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国----壹泛木棉
  发于:2009年05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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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跃的男人把玩起他五指,捏弄关节,直到沈睡的人醒来。
梦中初醒,少年扶著床边坐起,略带倦容审视四周,眼光最後落在那个目不转睛看著自己的人。
昏暗的脑海像打捞出甚麽渣滓,少年蔑视的把头别开。
「是你啊。」
「有不舒服吗?」男人仍旧笑,笑的像个捡到金的守财奴。
「看著你很不舒服。」说著少年踢开了被褥蹦下床,活动四肢。
他到处翻翻、踢踢,最後跑到门边,按著把手就拉开了门,说时迟那时快,白的手覆上了他的手背。
「你要去哪?」
「这不关你的事。」少年脸有愠色的甩掉他的手,狠狠的瞪著他。
「你才刚刚恢复记忆,还是在床上歇歇吧。」
他最受不了那股像关切的态度……
少年眼角抽搐了几下,愤然用两指点著他的腹腔附近──。
「少罗唆!」
白光一闪,世界像浓缩在他二指之间,良久,少年定睛一看,却甚麽也没有发生!
墨色眼睛里全是惊讶,他後退两步站稳,然後逃命似的跑出了房间。
少年奔在走廊上,扶著石柱吁气。
为甚麽……会这样?
刚才他打算捣烂他的肚子,术却用不出来……
不是他的巫力没回来,而是在术式没完成时,意志让它消失了。
意志?
是他自己的意志麽?
一瞬间他彷佛在隆冬沐冷水浴,从头到脚都震住了。
有甚麽……在这个身体、里面,跟他一起。
少年跌在地上,瑟缩贴到墙壁。
有谁在监视他?是谁?究竟是谁?
晓春的夜冷,少年一直坐在地板,摸不著头脑。
「臭老头……」他咬著手指头,十个指头都被他咬遍了。
他不甘心!原以为恢复了记忆就能东山再起,偏偏他却怯於自己,动弹不得。
「呸!我管你是谁,甚麽东西也不别想阻我!」一拳敲在地板,他摸摸右拳,心底的声音似乎消失了。
凭著记忆踱步,他到了原来的房间,那个烦人的家伙不在里面,少年放心的缩进被窝,两眼看著天花。
接下来要怎样做……不、那老头想他做甚麽才对?
要回到自己的身体应该不可能了,毕竟已有了一段时间……八成那具肉体也变了尸骸。
奇怪的是,他的巫力仍在……啧、反正有了这样,甚麽也好办事。
黑色的天花变的迷糊,少年两眼一闭,睡死过去。
“唧……”、“咕、嚓……嘁!”
“你……咕、噗,不……滋丝──。”
“嗄……嗄、要……哢、咯……噜噜……”
「唔!」陆陆续续滚入耳窝的话语惊醒了他,少年弓身弹起,噗哈、噗哈的大口透气。
刚才的、是谁?
他看见了另一个自己,像染了水的人像画,分辨不出容貌,但……强烈的意识鞭笞著他,诉说著:那个人是他。
他捂著头,痛苦的思索,那个人……那个自己说了甚麽?
呜!
炸裂的脑袋鼓起,像快要撑破他的头皮!
「呜唔!」他从床上滚下地,汹涛猛烈狙击他的神经,少年好不容易抓紧桌沿又摔了下去,不断在地上挣扎。
「够……了!」快停下来!
脱缰的野马把桌子推翻,辗过瓷瓶,摔碎油灯,发狂过後的身体跌在地蠕动,直至抖动的胸口不再煽动。
少年越过一堆木屑,盯著在地上燃起的油火,狠狠咬牙。
他听到了、他知道了。
他扳扳五指,刚才磨人的疼痛已经不再复见,少年盘坐地上,稍稍梳理发梢,掸掸衣服尘埃。
「哼。」没有人可以阻碍我……
捋好了衣领,少年步至窗旁,突然回头盯著一片角落。
「别再追著我,跟屁虫。」旋身一跃,轻盈的跳出了窗口,身子没入树荫中。
待在暗角的男人轻叹,悬空的手垂下、不语。
又一次……
习惯忍耐的男人颤抖著拳头,看向那片像无垠的辽阔树林,窗棂蓦地多了五道指痕。
下一次绝不会再让你在我面前逃掉。
少年乘风站在悬崖上,好看的脸堆著阴霾,脸蛋变得成熟起来,他低头看著地下蜷缩酣睡、跟自己一样脸孔的人,喃喃细语。
「这样子已经是极限了吗……」似乎不满的皱起短眉,「竟然花了我这麽多时间……」说完举起右脚,正要往那腰枝踢去!
脚背刚碰到“自己”的衣衫又停了下来。
「花了这麽多时间,就这样就扔掉吗?」少年掉头轻哼,「算了,反正是个废物,活著也是苟延残喘,给我孤独地死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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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一天有48小时就好了{望天

28

纠结了
假期快来吧0﹃0
给我多点时间啊大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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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啐一口水,对著眼前那个令他朝思暮想的人,偏偏这小鬼一开口就是副哭腔,灰头土脸,瘦骨如柴,还有恐惧的口吻,快要让他发疯了!
他明查暗访,捏造一大堆理由,接了这个小鬼回来,然後他竟说甚麽也不知道!
要开玩笑也有够限度!
他猛踢翻了放著饭菜的桌,灯盏呯一下甩到地上,拖出了一条火舌。
已经忍耐够了!他不想再无了期追逐一个不会回头看著自己的人,与其默默看著他的背影,他更想把那个人安在自己怀里,对他说自己是如何爱你。
「闹够了小鬼,你非要我掀开你头盖翻出真相吗?」
奈何,他仰慕著如神一般神圣的他,却变成眼前这副惨样,他忍受不了将“他”煎皮拆骨,纵是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个体。
「……我甚麽……也不知道。」两条手臂刻满了火辣辣的鞭痕,疼痛让他眼角挤满了泪水,就连眼前的男人大吼一声,他也感觉到椎心的痛把他推向了黑暗的尽头。
白的眼里浮出红丝,猝不及防扬手甩向脆弱的脸颊!
偏偏只见到那双黑眼睛,又令他呆住了,白气愤的踢翻木椅子,听著瘦小的身体摔在地上发出的哀号,他甩门而去。
这样要到甚麽时候才找到他!
身後咻的一声,白飞快的转过身,悬在梁在上的灯笼全灭,一把洪厚的声音在他背後响起。
「在这里喔。」
「是你!」
「跟我做个协定好吗?」
老人浅笑,却是皮笑肉不笑。
膨胀的讯息填塞著脑袋,伽罗顿感有点头昏眼花。
「简单点来说,你就是我丧失记忆时所产生的软弱……王者不需要这种东西,所以我将“你”从我身体里分离了……我用不著的废物,你清楚了麽?」青年点著“自己”的鼻尖大吼道,哈哈哈哈的大笑,耻笑著那个无能的窝囊废。
「竟然给你这人渣浪费掉我宝贵的时间……嘛、不过想不到你还有那麽丁点用处……」
「用来混淆视听,甩掉烦人的苍蝇,还做得不错。」
青年又仰天一笑,换回严肃的表情。
「这几年的努力是时候看成果了,你将是最後一人。」
「够了,你在说甚麽乱七八糟的事……」
漠视“自己”的反应,他径自述说著过去,「一摆脱了你,我就开始用这里的人的灵魂去做咒了,但是过程又慢又闷,好不容易才储到这麽多……」
灵魂?这里的人……的灵魂?
「你把这里的人……杀了?你……是、“他”!」
伽罗看著眼前人,成千上万的人命竟说得这样儿戏,在雪白的皮肉下却是张恶魔的脸。
「本来就没把你纳入计画里,但看到你的蠢行为就忍不住了……」他摸摸下巴,眼睛发出一丝诡谲,嘴角挑起。
「只动一点小手脚,就把你弄出来了,然後在这里,把你杀了……」青年站起了身,墨瞳狰狞,「最後一个的灵魂……」
「……小手脚?」
“吃了它吧,这是让你脱离诅咒的解药。”
“我不会让你再受伤了。”
“我们要过幸福的日子,伽罗。”
「是你搞的鬼吗……」雉。
「啊呀?用完的废物我从不留过夜,你也是啦!」
从椅背後抽出一柄剑,青年疾步上前,挥起雪白的剑刃。
「你可要好好享受我给你、最後呼吸的时间喔。」
利刃直指鼻尖,青年有点诧异看著那个像没打算闪避的自己,又高兴的咧开嘴笑起来。
「本想看看你四处逃窜的狼狈样,结果给我完全放弃了吗?」横剑在前,漂亮的画出一道白光,迎来的没有鲜血洗礼,没有人头落地,剑身在颈项前停顿了。
甚麽?眼睛向剑身一扫,骇见“自己”不知何时退到梁前,银剑卡在他身後的黑色木柱上!这家伙、甚麽时候?
从惊讶回神,“自己”高高举起了手,狠狠掴了他一个耳光!
「嗄……你干甚麽!」青年放开了剑,捂著脸退开几步。
「混蛋!你把人都看成甚麽了!」脸颊滑下了泪,雉已经……
「啊!你在生气啊?」青年一捶手,彷佛恍然大悟灵光一下,走到“自己”鼻根前指手画脚。
「生气我害你这样惨?还是害你朋友身首异处?又或者让这里的人丢了命?」不给予伽罗还嘴的机会,「一切都是你的错啊。」
「要是你早早死掉,他也不会死,要是你早早认命,他也不会连个全尸也没留。」
「卑贱的人,你不配幸福的生活。」
「不要说了,炎。」
青年绝口道:「少在那里装模作样了!」愤怒的双眼投向那个从始至终没发言的老人。
「这里的人本来就该死,这个国家的诞生从来就是个错误!」
老人艰涩的轻闭双眼,似在哀悼过去。
世界在哭泣……战争挑起了肆虐的心、追求血的欲望,人类像只发狂的野兽,到处啃蚀撕裂肉体,铁锈的味污染了嗅觉,血色强占据了视野。
崩毁的国家丧失了游戏资格,吞并入侵,权力失衡,野心家崛起,战火连连。
早在年幼的时候就这样被交代著,他们一族是创造桃源乡的神,让人们脱离战争的痛苦,活在快乐中,世世代代得到神的眷顾。
从连环图中,一张又一张的笑脸,纯洁又美丽,他更坚信著这神秘的世外桃源是快乐的根源。
一天,睛空万里。
他被叫到父亲的办公室,落下的黑色布廉遮去了阳光。
「差不多时间告诉你了。」头上的电风扇像静止般旋转著,连对桌老人的嘴型也慢得可以。
「属於我们的国家。」布满青筋的手摊开了一幅卷轴,标示著他现在站著的办公大楼,不远处的一座郊外森林,红色的鲜明像刚刚漆上去的血。
「不好意思,你说甚麽?」吊儿郎当的男人搔搔痒,意识不知到哪神游了。
老人咳嗽一声,抬起手指对他一勾,男人像块异性相吸的磁铁被拉过去。
差点朝桌子上撞的男人双手一按,抵著桌面,笑嘻嘻道:「抱歉,可以麻烦你再说一次吗?」
只见老人脸一沈,深邃的眼眸瞥过那张嘻皮笑脸的面皮,两指覆上那个鲜艳的标志,周围的黑幕如花瓣般散落,绽放了静谧的森林草木。
推开座椅,沧桑的老人抓起搁下的手杖,往空气中一敲,慢慢的淌开了涟漪状的波纹,从拉开的圆点形成了一股巨大的旋风,足以让人卷入其中的劲力。
「进去吧。」老人任由劲风拂脸,身驱没入了那股漩涡。
男人有点站立不住,踉跄数下跟著前方的人踏进了未知的世界。

29

旧皮鞋踩在叶毡上沙沙,风声大得吓人,顶头挂了个红日。
「这是要郊游吗?」男人捻下卡在口袋的树叶,环视四周纷飞的树叶,美不胜收。
「我说这到底是哪?」他记得这片荒芜的星球应该再没有这中看的风景。
老人越过山坡,踩在脚下是一座古城,土墙草瓦,耕地河塘,零零星星簇拥著中心的三角巨石,似远实近,那片石的顶端像要深入云雾。
男人面有馀悸,忽然惊觉一个事实,老人洞悉他的疑惑,一口点破。
「不要让我再多说一次了,这是属於我们的国家。」
「……桃源乡?」
点点头,老人揉揉背,靠上一株大树。
「我老了,这是早晚要交给你的东西,她的一切都是你的了。」
「那个不是童谣、一个故事,天……你们真把她做出来了。」男人看著老人,露出一脸厌恶。
「不要这样看我,我知你想甚麽,又是你那些无聊的正义感吧?」老人用杖调整了姿势,「这是先代留给我们一族神的证明,没有甚麽可耻的……」
「还是你要为了你的正义感,道德伦理,摧毁这里所有?」
男人一僵,脸部垮下来,心里挣扎著。
老人颌首点头,回身钻入刚才的漩涡,「回去读读先代的治国之道吧。」
“枭雄争霸、割据称王……人民苦不堪言,战栗处处。”
“遍地亡骇,是灵魂在嚎哭,悲伤加剧。”
“上天赋予吾等神力,是为赏识,愿与携手同心,好生和平。”
“鉴此,吾等决志率此伟大力量,拯救人於水深火热。”
一派胡言!
甚麽神的一族、伟大的力量,这根本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男人用力合起那残旧的书,抓乱了短发。
这下怎麽办……
“你在困恼甚麽?”老人的话又飘进了耳窝。
“为甚麽认定这世界乃是个错误?”
“教你知识并不是要你困在自己的枷锁里……”
吵死了,不要老是来教训我!
男人摔门而去,再次踏上那枯叶毡。
他坐在那山头上,俯瞰小镇古城,刹那间忘记自己身处何地,陶醉起来。
暖阳在首,眼皮不自觉打钝起来,烦躁而久的人乾脆一躺,呼呼大睡,睡醒了才算。
梦中如临仙境,他做了个美好的春梦,嘴边抽搐,禁不住傻笑,一手正要袭上浑圆紧致的臀部,突然有甚麽撞入口里,他一个老人咳吓走了美人,春梦渐远。
「呼咳咳咳!咳咳……」双手在空中挣扎数下,他在口中摸出块湿淋淋的树叶。
该死!该死的树叶!
「你没事吧?」男人吓得一个转身,脸颊埋进了双峰中,来人打了兀突推开了他。
惊魂稍定,他回神一看,只见女子面有难色,单手抓著胸前衣服。
「对……对不起!」
女子看了他一眼,不知如何是好,眼神飘忽。
男人摸摸头,才知道自己犯了甚麽错!他还穿著老旧的衬衫长裤,讲的是现代话。
说来话长,如果他没犯下这样蠢的错,事情应该还不算糟。
他不可救药地爱上了这个女子,跟她生了个婴儿,先代遗留下来的因子巫力,也传给了这个可爱的孩子。
只可惜天不从人愿,直觉过人的儿子发现了这个秘密,他天大的过失。
这个国家在数百年前已经被封闭孤立,停滞不前,古老文明流传,不知进步为何物。
「我要出去。」野心勃勃的孩子眼神炯炯,急不及待要看看外面文明的世界。
长久而来担心的事终於发生了,已经开始衰老的男人攥拳。
「我不能让错误扩大了……原谅我。」
他用尽了毕生的力量,封锁了这段记忆,将他转移到另一副年幼的驱体,衷心希望他可以重新过著快乐的日子,但上天却倒了他一大盆冷水。
孩子苏醒过来,锁国被闹翻了。
身上那孩子留下的伤隐隐作痛,彷佛心痛得炸开,他去喝个烂醉茫然的跑到街就这样跪倒在边上哭吐自己一个满身,也没有在意身旁甚麽时候坐了个人,他靠上隔壁的人,任由满街目光流连。
无力的他失去了大部分力量,连再次进入国家的权力也逐渐被剥夺,这次是最後了,他不会再犹豫。
「明白了就给我认命吧!」
「那边的老头已经不能保护你了,我想他现在光站著也很勉强了吧。」响亮的嗓音唤回了男人的精神。
「哼哈!看我怎样把你大卸八块!」玉指一勾,利刃回手,他扣剑迎头劈下。
「再见了,兔子。」
咻!利器深深埋入肉体。
「呜啊……」伽罗脸上溅血,染上了前人的血。
「你……甚麽时候!」後背腰间处插入了一柄黑色匕首,握刀的人正是穸。
「应该……动不了、才是……」青年的白衣染了大幅鲜血,他强抓著穸的手,只见负伤的穸眼神混浊,右脸上出现了鲜红的树形印记,「这个东西!」他咳出大口鲜血,身子直倒在地上呜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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