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楠跟齐轩闲聊时提起，才知道尼卡以前从未受过此类训练，但他却能仅凭三个月的练习就从众人中脱颖而出，就因为这样，林楠才对他印象深刻，但后来事情太多，他也没跟尼卡有什么更多的接触，只是偶尔遇到过他。

尼卡看到林楠，顿时眼睛一亮，不止林楠对他印象深刻，尼卡对林楠更是印象深刻，这一点，林楠在看到他眼中出现的类似崇拜的光芒时便有些明白了过来，他不止一次在同学中发现有人这样看着他，但那些人从未离他这样近过，林楠觉得自己被看的有些毛骨悚然。

72.点评视频

尼卡也不说什么，只盯着林楠傻乎乎地笑着，最终还是林楠受不了这种气氛，主动开口询问了一下他的主修课程，他原本只是找个话题，想要缓和一下此时的尴尬，毕竟几乎所有人的主修都是指战。

但尼卡却说，他的主修是体战，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林楠顿时一怔，不由得多看了尼卡几眼，顺带问了问他的指战分数，出乎他意料的低。林楠琢磨了一下，得出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

大概是因为尼卡对于战斗姿势按键组合无法很好的使用，一根筋的脑子更能在想对简单的体战上有所发挥，这种情况虽然少见但林楠也不是完全没有遇见过，但脑战的挑选要求又是什么？

林楠对比了一下自己跟尼卡，怎么也没办法找出两人的共同点，从有限的几次接触中就能知道，他跟尼卡的思考方式擅长的东西都是完全不同的，怎么会就选中了他们俩辅修脑战呢？

他想等再来两个同学，问问他们的情况再分析分析，然而一直到上课，门外也没有再有人走进来，林楠看了看旁边带着傻笑正因为遇到熟人而乐呵着的尼卡，只觉得自己的脸部肌肉忍不住抽了抽。

上课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分钟，林楠已经等得十分不耐烦了，他甚至认为两人是不是来错了地方，否则为什么老师一直没有出现，正当他准备离开时，却看到一个老头子悠哉游哉地走了进来。

他看到屋子里的两个人，还没说话，却先打了个哈欠，一脸还没睡醒的样子让林楠觉得自己辅修脑战果然是浪费时间的，他深呼吸了一下，克制住自己想要转身离开的冲动，等着这个老头开口。

老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这才慢吞吞地说道，“我姓许，你们可以叫我许老，以后都是我来教你们这门课程。这个脑战呢，是目前存在的三种战斗方式中最精妙的一门，当然，也是最难学的一门。”

他说得很慢，一副懒散无力非常敷衍的样子，林楠虽不感兴趣，但此时也无事可做，便耐着性子听他讲着，“脑战，学习者必须要能集中思维，专注地指挥机甲的行动，否则就会出现机甲动作错误或者没有反应的情况。”

他折腾了半天，从星脑上将一个视频投射到了大屏幕上，然后才继续道，“我们先来评点评点两位同学上学期末的测试，让你们对脑战如何指挥机甲有一个完整的认识。”

屏幕上先出现的是尼卡的测试视频，一个命令一个动作，虽然每一次停顿的时间很长，但确实做得非常好，就像是在体战操作一般，没有一点的不顺畅和歪歪曲曲，对于看过自己以前视频的林楠来说，尼卡这样的程度称得上是非常有天赋的了。

然而正因为这样，他反而更疑惑自己是如何被选中的，他以前的表现，应该跟尼卡差了不止一个等级啊，他心中不解，耳边却留意着许老的点评。

“这位……尼卡同学，你的操作非常好，可以看出你是非常有天赋的，虽然你的停顿时间很长，这只是说明你还没有适应听取指挥和集中精力的转换，这种只需要多加训练，很快就能适应。”许老在点评时说话突然快了起来，他眼睛发亮地看着视频，随即便盯着尼卡。

他早已习惯了学校时不时丢两个所谓的有天赋的人，其实却是些滥竽充数的废材，只是敷衍他，免得他去找他们的麻烦。这也让他再没有当年的雄心壮志，不再期望能培养出一个惊才绝艳的脑战高手，就算真有一两个有天赋的，在其他方面一般也是很有水准的。

而这样的人才，很少有会选择脑战放弃其他的，所以以前许老还兴致勃勃去一一观看测试视频，从中挑选人才，现在却是连进班上的学生的测试视频都懒得提前看过。

没想到却出现了这样一个有天赋的孩子，这怎么能让他不振奋，怎么能让他不激动！他此时哪里还有刚刚精神不振的样子，完全是一副抽了大麻的亢奋表情，尼卡对于他的激动却只是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

林楠看到许老的样子，顿时猜到了一些原因，不禁有些无语，感情这老头以为他们是被丢垃圾一样丢这来的？林楠看了尼卡一眼，想到他的表现这样出色，也不知道脑战这一门得了多少分。

他刚刚只问了尼卡的指战，倒忘了全部问一问，这样一来，至少对自己的水平有一个大概的估计，也不会生怕自己表现的太差而如此忐忑了。

许老似乎激动极了，拿着尼卡的视频反复播放了几遍，絮絮叨叨地评价着他动作中存在的瑕疵，几乎完全忘记了林楠的存在，他甚至已经进展到开始一对一教学的状态中了。

他不断地问着尼卡做某个动作时脑子的想法，如何指挥的，差点问到了尼卡的主上是不是有这类的人才，他的热情让从未受过这样关注的尼卡有些受宠若惊，应该说，是完全的不安。

他有些茫然无措地看了看身边的林楠，忙地吞吞吐吐打断了许老的话，“老……老师，顾……顾同学的视频还没点评呢。”

听到他的话，许老这才反应了过来，清了清嗓子，他对自己的失态有些尴尬，他瞄了一眼在一旁神色平淡的林楠，第一印象就将他列在了滥竽充数的人的行列中，凭借他多年的经验，脑战有天赋的人，大都是思维比较简单的人。

这样的人反而更容易集中精神指挥机甲，但林楠一看就不像是个思维简单人，反倒像个心机深沉的，不过，能有一个有天赋的已经让他十分满足了，对林楠这个滥竽充数的，他的态度也没有很差。

“好吧，那我们就来看看这位……顾子琛同学的视频。”他随口说着，恋恋不舍地切掉了尼卡的视频，换上了林楠的。

73.天赋来处

林楠以为自己的视频会像以前那次一样惨不忍睹，他甚至做好了被打击的心理准备，却发现屏幕上的机甲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它的动作非常的流畅，流畅到让林楠怀疑是不是搞错了，把他的指战视频拿过来了。

他明知道每一次测试的动作顺序都不会相同，却完全不敢相信视频上做出那些动作的机甲是他操控的，是他使用脑战派的方法操控的！这样的速度，这样完美的动作，跟他曾经见过的自己的操作完全不同。

林楠一直以为体战是反应速度很快的，指战熟练以后也会很快，甚至超过体战的速度，但不管是这两者的哪一个，他都没有快到这种程度，几乎是一听到命令机甲便已作出了相应的动作，就像完全没有用思考和反应的时间。

不仅是林楠，连许老也目瞪口呆地看着上面的视频，这种反应的速度，这种流畅的操作，他只曾经在古老的记录中听闻过，因为机器人的叛乱而使很大一部分的资料丢失，这其中也包括了当初最有成就的脑战高手的战斗视频。

许老觉得自己的人生完全的圆满了，能在有生之年看到这样的操作，这就是他作为一个脑战派研究者最大的梦想啊。他转过头来，目光炯炯地看着林楠，嘴唇蠕动了好半天，却因为太过激动而说不出一个字来。

待他终于喘过气来，便连声叫道，“顾……顾子琛同学，脑战是很有前途的，你要不要考虑主修，不……双主修？”尼卡那种程度的学生不是没有，许老几十年的教学生涯中也曾遇见过几个，但发展却并不都是很理想的。

这种学生大都是因为思维简单，他们直线的思维方式让他们能很容易地听从命令，或是在少数人对战时占上风，但也因此让他们在多人对战时发挥的非常不理想，究其原因，是因为多人对战很多时候也需要彼此之间的配合，而不是一人的英雄主义。

所以这些有天赋的脑战者，多止步于普通的四等士兵，或者有幸能成为特种作战部队的一员，却没有人能走得更高，因为他们的思考方式和作战特点使他们更适合当一个下属而不是领导者。

但林楠跟他们是不同的，哪怕仅仅只是看他的视频他就能很清楚的明白这一点，许老也许还搞不清楚自己的这种肯定从何而来，但唯一确定的是，他一定要让林楠好好学习脑战，将来有一天，他一定可以将脑战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

说不定，说不定他还会成为又一个惊才绝艳的人物，甚至，甚至在他老师的那一栏，还会写上他的名字，光是想到这个，许老觉得自己几乎要晕倒了，他未来的最大成就也许不是出了多少本著作，研究了多少脑战的理论意义，而是，培养了这样一个人才。

他在这边展望以后，而被他的话弄得愣了一下的林楠却在思考着，说实话，脑战以前对于他来说是十分遥远的，甚至是一个完全无关的存在，他在这上面没天赋，对这个也不感兴趣，但今天看到的视频却颠覆了他的认知。

林楠太清楚这样的反应速度意味着什么了，意味着可以后发制人，意味着胜利的可能成倍的增长，但他能不能真正做到，却并不清楚，所以他有些犹豫，许老也许知道他会迟疑，所以在提出换主修课程的提议以后，立刻自我否定了。

他提出了一个林楠自认为完全无法拒绝的提议，双主修，顾名思义，就是两门都算是主修，只是要牺牲很多课余的时间，但林楠并不在意这个，玩乐和休息对他来说是不需要的，在知道未来要面对的敌对方那么强大以后，他只想变得更强。

“我没有意见，如果，你能说服学校的话。”他微微一笑，同意了许老的提议，后者一张老脸都几乎发出光来，看他的表情，似乎恨不得扑上来亲林楠两口。

一旁被忽视已久的尼卡犹犹豫豫地举起手来，小声问道，“我……我也想双主修可以么？”

许老想了想，自己这一个年级只有两个学生，一个辅修一个主修的话，讲课也不方便，何况尼卡也算是很有潜力的，说不定以后的发展会更其他的那些人不同呢，抱着这样的想法，他点了点头。

林楠瞄了一眼尼卡，发现尼卡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顿时满脸欣喜，却偷瞟了他一眼，这一眼让林楠有些莫名其妙，尼卡发现自己的偷瞄被抓包了，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露出了一个傻乎乎的笑容。

“顾……顾同学，我一定会努力变得跟你一样出色的。”他目光中满是崇拜的光彩，林楠怔了怔，不知道自己何时竟成了尼卡的偶像，只得尴尬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许老现在就跟打了兴奋剂一样的精神抖擞，讲话的语速变得非常之快，就像想在这一节课把自己肚子里的东西全部教给两人一般，尼卡听得一脸苦相，林楠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他从许老讲的那些话中隐约得到了些什么答案，许老说，脑战主要是看脑子顺利模拟动作的准确程度，这让他想到自己在狱中经常做的事情，模拟战斗！

如果真的如他所想，那么他现在能够有这么出色的表现，也许正是因为那几年的模拟生涯，一开始，这种模拟也是很不顺利的，甚至经常让他心生放弃的念头，但在狱中的日子实在太枯燥了，如果不找些事来做，也许他也会发疯的。

因为这样的动机，他坚持了下来，从一开始只能分解动作，一个一个地思考，到后来能完全连贯地模拟单人甚至多人战斗，若不是处在那种环境，若不是那样的状态，他肯定也是坚持不下来的。

他将自己的想法换了个隐晦的说法提了出来，询问是不是有可能有人不断地练习模拟，很长时间以后，从没有天赋的人变成了有天赋的人，许老思考了一会儿，给了他肯定的答复，却也告诉他，很少有人能够成功。

也许那人中途被更简单的体战或指战吸引了，也许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成功模拟，一段时间就放弃了，也许他受到了别的东西的干扰，不能长时间集中注意，甚至也许他努力了，却依然没能成功。

他提出的这些假设林楠并没有去在意，在得到答案后，他的心中却只剩下苦笑，五年的牢狱，不止带给了他死亡和新生，竟也给了他别人不曾有的天赋，但一想到这个天赋是他失去了那么多以后才换来的，他便再没一丝的喜悦或是激动了。

74.深夜偷吻

尽管林楠对于自己天赋得来的原因有些反感，但这并不影响他对脑战这项技能的兴趣，许老虽然自己水平一般，但他的理论知识却非常丰富，林楠有着足够的实战经验，常常能举一反三，让许老简直把他当成了宝贝，恨不得一天到晚地教他。

也许是因为有两项主修课程，导致林楠每天都学到很晚才回宿舍，齐轩早早的睡下了，两人几乎都没什么说话的机会，早上等他醒来后，齐轩又已经离开了，这让林楠想要找机会帮齐老大关心关心他都没办法。

他微微有些懊恼，这天早上便专门在齐轩之前起了床，准备跟他一起去吃早餐，顺带问问他最近的学习情况，齐轩一睁开眼，便看到林楠带着笑意的脸，他不由得怔了一下，没想到今天林楠起得这么早。

他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都尽量避免着同林楠接触的机会，不然就是装作睡着了，不然就是早早的起来离开，他不敢同林楠相处，不敢看他的眼，不敢听他的声音，他怕自己无法克制。

他如今本就是年少冲动的时候，不管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都在渴望着呼唤着，他怕看到他的眼便露出了自己迷恋的表情，他怕听到他的声音便忍不住吻上他的唇，哪怕是看到他开合的嘴，他都觉得那是如此诱人。

爱一个人是怎样的？齐轩以前不曾知道，现在却十分清楚，爱一人大概就是，哪怕只是听到他的呼吸声，也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吧。

所以一睁眼看到了林楠，齐轩的心情是很复杂的，他当然希望能多同自己喜欢的人相处，却又怕自己泄露出了喜欢的心情而被对方厌恶。

如今同性恋虽然已经合法，但在军队这种地方，哪怕他们还只是在军校，如果一方是同而另一方不是的话，对方是可以申请调换宿舍的，毕竟，不可能让所有人都接受这种事情，齐轩害怕林楠就是不接受的那一种人。

与其挑明了之后被他远离，还不如默默隐藏着自己的心思，至少这样，在夜里他睡着了以后，他能起身看到他安静的睡颜。

“赶紧洗漱一下一起去吃早饭吧。”林楠带着笑意轻声说着，就像母亲曾经对待他的那样，齐轩一声不吭地起了身，收拾了一下便去了卫生间，林楠皱了皱眉，有些疑惑。

是在见过齐老大之后，还是什么时候开始，齐轩对他的态度，似乎就有些奇怪，林楠不知道原因，却隐隐感觉到他的回避，也许是因为齐轩还没有彻底信任他吧，林楠叹息了一声，见齐轩已经收拾好了，便跟他一起出了门。

齐轩一路上都沉默着，一直到吃饭完都很少说话，最多就是林楠说上几句，他惜字如金地应上两声，林楠无可奈何，只得跟他道了别，去上指战课。

指战林楠跟顾子言一个班，齐轩在另一个班上，两人不在一起上课，林楠一看到顾子言不冷不热的态度，想到早上齐轩板着脸的样子，不由得有些窝火。

他下定决心这次不让顾子言找借口离开，下了课便忙地追了上去，拦住了顾子言。

顾子言飞快地扫了他一眼，目光却不敢停留，只垂着眼随口道，“我有事，你有什么话下次再说吧。”他说完这句，埋头就要走，这次却没有那么顺利。

林楠死死拉住他，也不管旁人的目光了，这一下，先受不了的反而是顾子言，他看了眼旁边指指点点的众人，咬牙低声道，“我们去别处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