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只是在普通监狱呆五年，他出来后也不至于身体差到那种程度，毕竟普通监狱里，并不是靠劣质营养剂为生，林楠不过疑惑片刻，找不出答案，便将注意力放在了其他的资料上。

军械走私的资料太多，林楠看了一些便觉得头昏脑胀，一旁的齐轩早已看完了林楠给他的资料，见林楠揉着额头一脸苦恼，终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道，“你不介意的话，我帮你整理一些资料吧。”

他虽然如此说着，表情却微有些不自在，明明是努力想要板起脸一本正经地说，但却只显得尴尬和隐约的渴望。林楠想了想，这些资料给他看也没什么问题，便分了一部分军械走私的案子给他，让他从中找出与他父亲的案子类似的。

依林楠所想，沈天翔那些人应该不止陷害了他们，可能还有别的受害人和陷害者，甚至可能是同一种方法，这些案子的资料很多，两人看到大半夜也没能看完，林楠让齐轩先去洗漱，他自己则看了看沈天翔的个人资料。

这些东西他并不想让齐轩看到，所以特意将他支开，沈天翔的个人资料不算很详细，但林楠也能从其中看到些大概，他七岁的时候父亲失踪，住了三年孤儿院，十岁的时候被他爷爷兰特中将收养，十八岁入读联邦A级军学院，以优异的成绩毕业，进入星界巡逻队见习。

两年后指控了林楠，之后三年内连续指控了五人并将他们定罪，并荣升为少校，代替了齐老大的位置，开始管理星界巡逻队直到现在。林楠满脑子的疑问，却在看到齐轩洗漱完毕出来后，便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收好了星脑，洗漱完毕上了床。

60.消息泄露

第二天醒来，除了训练和学习，林楠和齐轩几乎将全部的时间都用在了整理资料上，林楠甚至没有时间去理会因为他在对战中取得了胜利而导致的一系列反应，他进出匆忙，连走路的时候都在想着资料的事情，根本无暇去注意旁人对他的注目。

资料的整理还未完毕，学校终于找了一天将他赢取的初级荣誉勋章发给了他，此事做得极其低调，显然，学校对于他取得了胜利这件事并不觉得有多好，因为这让他们原本的打算落空了。

林楠现在完全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学校可以针对他的一些行为也在他的漫不经心中一一化解，林楠原是想等整理完资料找出线索再接着找罗伦斯继续查下去，谁知道不等他进一步行动，却突然听闻了罗伦斯要被调走的消息。

林楠大惊，如果罗伦斯调走，那他的一切打算都会落空，其实说起来，顾峰的职位更高，比起罗伦斯来，权限可能还要大些，但林楠却始终未曾考虑过找他帮忙。

一开始是因为要不让对方瞧出什么破绽，甚至是防备，如今却是真的将他当做父亲，自然就更不想让他趟这一潭浑水，他越是调查就越是觉得沈天翔的背后势力深不可测，既然被当做了亲人般的存在，自然不可能让亲人涉险。

罗伦斯就不一样了，不说他本来就在调查这件事，更重要的是罗伦斯跟他并没有什么情分，非要说不过是互相试探互相利用罢了。所以一听到罗伦斯要被调走，林楠立刻找了个借口避开了齐轩，跑去找罗伦斯想要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问了一路，终于在一间机甲实战场找到了他，原本罗伦斯在机甲里，并不能看到里面的人是谁，但林楠却能看出操作者的水平十分之高，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的凌厉而充满斗志，这样高水平的操作方式，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看到这样出色的操作，林楠禁不住将自己放在了对立面，想象如果他同此人对战该如何行动。如同经历了一场真正的战斗，待罗伦斯停下来的时候，林楠还有些意犹未尽，罗伦斯下了机甲，额头上已满是汗水，脸上却带着十分明显的笑意。

他看起来像是又恢复了初见时的活力，甚至比起那次还显年轻，眼中满是喜悦和斗志，林楠还未从之前想象的战斗中回过神来，直到罗伦斯走到他身边，他才恍然记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我听说你要被调走了？”他匆忙地将疑问问出口，在看到罗伦斯听到此话后欣然的表情后，便知道他不需要得到回答了，显然，这个消息是真的，可能是恢复原职，更可能是升职。

“你也得到消息了？是这样没错，我已经收到凋令了，大约两天后就要走。”他语调轻快，看起来很是为这件事开心，林楠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不由得有些沉默。

他寻思半晌，干脆将上次提出却被罗伦斯折中的要求提了出来，“你调走了，也不可能再看着我查询资料，不如给我一个权限吧，作为交换，我查出的所有消息都会告诉你，如何？”

这个提议估计是会被否定的，但林楠还是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说了出来，不出他所料，罗伦斯想也不想就摇头拒绝了，“你需要什么资料可以告诉我，我可以查出来后备份一份发给你。”

这也是一个办法，林楠只是有些担心罗伦斯不将全部的资料发给他，而是私自扣下一些很重要的内容，但凭两人如今的关系，也只能这样了。林楠点了点头，寻思着两天内能不能将资料整理完，想到还剩下一半多的军械走私的案子资料，他估计这个可能性并不大。

在交换了彼此的联系方式后，林楠无精打采地告别了罗伦斯，一路低气压地回了宿舍，齐轩正坐在客厅里整理着剩下来的资料，转头却看见林楠皱着眉头走了进来，看样子是遇到了什么苦恼的事情，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语调生硬地关心道，“怎么了？是家里的事情出了什么问题么？”

林楠一怔，没想到齐轩联想到了这件事上，想一想也是，目前他们的资料还未整理完，有没有线索还不清楚，另一方面，齐轩又并不知道罗伦斯跟他的关系，自然不会对罗伦斯调走有什么想法，除此之外，大概也只有可能是洛伊丝那件事了。

林楠勉强露出一个笑脸，不想告诉齐轩真正的原因，罗伦斯和他的关系，还是保密着的好，他低声回道，“没什么事，继续整理吧。”他这样的回答反而让齐轩更是觉得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但他抿了抿唇，终还是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又是一夜忙碌，他们这边的整理工作还未告一段落，那边罗伦斯已经离开了学校，林楠还没来得及放下这件事对他的心情带来的不良影响，另一边洛伊丝的事情就闹得沸沸扬扬了起来。

原本顾峰是想要低调地处理这件事的，毕竟这件事对林楠的影响并不算好，甚至对他们一家人的影响都不好，就算他不考虑洛伊丝和自己，也要想想几个儿子，这样的丑闻可以说是会影响一辈子的。

他搜集资料和上诉都做得悄无声息，但奈何他原本就是万众瞩目的那种人物，他刚上诉，那边就不知是谁泄露了消息，尽管他声明要严肃追究这件事，但也挡不住这件事四处传播开来，甚至连A级军学院这样封闭式教育的学校也弄得人尽皆知了。

如此一来，走在路上对林楠指指点点的人就越发的多了起来，这让林楠想像之前那样做到不去理会都有点难，这些议论他的人有些是带着同情，有些是嘲笑，更多的却是对此事的八卦和揣测。

不管别人是什么样的心态，看热闹抑或是觉得他可怜的，林楠只觉得自己的正常生活受到了影响，这也导致他的情绪一直有些浮躁，所以在回宿舍时，被顾子荣拦住去路后，他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

61.好好谈谈

林楠没有说话，只板着脸，面无表情地看着顾子荣，等着他先开口说些什么，顾子荣抿了抿唇，像是迟疑了一下，才终于开口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问得没头没脑，林楠怔忪了一下，反应过来，他应该是指洛伊丝被顾峰告上法庭这件事，林楠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解释。他同顾子荣的关系一直没有缓和，两人仅有的几次交谈也都是争锋相对的，他还当真不知该如何同这个名义上的大哥好好说话。

心下微叹，林楠的神色略显苦恼，顾子荣见他如此表情，再想到自己听到的那些传闻，再开口时语气便不由自主带着些尖锐，“怎么？连这个事我都不能知道了？都传得沸沸扬扬了反而我倒成了最后知道的了，我怎么也还是你大哥吧！”

林楠只觉心情烦躁，抬起头正想反驳回去，却看见顾子荣眼眸中是深深的自责和担忧，要是他像之前那样，林楠还能硬下心肠同他大吵一架，但他如此表情，林楠讽刺的话就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谁待他是真心，谁是假意他一清二楚，虽然他同顾子荣从来没好好说过话，但他清晰的知道这一点，不说他林楠，至少顾子荣待顾子琛确实是一片真心，这种真心让林楠强压下心底的烦躁，深呼吸了一口气，尽量平静了下来。

“我们出去好好谈谈吧。”他语气平淡却略显生疏，顾子荣话一出口就有些懊悔，每次对上林楠他总会有些不由自主地失控，原本以为这一次也会不欢而散，正想着要如何挽救，却发现林楠并没有像前几次一样拂袖而去。

顾子荣心头一喜，面上虽还装作一副严肃的样子，嘴上却不再说些什么，显然是同意了林楠的提议。林楠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在了前面，顾子荣默不作声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两人走到僻静无人处，才停了下来。

这一次，林楠选择了主动开口，他整理了一下思绪，才慢条斯理地说道，“近日的传闻几乎就是事实，如你所见，我被洛伊丝下了几年药，爸他上诉告洛伊丝谋杀未遂。”

他十分简略地说了两句，不知该如何继续下去，事实上，顾子荣已经离开家好几年了，这让林楠在他面前不必刻意去模仿他们记忆着的顾子琛的样子，准确来说，他现如今已经很少再去装作自己还是过去内向虚弱的顾子琛了。

顾子荣听他轻描淡写，说自己被下了几年的药，顿时觉得自己喉头干涩难耐，好半晌才艰难开口道，“当年我就提醒过你不要太信任那个女人，你要是早听我的，也不至于被她下药。”他明明是想要说些别的，但话一出口却变成了指责。

林楠哪里知道顾子荣曾经提醒过顾子琛，这话他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想了想，还是沉默了下来，却是低着头，没让顾子荣看见他有些心虚的表情。

顾子荣一边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一边小心偷瞄着林楠的表情，见他低着头，以为自己说错话又弄僵了两人之间好不容易缓和的气氛。

他抿了抿唇，语调僵硬地小心转移了话题，“你……你的身体，现在怎么样了？”他这一句话说得吞吞吐吐、断断续续，好不容易说完，林楠支楞着耳朵听了半天才弄清楚他说了些什么。

“好多了。”他干巴巴地回了一句，便不再开口，两人之间又再度沉默了下来。

关心完了林楠，顾子荣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将这事说了出来，“我怀疑，妈当年也是被那个女人害死的，你们……有没有调查过？”

林楠一怔，下意识抬起头，略有些诧异，却还是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我没有调查过，爸他，应该也没有……”他如此说着，话还未说完，就看见顾子荣面上露出一个讽刺的表情。

“也是，你刚出生妈就死了，自然没什么印象，他……想必也早就忘了。”他低声略带不屑地说着，那个他，指的应该就是顾峰了，林楠不知他同顾峰有何矛盾，但心底还是希望两人关系缓和的。

顾子琛已经死了，就算他能将顾峰当做父亲般的存在，但毕竟不是真正的亲生儿子，再加上因为此事闹翻的顾子言，要是连顾子荣也同顾峰关系不和，林楠觉得自己估计会很内疚的。

想到这里，林楠忙地开口为顾峰挽回形象，“爸他可能是一时没联想到，你既然有想法，不如联系他同他仔细说说吧，要是这事是真的，洛伊丝的罪名就不止是谋杀未遂了。”

洛伊丝若是能一直呆在监狱里，对林楠来说反而是件好事，他到现在也没弄清楚洛伊丝到底为什么要害他，更不知道若是她出了狱会不会继续害他，这样的隐患自然是没有才是最好的。

但谋杀未遂的罪名最多也就判十几年，但要是顾子荣的亲生母亲也是洛伊丝害死的，那她就是蓄意谋杀，没个百来年是出不来的，她活不活得到那时候都是个问题。

他乐得看到这样的结果，便十分主动地提供了顾峰的联系方式，假装自己没有看到顾子荣一脸的欲言又止，他一边提醒顾子荣要尽快联系顾峰，一边借口自己还有其他的事，匆匆忙忙地走开了。

身后的顾子荣复杂的心情林楠自然没有去理会，他往宿舍的方向走着，脑中却浮现起他们这多日以来整理的结果，了解的越多，林楠越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极大的阴谋中。

那些军械走私案中，类似他和齐老大的情况的有很多起，但他却不能确定这些案子之间是否真的有联系。如果说那些人都是被人陷害的，那涉案人数未必也太多了。沈天翔的生父沈奕的失踪事件似乎也陷入了死局中。

他知道那些人失踪了，相同点是那些人都是体战高手，但级别大都不高，而且都是连人带机甲一起失踪，查到这里，线索就完全断掉了，报告上给出的理由是那些人应该是连人带机甲都掉进了黑洞中，但林楠根本不相信这一点。

而拆掉定位器这种事虽然不容易，却也有很多人会，毕竟机甲设计维修专业的那些人不是吃白饭的，人数量太大，从这里查显然是查不出来的。而其他的线索就更是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了，他甚至不确定沈奕的事情是否真的跟他和齐老大被害入狱的事有关。

他之前觉得资料不够，现在却觉得资料太多，反而理不出头绪了，如今最好是想办法去见齐老大一面，既然他当初说要调查，也许有发现一些他没有发现的线索也说不定。

在同罗伦斯合作之前林楠打着顾峰的主意，然而如果可以的话，林楠不想将顾峰牵扯进来，现在既然有了罗伦斯，他自然会找他想办法，让他尽量去弄到一个二等丙级以上军人的担保证明或者军事法庭的批准，至于他要怎么才能弄到，就不是林楠担心的事情了。

这边罗伦斯答应说去试试，林楠还没等到他的回复，却先接到了顾峰的通知，让他三日后同他一起去法庭，洛伊丝的案子，就在三日后开审。

62.再见子言

林楠请了一整天的假，那天一大早就起了床下了楼，楼下顾子荣坐在那里正看着书，瞧见林楠这么早一个人下楼来，表情微微有些诧异，林楠见到顾子荣也是一怔，毕竟两人之前也算是关系缓和了些，想了想，还是几步走了过去。

“今天案子开审，你……不去旁听么？”他略有些迟疑地问着，如果顾子荣之前所说他们的母亲也是被洛伊丝害死的这件事是真的，那他应该会很关心审判结果才是，难不成，“你没有联系爸爸吗？”

顾子荣神情很是尴尬，他板着脸偏转过头，逃避着林楠的目光，语气稍稍有些懊恼和僵硬，“我有给他留言，案子的审判结果，你回来以后告诉我一声就行了。”

林楠跟顾子荣虽然关系稍缓，却并不算亲密，见他这样说，也不打算继续劝说，只点点头，说了声好，便转身离开了。他刚一转身，顾子荣就抬眼看向他的背影，神色说不清是后悔还是烦躁。

林楠刚到学校门口，就看见顾峰一身笔挺的军装，站得笔直，表情虽然很是严肃，但眉头却微微皱着，看到林楠出来，他的神色略缓，硬生生从脸上挤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来，林楠心中微暖，把证件和请假证明给门卫检查以后，快步走到了顾峰的身旁。

“走吧。”顾峰不善言辞，只干巴巴地说了一句，林楠并不介意，点了点头，同他一起上了他的私人自动车，设置了目的地以后，顾峰和林楠面对面地坐着，两人沉默了好一阵，顾峰突然开口道，“子琛……你大哥他，还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