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花寂寞红——乱世银灯
乱世银灯  发于:2014年03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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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到来的时候星涯种下的风花已经开放,那些纯白中带着溅血般的殷红的花朵大片大片地盛开,在渐渐温暖的阳光离开成一片灿烂妖娆。微风拂过,花海中便荡起阵阵涟漪,美得让人目眩神迷。

而在那片花海不远处,就是七年前曾经软禁过朔寒的望归楼,虽然对这里印象并不算很好,但朔寒还是把这栋两层小楼当做了新的住处,命人重新打扫了一趟。这个僻静之处比起别的地方来实在是好得多了。

那场因为自己而起的腥风血雨过去之后,朔寒在望归楼二楼的窗前静静看了那一片灿烂的花海许久,突然心里一动,便在书桌上铺开了纸取了笔墨,执笔便急急书写起来。仍然是那种专门用来写诗填词的淡黄小笺,写的是一首七律。写完之后他便放下了笔,低着头细细端详着墨迹未干的新作的诗。

“杨柳飘摇笼残烟,陌上曾见蛱蝶翩。

“千里繁花曳沉城,十步芳草天际连。

“谁人只影花间醉,何处离人月下眠。

“风花开遍君何在,徒闻清怨断七弦。”

这首七律之中咏叹的风花,仍然在灿烂地盛开着,在不微弱也不刺眼的阳光下纯白的花瓣几乎透明,上面点点殷红更加艳丽如同血色。朔寒在窗边望着它们,恍然之间竟然又看见了倾铭在窗前细心侍弄那丛瓶中的风花的模样,他又看见了那个英俊却带着邪气的青年,那人的身影清晰地浮现在了眼前,仿佛伸手就能拉住他的衣袖,真实得触手可及。

但真正令他诧异的却是自己的态度——他想起倾铭时,竟然完全没有任何痛恨。

倾铭这时已经到了王城,跟洛骢和晗铮一起住在一处洛骢盘下来的好友的旧居里。因为是旧居,又不在热闹地方,更兼原来的主人是洛骢的好友,所以开价也很低,没花多少钱就买了下来。洛骢并不缺钱,雾月党的钱款大多是他提供的,因此这对于他来说也不过是一笔小钱而已。

四月的王城草木葱茏,小小的院落里一片新生的绿色,院里摆了张不大的石桌,桌上摊开了一张棋盘,在桌边相对而坐的正是洛骢与倾铭。洛骢拿了一颗白子正准备落下,倾铭仍望着期盼思索,似乎还没决定自己的下一步。

“先生的棋艺似乎不如在东旭的时候了,”洛骢笑道,“承让了,先生。”

手中的白子在棋盘上落下,转眼已将黑子围困。对于倾铭来说,这局棋显然必输无疑。

“是么?”倾铭也取了一粒黑棋,缓慢却果决地放在了棋盘上,“我看未必,洛骢。”

这次轮到洛骢哑然失笑了,倾铭走了这一步之后自己大势已去,成败立刻逆转过来。而方才必败的倾铭这时却反败为胜,这一步恰好让倾铭赢了他。

“跟当年相比,我的棋艺还是不逊色的,”倾铭淡淡一笑,“而我也的确还有一颗棋子没用,不过很快就要用上了。”

洛骢知道倾铭话里有话,便问:“您指的难道是那位新军步兵队长林志清?”

“没错,当然是他。”倾铭点头,“朝廷在通缉的有洛骢你,有我,还有苏涵,却不知道还有个林志清,这难道不是好事么?”

当初洛骢在王城探听各路消息,正是靠了这位名叫林志清的步兵队长,他们也都知道林志清的故事——林志清的老家在秦州凤鸣城,他本来出生在一个普通人家,父亲本来打算让他考科举为官作宰,但是他考童生落榜一次之后就死活不肯再去考了,为这他差点儿被父亲活活打死,家里也一直对他不冷不热。他从小就没什么朋友,只有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相好的姑娘,名叫苏静柔,是个书香门第出身的女孩儿,虽然不算大家闺秀,也是个知书达理美貌温柔的小家碧玉。他们成年之后想结为夫妻,但双方的家人却都反对这门亲事,林家认为林志清一事无成配不上苏静柔,而苏家的看法跟林家也大致相同,甚至还想把自家女儿许给别人或是送去当秀女。在林志清十六岁那年西北方的漠北行省瀚海城发生战乱,云洲和罗刹两国在西北挑起了战争想要侵占瀚海城和整个漠北行省,林志清作为兵丁被征发去了军队参战。然而就在林志清参军两年之后,凤鸣城的巡抚杨鹏展看上了苏静柔,软硬兼施想强娶为妾,苏静柔拼死不从,竟然悬梁自尽了。而杨鹏展事后也只是草草埋葬了这个苦命的少女,连墓碑也没有给她立一块,这也就罢,他甚至还不许任何人去重新安葬苏静柔或者给她立碑,就连她的亲人也不行。在那之后林志清便再也没有回到过秦州,一直跟着军队四处辗转,从十六岁直到二十六岁,一走便是十年。

因为这段遭际,林志清看上去总是特别冷峻沉默,一副不太平易近人的样子,事实上他对手下的士兵还是相当体恤的,枪法也很好,各种枪械都能很快上手,在军队里深得人心。只是跟被朝廷高价悬赏的倾铭和洛骢等人相比,他的存在并没有什么人知道,朝廷也根本没把这个小小的步兵队长放在心上。

“可是江北重镇临江城最近因为铁路的事不太安稳,他很快就要跟步兵营一块调到那边驻防了。”洛骢皱了皱眉,“临江城远在千里之外,他能起什么作用?”

“现在我先卖个关子,过几天你自然就明白了。”倾铭有些神秘地一笑,“洛骢,再来一局怎样?我让你三步。”

自从来到王城,晗铮便隐隐有种异样的感觉。他能感觉到苏涵的存在,这存在是真实而强烈的,好像苏涵就在身后某个角落里远远望着他,他一回头时苏涵就躲进了阴影里,又或者苏涵已经化作了他的影子,日夜跟随着他,只是他看不到。

他觉得苏涵没有死,那场爆炸并没有夺去苏涵的性命。但也许他只是来到这个伤心之地而出现了幻觉罢了,对他来说王城是个名副其实的伤心之地,就如同爱人葬身的墓地一般。

这时他终于放下书从那间不太能照到阳光的屋子里走了出来,春季的暖阳柔柔落在他几乎没有表情的脸上。但他却并没有走近洛骢和倾铭,只是站在门边看着他们,一言不发。

从前那个晗铮,也许早就死去了,现在这个苍白如同失去灵魂的躯壳,不过是一个旧日的残影而已。空有原先的姓名与容貌,却早已不再是从前的那人了。

容秋夫人在这场大刀阔斧的变革中一反常态地没有站出来阻拦,。甚至对自己心腹的惨烈下场也没有表态,仿佛被满门抄斩的不是她的心腹近臣丞相,只是一个不相干的小官员。但她自己也知道,逼宫这条路是走不通了。

但就此罢手向来不是她的作风。

她端坐在东暖阁中,眯起眼打量着珠帘外跪着的一位身穿青袍的中年医官。这位医官是贤王在位时她就重金收买了的,平时替她看病把脉,背地里却没少给她提供用来谋害怀孕嫔妃的堕胎药。后来这人给朔寒看过几次病,对朔寒的身体状况也有所了解。只是现在召见他,却绝对不会只是为了询问一下儿子的身体状况这么简单。

“刚才我说的都记住了吧?”她说。

“是,都记住了。”帘外跪着的医官颔首,“请太后放心。”

“那就给陛下送补药过去吧。”她挥了挥手,“有人问起的话,就说是滋补的药就对了,别说是我送的,知道了么?”

“知道了。“医官对她磕了个头,起身退了下去。

而谁也没有看见的,是她那张美艳的脸上悄然浮现的,诡异而森然的笑。那一笑如此诡异,仿佛一条妖艳的蛇在丛林深处注视着自己的猎物。

“朔寒……别怪我这当娘的心狠,连亲生儿子也不放过,”她低声自语,“你实在太像你父王了,你们父子俩都不是治国的料,这个国家,还是让我来掌握吧——我比你们都要合适多了。”

这间小小的东暖阁早已容不下她掌控天下的野心,而她眼前这层珠帘也早已成了累赘。她不再需要任何东西隔在自己与那至高无上的权力之间,她不会再隐身在这珠帘背后,而是坐在朝堂之上,以王者的姿态君临天下。至于那个不听话的傀儡,她自然也不再需要了,他对她来说已经毫无作用。

那至高无上的权力,只有握在自己手里才是最放心的。至少她是这么想的。

“还有七天,你就要去黄泉路上见你父王了……”她的低语仿佛冰冷的蛇缓缓穿过珠帘与帷幕,“你应该……很想念他吧?”

17、忘川梦华

自鸣钟响过第十一下,低沉的钟声在房间里回荡,沉郁的尾音久久不肯散去。

这是望归楼中朔寒曾经在十一岁那年住过的卧房,但从桌椅床凳到摆设字画都已经换了新的。红木的都换成了黄花梨或者檀木,红色的衾枕换了白的,至于别的字画摆设,虽然不一定跟红色有关,却也都被换掉了。虽然说过去了七年,朔寒早就不再怕见到红色,但原来的那些东西他横竖看不顺眼,总觉得让他时时回想起自己七年前歇斯底里的境况,就命人把旧的全扔出去烧了,实在值钱的就送给了那几个姐姐妹妹,反正他最多的也就是这些皇姐皇妹,那几位公主不知道个中缘由,反倒接受得高高兴兴。

一缕诡异的香气就在这时悄然蔓延开来,无声无息如同悄然浮现的幽灵。那不是花香,却也不是檀香或者其他香料的味道。朔寒甚至来不及去想那是什么,一阵睡意便不可抗拒地袭来,整个人顿时头重脚轻,身体晃了晃便软软倒在了床前的地上,长发如同泼墨般散开在地面。他躺在地面上昏睡了过去,方才那诡异的香气让他陷入了昏睡,自然也就不知道等着自己的是什么了。

无声无息地,一个黑色的身影从窗外纵身跃入,像是一只黑色的凤尾蝶。那是个黑发垂肩的黑衣青年,穿着一身宫中侍卫的黑衣,明显是用来乔装打扮的。而这个乔装成侍卫的青年不是别人,正是倾铭。

倾铭蹲下身来,细细打量地上昏睡过去的少年。他的目光扫过少年尚未长成的单薄身躯、昏睡时略带着些迷茫的面容,以及白色的薄衫之下露出来的修长的双臂和双腿,原本静如止水的目光渐渐被欲【和谐】望和痴迷取代。他伸手过去轻轻解开了朔寒的衣带,毫不费力地扯开了少年的衣襟,然后仿佛着了魔一般俯身吻上朔寒微微张开的双唇,恣肆地掠夺着他的唇齿和呼吸。

指尖和掌心抚过少年的肌肤,倾铭肆意地享受着这久违的愉悦,手在朔寒身上灵巧地游走,搜寻着每一处敏感的所在。这是他何等熟悉的身体,对他来说早已没有任何秘密可言,而朔寒身上微凉的温度更是让他无比惬意,乃至不愿放手。他闭上眼,将自己的唇贴在那微凉的肌肤上,从颈项一直到锁骨,在少年的锁骨处反复流连。而他也感觉得到朔寒的颤抖——身下的少年颤抖了一下,身体也渐渐由松懈变得紧绷起来。

“唔……”

仿佛承受不住,朔寒低低呻【和谐】吟了一声,如同梦呓。然后身体又是一颤,双眼也缓缓睁开,竟是从昏睡之中醒了过来。而倾铭等的也就是这一刻,刚才吹进屋里的药药效很短,不过二十来分钟,药效一过人自然也就醒了过来。他就是要朔寒醒过来看见自己,否则又有什么意思呢?

朔寒刚醒来时神志还有些恍惚,隐隐觉得有个人压在自己身上,那个人极尽所能地撩拨着自己的身体,没多久身体便灼热得如同血脉里有火焰在燃烧。但当他看见身上的人是倾铭时,头脑便立马清醒了。他拼命地想将倾铭从自己身上推下去,但倾铭本就比他高大得多,力气也大得惊人,不费吹灰之力便将他无力的反抗压制了下去。

“你……你怎么混进来的……”朔寒一边挣扎一边喘息着质问,虽然手腕被扣住,双腿也被倾铭用膝盖压住,仿佛一尾被叉住的鱼,“你给我放手!我……我要叫人来……叫侍卫来把你碎尸万段!”

“我自然有办法进来,这宫墙也就比学堂的围墙高了点儿,有什么翻不过来的?”倾铭却又露出那种邪魅的笑容来,在朔寒耳畔低声调笑,“你要喊人?那你就喊好了,我可不信你真的敢喊——如果你那些侍卫们看到这一幕,他们会怎么想呢?”

这句话正正戳中了朔寒的弱点——他确实不是真的有勇气喊的,说要喊人来,也只是虚张声势而已。这显然吓不住倾铭,对倾铭来说大概也只是平添情趣罢了。

正因为如此,朔寒挣扎的动作才停住了,就在他迟疑的这一瞬倾铭的手已经拽住了他漆黑的长发,逼着他半仰起头,将修长的脖颈递到了倾铭跟前,倾铭一开始还是亲吻,后来愈发控制不住便发了狠地用牙咬在那柔软的肌肤上,咬得少年痛呼出声来,不住地倒抽冷气,但这时却再也无法挣脱了,任何挣扎与抗拒都已微不足道。而倾铭的指尖也已探到朔寒身下,不由分说地将那最隐秘的地方一寸寸撑开,朔寒体内也渐渐被搅起了些水声,但指节深入时却仍不免有些疼痛,而朔寒的身体也颤抖得更厉害了,如同流电一般。

“住手……你、你住手……”朔寒的声音渐渐带了些颤音,“拿出去……听见了么……啊……”

“这么久了,你还是一点没变啊,朔寒——我就喜欢你像匹烈马一样刺激的样子,”倾铭边说边将指节往朔寒体内更深处探去,甚至又挤进了一根手指,“你在我身边的时候一直是这样,所以我得把你绑起来……我说过的,没什么比让一匹烈马套上缰绳更刺激的了……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

朔寒渐渐觉得身上一阵阵发软,渐渐连推拒的力气也没有了,倾铭的指尖在敏感的地方冷不防地一碰,更是让他禁不住呻【和谐】吟出声,身体触电般一抖。他不再指望自己能挣脱倾铭的禁锢,事实上又如何挣脱呢?在倾铭面前,他所有的抗拒都是徒劳。

他们终于进入正题时朔寒依然觉得痛不可忍,虽然之前的准备也不能说不充分。或许那并不是身体的疼痛,然而朔寒也说不清是什么——每次与倾铭交合时他都会感到痛苦,仿佛彼此的血液里都生出了倒刺和刀刃,将他的血脉肌肤都一寸寸剖开,那该是一种怎样令人无法忍受的疼痛,比酷刑还要令人发指。这时他的天地里只有一个倾铭,不容拒绝,更不容逃避,可正是这样才让他感到痛苦与无助,因为他发现自己竟然再也不想拒绝了,但是他应该拒绝的,那是他的敌人啊。

倾铭甚至没有把朔寒抱上床去,他将朔寒死死按在地上,恣无忌惮地需索侵占着这自己朝思暮想的少年。这是他如此眷念的存在,他想要永远独占的存在,他只想把朔寒永远囚禁在自己怀里,让他再也不能逃离,只做自己一个人的所有物。

“倾铭……求你……不要……”

朔寒带着哭腔呻【和谐】吟,无论是痛苦还是快感,都一样逼得他无路可逃。他极力地想要挣脱,然而自己却仿佛身陷沼泽的行路者一样,越是挣扎便越是深陷,不仅无法脱身,反而还会让自己在这致幻药物般的堕落快感中更迅速地沉沦。倾铭从来就不像星涯那样,给予自己的是重生般的欣悦,他不是起死回生的灵药,而是蚀骨的毒药,纵然甜美,纵然会带来幻觉的美好,却也还是穿心蚀骨的剧毒,他带来的,是堕入深渊的堕落快感。那是贴在绝望与激情的刀锋上鲜血淋漓的舞蹈,纵然痛苦,纵然痛不可忍,也没有人愿意抗拒。

他的手被倾铭扣住,与倾铭十指相握,这时指甲早已深深陷进了倾铭血肉之中。但倾铭却丝毫不介意这点小伤,哪怕手都被朔寒抓出了血。他原本就不打算停下的,只是把按压的姿势改成了搂抱,抱着少年单薄的身躯恣肆需索,他也感觉得到,这少年似乎不再那么抗拒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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