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男宠被大家刺伤，很愤怒……我猜是这样。”

“我们几个也是后援会会员，小南的忠实fans！我们要不要进去啊？”

“啊……啊……杜兰大哥，后面、大萤幕！”

“宙斯？他怎么又回去了？他想对会长怎么样？”

“这就像一场连续剧啊！韦小受你快来垃圾场看啦！”

众说纷纭之际，萤幕的画面机械化地转换：这边南佑祈已经交待了几位后援会成员要做的事，分头行动，但观众还未看清楚他离开的方向，画面便转换至南佑祈大宅。宙斯像个杀人狂般，拿着匕首蓄意残杀冒牌希洛祈，向日葵搀扶着昏迷的AI逃至一旁，恶狠狠地回瞪。

人人正欲期待观看后续进展，画面又转到其他玩家身上，他们包围着毫无反抗之力的AI，扭曲着嘴脸，扯高AI的雪白衬衫……瞧AI露出的受伤惭愧的脸，玩家们揪着胸口不断讲话的神态，就知道他们热血地说教中，大约是看不过眼AI一副想自杀的模样吧。

萤幕内上演着玩家们的千姿百态，展现着各人迥异的处事方式，即使没有声音也甚是精彩，看得旁观者眼也不眨。

他们一直抬着头，因此没有发现，或是没有特别留意，有三道影子正旁若无人地越过商店街大道；当他们把注意力转移到这三人之时，突变陡生。

18. 废弃篇：被废弃的东西(节1)

快将夜间11时了，地面灯光微弱，商店街的十字路口却光亮得像在搞大型派对，这全赖头顶的满月，以及悬挂于半空的大银幕。

“那边好像是剧本鉴赏会啊！我们真的没走错喔？”

迫近垃圾场的是三个人，刚刚的话出自带头的孩子之口。他的声线偏高，像是尚未踏入青春期的十馀岁男孩子，不过他顶着少女风格的大洋帽，帽子下是古典西洋少女的大红色鬈发，再配上粉红色的蓬蓬裙，整个卖相就是女孩子最爱的洋娃娃。

但说他像洋娃娃又不太对劲。首先，他的身形娇小，胸部却大得媲美西瓜，走路时两团球状上下摇晃，竟夸张得连他的嘴巴都遮挡住。其次，他脸容可爱，却是男生的可爱——远远看过去，他的确像个迷人小女娃；近观的话，便会产生想扯他的头发，剥他的衣服，瞧瞧他到底是男是女的冲动。

“难道是为了拯救垃圾场内的美小受，在剧本里展开了一场生死决斗？如果奖品是小受的小洞洞，我也超想参加！”

像少女的男孩子精力充沛地发表意见，剩下的两人中，就只有银发的美少年会回应他：“说不定牢中美人是个攻，不是受？”

男孩自信满满地挺胸：“不，全世界的男人都是小受喔！……对了，光，你真的不是男人吗？我还是难以置信……”

“啊啊，我看起来像个男人，但其实是无性别的。”

“我可以脱掉你的裤子看看吗？”

“你会面临比起脱腐女裙子还要绝望的局面啊。”

两个人愉快地聊着毫无营养的话题，惟独留守最后方的祭司袍男生既没有笑，也没有加入话题。或许是早已习惯了这种吵闹，他完全无视旁边的两人，装备五感增幅晶片，全程侦测周围的动静。

远方的萤幕上出现了许多张希洛祈的脸，也隐隐约约听到有人提及“冒牌希洛祈”这个名词，剧本内的一切肯定不寻常。

快将来到商店街的钟楼了，他正想说目的地将近，银发少年却蓦地止步。白袍祭司立即停下，打头阵的女装男孩也机警地闭上嘴巴，环视四周。

什么都没有。

街道一切正常，水泥上的光与影并未骚乱，还是只有商店街那群玩家的声音。若要更深入地探究，连温度也没有改变，依旧是深夜凉风阵阵。

是搞错了吗？

前后两人不约而同地瞄向银发少年。

银发少年还是昔日的从容。无论在哪个地方，遇到什么人，经历了哪种险境，都丝毫不损他的气度。

缓慢地，他那略为纤弱的手抬起来，手指点向了钟楼楼顶。

“那里。”

指尖轻轻地勾下去，空间也随之破灭。

另外两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见手指所指之处好像发生了一场小型爆炸，但没有火焰，没有声响，也没有建筑物的碎片跌落。那只是空气被扭曲，眼睛所见乃是支离破碎，有如破裂的三棱镜。

银发少年垂下手臂，淡若清风。

“敌人处理好了。”

小男孩睁大了双眼，嘀咕着：“……咦？哪有敌人？”

“你们看不到的，是普拉得的同类。”

“喔，是懂得隐形的AI啊？对了对了，你觉得普拉得他们可以带走菲小飞吗？普拉得是个顶级傲娇，菲小飞是个大天然，搞不好会失败！”

“唔……是啊。但是，懂得如何阻止我们的GM只有一人，一个人类无法分身。”银发少年轻松地笑了笑，“他顾得了一边，就顾不了另一边。”

“你很聪明耶！如果你是男的，我一定会爱上你！”

言谈间，三人已经抵达商店街十字路口，可以清楚看见大萤幕上的画面变换，还有转角处咖啡厅的人。

在场的玩家们大都紧盯着萤幕不放，注意到这三人的，都认为他们是刚刚上线的新观众，不怎么在乎。有个绑马尾的女生则抱怨道：“唉，韦小受怎么还不来啊！”然后又把注意力放回萤幕上。

祭司袍的男生一看到路中心的球形封印空间，便快步走上前，望向保护罩内颓然而坐的AI，目中满是讶异。

女装男孩惊呼一声“希洛祈！”后，也赶忙跳过去，傍着保护罩呼唤了数声。对方就像坏掉的木偶，一动不动的。

男孩子退后半步，摇头说：“这不是希洛祈。他一定是个疯狂地喜欢希洛祈的男人，他得不到希洛祈的心，就干脆把自己变成希洛祈！他一定是整天对着镜子自慰，真是太可怜了！”

18. 废弃篇：被废弃的东西(节2)

祭司冷冷地瞟向大放厥词的男孩，倒也没有批评。他思路清晰，很快便把各种情报整理妥当，向银发少年报告：“刚才听见玩家的对话，说是有个冒牌希洛祈，还多次提及南佑祈，也许这个AI是南佑祈制造的。”

“啊，这也有可能，是南佑祈用他来自慰！”女装男孩兴奋地拍手鼓掌，胸前的两团肉剧烈地震荡，好不吓人。

不过，银发的清逸少年难得地没有将焦点放在AI洛希身上。他站在剧本的裂缝前方，单手探进白光之内，静默着，读取分析相关的资料。抽出手之后，他昂头，跟别的玩家一起望向萤幕。

“应该是一堆复制品。”他低喃着，快速比对了萤幕上见到的希洛祈与透明笼中的希洛祈，“全都是新型的。”

男孩和祭司回到领导者身边，询问他下一步的行动。

银发少年好像没有思索过，干脆用迅速的行动回答。他走向封锁着AI洛希的空间，把左手放在半球状的保护罩上。

那是个不怎么用力的动作，仅是五只手指轻轻按下，像弹奏钢琴安眠曲的力道。透明的保护墙首先像布丁般轻轻凹陷，接着震出惊天爆破声，墙壁像玻璃般碎裂，化作漫天闪烁的雪花。

“……咦——！欸，那边！”

“啥事啦！”

咖啡厅的玩家们全数吓得跳起来，当中有些人亲眼目击到爆破的一刻，更觉得不可思议，对方是何人啊？

冲击太大，被抛弃的AI洛希的双眼也恢复了海蓝色的光彩，彷徨地望着碎片四散。他不知所措地站起来，失神地向银发少年问：

“你，也是神吗？”

AI男宠是玩家的奴隶。

玩家在神的操控之下。

能够打破神亲手打造的废弃者之笼的，必然是……

“我不是神，而‘大魔王’这个名号已经有人用了，我到底算什么？真是一个有趣的问题。在我有能力回答之前，你还是叫我做光吧。”

满月之下，银白色的星屑徐徐坠落，却没有沾到银发少年肩上。他在微笑，亲切地笑；眼底下是王者才会有的自信……他，彷佛已经看透了所有世事，淡定自在。

这人好像银色的圣者，极具威严。但或许，称他为“光”才是最合适的，他不是人，而是破开一切事物的光。

这时咖啡厅的玩家纷纷走出来看个究竟，白袍祭司后退，冷静地说：“光大人，你做得太张扬了。”

“对不起，力道控制得不太好，爆炸声真的太大了。”

银发少年转身而行，中途被自己的鞋子所绊了绊，原地跳了几下，但他还是顺利来到剧本的裂缝前方。

他再一次摸向裂缝，朝两名伙伴说：“那个叫洛希的新型AI就交给你们了，我进去这里面看看情况。”

说罢，闪耀着银色之光的少年独身潜入特殊剧本里，瞬间便没了声音。

被遗留下来的两人满脸错愕，不能理解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不过回首一望，玩家们已经气势汹汹地赶过来，戒心高涨，两队人马的决战似乎要一触即发。

势孤力薄的两人脚底发凉，互相对望。

“你们到底是谁？管子盼的手下吗？”

“你们想对小南的AI干什么！”

“喂……大家有没有印象，这个人叫亚沙吧，希洛祈的AI？”

“好像是欸，是听闻主人的消息，立即飞奔过来？”

“别管亚沙不亚沙的，旁边那人是谁啊？为什么《X Online》会有这么恐怖的童颜巨乳？她真的是腐女吗？”

穿裙子的男孩立即跳到正中央，陶醉地捏着胸前的两颗巨球，故作娇羞：“讨厌啦，我才不是腐女！我是专门让你们男人舒舒服服的床上美．少．女！”

男孩子刻意地拨了拨红色鬈发，向大众狂抛媚眼。但由于性向问题，再加上他太过风骚，反而让人倒胃口，就连作为同伴的祭司也摆出头痛的样子，叹了口气。

祭司悄悄抓住洛希的手，迅速翻查玩家们的等级与属性，计算己方与敌方的实力。

不行。对面有Lv 5的玩家，Lv 3、4的也有四人，正面冲突没有好处。

玩家们不作声色地移动，快要将他们包围住，现在必须逃跑。代表治愈与宽恕的纯白色祭司完全不顾同伴的死活，往场上抛出幻像烟雾弹。

半秒内，现场便被七色的彩雾所覆盖。

“大家小心，是幻像烟雾！谁有风系道具，扇子也够了……”

“哇哇哇！好、好多小攻小受喔……呼呼，我的鼻血！”

“大家要走直线！逃出烟雾！”

“喂！冰果！你在哪里！该死的，刚刚明明看到了，那一定是……”

这个幻像烟雾弹的厉害之处不止是产生大范围的浓雾，更会让雾中的所有人都产生幻视与幻听，是牵制敌方的好道具——不过队友陷入雾里也同样有危险。

祭司头也不回，拖着洛希逃往商店街里小店较多，地形较复杂的西区。洛希没有反抗，也不知道该不该反抗，任由对方拖拉着。

才刚逃到小巷中，背后就传来高亢的呻吟：“亚沙……你真是没有人情味，竟然带着希洛祈二世私奔！刚才啊，我在幻影里看到了，你和希洛祈二世一起朝着我脱衣服，我小鸡鸡一下子就硬了，你们两个的身体太美了！但摸到肌肤的一瞬间，我就知道那全都是假的！你们真正的肌肉是更有弹性的……”

祭司白了他一眼，嘴边没有温度：“前辈，你真是每分每秒都只想着H啊。”

“那我该想什么？”

虽然穿着蕾丝缎带蓬蓬裙，但美少女的行动相当敏捷，几秒后已经追上了两人，并牵起AI洛希的手。

虽然还在逃跑，但他仍然中气十足地大叫：“对了，我们来自我介绍吧！我叫——”

“我是被主人所遗弃的AI。”祭司没有笑，仅是继续向前方奔走。

洛希的手微微一颤，他困惑地凝视白袍的祭司，那明明是个美人，尽管脸色有些病白，体质不太好，但那幻紫色的眼瞳，由始至终沈淀着贤者的魅力。

明明是个很成熟的AI，怎么也会被主人舍弃？

忽然，他的右手被扯了扯。女装男孩咳了几声，硬生生把焦点拉到自己身上。

“我是被世界所遗弃的，传说中的美少女！”

洛希望了美少女一眼，便望回前方。

“喂喂——！不公平！你怎么不多看我一眼啊！”

这两人没有告诉他要去哪里，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被带走，但他相信这两人没有恶意，是他的“同类”。

前面到底有什么等着他？

会不会，是更多被废弃的存在者？

如今，他居然有那么一点点期待，好像发现了死亡以外的新道路。

他反握两人的手，坚定地回答：“……我叫洛希，是希洛祈的替身。”

“不，从今以后你不是替身了，你来当我独一无二的小受吧！今晚我们先来H一场！”

女装男孩依然锲而不舍地争风头。

19. 废弃篇：大混战(节1)

时间回溯到十分钟前的剧本世界。

南佑祈进入剧本后，便抵达第一层的商店街十字路口，附近不见AI洛希的踪影。由于他错过了晚间集会，所以他耐心地听几位同行的后援会会员讲解集会的始末，为何好端端的维护AI行动会演变成残忍的伤害AI游戏。

几位会员都很识相，很体谅，诚实地道出自己所知道的事。关于洛希的事情，他们仅是问了必须了解的事项，不追问别的。

“抱歉问一下，小南，你跟那个AI关系怎样？”其中一名会员问完，马上澄清，“请不要误会，GM提及过，这剧本其实是那名AI的内心世界，小南你提供的资料说不定能够帮助大家。”

三名会员的视线齐齐扫向他们的偶像，但并无强迫之意。南佑祈理解地点头，简洁道：“我和他，跟蛮多玩家与男宠一样。他爱我，我对他不差，但我们之间不存在爱情。”

洛希爱他是因为系统的设定。

哥哥不爱他也是系统的设定。

一切都是那么简单，把“追求”二字的价值踩到地底。面对AI，真诚与努力不见得能获得相应的回报，付出越多，心头越伤。

几人商议过后便分散行动，找寻剧本里的各位玩家，南佑祈自然选择了前往第二层，决意要清理自家门前雪。

他根据与管理员的约定，尝试用“神”的力量变出翅膀。

将注意力集中到背脊上，他很快便感觉到身后长出了温暖的羽毛。没错，像天使一样雪色的巨大羽翼出现了，比起全游戏最舒畅的飞行道具“天使之翼”还要巨大。他尝试拍翼，直接冲破云层，在区间之梯的回旋中心直飞。速度比他想像中慢了点，他眯着双眼，速度稍稍加快。

刹那间，头痛欲裂。翅膀左倾，他好不容易才定下身子，眼前的景色竟有些模糊。

为什么会这样？一定是管理员作祟……这个想法刚冒出，他立即否定，想到真正的原因。

“接收速度啊……”

快速移动时，四周的画面、声音、风向、温度等等各项资料都会传送到脑部处理。越是加速，资讯越是会大量地传送，令大脑无法负荷。

一般游戏会根据网络法适当地处理资讯流量，但《X Online》是一款突破多种法律限制的地下游戏。程式员大概有替一般加速道具进行资讯劣化程序，但这次让南佑祈拥有神的特权，很可能会刻意任由资料流乱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