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林楠有试图去找过顾子言，却得知对方并没有来学校，请了长时间的假，他联络顾子言，对方也不接，再往后，忙碌的学习和训练让他已经分不出多少精力去做很多其他的事情，每每回到宿舍，已经累得瘫倒在床，不想动弹的地步。

随着日子的流逝，林楠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很多，等他得到顾子言来了学校的消息，想要去找他谈谈，然而后者却十分冷淡，不是避而不见便是假装自己有事匆忙离开，林楠无可奈何，只能将此事暂且放下。

从他上次联系过罗伦斯以后，对方就再没了音信，直到学期结束，他也没有联系过林楠，林楠试过几次，也联系不上他，一切的事情都像陷入了困境，后退无门，前进无路。

林楠只能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学习上，不同于他就读C级军学院时主修体战的学习，A级军学院第一学年注重于全方位发展，不止体战和指战，连脑战也是有所涉及的，到了期末，老师告诉他们期末的测验会决定他们第二学年的主修和辅修课程，希望大家好好准备。

测验这天一大早，林楠同齐轩都早早做好了准备，两人如今的相处不冷不热，算不上亲近，却也并不生分。他们一起下了楼，楼下顾子荣坐在那里，见到林楠下来了，便朝他微微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

林楠回了他一个笑容，从他告诉顾子荣洛伊丝的审判结果开始，两人的关系就缓和了很多，有时见到了也会打招呼，闲聊两句，但一旦林楠提及顾峰，顾子荣就会岔开话题，林楠没有办法，只能等两人再熟稔些再想办法让两人解开心结。

期末的测验是每个人单独进行的，除了笔试外，还有三项内容不同的实战测试。测试的内容自然是体战、指战和脑战，林楠进入实战场地时，有一刹那的怔忪。

这样熟悉的场地让他突然想起大约一年前同样的场地发生的事情，那时顾子言还很活泼开朗，他甚至还没有见过顾子荣和齐轩，那时他不曾想过会认识罗伦斯，并那么顺利的查到与沈天翔有关的那些事情。

这些感慨从他脑中经过不过是一刹那的时候，待他回过神来，便忙地按照指示进入了体战的轻型机甲中，操作的内容大都很简单，稍有难度的对于林楠来说也不是问题，但这仅仅是一开始没问题。

在坚持了十分钟以后，林楠觉得自己的体力便已经到了极限，虽然他现在的身体比起刚醒来时走两步路都要停下喘喘气那时好得多，但毕竟多年积弱，早已不能治愈，不过十来分钟，他便已不能再继续，只能停了下来。

发布命令的人没有理会他，而是继续机械地指挥着，林楠歇息了十分钟，估摸着自己恢复了一些体力，便又继续强撑着做了两个动作，如此反复几次，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发布命令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

林楠心知体战估计不能成为自己的主修，但好在他也并没有打算主修体战的想法，也不觉得遗憾，再加上此时的身体比起他预计的要好得多，至少不会成为负累，便去喝了管体力恢复剂，休息了一会儿，感觉自己状态不错了，便继续测试起下一项实战。

指战的机甲是重型机甲，测试的方式跟体战差不多，是让学员操作一些动作组合，这一项对林楠来说也算是没有多大难度的，除了身体没有跟着反应的速度错过了几个动作以外，一个小时下来，几乎没有什么问题。

虽然注意力高度集中，一松懈下来也觉得疲惫，但却比起体战的疲惫要好得多，指战只是精神有些疲惫，体战却是体力不支。

稍事休息后，林楠便去了最后一项测验的房间，脑战对于林楠来说，也几乎是全然陌生的，他曾经听闻过脑战的要求苛刻，没有天赋的人终其一生也很难有所发展，但有天赋的人稍稍努力就会功成名就。

但似乎上一个有天赋的人是在一百多年前，而且那人已经去世了，虽然传说他几乎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与同期的体战和指战高手比，高了不止一个水准，但那毕竟只是传说，这么多年以来，再没有出现过像他那样惊才绝艳的人，脑战因为要求太高也慢慢落败了。

林楠甚至听说有人提议要废除脑战派，将拨给脑战派的研究经费分给指战和体战，虽然没有通过，但是显然也是迟早的事情了。

林楠曾经被认为是没有脑战天赋的人，现在也没抱什么希望，只是来走个过场，他估计自己的主修应该是指战，辅修体战，这跟他的目标也相符。

他对脑战并不在意，所以走进去的时候，心情也很是轻松，却在进入机甲后微微愣了一下。关于脑战的知识几乎都是理论的，所以林楠从未进入过脑战使用的机甲，现在第一次使用，还稍稍有些陌生。

听从耳麦里的指导，他拿过旁边的外视镜带上，然后又将一个像体战时的头盔很像的头盔带在了头上，接着便开始了测试。

65.懵懵懂懂

脑战的测试方式有点像体战，都是说出战斗动作，然后用脑子模拟做出。林楠在当年刚入伍时做过这样的测试，结果自然是没有通过，后来林楠曾经看过自己的测试视频，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惨不忍睹。

该前进的时候，机甲走的磕磕绊绊。该跳跃的时候，机甲抬了抬脚。该加速跑的时候，机甲象征性地做了个冲刺的动作。林楠觉得自己明明有很认真地模拟，为什么效果却很差，齐老大后来跟他说，那是因为他的注意力不够集中。

如果在动作时不够集中，机甲就不能顺利做出相应的行为，能够集中精神的就是有天赋的人，不能的，就是没有天赋的人。而有天赋的人在经过后期训练以后，就能在听从命令和分配的同时不停顿地做出攻击的动作。

林楠当初测试做的迷迷糊糊，做完了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如何，只觉得自己尽力了也就完了，这次也差不多，他做得无比轻松，等到耳麦里传来结束的声音，他还觉得意犹未尽。

林楠从机甲上下来以后，只觉得非常之轻松，连指战的那种精神紧绷的感觉都没有，也不知是他没有尽力还是因为别的，这脑战反而是他测试的最顺利的一门。

估计结果也是最差的，林楠想着笑了笑，往外走去。走廊上有很多测试的房间大门，林楠正走着，左边的门打开了，顾子言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微微低着头，并没有看到林楠，只半弓着身子朝外走着，林楠眼前一亮，忙地快步上前，低声唤道，“子言。”

顾子言身体一僵，随即便像是没听到一般，快步地朝前走去，林楠忙地几步追上他，伸手拉住他的胳膊，再次出声道，“考完试这学年就结束了，一起回家么？”

顾子言试图挣脱开来，几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后，他终于慢慢抬起头来，眼神漠然地看着林楠，语调缓慢而冰冷，“那是你的家，不是我的。”

林楠还想说些什么，另一位考生也从旁边的房间走了出来，看见林楠和顾子言两人在这里，不由得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一边往前走还一边回头看着两人，顾子言咬牙切齿地大声道，“看什么看！”

他一边说着，一边甩开了林楠，小跑着很快便消失在了转角，林楠追上前去，却已经失去了他的踪迹，林楠叹息一声，只得放弃。回到宿舍，齐轩已经测试完毕回来了，刚洗了澡正从卫生间走出来。

林楠看了眼他健硕的身材，再看了看自己瘦巴巴的身体，不由有些嫉妒地盯着齐轩的肌肉发呆，想当年，他的身材也是这样好的啊。

齐轩被他盯的有些不自在，扯了扯浴巾尴尬道，“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没见过。”

林楠老老实实地答道，“你身材真好。”

他说得很认真，倒并不存什么戏弄的意思，但齐轩的脸却刷地红了，好在他肤色是小麦色的，就算脸红了也看不怎么出来，林楠并未发现这一点，还盯着他的腹肌死看着，寻思着以他现在的身体，不知道啥时候才能有这样的身材。

齐轩面红耳赤，动作飞快地进了卧室里，顺手便把门关上了，林楠有些遗憾地咂咂嘴，也去洗了个澡，待他出来的时候，齐轩已经换好了衣服。

林楠一边擦着头发，一边随口问道，“学年结束了，你什么时候回家？”

他等了半天，却没听到齐轩的回答，转头一看，齐轩坐在沙发上，呆呆地盯着他，不知在想写什么，林楠顺手把擦头发的毛巾扔了过去，高声道，“想什么去了？问你话呢？”

他的动作自然随意，已有两人几个月以来培养出来的默契和亲密，齐轩却显得很是别扭，他有些慌乱地将毛巾从头上拿了下来，眼神并不敢看林楠，只随口答了一句，“明天回。”

林楠哦了一声，不知想到什么，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走进了卧室中，齐轩保持着僵硬的姿势直到林楠关上了门，身体才慢慢放松了下来，他低头看到自己手中还抓着林楠甩过来的毛巾，不由得吓了一大跳，忙地将毛巾远远地扔到了一旁。

做完这些，他还有些心神不宁。直到刚刚林楠突然说了那些话，他才恍惚地发现，原来夜夜出现在梦中的那个身影，竟然就是这个与他朝夕相处的室友，这不禁让他心神大乱。

尽管如今因为全民军事化，同性之间产生感情屡见不鲜，联邦也并不禁止，可齐轩向来羡慕父亲和母亲间的感情，也以为自己以后会找一个像母亲那样温柔的女子结婚，却没想到，梦中那个与他一起缠绵的人，竟然是个男人。

他竟然，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这个冲击性的消息让他一时间无法接受，正混乱着，卧室的门却又突然打开了，林楠光着身子探出头来，低声道，“对了，把你的联系方式给我留一个，假期的时候，说不定有事需要联系你。”

齐轩目瞪口呆地看着门缝中隐约可见的光溜溜的胴体，一时间竟然没办法转开眼，林楠身体并不算非常瘦弱，但比起他们来说，的确要显得不怎么健壮。

他的皮肤不够白皙，大约是最近几个月来太阳晒得多了，他的肤色呈蜜色，衬着这样的身形反而非常漂亮，齐轩不记得梦中的身体是什么样的，却只觉得此时林楠的姿势让他需要强力克制住自己想要扑倒他的冲动。

他吞了吞口水，用了极大的力气才让自己转开了头，“我……我这就写给你。”他吞吞吐吐地说着，装作忙碌地寻找起来，找来找去却不知自己在找些什么，再一看林楠已经关上门穿衣服去了。

齐轩怔怔坐在地上，努力地想要回忆起自己到底是从何时起开始在意这个人的，是从他跟他提出合作开始？还是从他在万千人的呼喊声中，将沈天翔打败开始？或是从他对他吐露家事？还是在开学之前，他手把手教会他如何攻击弱点的那时？

他分辨不出，只知道刚刚的那一刹那，他的心跳声震耳欲聋，有种无法克制的身体冲动几乎让他当场出丑。

66.监控视频

对齐轩复杂的心思一无所知的林楠在拿到他的联系方式后，便打包好行李回家去了，到家的时候，没有人出来迎接他，验证了指纹和虹膜后，他顺利地进入了屋子。

除了常规打扫的机器人以外，屋子里空无一人，林楠有些茫然地在屋子里逛了一圈，才发现洛伊丝和顾子言的所有东西都已经不见了，在询问了机器人以后，才知道是顾子言来将东西全部带走了。

林楠呆坐了一会儿，心情有些复杂，他叹息一声，吩咐家务机器人去做饭以后，自己就再一次开始试图联系起罗伦斯来，不出意料的联系失败，林楠不由得烦躁了起来，从罗伦斯离开学校后也有将近半年的时间。

这半年里，他除了在最开始的时候联络过他，之后他就像是消失了一般，杳无音信，若不是并没有听到联邦有三等甲级军人阵亡的消息，他几乎以为罗伦斯已经为国捐躯了。

然而正是因为没有消息让他越发的忧心起来，他不止一次地怀疑罗伦斯是不是沈天翔那边派来的奸细，可是他一个小小的没有任何问题的学生，又哪里需要对方来刻意接近呢。

如果说对方的目标是齐轩，罗伦斯却从没跟他提起过齐轩，甚至他看起来对齐轩的事情是完全不知情的。可是要说罗伦斯没有问题，为什么他这么长时间都不跟他联系呢？

假如罗伦斯认为他没有合作价值，那之前他为何又要答应他帮他弄到探监的证明呢，不答应话岂不是更简单，还是说，罗伦斯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沈天翔那边的势力若当真是权势滔天的话，那很有可能知道罗伦斯在调查他们的事情，林楠想到这里，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他仔细回忆自己同罗伦斯的交易，在确定除了罗伦斯本人以外没人知道以后，便松了口气。

只要罗伦斯本人不说，他应该就不会暴露，目前看来，罗伦斯是奸细的可能性很小，他暂且可以放心，不联系他的原因也许是怕被人发现，林楠也不知自己这番推测是否正确，但只能尽力将情况往好的方面想，否则他就得担忧明天是不是会被人灭口或是再次陷害了。

联系不上罗伦斯，更不知道他现在身在何方，林楠的一切猜测都只能是猜测，说不定事实是罗伦斯如今根本不愿与他合作，把之前合作的提议当成小孩子打闹的玩意儿，也不是没有可能。

林楠撇撇嘴，想了想，又拨通了另一个号码。接电话的男人可以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在林楠说出自己的身份后，对方立刻将几月以来的调查结果告诉了他。

林楠应了几声，又问了几个问题，他通话的对象是很早之前联系的侦探社，拜托对方帮忙调查母亲如今身在何方，然而调查了这么久，却仅止于母亲来监狱希望探望林楠，却并未成功，在监狱门口被一个青年男子母亲带走。

监狱门口是有监控的，但监控上并未拍到男子的身影，只拍到林楠的母亲同人说了几句什么，便跟那人一起离开了，林楠想了想，还是让对方将视频传给他，然后便挂断了电话。

视频上，林楠能很清楚的看到母亲的样子，这似乎是他入狱后两年左右，母亲看起来却像是老了二十岁，这也许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去了，因为门内的人看到是她以后，表情厌恶地关上了门上的小窗口。

母亲站在原地默默地流着泪，旁边似乎走来了一个人，对方说了些什么，母亲抬起头来看了看来人，然后点了点头，对方似乎又说了些什么，一开始，母亲不断地摇头，到后来，她的泪水流得更凶了，似乎被劝动了，她点了点头，然后跟着对方一起离开了。

视频的内容到这里就结束了，林楠将画面暂停在了母亲抬头跟那人离开的那一瞬间，他心中酸涩不已，几乎忍不住落下泪来，却终只是伸手轻轻抚摸着画面里母亲斑白的发丝和她苍老的面容。

她看起来老了太多太多，那一瞬间他几乎不敢相信这是她。林楠咬着牙过了好半晌才让自己冷静了下来，他关掉了视频，不敢再去看，脑中却反复出现母亲满是泪痕的脸。

林楠做了好几次深呼吸，脑子才恢复了思考的能力。在他的记忆里，母亲虽然很温柔善良，却并不是一个单纯没有防人之心的人，也就是说，她不会轻易跟别人离开。

看当时的情况，应该并不是强行带走了她，而是对方用什么理由或是借口骗取了她的信任，或者是出示什么强有力的证据证明。

从母亲的瞳孔中能够提取出对方的身影，但也许是因为母亲的眼里全是泪水，导致这个身影非常的模糊，并不能看清对方到底是谁。

林楠挫败地瘫倒在椅子上，抬头仰望着天花板，神情有些迷茫，如今一切事情都陷入了僵局中，前进找不到方向，后退不会是他的选择，现在能做的，大概只有努力提高自己的能力，走一步看一步了吧？

林楠叹息一声，将这些暂且放下，专心致志投入到身体的锻炼中去了。

没过几天，期末测验的成绩就出来了，出乎林楠意料的是，他的脑战居然获得了极高的分数，比起他自认为十分出色的指战也不逞多让，而体战一如他所料的惨不忍睹，笔试因为他的努力也得了一个优等的分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