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桑拿天儿早早地就来了,空气湿度大,闷热,再加上阴天,从早上开始气压就低得不行,搞得人喘不上气来。在这种天气下,丛延领著老妈上步行街转悠了一天,转了一脑门子官司,转得额头上青筋直蹦,傍晚回到家老妈去做饭了他这耳朵才稍微清净了一下。
回到卧室开了电脑,刚打算上网放松放松门铃忽然响了。丛延皱著眉头走到门口,开门一看就愣了──谭忆。
“你怎麽来了?”
“怎麽?不欢迎?”
“当然欢迎,请进。”丛延把谭忆让进屋,拿了双拖鞋放在地上,正琢磨他上门来是想干嘛老妈从厨房出来了。
“这位是……”
“妈,他是……”
丛延刚说了几个字谭忆就自报家门了,“阿姨您好,我叫谭忆,是丛延的朋友,也是下属。这是第一次来看您,我买了点儿水果,也不知道您爱不爱吃。”
“咳,这孩子,来就来呗还买什麽东西啊?快请进。”丛妈妈接过谭忆递过来的果篮,满脸的笑,“先让丛延招呼你,我那还得看著锅。”
“阿姨您别客气,我们都是老朋友了。”
“来,屋里坐吧。”
丛延往後让了让,谭忆换好鞋进了客厅,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丛延,我是不是有点儿唐突啊?”
“不会不会。诶,喝什麽?”
“白水就行。”
丛延拉开饮水机的柜门拿了个杯子,接满水放到了茶几上,“你怎麽认识我家?”
“五一时我不是来过麽,还在这住了一晚呢。”
“你记性还真好。”
“呵呵,还行吧。”
丛延坐到沙发上点了一根烟,“你怎麽想起上我家来了?”
“趁阿姨在这,拍拍上司的马屁呗!哈哈!”
“这话说的,呵呵。”
谭忆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然後朝厨房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阿姨不知道你跟姚叶同居吧?”
“知道。”
“啊?”
“我只说是室友,俩人一块儿租房子。”
“哦……”谭忆又喝了口水,放下杯子站起身,“我去帮阿姨做饭。”
“不用不用,哪能让客人干活啊!”
“没事儿啊!”
丛延一个没拉住谭忆就走了,进了厨房就挽起袖子要干活。丛妈妈拦了半天也没拦住,只好由他了。丛延一看,得,没自己事儿了,干脆顶著一脑子问号回了卧室。
“你多大了?”
“二十四。”
“跟丛延在一个单位?”
“对,他是我直属领导,呵呵。诶,阿姨这是什麽?”
“料酒,炖鱼的时候放点儿去腥,还提鲜。”
“哦,又学了一招!哈哈哈!”
听著厨房里的对话,丛延脑门儿上那问号又大了一圈。
无声今儿跑到家里来是什麽目的?如他所说拍上司的马屁?怕是没那麽简单。从端午节那天送他回家开始那孩子的行为就不正常了,後来的事一件一件的越来越怪异,最近几天更是跟自己亲得过分了,他这到底想干什麽?
前些天丛延就想过,谭忆的那些变化是不是代表著他对自己有些不同寻常的想法,可那也就是猜测而已,不可能开口说什麽,一是怕自己会错意,二是怕人真有什麽的话直接说出来太伤人,可今天谭忆又来了这麽一出丛延有点儿坐不住了,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把事儿问明白。一切事情丛延都可以应对自如,再难啃的骨头也能慢慢啃掉,唯独两样不行,一碰就烦躁、就沈不住气──老妈的唠叨,和感情。
厨房里传出一阵开怀的笑声,丛延抖擞抖擞精神出了屋,帮著收拾桌子、摆碗筷去了。
一顿晚饭的时间丛妈妈被谭忆哄得美滋滋的,吃完了说什麽也不让他刷碗,手拉著手坐到沙发上聊天,剩了丛延一个人收拾。
干活没什麽,丛延不是不会也不是太懒,干就干了,可看著那娘俩一见如故、相谈甚欢的样子丛延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一个劲儿地琢磨姚叶。
作为自己的正牌老婆,他怎麽就不知道在婆婆在家的时候多回来几趟呢?人在外地的时候那没办法,可他在本市的时候也不回来,就窝在二叔那抱著电脑玩儿,一点事儿也不懂。
收拾完桌子刷完碗,丛延切了点儿水果端过去,坐下跟那俩人聊天,聊到九点多谭忆说要走,丛延也没留他,嘱咐了老妈先睡就拿上钥匙送谭忆出了门。
到地下车库取了车,开上马路,丛延才发现天上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细密的雨丝落到车窗上,星星点点的,还来不及看清就被雨刷刮到了一边,那感觉有点儿像自己现在的心情──纷乱,亟待理清。
一路上谭忆一直没说话,丛延也没有,就在心里琢磨著待会儿怎麽跟人谈。二十分锺之後车到了谭忆家楼下,丛延熄了火,把车窗开了一条缝,然後点了一根烟。谭忆没有开车门,就看著他的动作,脸上没什麽表情。
“要麽?”丛延拿著烟盒往谭忆跟前递了递。
“不要,谢谢。”
丛延放下烟盒,深吸了一口气,“谭忆,有件事儿我想问问你。”
“我知道你想问什麽。”
“哦?说说。”
“你想问我今天为什麽去你家,对吧?”
“那是第二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是你这几天对我的态度为什麽忽然热络起来了。”
谭忆笑了笑,转头看向窗外,“丛延,你是聪明人,我不跟你绕弯子。关心你、对你好目的就是想拍你马屁。说好听的,那天你说如果我家里有事儿需要钱你可以帮我,我很感动,想拿你当最好的朋友处才这样。说不好听的,我得提前铺好路,万一我家里真有事儿需要帮忙我能好意思张嘴,你也能真心帮我。”
这孩子在个人利益的方面想得还挺明白,看来是比人情世故下功夫下得多。丛延点点头,拉开烟灰缸弹了弹烟灰,“明白了,那第二个问题的答案也是这个了吧?”
“一半吧,另一半……我想找点儿温暖。不管是谁的妈妈,都是妈妈……”
丛延没想到谭忆会说出这样一个答案,脑子一瞬间有点儿懵。抽了两口烟,再看谭忆,那侧脸叫惨白的路灯一照显得格外落寞。
“怎麽不说话了?”谭忆转回头看著丛延,嘴角挂著笑,“诶,我总这麽伤感是不是挺招人烦的?”
“没有。”
“真的?”
“真的。”
“那就好。”谭忆垂下眼,停顿了一下,“行了,我上去了,谢谢你送我回来,也替我谢谢阿姨给了我一晚的温暖。”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不过我还是得跟你说一句,出门在外事事都得靠自己,你必须学会坚强。”
“嗯,我明白,谢谢。”
说完,谭忆下了车,迈著缓慢的步子进了楼道。
按亮手机,上楼,掏钥匙,开门,开灯,所有的动作都是缓慢的,在别人看来这确实是一个心情糟糕的人的速度,可换好拖鞋之後谭忆一下子就跑了起来,冲进卧室往床上一扑就开始狂笑不止,笑得流出了眼泪。
丛延,你聪明我也不傻,咱看看到最後谁把谁折进去!哼,大学同学怎麽样?在一起那麽多年又怎麽样?不是照样天各一方麽?只要有距离我就能钻得进去!
笑够了,谭忆拢了拢微潮的头发,脑子里回响起了丛延的话。
出门在外事事都得靠自己,你必须学会坚强。
丛延是个戒备心很强的人,轻易不暴露自己的内心,如此感性的时候还真是少见。
不得不说,他那副样子有一种特殊的魅力,成熟男人的魅力,让人想一把抓住紧紧握在手心里。姚叶何德何能,怎麽配拥有他?
悄无声息 20
“你怎麽在我这?”
“没地儿住,您收留我吧,嘿嘿。”
“丛延他妈来了?”
“嗯。”
“这孩子。”姚恒摇摇头,换好拖鞋进了屋儿,“你说说你,来也不先给我打个电话,我这下了班儿回到家一开门就看一黑影蹿过来差点儿犯心脏病。”
“我车不在院门口儿呢嘛,您没看见啊?”
“这小区里总有乱停车的,我哪知道门口那是你的啊?”
“这回知道了吧?嘿嘿。”姚叶说著从厨房端出来一个托盘,上面是茶壶和茶杯,“刚沏好的,您先喝口水歇一会儿。”
“先?那然後干嘛?”
“做饭啊!”
“你个小兔崽子!”看姚叶一脸谄媚地倒著茶,姚恒坐到沙发上无奈地点了一根烟,“这回待几天?”
“十来天吧,过了下周末走。”
“我是问你在我这待几天。”
“哦,不知道。”
“不知道?”
姚叶放下茶壶坐到沙发上,抽出一根烟点上,“嗯,我不知道丛延他妈什麽时候走。”
“人还没定?”
“不是,是我没问,我还没跟丛延联系。”
“他不知道你回来了?”
“不知道。”
“嘿,你这又犯什麽病呢?”
“你怎麽就知道是我犯病呢?”
“丛延宠你都快宠上天了,不是你犯病还能是他犯病?”
姚叶俩眼一瞪,“就是他犯病!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骂了一顿!”
姚恒端起茶杯吹了吹,“怎麽就不分青红皂白了?说说,我给你断断。”
“你肯定向著他。”
“那你甭说了。”
姚叶撅著嘴、皱著眉,眼睛瞪得溜圆。旁边的姚恒小口喝著茶,根本没看他。
“说不说,不说我做饭去了啊!”
“说……”姚叶耷拉下脸,脱了鞋捧著烟灰缸窝进沙发里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说完闭上嘴,眼巴巴地瞅著姚恒。
“丛延这事儿办得真地道,我果然没看错人。”
“我就知道你得向著他。”
“回回都是你的错,我向著你不成护犊子了?”
姚叶低下头叹了口气,“行了,我也不指望从您这得到温暖了,您快做饭去吧。”
“我去做饭没问题,不过你赶紧给丛延打个电话好好说说,这都十来天了,没你这麽作的。”
“不行啊!我得给您打下手啊!”
“用不著你,赶紧打电话去!”
“他……”
“再废话今儿晚上你就上那面包车里睡去!”姚恒狠狠瞪了姚叶一眼,碾灭烟奔了厨房。
打电话,我都拒接他多少电话了,现在主动打过去也太没面子了吧?姚叶抓抓头发,碾灭烟又点了一根,然後伸手够过手机。短信吧,这是底线了。
“我回来了,先在二叔家住几天,什麽时候你妈走了通知我。”
按了发送,姚叶把手机扔到了一边,刚想穿上拖鞋上厨房帮忙就听见家里的电话响了,急三火四的跟催命似的。
“二叔!你电话!自己接来!”
“念号儿!”
姚叶凑到电话机的屏幕旁边,“13920107……”
“怎麽没动静了?”
“丛延!”
厨房里没了声音,只有客厅里的电话还在执著地叫著。姚叶努著嘴,犹豫犹豫还是接了起来。
“我的祖宗!您回来了怎麽也不回家啊?”
“你妈不是在家里麽。”
“我妈又不是老虎,还能吃了你?”
“怪尴尬的。”
电话那边传来了一声叹息,“那行吧,你先在二叔那住著吧。诶,你怎麽知道我妈来了?”
“头两天我给老大打过电话,他说看你在群里说的。”
“哦。你带衣服回来了?”
“嗯。”
“就你在工地儿穿那破T恤?”
“嗯。”
“那衣服你穿著不嫌丢人啊?不行明儿上街买两件去吧。”
“嗯。”
“我说你怎麽光‘嗯’啊?没话跟我说?”
姚叶一撅嘴,“我还没消气呢!”
“得,您是祖宗。”丛延顿了顿,“行了啊,我不就数落你几句嘛,眼睁你就是犯错了还不许人批评是怎麽的?”
“有你那麽批评人的吗?简直就是骂我嘛!”
“行了行了,我错了,你也晾了我一个多礼拜了,扯平了,行不?”
“这还差不多。”姚叶笑著碾灭了烟,“行了,先这样吧,二叔做饭呢,我去厨房帮忙。”
“哎,真幸福啊……我现在还不知道晚饭怎麽解决呢……”
“你没在家?”
“我要在家能这麽大声儿跟你说话麽?”
“哦,也对。那你在哪呢?”
“公司……”丛延的声音低了下来,“我妈太唠叨了,不想回去。”
“今儿晚上加班了?”
“也没多少活儿,就是上上网、看看电影吧。”
“那一会儿吃完饭我上QQ找你去。”
“好……诶,我干嘛非在公司耗著呢?我上二叔那蹭饭去得了!”
“也行,我去跟二叔说一声让他多做点儿饭。”
“行!等著我!一会儿就到!”
“诶!”这边还没回话,听筒里就传来了嘟声。
怎麽连再见都没说就挂了?这人还真是著急。姚叶放好电话倒在沙发里嘿嘿地乐,乐了半天才想起来要多一张嘴吃饭,赶紧穿好鞋奔了厨房。
多一个人吃饭不仅是多摆一双筷子,起码得多准备点主食、多炒个菜,好在姚恒经常在家做饭,冰箱里材料不少,随便扒拉扒拉一桌美味佳肴就盛装问世了。
丛延进门的时候最後一个菜刚好摆上桌,去卫生间洗把手的工夫饭也盛好了,一点儿劳动的机会都没捞著。不过人说了,一会儿吃完了我刷碗,那才是我的强项!
姚叶是孩子脾气,小性儿,耍了十来天本来就差不多了,刚才丛延来电话再那麽一哄,气该散的也就都散光了,饭桌上跟丛延聊得兴趣盎然,几次喷饭。姚恒在旁边坐著,看著俩人笑得那麽开心自己心里也高兴,饭都多吃了二两。
连说带笑的,一顿饭吃了将近一个锺头。都撂下筷子之後姚叶收拾桌子丛延刷碗,姚恒抱著茶壶坐沙发上看电视,一家人和谐非常。
“收拾好了?”
姚叶正擦桌子,听见姚恒的声音抬起头,“快了,怎麽啦?”
“我刚又灌了一肚子茶水,胃有点儿胀,出去溜达一圈儿消化消化食儿,你们俩慢慢儿收拾。”
“天都黑了您溜达什麽啊?”
“就是天黑了才出去溜达,要不太热。走了。”
姚恒说完转身走了,没十秒锺大门就发出了!当一声。
姚叶擦完桌子团了团抹布,刚想拿到洗菜池去洗一把,一回身正撞丛延身上,“你干嘛啊!闷不吭声地站我身後,想吓死我啊!”
“把‘吓’字儿去了。”
“啊?”
“想死我了。”丛延双臂一收把姚叶揽进了怀里,“你个小家夥想死我了……”
姚叶抬起胳膊把抹布举到一边,“真酸。”
“你不想我啊?”
“想你干嘛?就他妈知道训我。”
“我那不也是为你好麽?”
姚叶撅了撅嘴,没说话。
丛延抬起头,手抚上姚叶的脸,“你好像瘦了。”
“天儿太热,吃不下饭。”
“辞职吧,那地儿太苦了。”
“咱不说这个行麽?”
“那咱说点儿该说的。”
“什麽?”
丛延没答话,直接吻上了姚叶的嘴。那两片唇还是记忆中的样子,柔软,湿润,连舌尖的烟味都未曾变过,可长时间的思念却让一切都变得虚幻起来,模糊得近乎不真实。
就那麽吻著,甜蜜渐渐浮上了心头。丛延抬起手托住姚叶的脑袋,贪婪地吸吮著对方的唇,然後渐渐加大力度,用舌头在对方口中搅动起来。
姚叶回应著那霸道的吻,忽然间发觉自己身上某个部位起了变化,赶紧挣开束缚,使劲捯著气儿,“别闹了。”
“我想要你。”
“在这?别开玩笑了!”
“当然不能在这。”丛延一把抓住姚叶的胳膊拖进卫生间,关上门,把人顶在了墙上,“饭厅有窗户,这比较安全。”
“我是说这是二叔家不是咱自己家!”
“可现在只有咱们两个人。”
“太……太亵渎长辈了吧……”
“二叔出去溜达就是给咱机会,这你还看不出来?”
“人给的是干这个的机会啊?”
“对。”
“可是……呜……”
姚叶後面的话消失在了丛延的嘴里,下身也被一只温热的手覆盖住,干脆放弃了抵抗。
“姚儿,想死我了……”丛延放开那两片唇,嘴移到姚叶的脖子上,两只手配合著解开姚叶的裤子扣,拉下拉链,隔著内裤把那根硬邦邦的棍子握在了手里。
“嗯……你……等会儿,我手脏……我先……洗把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