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殇天下----妖画
  发于:2009年03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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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事结束后喜阑深深的叹息了一声,真累。为什么自己的力量还是不够,可以一次痛快的解决所有的问题?他眯起眼睛:“彰祺。”
只是一声他的名字。
彰祺自他身侧出现:“陛下。”他总是觉得这少年的感觉在这皇宫中变得格外的敏锐,一点点轻微的动静,他也会立刻的觉察到,好象一只随时备战的猫。他心里有一点怜悯,竟然轻轻的伸手,抚摩了一下那少年轻轻假寐间的脸。
喜阑猛然睁开眼睛,抓住了他的手:“你记得朕说过什么话吗?”
“彰祺,我最后一番对着你示弱,日后我再要如此,你务必要把我推开,这是王令,明白么?”彰祺俯身跪下来,一字一句,忽然的复颂道,“可是陛下,您没有向我示弱,是臣下,想要安抚陛下,也不可以吗?”
他抬头看他:“陛下,您无须有任何的负担。”
喜阑迟疑了一下,彰祺轻轻的站起身来:“陛下您记得吗?您说过有一日要彰祺不得好死。”
“朕记得。”喜阑被他抱住,只觉得应该立刻抽身,却停止住了。
彰祺见他没有反抗,柔和的安抚般抚摩着他的背:“那么陛下,彰祺是个要死的人,是不会害怕冒犯您的。”他稍一用力,就势把喜阑推倒在了宽大的王座上。
只看见天花板上那张牙舞爪的游龙,似乎一下逼近了视线。
彰祺低头看着少年那张清秀的脸,美丽的一张脸,有些桀骜的神色在里面。他伸手去摸他那细嫩的眉骨,轻轻的抚摸着。
喜阑一时忘记了反抗他,只是任由他那温暖的动作持续下去。
“陛下为什么一直不碰谈弦呢?”彰祺轻轻的舔弄着喜阑的脖子,忽然问道,“陛下并非不想是吗?”
“你认为你该问朕吗?”喜阑稍微扭动一下身体,“他傻了,你也跟着傻吗?”
彰祺笑一笑:“彰祺不像他那么贪心,能够给我的,哪怕一时,我也当作是一世的收了。”他的手游进了龙袍内,那冰冷的丝绸水般惆怅的触觉令他心灰。
“呵呵,你是这么想的吗?”喜阑配合的搂住他的脖子,他的头饰掉下来,长发散了开,流到地上,他的脸在那漆黑的发间显得格外惊心的美,“这么想,是不是比较好?”
“陛下不该问我。”彰祺报复的回应着,吻他那还想再发问的唇。
喜阑的心好象从什么高处落了下来,轻轻的落下来,掉在一个妥帖的地方。他抱着这男人温暖的身体,却忽然间觉得非常寂寞。
“朕是坏人吗?”他喃喃的问道。
彰祺摇头:“陛下怎么会是坏人呢?”他捧起他的脸,“只是这世界上,并没有人,真的可以随心所欲罢了。在其位则谋其政,这谁也无法抗拒。”
两个人的衣裳,迤俪着,散落在了金碧辉煌的龙椅下。空旷冰冷的宫殿里的气息,迫使他们紧紧的贴在了一起,以寻求那一点唯一的暖意。
喜阑抓住彰祺的肩膀,眼睛里有一点迷惑的神色,这个表情好象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那个不谙世事的少年,对这繁盛的天地,试探着走近,他看见了广袤的世界里,清冷月光,没有任何的真相,被□的坦诚在日光里。
火热的呼吸,勾引着彼此的意乱情迷,不断的贴近和索求。
“啊……”喜阑仰起头,轻轻的呻吟自他唇间一声声的发出,“啊,啊……”
“不舍得叫我的名字吗?”彰祺抱住他柔软的腰,于是稍微的用力冲撞起来。
“呵啊……”喜阑被这过于激烈的进入表示一点不满,他紧紧咬牙,那倔强的神色却一点未变。
“不肯叫我吗?”彰祺放慢点速度,手指轻轻的抚摩着喜阑的唇上被他自己咬出的牙印。
喜阑看着他,他们此刻的姿态无比的亲密,那欢爱仿佛是站立在云端,注视着这冷清的世界。离你这样的近这样的远,不知道是该以怎么样的心情去沉湎还是清醒。寂寞得太久了,可以不可以,让我暂时忘记这所有的一切。
两个人的喘息声贴着,整座宫殿只剩下了彼此轻轻的呻吟和呼吸。
彰祺抱着怀里这个他不知道该以什么心情面对的少年,沉迷在□里的心却好象是被什么东西反复的,轻轻的掐着,微微疼,好象是不知道来自哪里的疼,提醒他,折磨他,想要,想要忘记,想要,想要忽略,想要,想要挣脱。
他被这感情纠结着,在那令人晕眩的快感里闭上了眼睛。
一双手温暖的环住他的脖子,喜阑在他耳边那动人的呻吟依旧继续着,他抱着他去靠近自己,他呻吟间,忽然无比清晰的说道:“彰祺。”
彰祺,他叫他的名字。
喜阑的脸有些微微的红色,被这激烈的情爱折腾得气喘吁吁:“彰祺,我并非拿你去替代谁。”
此刻我知道,是你在抱我。
此刻我是因为你,而忠实的做出了反应的身体。
所以不要用那么疼痛的表情注视我。
喜阑忽然间充满了甜美的笑,静静的笑了。
“也许朕对于谈弦,是有些自己也说不清楚的爱在里面。可是朕却时常要提醒自己,不能够以那样的感情去面对他,那样会更加的令他自以为是起来。朕不想看见那样的弦。若说不爱,那是骗人。”喜阑靠着彰祺的胸口,轻声说道,“他怎么不能知道,身为一个帝王,有时候给他太多温暖,不过是在害他。”
他想起自己那早夭的母亲,是不是被爱太多,那爱把她推到了众矢之的,于是她无处逃脱。
“弦想要的爱,是唯一的,是宁缺毋滥,全心全意的爱。”彰祺认同的说道。
“那你呢?你要什么?”喜阑偏过头,笑着望他。
彰祺看着他,这一刻他真是安静甜美,很想就这样产生了贪心的念头,他低下头:“臣只想要,陛下需要臣的时候,能够让臣知道这一点就好了。”
我不要永远,那代价来得太大。
我不要明天,那美丽来得太凶。
我只要,此刻,此时,此分,拥抱着你,真实的拥抱着你的,是我,
其他再无其他。
就像小时候仰望起天空的一朵烟花,那么璀璨,是耗费了多少的练习和准备才得到一瞬间的灿烂。那样疲惫的浪费,自小就觉得太伤心。
因为我,从来不愿意相信等待。
不相信,父亲说等着他回来接母亲和自己。
不相信,要与那么多人分享的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关心。父亲连自己的名字大概也都记不起来。这样的人,他凭什么要为他如此的忠孝两全?母亲到死,也没有等到她要等的那双手。那么多年的空白犹如玩笑一场为她殉葬。
他不相信这一切。
能够得到欢乐的时候,不要逃避它。
将要离开的时候,你才没有任何的遗憾。
只是那个人始终不是我,我也不想再去争取它了。这样就够了。
彰祺黯然的想着,渐渐的疲惫了起来。
尉迟凛一进门就感觉到了父亲的怒气。
“一个黄口小儿,竟然也敢爬到我头上来。”尉迟尊盛怒未消,凛知道这时候打扰他绝对是下下之策,于是立刻转身准备回自己房间。
“凛儿。站住。”偏偏尉迟尊已经看见了他,“你回来了?”
尉迟凛只好站住:“是的,父亲。”
“你跟陛下的关系什么时候变这么亲厚?”尉迟尊端起茶焙,“每每有什么大事,总是听陛下第一个提起要你去办。”
“孩儿并不知道为什么圣眷如此。”尉迟凛轻声答道,自从那日与喜阑相见,他已经下定决心,要帮助他一起好好的建立全新的端神。那不仅仅是他们,也是很多人的愿望。只是他却无法直接的告诉父亲,这样的话,说与他听,大约是只会换来嘲笑的。
他于是选择了沉默。
“尉迟家走到现在这一步很不容易,我们父子务必要谨慎小心,以保住这得之不易的地位。”尉迟尊见儿子没什么兴趣与他长谈,于是只好拍拍儿子的肩,“你要好好的为我们尉迟家争气。之前你那个样子,真是把我和你娘气坏了,那个勾栏院里的男倌几乎要把你带坏了去。清白世家子弟沉迷在那种地方像什么话!若不是现如今不知道那孽畜藏到了哪里去,我非好好的收拾了他不可!”
“是孩儿的错,父亲大可不必为旁人动怒。”尉迟凛着急反驳道,“那个人,并无过错。”
“还在维护他!你呀你,要我怎么说你!”尉迟尊脸一沉,“他知道躲藏,是他运气好。犯到了我手里,保管叫他生不如死!”
尉迟凛默默的咬住了嘴唇,谈弦他现在,自从那日别离之后的确是一直没有再见过了。他记得这温柔的男子,只是泰然的坐着,与他的琴,似乎世间一切,都与他再无关联般。
可是他分明是痛的。
“而今圣上已经处处在限制我的权力了,不知道东风在空那家伙是在搞什么,他已经很久没有再来与我见面了。莫非是带孩子去了?”尉迟尊一想起这个东风在空更是有气,好好的自己把洛河林家的旧部收回来不就好了?他偏偏搞出了个林家的少爷回来。真是不明白这个人在想些什么。他几乎是有点激动了,站起来说道:“凛,你要记好,儿女情长,忠孝仁义,用得不好往往就会拖累英雄大计。”
尉迟凛默默看着父亲,忽然间觉得这样说话的父亲有些陌生,尉迟尊见他不说话,于是又补充道:“你记住一点,那些有情有义的人,都留在了诗文里;而那些无情铁血的人,则是留在了史书上。你是想被留在诗文里,还是史书上呢?自己好好想想吧。”他再次重重拍了下儿子的肩,转身走了出去。
诗文和历史,从来都是两相隔绝的么?尉迟凛有些意外与父亲的话,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些过于儿女情长了,不过,一直以来,都是想要好好的按照自己判断正误的标准,去做一些事情。他想起第一次遇见这个少年,他安静而清净的气息如此的熟悉,令他在以后的时光里不断的回想起来,都只有那么想要靠近的心情。
他有着自己的想法,他希望自己可以按照自己所想的那样去生活,是不是一件过于奢望的事情了?即使人人都羡慕他是这样的生在一个高高在上的家族里,而他所想要的一切,不过是有人可以平等的看着他,与他分享着,真正的心情。
尉迟凛想起喜阑对他说的话,于是再次的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而此时另外一个人,也在想着一样的问题。
敲灯托着腮,有些头疼的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文字书。
窗外那泱泱的花朵,吸引着他的心不断的渴望去靠近自由。
“将军。“门口的使女声音把敲灯拉回了现实里,他连忙眨眨眼睛,装模做样的正襟危坐,对着面前东风在空离开时,布置他好好看的书。
东风在空大步的走了进来,敲灯抬头看他一眼。对方也大方的看着他:“少主今日过得可好?”
“托你的福,再好没有了。”敲灯伸个懒腰,“东风哥哥,我好闷,想出去玩玩。”
东风在空的俊脸顿时一沉:“少主年纪也不小了,怎么总是跟个孩子似的玩起来没够呢?”
“我已经很久没有出门了嘛。”敲灯的委屈劲上来了,他把书往前一推,“每天都要我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看这些让人头疼的天书。我很无聊。也没有人与我说话。”
一双手使劲按住他的肩膀制止他再胡闹,东风在空毕竟是军人出身,不知道要如何对人有耐心,他压住性子:“少主,我是为了你好。毕竟少主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学着怎么样接过洛河林家的担子了。”
“我知道,知道你是为我好。”敲灯索性撒娇到底了,伸手搂住东风在空的脖子,“可是我真的很无聊很无聊,拜托你,带我出去转转好不好?就一会就好了,行不行?”
东风在空有些哭笑不得的把他的双手拉下来:“那我带你出去走走,你要去哪里?”
“彰祺大人那里。”敲灯思来想去知道只有彰祺勉强算是他旧识,虽然这个人不怎么和蔼,不过,他也的确再没有其他的朋友了。
一听到这个名字东风在空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点头了:“那好吧。不过我允了少主,少主也该遵守自己的承诺,加倍努力的学习。我待到时机成熟,就像皇上奏明,恢复你林家的公卿身份。”
敲灯点头,他的注意力已经不在这上了,东风在空无奈,只得吩咐下去准备出行。
彰祺的府邸离得不算远,林,越二家本来就是端神最显赫的战臣之家,御赐的宅院华美精致。门口一对新琢的石狮子气势凛然。仆从上去递了名贴后,那沉重的大门便一下子打开了。
“少爷说了,只要是东风将军过来,立刻迎进。”门从说着,早已经招呼几个下人一起来帮着牵马车服侍起来。
东风在空有点疑惑,他素来与彰祺没有什么交情,他是不大喜欢这男人的行事的,文臣与战臣的区别大约就在于此,他受不了背后下阴招的路数,喜欢当面真刀对真枪的痛快。可惜这世间太多时候是没有这般的挥洒肆意的。
他伸手托了一把敲灯的手臂,与他一起进了越家的大门。
彰祺一身普通的藏蓝色长衣,微笑着站在了垂花门前等着他们。这么些日子不见敲灯只觉得彰祺与流觞里的刻墨多了很多的不同,他变得内敛起来,好象一渊水泊,沉静着,看不见了下面的波澜暗涌。
“越大人今日居然空闲在家。”东风在空看到他就觉得有些不自在,于是找话题道,“少主久居在家有些无聊了,于是我带他来与大人见见也好。叨扰之处还望见谅。”
“怎么会打扰呢?”彰祺冲着敲灯温柔的一笑,“我也在想是不是该抽个时间上门去拜访一下林家的少主,没想你却先来了。”
“刻墨哥哥……呃,彰祺哥哥……”敲灯迟疑了一下,终于顺利的改口了,“你这样子我几乎认不出你了。”
彰祺好脾气的笑着:“怎么会认不出呢?可见你平日里是不把我放在心上的。”他微一侧身,“别站在这了,进来坐吧。说不定一会,还有你更认不出的东西呢。”
一阵风透过没有合拢的门吹进了大殿,将那原本就有些黯淡的灯芯轻轻的吻灭了。喜阑只觉得忽然间失去了光明,抬头是才发现一旁伺候的小太监已经站着,困得瞌睡连连了。
“含莲。”喜阑不禁有些好笑,叫了他一声。
小太监猛然间清醒了,见灯灭了,立刻慌了神:“奴才该死,请陛下治罪。奴才马上去点灯……”
“不用了,这会几更天了?”喜阑制止住他,问道。
含莲仔细的听一回外间的动静:“回万岁爷,该有三更了吧。”
“这么晚了,难为你不打瞌睡才奇怪了。朕的事做完了,回宫吧。”喜阑也觉得坐了这半日累得不轻,于是站起来说道,“回去吧。”
“陛下要去哪里歇?”含莲小心的看了喜阑一眼,轻声问道,根据最近以来的习惯,喜阑每天总是会先绕道到晨歆殿那站一会儿,有时进去坐坐,却始终没有在那里过夜。宫中传闻那里的男人是陛下的禁脔,可是含莲却觉得那有些不实。
很少可以看见平日有些严肃的陛下,一个人站在那里,看着那座亮着微光的宫殿,他是在看什么呢?眼神里有淡淡的温柔。那温柔似乎是一种光,那光像是回忆着非常美好的事。大概,那是喜欢着的吧?含莲妄自的揣测着,不禁替主子说出了问话来。
喜阑看了他一眼:“可恶的奴才,难道这会当朕是个糯米汤团,都戏弄起来了?”
“奴才不敢啊。”含莲何等机灵,立刻跪下叩道,“奴才妄猜了圣意,不过奴才是一心向着陛下,不忍心看陛下受这般展转……”
辗转?大概辗转的,并不只是他一个人吧?
喜阑好笑的看一眼跪在地上的含莲:“行了行了,别总跟朕来这套。”
“那陛下您?”含莲小心的问着。
“去晨歆殿吧。”喜阑想了一想,说道。
“是,万岁摆驾晨……”高声的唱和未完,喜阑已经先一步下了龙座,挡住了含莲的宣告。
“大半夜的,你吵什么。”喜阑说着,自己先走了出去。
含莲悄悄的笑了一笑,看来彰祺大人却是没有骗他,给陛下进言去晨歆殿的差使完成了,他可以去复命了。
一盏离愁孤单伫立在窗口
我在门後假装你人还没走
旧地如重游月圆更寂寞
夜半清醒的烛火不忍苛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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