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殇天下----妖画
  发于:2009年03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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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漫不经心的想着,闭上了眼睛。
“老爷是回府?”赶车的家仆恭敬的问道。
尉迟尊刚要点头,却好象想起什么:“不,我们先去一次东风将军的府邸吧。”
马车夫一扬鞭,趁轻快的驶出宫门,向着街道而去了。
皇宫 大政殿。此时是喜阑的寝殿。金碧辉煌的装饰令人目眩。喜阑不喜欢太多明晃晃的照明,于是命宫人撤去了很多的金制宫灯,只把那些大纸灯笼台和长明油挑留下了。倒是显得没那么大躁了。
彰祺复命完毕,正安静的等待着榻上人的命令。喜阑一身细绢的白色起居服,金线刺绣的文龙图盘绕胸前,头发已经打散开了,如同流泉般衬在胸口上。他侧身依着卧榻,左手支着额,右手则不时自一旁的小几上捏几颗葡萄送到嘴里。
“朕这几日不想见东风在空,朕想等他自己来找朕。”喜阑慢悠悠说着,“你可知道该怎么做?”
“臣明白。”彰祺回答着,“不知道陛下对流觞里那个人有什么打算?”
喜阑的动作停了一下:“彰祺,朕该说你,好大的胆子么?”他轻轻弯起个笑,“你一直如此固执,那朕就叫你看看,朕要如何。”
他伸手示意彰祺上前,微微倾身凑到他耳朵边:“只是不到时候罢了。”
他秀美的眉微勾起一个笑:“朕要让这固执的男人,慢慢的悔悟。”
似乎是玩心顿起:“你明日去城里,把那公子接过来,让朕叙旧如何?”
彰祺抬眼看着喜阑:“陛下不是说不到时候?”
“你勾引朕了。”喜阑不以为然的说道,“去吧,朕自有打算。”
彰祺领命起身,他心里并非毫无后悔,喜阑,我可以相信你,真的已经完全有资格,驾御这个端神了么?
他心里在下着自己的赌注,默默的有了决断。
或许是我自己一直刻意回避,任何可能影响你那帝王之心的东西。不去面对,并非是面对他,最好的方法。
公子谈弦,天上人间。
他知道自己是在抱着一份多么绝望的爱,那微薄的信仰从来只是把他退进命运的谷底。在等待什么?他需要的东西太渺小,渺小的没有人可以给予他,郑重的给予他。
一直以来,活在自己的壳里,才是件幸福的事么?
不要听,我不听,不去听。
那些扰乱我决心的声音。
谈弦这么想着的时候,载着他的马车正碌碌的驶向未知的方向。他怀里依旧抱着他的焦尾琴,这琴好象才是能够陪伴他最久的东西。他的手指轻轻的摸索着琴弦,内心里却有不安的情绪。
他还没有来得及想出最好的方式,已经身在了一片迷雾般的大房间里。
这房间,实在是太大,大得他有些惘然。空荡荡却不显得寒酸,一种无形的气势流淌其间,令人不觉放低了呼吸。
冰冷的地砖沁入了脚心的凉,他注视着四周,发现这房间里竟然除了庞大的柱梁外什么也没有。丛生的寒意四面的弥散着,什么声音也听不见。
“看来你在什么地方,都一样很安然。”一个少年明朗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谈弦在听见这个声音的一瞬间,心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他慢慢的回身,只顺理成章的跪倒下来:“在下琴师谈弦,祝吾皇万岁。”
“谈弦与朕祝祷,真是受用。”喜阑笑道,却并没有叫他起身。
谈弦轻轻将琴放到一旁:“陛下过奖了。”
“朕是说实话。”喜阑依旧笑得云淡风清,“朕什么时候对朕的谈弦说过过奖的话?”
谈弦继续安静的跪着,太冷,那森然的寒冷透过衣服侵入到皮肤和骨头里去。坚硬的,冰冷的砖。他孤立的跪在那里,面对着,这气宇轩昂的年轻帝王。面对着他爱的少年。
喜阑依旧好象没有任何意识:“谈弦,你是不是瘦了?”他微微叹息一声,“朕看你觉得你清减了。”
“有劳陛下挂心,谈弦一切安好。”谈弦平静的回答着。他的膝盖有些涩了,沉沉的拉着身体下坠。
“那就好,朕一直很惦记你。”喜阑说着,悠然的踱到了另外一边,“这祖宗的太庙朕好久不来了,觉得有些寒冷,朕想要来与老祖宗们说说话也一直没有机会。”他看着那累累的牌位,一直走到了长型祭台的尽头,他的声音变得飘渺,谈弦听不清,他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了自己的膝上,那里,冰冷和麻木的感觉,如同一群攀缘而上的蚂蚁,沿着皮肤一路向上。
“朕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朕的感觉是,有点冷呢。”喜阑说着,不知什么时候又绕回了谈弦身边,“你呢?”
我的心里从此住了一个人。
曾经模样小小的我们。
那年你搬小小的板凳,为戏入迷我也一路跟。
谈弦安静的跪着,膝盖传来的冰冷的感觉,一点一点钻进了骨头的缝隙里。他的耳朵里传来那他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谈弦,为什么朕觉得,有点冷?”
喜阑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他,这视野很好。他看见这挺拔美丽的男人微微皱起了秀美的长眉,正如他那习惯的动作一样。他在忍耐。这表情不快乐,但是却依旧无损于他那不经心的迷人。公子谈弦,天上人间,他的心里陡然生了恨。
“平身吧。”他冷淡的命令道。
谈弦松了一口气:“谢陛下。”他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那麻木的双脚踏在地面上,如同有千万只蚂蚁一起沿着皮肤上来啃噬起的感觉。
他趔趄了一下,依旧站稳于他的面前。
喜阑注视着他。他依旧是那样子,好象时间对于他,任何改变没有。风神洁净的男子,如同一朵皎洁莲花立于着漂泊风中。他伸手过去,下一刻却已经搂住了他。
“我想你。”他喃喃道。没有意识到自己竟然对着他,连那尊贵的“朕”谓也没有说,“我想念你。”
谈弦叹息一声,温柔的回抱着他。他身上的香依旧如故,又凉又暖,轻轻的裹着喜阑。喜阑只觉得自己的力气一下子被这香给迷住了。好象自己又回到那无知而清浅的岁月,在那灯火喧哗的流觞,捧一把木琴,走上仄仄的楼梯,通向了梦境般虚无的路途。
那一串长长的红色灯笼,艳丽犹如血液流淌不尽。
很想你。很想你。
很想你。很想你。
喜阑的心被什么东西一下一下的撞击着狠狠的疼,他抱紧了怀里的人,恨不得将他掐到自己的身体里去一般。再抬头,温柔的吻他。
谈弦有些微微的惊讶,但是他却没有任何的抗拒。他抱着他,珍惜万分的抱着他。漫长的隐忍把他的心拖得疲惫而淡然,几乎无法好好站立。
“朕想要上你。”片刻,喜阑一把推开他的肩膀,又恢复起他那少年帝王的骄傲口气说道。
谈弦听这话分明身体轻轻一僵,喜阑低声笑道:“莫非谈弦公子很不习惯听到这句话吗?”
他坏心的搂着他的腰的手,不安分的游进了他的衣衫内。轻轻的抚摩着他细腻的皮肤。
谈弦躲避着这亲昵的游戏:“陛下,在这个地方……”
“在朕家的祖宗祠堂。”喜阑镇定的回答他,低头去吻他脖子上露出来的肌肤。
谈弦的身体随着着热情的逗弄轻轻的后仰,靠到了一根近前的大理石柱子上。冰冷坚硬的石头,抵抗着柔软的身体。他微微呻吟一身,长发披散了一身。
“真是春山澹冶而如笑, 秋山明净而如妆。谈弦,谁曾经写出这么绝妙的诗来夸你?”喜阑轻轻咬着他柔润的耳垂,小声的问道。
谈弦的心内五味杂陈。太寂寞,真的太寂寞。这个时候我分明觉得自己这么绝望而无力。我对你充满了否定,却好象是想要纵身去扑灭一场大火的飞蛾,期待着,可以融化在一场伟大的热情里。我的思念是毒药,它流淌满心,我没有地方可以逃脱。
“告诉朕,你想不想朕?”喜阑把他的头扭到正对着自己的方向,问道。
谈弦看着这少年热情的双眼:“喜阑,对不起。”
他一直以来,都想对他说,对不起。
“对不起朕什么?”喜阑捏着他的下巴,浅浅的吻了一下。
谈弦摇头:“我不知道怎么说。可是喜阑,我知道你并不如我所见的快乐。”
“朕现在是天下之尊,你说这样的话,不怕我罚你?”喜阑并不真的生气,笑问道。
谈弦定神看着他,他清亮的眼里映着他依旧少年桀骜的脸:“我不知道,可是我不知道该如何说,如何做。”
“朕想要你。”喜阑坚决的说着,将他的衣服拉了下去。
月光涂抹过那一片洁白的肌肤,如同霜降大地般冰冷。
喜阑轻轻将嘴唇贴在了上面,修长的颈,玲珑剔透的锁骨,一点点吻下去。谈弦无力的呻吟着,将头转向了一边。
“是不是很舒服?”他伸手捏住那人侧到一边的脸颊,迫使他一定看着自己问道。
谈弦被他的力气弄得有点疼,微微皱眉。喜阑笑了,他凑到这男人的耳朵边:“你可记得,朕曾说过,要报偿你?”
他的目光里有些谈弦所不明白的意思。喜阑慢慢放开搂着他的手臂,退后一步,欣赏着他凌乱的姿态:“公子这个样子,真是相当诱人。”
谈弦站在大殿里,背靠着冰冷的石柱,忽然觉得寒气森然。
喜阑看着他:“朕给谈弦准备了好东西。”
随着他的话音,大殿的门轰然打开了,近来一队面目模糊的高大的男人。
“陛下。”为首一人走到喜阑面前,低头轻轻说了几句话。
喜阑点一点头:“谈弦,你且慢慢的受用。”
谈弦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惊恐的睁大一双眼睛,而立刻迎上来的两个男人已经分别抓住了他的手,将他剩余的衣物一起撕扯了下来。
洁白的身体,无辜如同皎洁的花朵。
围观者发出轻微的叹息声。
喜阑似乎没有看见谈弦的表情:“这些人都是在朕夺取帝王之位时,从朕的哥哥们身边叛离投奔到朕身边的功臣,朕的江山能坐好,有他们的功劳,所以朕决定,犒赏他们。”
他退后一步,再一步:“谈弦,有什么礼物,比你更好?”
谈弦绝望的看着他,仿佛看着的是个不认识的人:“陛下果然恨我是吗?”
“恨你?不,我非常的爱你。”喜阑平静的说着,“朕爱你。”
谈弦勾起唇角,但是马上他的笑就被焦急扑上来的男人覆盖住了。
人群发出淫靡的亲吻和抚摩的声音。身体,是被分享和侵占的工具。这群暗黑的野兽的暴行在这沉默无声的神堂里蔓延了下去。
谈弦死死的睁大一双眼睛,身体好象被撕扯开一般的疼痛起来。男人的□在身体里攻城掠地,他的脸被纠正过来,马上一根火热的凶器被强性塞进了嘴里。
喜阑站在远处,谈弦看不见他。这冷寂的宫殿里,没有任何声音可以被发出。他觉得自己的灵魂又离开了自己,站在一个高的地方,注视着自己被践踏分享的身体。那些手在他的身体上捏弄而过引起了恶心的战栗。那毫不疲倦的在他身体里□的器官什么时候可以停止下来?
脸上被涂抹上男人的腥臭的浊物,牵连着向下流淌。谈弦只觉得那身体不是自己的,不然为什么自己会以这么毫不关心的姿态冷眼旁观?他静默着,一言不发,一切在这里无止境的下坠下去吧。他心里冷淡的哀伤,此刻却分明在拨弄着自己那悠然的琴弦。
你是在恨的吧?于是这方法如何令你平息?
喜阑轻轻的抽身站在了大殿之外。
彰祺悄悄的走了过来:“陛下,已经妥当了。”他的神色里有些须的担忧。
喜阑冷淡的说道:“彰祺啊,即使你再快,也挽不回任何的。”他轻笑着,手抠住门框,“朕要看着这些人,一个个的得到极乐后再送他们去。”
彰祺的嘴张了张,终于什么也没说。
大殿里的喘息和肉体碰撞的声音,为什么这样的清晰传进了耳朵。
为什么。谁告诉我这个世界犯错了吗?
谈弦忽然间轻轻的哀鸣了一声,那不可遏止的疼痛自身体里发出,似乎有什么东西来回的挫割着身体。刑罚,这暴行是种刑罚。无法被阻止。
“恨你?不,我非常的爱你。”喜阑平静的说着,“朕爱你。”
他微微眯住眼睛,被打开的身体好象被扭转践踏坏的娃娃。
“陛下。“彰祺轻声的提醒着,喜阑依旧仿佛无睹,安静的站在大殿门口。
他清瘦的身体在飘逸的龙袍下格外的冰冷坚毅。彰祺觉得陌生,这样坚决的陌生,好象要把他整个人隔离到另外的时空。喜阑看着黑暗丛生的内殿,他的眼神一样的冷漠:“传朕的旨意,欧阳将军一行,酒醉夜归,竟然在朕的祖宗祠堂里行那苟且之事,秽乱宫闱,□了朕的琴师,全部,杀无赦。”
全部,杀无赦。
全部,杀无赦。
彰祺等待的就是这个命令,喜阑话音一落,他人已经先一步冲了出去。
大殿的门轰然打开。听见了兵刃轻微的鸣响。
谈弦只看见,一片缤纷的火光,在光明来到这一刻,立刻就被血光扑灭。
血光,好象是一场欢乐的盛宴。这样的记忆忽然间变得鲜明。
彰祺冷漠的看着手下的御林军将这一群刚刚从欢乐里抽身的男人们变成刀下的亡魂。而那个被他们刚分享过的,美丽的男子,却以一种垂死的状态,躺在一侧的砖地上,他的脸上身上全是污浊的痕迹,他是那么一个爱洁净的人。一行醒目的□自他美丽的眉流淌下来,挂在他优美的脸上,他连眉也忘记皱。
彰祺叹息一声,脱下自己宽大的衣衫,轻轻的盖住了谈弦的身体。
他俯身抱起他,那男子微微的呻吟一声,细长的手指用力抓住自己的手臂。
“我的琴。”他的声音很轻,似乎再大力它们自己就会破碎掉一般。
彰祺皱眉:“什么时候了你还想你那琴。”却还是吩咐一个随从帮他捧了琴,一起走出了大殿。
喜阑站在清冷的月光下,无辜的看着他们。
“朕几乎以为你会死呢。”他笑一笑,看着随从手里的琴,“这琴就是父皇送你的焦尾?有什么好的,一段被人烧了一半的木头罢了。朕有柄更好的琴,你若喜欢就奖赏给你。你今日帮朕立了大功劳,朕要赏你。”
谈弦稍微挣扎了一下,彰祺知道他要下地来,连忙用力抱住他:“陛下,他没办法再下跪的。”
“朕没有让他跪。”喜阑不满的说道,“谈弦,你就先在朕的后宫里修养着吧。给他传个太医瞧瞧,朕再也不让你离开朕了。好不好?”
“陛下真的这么恨我吗?”谈弦积攒起一点力气,看着喜阑问道。
喜阑的神色却好象受了委屈:“朕不恨你,朕非常的爱你。难道你,并不知道么?”
谈弦沉默了,喜阑于是不再说什么,只示意彰祺带他下去。
彰祺一路抱着这沉默的男子,走在荒冷的禁地里,月光无声的注视着这一场闹剧,清冷无霜。
“他现在,是不是非常的不可理喻?”彰祺问道,“你觉得他,真的还会是个好帝王吗?”
谈弦咳嗽一声:“怎么不会?懂得控制自己,不再冲动行事,就是个冷酷的帝王所该具备的素质。”
“你还有力气说这么多话,怎么不下来自己走。”彰祺半是气恼半是心疼,“我不明白你这脑子里如何想的,他这般的侮辱于你,你居然还甘之如饴。”
谈弦幽微的叹息一声:“彰祺,此刻我无法告诉你我是如何想的,因为我自己也并不清楚。”
“你认为,他真的爱你吗?”彰祺闷闷的问道。
谈弦的目光静默了一下,他那天真的眼神清美而无邪,月光粼粼的降落在里面,他想了一想,才说道:“不管他爱不爱我,而我,都无所谓。”
“疯子。”彰祺嘲弄般评论一句,“你这个人,一直都是这样的喜欢与人对着干。给你什么你都不肯好好去做,好象不惹人生气你就活不了似的。”
“彰祺,”谈弦轻轻的抓住他的衣裳,他说道,“其实,我只是一直在努力,不让人生气。”他闭上眼,一直以来我都是这样的在忍耐,不让人生气。但是他们看我的眼神,全部都像是我的存在就已经是个错误。我活在这样无辜的惶恐里,不知道该走哪一步,才不会犯错。
他觉得实在很累了,于是安静下来。
彰祺将他安置在了后宫的晨歆殿里,那里是喜阑作为太子的时候住过的寝宫。他将怀里的男子安放在床上,犹豫了一下,伸手把他粘在额头前一缕头发,轻轻的顺到了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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