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河摇摇头：“一个红豆，一个青鸢……哎呀鹭翎翎你太文艺了！我代表所有现代人鄙视你！”

鹭翎翻了个白眼给他，无视之。

瑞雪早就知道青河来自于千百年后的另一个世界，听到他嘴里冒出什么奇怪的词来并不觉得惊讶，但觉“鸢尾”这名字好听，便问了一句：“鸢尾是什么？”

“是一种很漂亮的花。”青河边答边用手比划，“这么大一朵，像鸾鸟的尾巴一样好看，大概是这世上最像蝴蝶的花了。有蓝紫金红白几个颜色，唯独没有青色的。”顿了顿，瞟了鹭翎一眼。

瑞雪听他解释完，忍不住也去看鹭翎，鹭翎见两人眼中有些说不出的意味，无奈地解释：“我并没有追求世上不存在的东西的愿望，之所以用这‘青’字，只是它身上虎纹就是青色的，再加上青河你的名字里有一个‘青’字，所以给它取这么一个字算是感谢你把它送给我。”

青河眨巴眨巴眼，看鹭翎面色似乎真没有哀色，便凑过去搂着他嘻嘻地笑：“哎哟鹭翎翎你想感谢我啊？那干嘛拐这么大一个弯子，来让我调戏几天就行。”

鹭翎如今已知青河与瑞雪关系，斜眼瞪了青河一眼，便去望瑞雪。瑞雪似乎早习惯了青河这般左右勾搭人的毛病，站在一边面色自然，看鹭翎望自己，便笑了笑，说：“你姑且忍忍，等晚上我再帮你收拾他。”

他这一笑依旧像雪山上流淌下来的春水一样纯净，让鹭翎忍不住愣了愣，等回味过来他所说的“收拾”的具体含义，到底面皮薄，脸上便泛了些红。

赖在他身上的青河倒是毫不介意，听瑞雪说话，便抬头对他飞了个媚眼过去，故作娇嗔的道：“美人，要侍寝也不能这么主动啊，让鹭翎翎小盆宇听见了我多不好意思啊。”回头看鹭翎脸红，倒没半点不好意思的心思，反哈哈大笑着喊“哎呀我家鹭翎翎害羞了，真他娘的可爱”，喊完了还“嗒”一口亲在了鹭翎脸上。

几个人终于闹完了，正好南星也取了马具来，应该是尹倾鸿准备的，羊羔皮的鞍面，黑铁包银镶玉的马镫、马辔，水牛皮的马缰，银镶玉杆的马鞭，看上去就不是凡物。青鸢本就比普通的马大些，这套东西用在它身上却刚好，可见尹倾鸿从看到它开始便命人去找来配套的马具了。

这下子尹倾鸿对鹭翎的用心连瑞雪都看出来了，忍不住笑着望了青河一眼：本来没边儿的事，倒真让他说成了。

青河立刻抬头挺胸一脸自豪状：别人都是指哪打哪，小爷我向来打哪指哪，这就叫个性，这就叫本事！

鹭翎倒是没注意那兄弟俩的眼神交流，上了马后也不敢骑得太快，慢悠悠地带着青河与瑞雪到庆天城外去练马，三人皆长相出众，再加上不同于常马的青鸢，自然便引来了围观，鹭翎此时倒是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了——若不把一门心思全放在马身上，他非得摔下去不可。

青河准备在庆天呆一周时间，然后与瑞雪起身前往临丰去与枭崇汇合，时间本就不多，而另一方面鹭翎骑马的次数一个手都能数得过来，勉强算是会骑马，马术什么的根本就和他沾不上边，所以青河看他那样子，大手一挥，决定对他进行高密度训练。

鹭翎皱皱眉，知道青河也是为了他好，终于是没拒绝。

青河这人，平时看上去吊儿郎当，说话也没个正形，但教导起人来却严厉异常，看鹭翎姿势不对，一会靠过去捏他的腰让他放松，一会又拍他大腿让他改正姿势……瑞雪跟在后面看得满脑门子黑线：你这义正辞严的声音和表情实在是跟你那不老实的手和闪烁着龌龊光芒的眼睛不配套！

青鸢本是山中野兽，虽通人意却久不与人亲近，自然难以配合他人步调，鹭翎本来就没技术，又碰上这么个新马，没一会功夫便被折磨得少了半条命去，偏偏又不服输，死咬着嘴唇不从马上下来，青河又因为自身经历而不知鹭翎这般细皮嫩肉的人经不起折腾，第一天便一直练到未时才回去。

等回到宫里鹭翎下了马来，脚一沾地便往前倒，青河赶紧接住，问：“怎么了？”

鹭翎连站直的力气都没了，靠在青河身上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腰疼……腿疼……”

青河也没在意，笑了笑，道：“没事，刚开始都这样，过一段时间就好……哎呀！二哥你干嘛打我脑袋！”

瑞雪收回打青河的手，把双手把鹭翎抱起来往前走，别走还边回头瞪青河：“你以为谁都像你皮糙肉厚没心没肺？说话不走心，早晚被鹭翎嫌弃。”

青河摸着脑袋吐了吐舌头，也快步跟了进去。屋里南星早备好了饭菜，虽还未到晚饭时候，但这几人中午也没回来吃饭，便把饭菜一直热着等几人回来，鹭翎浑身又累又疼，也没胃口吃饭，喝了几口粥便撩了筷，让南星叫人抬水来供他洗浴。

南星也知道鹭翎一累到就吃不下东西，也不强求，便叫人端了热水进来，青河与瑞雪已吃完了饭，看鹭翎要洗澡，自然就都准备出去，鹭翎实在难受，也没送他们，直接起身回屋，正巧青河出门前回了下头，突然惊叫了声：“哎呀！鹭翎翎你大姨妈来了！”

南星和瑞雪疑惑于青河这声“鹭翎翎的大姨妈”是指谁，都去看鹭翎，这一看都吓了一跳：鹭翎穿的是身白色骑装，此时衣服下摆靠大腿处正透出一小片一小片的红色来，被白色的布料衬着，异常显眼。

鹭翎当然知道何谓“大姨妈”，回头蔫蔫的瞪了青河一眼，嘟哝道：“我说腿怎么并不上，原来是大腿里面磨破了啊。”

南星赶紧叫人去拿药膏，对鹭翎说：“还是别洗了，我给你上了药直接睡。”

“我现在浑身尘土臭汗，不洗怎么可能睡得着。”鹭翎道，“你叫人拿了药膏来就好，也出去，我自己上药。”

到底是隐秘处的伤口，鹭翎虽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南星没见过的，但到底还是觉得别扭，南星又是定给了李惊穹的人，既然能自己来，便不想借她的手。南星也知道鹭翎心思，也不强求，让人把药膏放进他房里，又给他准备了干净衣物，便退了出来，帮他放下了帘子。

青河和瑞雪对视一眼，都从鹭翎房里走出来，直接往尹倾鸿那去了。

初春时节，因赶上农事开端，各地总会有些大事小事，尹倾鸿这一天也没闲到，刚处理好了今天份的折子正看着常公公帮他整理，便听说阙池的两位王子求见，便让人进来，让常公公带着屋内的侍人们退了出去。

青河和瑞雪进门，行了礼，尹倾鸿让两人坐了，问他们有什么事，青河犹豫了一下，道：“陛下，我做错了一件事。”

尹倾鸿挑挑眉，他还没见青河这般老实过呢，便问：“做错什么了？，朕会酌情处理。”

青河沉默了一小会，答道：“我把鹭翎弄伤了。”

“……”

瑞雪急伸手将青河扯到身后护住，抬眼去与座上的尹倾鸿对视，尹倾鸿一瞬间爆发出来的强烈气势使得屋内的空气都好像在扭曲尖叫一眼，与他对视的瑞雪虽勉强扛住了没有跪倒，颊边的肌肉却颤抖起来。好在尹倾鸿马上便收回了气势，兄弟俩同时松了一口气，顿感满身都被冷汗打湿。

尹倾鸿似在压抑自己的怒气，垂目静坐良久，才叹了口气，问：“，怎么回事？”

因尹倾鸿的怒气是冲着青河去的，所以瑞雪暗中捏了青河一下让他闭嘴，上前一步答道：“本也不是有心为之，实在是练习骑驭时必受的损伤，请陛下看在我王弟无心的份上饶过他。”

尹倾鸿从小学习骑射，自然也知道刚开始练习骑马必定会受些伤，知道这确实不赖青河与瑞雪，低头思考了一阵，便点点头：“确实不是你二人的错，是朕失态了。”顿了顿，又说，“朕命人给你们打扫了一个空闲院落出来，你们别回驿馆去了。明日看翎儿反应，若他依旧想学，还望你们费心。”

青河和瑞雪看尹倾鸿不但不怒反倒给他们准备了住处，一时都有点受宠若惊了，青河刚想张口说话，就被瑞雪瞪了一眼，便讪讪地闭了嘴站在一旁，两人谢了恩，便跟着带路的太监一同走了，尹倾鸿看两人走远，叫了人进来收拾桌案，转身也走了。

到了鹭翎住处，就见南星正指挥着几个人把装满水的浴桶从鹭翎房里抬出来，看他进来，便无声地行了个礼，伸手指了指里面。

尹倾鸿会意地点点头，放轻脚步走进去，南星想了想，帮他把通往外间的帘子放好，又把外边的门带上了。

尹倾鸿走到榻边，果然见鹭翎脚耷拉在床外的睡在床边上，便伸手把他抱起来放到床上去，鹭翎是真的累坏了，睡得难得的死，任尹倾鸿搬动也没有半点要醒的意思。

床边放着个乌木刻花的小盒子，被床边帘子挡住了，尹倾鸿起先没注意，把鹭翎搬上床时不小心碰到了才发现，想鹭翎大概是洗完澡要上药，却倒在床上睡着了，便伸手褪下他刚穿上的里裤，果然见大腿内侧被磨掉了好大的一块皮，刚刚被水一泡，伤处看起来更为严重了。

尹倾鸿忍不住叹了口气，他大概猜到鹭翎会伤得这般重与他倔强的性格有关，刚刚对青河他们确实是有些急怒了。一边想着，一边伸手拿过那乌木盒，开了盖从里面舀出些药膏来，轻轻涂抹在鹭翎的大腿伤口上。

起先尹倾鸿也没多想，只是心疼鹭翎，可鹭翎梦中吃疼，不免挣动几下或轻哼几声，没几下便让尹倾鸿有些担不住了：喜欢的人毫无防备地在你面前睡着，且那一双玉白的长腿就露在外面，再加上你已经禁欲许久……谁能忍受得了这般诱惑！

尹倾鸿一想，呼吸便乱了起来，他慢慢凑近鹭翎的脸，犹豫了一下，还是亲吻了上去。

唇上传来的触感是久违的柔软滑嫩，带着淡淡的馨香，勾得尹倾鸿忍不住不断深入。舌头灵活地撬开身下人因熟睡而变得无防备的牙关，直闯入温热又敏感的内部，尹倾鸿贪婪地不断吮吸舔吻着，只觉怎样都不够，直想把人整个吞入肚子里去才好。

本以为亲吻过后就能让自己冷静下来，却不想反倒使欲火有燎原之势，尹倾鸿一面亲吻着一面控制不住自己的双手在鹭翎身上不断探索，鹭翎身上只着了里衣里裤，裤子已被脱了下去，如今衣服也被解开，可怜兮兮地挂在臂弯处，鹭翎白皙细瘦的身子完全暴露在了空气中，似乎是因为冷，开始了细微的颤抖。

尹倾鸿终于松开了鹭翎被吸吮啃咬得红肿起来的唇，他紧紧抱着鹭翎的身体使得两人更为接近，低头又去吻他的锁骨和胸膛，鹭翎被缠得无法，在睡梦中发出几声啜泣般的哼声来，更引得尹倾鸿狼性大发，正要破了多日来的忍耐，却正好不小心按到了鹭翎腿上的伤，引得鹭翎冷吸一口气，眉头也皱了起来，尹倾鸿霎时清醒，呆了许久，见鹭翎没有醒过来，才松了口气。

小心翼翼地将怀中的鹭翎平放在床铺上，尹倾鸿低头看看熟睡中的人儿微肿的唇和脖颈上掩不住的暧昧红痕，忍不住吞了口唾沫，赶紧将视线挪开，又舍不得走，在鹭翎榻边呆坐了良久，半晌又叹了口气。

“你真是天生来克我的。”尹倾鸿叹，侧头看了眼睡得香甜的鹭翎，“可我偏偏就舍不得再伤你……倒不知是不知道爱你比较好，还是知道爱你比较好了。”

睡梦中的鹭翎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刚渡过了一场危机，尹倾鸿所说他也听不见，此时也不知梦到了什么，扭着扭着把自己扭成一团，然后慢慢地展开了一个婴孩般甜甜的笑容。

59.俱往矣

鹭翎一觉睡到天亮，动动胳膊动动腿，发现并没有想象中酸痛，应该是被人按捏过的，大腿内侧也没那么疼了，起身一看，已经被人上好了药，本来红肿的地方消了肿，伤处结了薄薄的一层痂，还泛着淡淡的药膏香气。

鹭翎愣了愣：我裤子哪去了？

细一想，应不是南星来给他上的药，以尹倾鸿的个性应是不会让旁的人碰他这般隐私的地方的，难不成是尹倾鸿亲自上的药？

他这般想着，便赶紧打量自己装束：裤子不见了，上衣半挂在身上，目光可见胸口向上延伸到锁骨下的点点红斑，再往上虽看不到，不过估计也好不了。

好在腰和身后屁股并不痛，鹭翎想了想，觉得尹倾鸿应该没做太过分的事，便叹了口气，起身找来了被团成一团扔在床尾的裤子，快速将自己打理好。

在外间忙碌着的南星听到声响便挑了帘子进来，看鹭翎坐在床边正拢着散乱开的头发，便笑着给他端了面盆进来，鹭翎梳洗毕，问南星道：“父皇昨晚来过？”

南星也不蛮他，笑着点点头，瞟了一眼他颈上露出的两点红斑，促狭笑道：“也亏得他忍得住……一会我去给你找件高领子的中衣来。”

鹭翎看到她目光，忍不住面上一红，因尹倾鸿到底没做到最后，也不生气，倒颇是无奈，心想实在忍不住去找后宫的娘娘们不就好了，又没让他守贞。

青河扯着瑞雪一起到他这来看他，看鹭翎气色不错，都松了一口气，青河跑过去一把搂住鹭翎的腰，低头在他颈窝里蹭蹭，道：“还好你没事……你不知道，昨天我去投案自首的时候，你爹那眼神，像是凹凸曼看到小怪兽一样，那叫个怒发冲冠，不共戴天，想起来都觉得脖子后面凉飕飕的。”

鹭翎也回搂住他的腰，笑道：“哪至于，他才不是那般搞不清状况的人。”

青河刚想反驳说那是你没见他昨天样子，却感觉到鹭翎一双手正轻轻按捏着他的后腰，惊奇地挑了挑眉，道：“平时都是我调戏你，今天怎么就反过来了？鹭翎翎，你暗恋哥多久了？”

“我只是想说，你今天能不能上马啊？”鹭翎又捏了捏青河的后腰，突然觉得有些明白了为何青河喜欢对人动手动脚的，这手感确实不错，“你昨晚不是被瑞雪，咳，‘收拾’了么？腰不会痛么？”

青河眉角挑的更高，半晌灿烂一笑，道：“行啊鹭翎翎，还会调侃我了。放心，我二哥有分寸，我也够壮实。倒是你……”青河顿了顿，故意低头看了眼鹭翎高高竖起的脖领，“……你没被那什么昨天都累成那样，今天行么？别真颠出大姨妈来，到时候我和我二哥俩都不够你爹SM的。”

“……”鹭翎不说话了，伸手往上扯了扯衣领子，白了青河一眼，回头进屋去了。

几个人在鹭翎这吃了饭，昨天鹭翎没吃多少东西，这时候饿得很，比平时多吃了许多，结果青河一边嚼着一个虾肉水晶饺一边惊奇地问吃好了饭开始喝茶漱口的鹭翎：“你是想减肥啊还是给国家节省粮食啊？这两天可是会很累的，你不多吃点到时候再晕过去，更丢脸啊我跟你说。”

瑞雪也有些担忧地说：“鹭翎你吃得太少了，你这年纪的男孩子就应该多吃些好长高，中原地大物博，鹭翎你不需这般节俭。”

……

鹭翎瞪了一边捂着嘴闷笑的南星一眼，有些愤愤。想当初他也是个很能吃的男孩子的，可如今这身体从小就病弱，胃小得连鹭翎自己都觉得像是在喂猫，但也没办法啊……

鹭翎又看看几人，青河和瑞雪比他高也就算了，连南星都要比他高那么一点点，再一想，小时候比他矮的尹苍远如今也比他高出许多来，尹倾鸿就更不用说，想来想去当真没有一个比他矮的了，面上虽没什么改变，心里却暗暗叫苦：我的成长期跑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