鹭翎(穿越 FZ)中——猫鬼
猫鬼  发于:2014年0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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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又玩笑了一阵,中午饭也没吃,等到了下午,南星叫人撤了果品一类,开始上菜。

这菜有一半是宫中御厨做的,有一半是李惊穹从邀月带来的,自然都是极美味的东西,吃饭中途尹苍远拿出了要送鹭翎的东西,是一只阙池白玉雕的鹭鸟,纯白无暇的玉石纯净到了一些细薄处都呈半透明状态的程度。雕工也极细致,展开的双翅上每一根羽毛都清晰可见。

玉雕并不大,正好可以放在掌中,鹭鸟细长的腿部折叠在身下,形成了平稳的底座,应该是个样式花俏的镇纸。

“我知道这镇纸是过于轻佻不实用了些,但看着不知怎么的就觉得与皇兄有些相像,所以用不到的话,就留着把玩好了。”尹苍远看鹭翎拿着那小小玉雕不语,以为鹭翎嫌它华美不实,赶紧补充了一句。

其实是他多想了,鹭翎之所以拿着那镇纸不说话,一来是因为喜欢,二来是因为这镇纸刚才一直被尹苍远兜在袖子里贴手腕放着,仍带着他身上温度,鹭翎指尖微凉,此时用指肚摩挲那温润美玉,十分的舒适,又觉得触到了至亲兄弟的体温,心中高兴。

此时看尹苍远又紧张起来,便笑着给他夹了一筷子孔雀肉,道:“我很喜欢。定会一直留在身边的。”说完又道,“对我不必这般拘谨,我疼了你这么久,不想到如今反疏离。”

到如今,在鹭翎眼里,尹苍远依旧是那个需要他疼爱的弟弟,尹苍远其实也清楚这是鹭翎能让他那般靠近的唯一身份,所以才一直在他面前装疯卖傻,只是如今看他暗示,还是忍不住有些心伤,勉强勾唇笑了笑,低头将那孔雀肉吃了下去。

从今以后,怕是再不能表露真心了。

尹倾鸿抬眼瞟了两个儿子一眼,也不说话,低头继续吃饭,李惊穹是个见不得安静的,此时见父子三人都闷闷的,赶紧找话题,问尹倾鸿道:“陛下,您要送二殿下什么?也是时候该拿出来了,草民也想开开眼界。”

他这么一说,鹭翎也看向尹倾鸿,尹倾鸿看他看自己便笑了笑,问他:“翎儿想要?”

鹭翎点点头。

尹倾鸿说了声“好”,走到门口对外面吩咐了一声。鹭翎生日房内向来不留伺候的人,尹倾鸿也不会扫他们的兴,让宫人并暗卫都在外间候着。他吩咐一声便回来坐下,没一会进来一个小太监,捧着一个盒子,对众人行了一礼后留下盒子便走了。

众人打量那盒子,只见是个长方黑木盒子,不见怎么出彩,礼物自然不会是这个,便都好奇盒子里是什么。尹倾鸿捧着盒子扫视一眼众人,慢悠悠打开,从里面拿出一柄剑来。

那剑一臂长短,比普通的剑要细些,剑柄缠着防滑用的黛色绦绳,但露出的部分却是类似于玉质的白色。鹭翎接过剑来,还没细看便睁大了眼睛轻轻“咦”了一声,似乎有些惊讶,未等看剑便先去看尹倾鸿。

尹倾鸿知道他惊讶于什么,笑着道:“陆为告诉我你剑术不错,只是没有内力护体,普通的剑拿着不顺手。这剑算是上古奇兵了,据说是用补天之石所制,体轻而韧,正适合你用。”说完帮鹭翎将剑出鞘。

那剑鞘也很是朴实无华,与绦绳一样是黛色,如今取下,便慢慢露出剑身来,众人都倒抽一口凉气:那剑身竟如尹苍远所送阙池白玉般,是半透明的白色,却又不同于玉,在昏暗的天光中,竟似散发着微弱荧光般,有着让人一看便知的锋利与坚韧。

鹭翎抚摸着剑身上浅浅地阴刻着的“青冥”二字,心中久不能平静。曾经尹倾鸿一致反对他习武,怕他坏了自己大事,如今却把这兵器给他,可是意味着要放过他了呢?

可鹭翎从七岁开始便一直想着从这男人手中逃出,如今这般轻易地被放开,比起释然来,心中更多的却是苦闷。就好像一个一直以报仇为目标奋斗的人,在即将得逞的时候,报复的对象自然死亡了一样,突然失去了生存的目标,心中便好像开了一个大洞,如何也好受不了。

鹭翎直想大哭一场,可身边有这些的人看着,终是流不出半点泪来,便也只是紧紧抓着那剑,紧到指节泛白的程度。

南星历来是不送鹭翎东西的,李惊穹是时不时看到新奇东西就给鹭翎留着,也没有生日时送他东西的习惯,鹭翎自己都不介意,尹倾鸿和尹苍远就更不能说什么,便继续吃喝,偶尔尹倾鸿问李惊穹些市井之事、百姓民生,又问问尹苍远的学习,南星因是女子在这些事上不便插嘴,但鹭翎却也不说话,几个人吃着吃着便觉不对,互相望了一眼,便都聊了不几句就要回去。

南星起身去送他们,不想一直呆呆坐着的鹭翎突然起了身,道:“我送你们……”

几个人都是一愣,相互看一眼,然后尹倾鸿道:“翎儿你好生在屋里坐着,万一染了风寒……”

鹭翎却不听,转头对南星说:“去把母后送我的那件披风拿来。”

鹭翎说得极认真,一看便是执意要送了,南星看了看众人,最后还是回屋拿了披风来给鹭翎穿戴好,然后几人一起出了房门。

这时已是傍晚,因为冬天天短,如是平时恐怕已经天黑了。但因为阴天的关系,此时看着竟还有些亮,几人出来便见细小的雪粒从天而降,看来没下多久,院里只落了薄薄一层。

此时并无风,院中只有几个宫人静静地站在稍远的地方,无声的雪、无声的宫院,以及同样无声的阴沉天空,让几人都觉得有一种淡淡的寂寥与宁静萦绕心头。鹭翎长吸了口气,此时空气极好,但也冷了些,鹭翎这一吸激了嗓子,便低头轻轻地咳了两声。

几个人都看他,尹苍远道:“没事?皇兄还是回去,又不是以后见不到了,何必这时逞强。”

鹭翎笑了笑,道:“那好,我就送你们到这里。我在这看着,你们出了门我就回去。”

几个人都疑惑于鹭翎今日为何执意要送他们,又不敢多耽搁怕冻到鹭翎,便都急匆匆走了。南星送几个人出去,临出院门时,尹倾鸿回头看了鹭翎一眼,只见他安静地站在原地,有种说不出的哀伤感,看着便觉得想要哭出来一样,叹了口气,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鹭翎看几个人都走了,便迈了几步走到檐外,他抬起脸来,又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吐出。

浅白的水雾在空中做了短暂的滞留,便消散不见了。鹭翎感到面上一凉,似有一粒雪落在了颧骨上,那雪粒吸收了鹭翎的温度融化开来,顺着他的面颊滑到了耳后,那凉意静谧而柔和,鹭翎忍不住闭上眼,披风里紧握着剑的手,终于松开了少许。

56.解心结

自那日鹭翎生日后,尹苍远便藏起了对鹭翎的心意,又恢复了以前兄弟相处时的融洽,虽心中不无遗憾,但毕竟舍不得鹭翎的那份温情,就算是强耐苦楚也想呆在他近处。

这自然是鹭翎最希望看到的结果。他也知尹苍远对他的感情仍在,偶尔还能看到他神色中的一丝企盼,但到底算是这一世最亲的亲人了,又是看着他长大,对他实在是狠不下心来。有时又想,远儿如今年少,情窦初开,对至亲的人有所念想也不奇怪,大概长大些就会好?便也就释然了些。

时已近年关,各处人都为新一年的到来而忙碌起来,宫中也不例外。宫人们忙着清洁各处,尹倾鸿则忙着听官员们的奏报,去鹭翎那的时间便少了。偏这时候鹭翎对他的态度又变得不冷不热,偶尔尹倾鸿与他说话,便会见他幽幽地盯着自己不语,竟有些怨恨之意。

尹倾鸿有被鹭翎恨着的自觉,只是这孩子本就不是喜欢感情外露的性格,连恨起人来都是冷冷淡淡的,之前强迫他时他也是笑着说恨,现如今尹倾鸿明明处处让着他却反见他眼中含怨,实在想不出所以然来,偷偷去问南星,南星也摸不着头脑,一时都有些担忧。

到后来连尹苍远都察觉到了不对劲,也跑来问南星:“皇兄是怎么了?可是与父皇生了嫌隙?”

南星觉得尹倾鸿最近表现挺好的,没见会得罪她家殿下的地方,小心试探鹭翎,他又只是笑而不语,也憋闷了好几天,此时听尹苍远也来问她,便没好气地回道:“我怎么知道。你不是他最疼爱的弟弟么?你不去问他,来问我这奴才做什么。”

尹苍远从小常在鹭翎身边,早习惯了南星放肆,此时听她说话带刺也不恼,只沉默着想了想,道:“我看皇兄一直拿着父皇送的那剑,问题是不是出在那上?”

南星本就不是不知进退的人,刚才话一出口便后悔了,看尹苍远也不与她计较,不禁暗赞这孩子也有了许多成长。听尹苍远所说,南星略一想,发现真是如此,便赶紧去告诉尹倾鸿。

尹倾鸿听后更觉得奇怪:那剑是上古名器,应是无可挑剔的,怎么就惹了鹭翎怨恨了呢?

一边的常公公听了,道:“不会是那剑时日久远存了戾气,这时冲到二殿下了?”

尹倾鸿干脆扔下批到一半的奏折,叹口气,道:“翎儿没有内力,那青冥是朕特意命人找来的,与旁的剑不同,本性淡漠不噬血,最是干净,哪来的戾气?”说完后顿了顿,又叹了口气,“老常,朕突然觉得心思放在他身上太多,你说朕这算不算是耽于美色啊?”

常公公一听,笑了:“放心,不算的。万岁爷您还没近人家身呢,要是真耽于美色也不用这么费心了啊。真要说来,您是最洁身自好的了。”

“……”常公公一句话直戳到尹倾鸿痛点上去了,他抿着唇沉默了一会,半晌道,“别提这些了,先帮朕想想这剑出了什么毛病。”

常公公摇头,道:“老奴连那剑的样子都没见着,怎知出什么问题了,万岁爷您慢慢想,要不要老奴命人给您上新茶来?”

尹倾鸿哪有心情喝茶,想来想去也没个结果,干脆站起来道:“在这想这些也没用,朕直接去问翎儿好了。”说完便出了门,向昶永宫去了。

正巧鹭翎正拿着那青冥剑发呆,这已经是他近日来每日必做的事了,看尹倾鸿进来也不起身,手中握着那剑面无表情地看他。尹倾鸿被看得就觉得后脖梗上穿过一阵凉风,心想不会真的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上了身?犹豫着也不上前。

鹭翎也不理他,看了他一阵后,低头把剑归鞘,起身让出主位来。

南星之前在暖阁吩咐宫人们打扫,听尹倾鸿来了便端了茶到主屋来,看尹倾鸿愣愣地站在门口便笑道:“陛下站在这做什么?快进去坐啊。”尹倾鸿这才回过神来,进去坐下。

南星给两人倒好了茶,左右看看,知道尹倾鸿是有话要与鹭翎说,便道:“我先去忙,有事叫我一声。”说完便退下了。

屋里只剩父子二人,一时都不说话。若平时父子俩因为都是好静的人,偶尔说够了话也会安静地坐一会,只这次气氛特别地僵硬,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尹倾鸿忍不住皱了皱眉,看鹭翎没有半点要开口的样子,便先问道:“翎儿怎么突然对我冷淡起来?是不喜欢我送你这青冥么?”

鹭翎两眼盯着手中茶碗里澄清的茶水,半晌才勾唇笑了笑,这笑容极冷,与鹭翎平日里的淡然不同,又不同于尹倾鸿充满霸气的冷笑,而是真正的发自骨子里的冷。“父皇送这剑,我很是喜欢……只是突然想起从前,父皇断不肯让我习武,后杨老师帮我说话才得以如愿。又不许我与别的皇子一处学,叫了陆为来监视我,只教我简单套路。我倒要问问父皇,为何到了如今,突然送我剑呢?”

他说完看尹倾鸿似乎被问得愣住了,便又冷笑一声,抽出那剑细看,边道:“是把好剑,有了它,即使是体内空虚如我,大概也能与个一般高手斗上一斗?父皇似乎极强,我自然不够看,不过若我舍命,不知能否在父皇身上留下一道疤?”

尹倾鸿听他说话,隐隐觉得抓住了其中的某些意味,但一时又想不明白具体是什么,听他说出要弑君这般大逆不道的话来,不禁皱了皱眉,道:“翎儿,我知你不是不识大体的人,这几日对我这般,究竟是为何?我百思不得其解,你若不说,我不会懂的。”

鹭翎也自知浮躁了些,看尹倾鸿认真问自己,便深吸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沉默了一会后问道:“我只是想问,父皇是不是终于要弃了我这颗棋子了?”

“……”尹倾鸿似乎有些明白了鹭翎所想,沉默了一下,答道:“我还是要让尹苍远继承皇位,我当日发了誓,便定要做到。”

鹭翎盯着他看了良久,凄然一笑:“只是不再需要我了?”

这话说得隐透着幽怨,尹倾鸿被弄懵了。按理说鹭翎这孩子面上柔弱骨子里硬气得很,不怨天不怨人的,要不就是爱,要不就是恨,剩下的便是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事物,如今这股子怨气淡淡萦绕,尹倾鸿不禁以为难不成自己生了错觉?

鹭翎看他不说话,便以为他默认了,便垂着头不知想些什么,许久又是一笑,道:“我终于是自由了啊……”说完后顿了顿,恢复了面无表情的状态,又道,“既然已是无用了,便放了我走。也省得两看两相厌,徒增伤感。”

“……徒增伤感?”尹倾鸿突然重复着说了这么一句,两眼盯着鹭翎看了一会,似乎是确定了什么,突然笑了。

鹭翎被他这么一反问,也是愣了一愣,他进来心中极乱,本以为如今终于不再活于阴谋之中,心中必会轻松许多的,却不知为何反倒更是气愤起来。本来就无法理解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了,现在竟还说出“伤感”这样的词来,整个人都混乱起来,下意识便看向正笑望自己的尹倾鸿,希望他能给自己解答些什么。

尹倾鸿只见他先是迷惑地望着自己,后又显出极度的不安来,精致的眉轻蹙着,实在是有些可怜,便也不卖关子,笑着伸手把他从椅子上捞到自己怀里,问:“翎儿是不是以为,我不再需要你当棋子,便是厌弃你了?”

鹭翎本来还挣扎着,听他一说安静下来,皱着眉歪头看他,像是在说:不是这样么?

尹倾鸿叹了口气,心想这孩子平时聪明,怎么关键时刻就犯傻钻牛角尖呢?轻轻拍了拍他的背,道:“先说好,我这辈子就没打算放你离开,你别指望掏出我的手掌心。”

鹭翎眉头皱得更紧,似乎在想些什么,应是没有想通,终于还是问:“既然没用了,还留我做什么?”

这话说得理直气壮,倒搞得尹倾鸿一窒,心想别人都说我无情,其实真正无情的怕是他怀里的这个小人儿?连想自己的事都这般不留情。又觉得自己近些日子的努力都白费了,竟没半点被这孩子看在心里,不由深叹了口气,道:“我前些日子跟你说过些什么你是不是忘记了?”

鹭翎也真是不给他面子,想都没想,便问:“你说过些什么吗?”

“……”尹倾鸿感觉鹭翎这话似乎变成了一根箭,直直刺到心口里去了,想他争胜一世,到如今却真是输得彻底,心中不满,又不忍伤了鹭翎,便伸手用力捏了下鹭翎小巧的鼻尖:“我不是说我爱你来着么?近来不是一直追求你呢么?”

鹭翎被捏得鼻子发酸,捂着鼻子眼泪都快出来了。听尹倾鸿说,惊讶地瞪着一双泛红的眼睛,瓮声瓮气地问:“你这是追求我么?……我以为你是在补偿我。”

尹倾鸿干笑了声:“嗯,也算是补偿你……一石二鸟嘛。”

鹭翎在心中翻了个白眼给他:一石二鸟有这样用法的么?你倒挺会省事。

尹倾鸿看出他腹诽自己,笑着环住他的腰:“想明白了么?我虽然不太懂如何爱,但也知不能让爱人处于危险中。”说完亲了鹭翎的脸颊一口,“原来翎儿这几日是在怕我抛弃你啊……会这么想,翎儿是不是也喜欢上我一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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