。就非得我说得这么直白吗?”季澜无奈又心疼地叹息道,上前一把将男人搂进怀里在他耳畔低语,“你愿意和我结婚吗?娶我,或者嫁给我,你愿意吗?” “你是……认真的?”洛飞嘴唇微微颤抖着,这个惊喜来得太突然,太莫名其妙,他甚至害怕自己还在做梦,这一切都只是他因为求而不得而生出的美丽幻觉。 “可惜没来得及准备戒指,呐——”季澜沉吟片刻,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塞到男人手里,“这个交给你,这样的话你是不是会安心点?” 洛飞摊开手,一串钥匙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里,钥匙圈上还坠了一块纯黑色的水滴形挂饰,闪耀着内敛而深邃的光芒。 他还记得这个挂饰,如果当年没有这串钥匙,也许他们永远都只会是擦肩而过的陌生人。而现在,这串钥匙比起以往又重了不少。 “这个是家门钥匙,这是公司办公室的钥匙,这是银行保险柜的钥匙,这是……”季澜一把一把地将钥匙的来历告诉男人,末了笑着问道,“现在我所有的钥匙都交给你了,你愿意把你的钥匙给我吗?” “我、我没有什么重要的钥匙可以给你。”男人困窘地红了脸,呐呐道。 “你有的。我想要的是打开你心房的那把钥匙。”我要你的心里除了我再装不下别人,什么陆贤、陆仁统统给我死远点!!!你只可以是我一个人的。独占欲超强的季澜在心里暗道。 “你是不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身了,好、好肉麻。”洛飞面对这样文青的季澜感到非常的不自在,全身上下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该死的王子祈!!狗屁的经典情话一百句!!调情高手十八式啊!!!百试百灵你妹啊?!!!不行,还是我自己来好了。 “你昨晚说了欠我的,我也不要你用一生孤寂的代价来换,我只罚你负责我下半生和下半身的幸福快乐,不许拒绝,抗议无效。”季澜眼睛一眯,霸道地说道。 可怜洛飞一大把年纪了,脑子转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下半身和下半生的问题,一张老脸顿时红得像熟透了得虾米一样,就差冒上几缕青烟了。 “你的家人不会反对吗?”男人想了想,还是踌躇着开口道。 他毕竟不比季澜,考虑问题要现实得多。要是季澜的家人完全不接受的话,那他们也许还会重演当年的悲剧。 “放心,老头子已经知道我们之间的事了。他没反对。”当然,也没同意就是了。不过这话季澜是不会说出来惹洛飞心烦的,反正有爷爷在,他爸也不敢拿他怎么样。 “那就好。”男人点点头,舒了一口气。 虽然不知道未来还会不会有什么变化,起码现在他们可以在一起。对他来说,这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经历了失去舅舅的伤痛之后,他明白了一件事:有些人错过了就再也不能挽回,为了将来不让自己后悔,那就必须学会珍惜眼前所拥有的一切。 “跟我来。”季澜一把拉住男人的手,将他带到玄关处,然后轻轻地拉开大门。 屋外明媚璀璨的阳光宛如一地碎金洒在两人的身上,温暖得令人有种想哭的冲动。 季澜紧紧地握住男人的手,十指相扣,眼神明亮,轻笑道:“你还记得吗?我说过总有一天,我们可以一起正大光明地站在阳光下——” “现在,我终于做到了。” “嗯。” 在他们不远处,一个中年妇女微笑着看着他们紧握的双手,自言自语道:“老头子啊,现在阿洛有了归宿,你在天上要保佑他幸福啊……这孩子,苦了这么久,也是该有人疼疼他了……” 真正的爱,是拨云见雾后的不离不弃。 历尽磨难,此刻他们终于盼来了他们渴望已久的相知相守。 我说过——要在阳光下牵着你的手,闲看日出日落,云卷云舒,直至白头。 正文完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