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位----夭袂
  发于:2009年07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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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文真的有些生气了,他稍稍扬起了自己的语气,说:“小澄!你怎么还是这样?上一次那个一百五十万你就用这个借口,这一次还以为我会相信?你朋友?你哪来的朋友?我和你一起这么长时间也没看到你有朋友!”
艾澄微笑着说:“我和你开个玩笑,你激动什么?我早知道你不会相信的。”
舒文松了口气,说:“别再开这种玩笑了好不好?我都是认真的。小澄,听哥一句话,学学好吧。你这么聪明,将来一定是个人才,别现在自己毁自己。你需要什么,想做什么,尽管告诉我,我一定会帮你!”
艾澄无所谓的点头,说:“知道了。”
舒文很高兴,他觉得他终于成功了,让艾澄能有一个好的前途,他比什么都高兴。
听了这些话,现在还会觉得委屈吗?艾澄不知道,不过他知道,刚刚燃起的希望,被什么东西,无情的浇灭了。
这个世界上,能够依靠的,果然还是只有自己一个人。
这个高傲的,妄想拯救一切的救世主,又怎么听得进去,自己那苍白无力的辩解呢?他什么都不知道,却硬要装得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了解一样,真是可笑。
艾澄觉得刚刚吃下去的东西一阵一阵向上反,恶心弄得他又想要呕吐。但是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就自己给自己留下那最后的一分尊严吧。他逼着自己,对舒文微笑,无论他再说些什么,都点头答应。
舒文看着这样乖顺的艾澄,知道他还是听自己的话的,心中的欣慰简直无法言喻。
这顿貌合神离的晚饭,整整折磨了艾澄快一个小时。等舒文终于将他要说的话全部说完,终于确认自己以后不会再去做那莫须有的错事,这才兴高采烈的离开。
艾澄也不想再糟蹋自己了,既然世界上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己,那么就自己珍惜自己吧。他仔仔细细的看了那些药品的服用说明书,找出能够退烧消炎的,按照剂量吃了下去。
赶快养好病,赶快去挣钱,赶快做化疗和手术,然后,好好的活下去。
舒文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处于一个什么样的位置和状态。艾澄这样糟蹋自己,让他心痛又怜惜,脑海中被他的身影占满。回到家,即使面对着自己多年的爱人李可,也是一点激情都没有。有时候,看着李可,就能想到艾澄。艾澄喜欢喝蜂蜜绿茶,艾澄会做风筝,艾澄脑子聪明学习努力,艾澄长得清秀俊美人见人夸……这些琐碎的小事,就总是一遍又一遍的浮现在他脑海中。他甚至开始渐渐怀疑,自己到底爱不爱李可?要是爱的话,那么明明他就在身边,却又不停的想起别人的好,又算什么呢?要是不爱的话,这么多年的执着追求,这么多年的思念牵挂,又算什么呢?
想来想去,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于是干脆,自己给自己一个定位吧:既然现在和李可在一起,就好好做他的爱人。现在的他,可是全心依靠着自己的,自己不能辜负他。但是又不能不管艾澄,所以,就好好的做他的哥哥,指引他向着光明的方向前进。在他有困难的时候,帮助他,教导他。等他将来成了才,一切都尘埃落定,幸福的生活着的时候,回忆起当年,有一个哥哥曾经无私的帮助过他,这就够了。
离开了自己,也许艾澄会更幸福吧,找一个真心爱他的女孩子,成个家,生个可爱的宝宝,宝宝也一定像他一样漂亮可爱,不停的叫着爸爸爸爸……
想着以后的事,舒文嘴角挂上了微笑。但是为什么,想到艾澄的未来没有自己,又觉得那么苦涩呢?

第 23 章

艾澄在家里躺了几天,等自己的高热和贫血稍稍好了些,就又开始去酒吧工作。
这一天,他刚刚来到酒吧门口,就看见了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人:小琪。
小琪再也没有原来那样张扬的青春活力,他面色枯黄,衣衫褴褛的蹲在墙角,手里竟然拿了一个,乞讨用的碗。
艾澄呆住了,那是小琪吗?他不放心的又凑近看了看,那分明的五官,赫然就是他。
他怎么沦落成这个样子?艾澄又心痛又惊疑不定,慢慢走到了他的面前。
小琪是蹲着的,他坐了一天了,刚起来蹲了一会儿,就觉得来了人,站在自己面前,阴影覆盖着自己。他有些害怕,将自己缩了起来。
艾澄轻声叫他:“小琪……”
小琪听到声音,抬起头来,茫然的目光四处看着,寻找着声音来源。艾澄看着他,竟是眼睛失明的样子。他怕吓着小琪,于是又轻声叫:“小琪。”
小琪总算有了回应,他用沙哑的嗓音慢慢的说:“是……艾澄吗?”
艾澄不知道在小琪身上发生了什么才让他这样,他难过的蹲下来一把抱住小琪颤抖的身子,说:“小琪,是我!小澄。”
瑞琪激动的回抱着他,也是热泪盈眶的叫:“小澄!小澄!小澄……”
再次相遇,两人都已是今非昔比。艾澄也不去酒吧挣钱了,他打了车,将双目失明的小琪带回了那个两人曾经一起住过的地下室。
让他洗去了一身脏污,换上了自己的衣服,又下厨做了饭菜给他吃。等一切都安顿好之后,艾澄小心的询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他在这短短的一年里,经历这样的人生巨变。
小琪一脸的云淡风轻,可是说出来的话,却让艾澄的泪又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他抱住了小琪,但是知道自己的这点温暖,根本抚不平他的伤痛。
原来小琪从舒文家离开之后,就又回到了酒吧去做公关。这一次他遇到了一个很合他心意的男人,不仅为了他抛弃了自己已经订婚的女友,还不嫌弃他的职业和他约定要相守一生。
这个男人生在世家,不仅有钱,还有权有势。父母对他几次三番的逼婚,他都为了小琪不管不顾,甚至抛弃自己的地位和财产都在所不惜。
小琪被他这番情意所感动,发誓这一辈子就要和他在一起,和他同生共死。
可是中途出了意外,被这个男人抛弃的未婚妻为了他自杀,虽然没有成功,可是失去了眼角膜,变成了一个嫁不出去的盲人。
这个男人流着泪对小琪说:虽然我爱的是你,可是我没办法抛弃她。她为了我变成这样,我要是不要她,就没人要她了。这一辈子,我辜负了她,也辜负了你,希望我们下辈子可以在一起,让我能弥补这辈子欠你的。
当时小琪很心疼他,这样一个有情有义的男人,自己怎么能够拱手让人呢?他去找了那个未婚妻,但是看到她无神的双眼和笨拙的动作,他知道自己错了。人都是有怜悯之心的,谁又能狠下心对这样一个可怜人绝情呢?
他又去找了男人,告诉他我同意分手,不过要和我再做一次爱。
男人和他做完了爱,突然说我没办法和她在一起,我爱的一直都是你!没有了你,我活不下去。这样好了,她为了我丢了眼睛,我把我的眼睛赔给她,这样我们不就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吗?
小琪哭了,这样的男人,让他没办法放手。他说那我们一起把眼睛赔她,一人一只。将来我们都变成了独眼龙,两只独眼龙幸福的过一辈子!
男人说好,就这么定了。我们都做独眼龙,幸福一辈子。
可是上了手术台之后,一切都变了。打了麻药的小琪被摘下了双眼的眼角膜,换给了男人的未婚妻。
中国的法律不允许活人捐献眼角膜,男人凭借家中的势力,直接将一张死亡证明打到了小琪的档案里。
然后,男人带着自己重获光明的女友,快快活活的结婚了。
小琪直到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一切全部都是阴谋,那女人很早就失明了,一直找不到可以捐献角膜的人,男人很爱那女人,这才想出来这样一个主意,将自己的角膜骗了来换给那女人。
小琪不甘心被骗,他几次上访,想要告那男人,但是每次都被男人家的势力挡了下来。次数一多,将男人惹急了,派黑社会来打了他一顿,恐吓说要是再上访的话就准备棺材吧。
这就是现实,小琪没办法。但是他不要认命,他要为自己讨一个公道!
先要挣到钱,养活了自己才能报仇!于是他开始找工作。正经的工作根本不可能了,死亡证明让他的身份一下子变成透明。于是他回到原来工作的酒吧,想着再能工作赚钱。可是哪个老板会要双目失明的公关?哪个客人愿意出钱买身体残缺的他?万般无奈之下,只能靠乞讨为生。
还好,他遇到了艾澄,不然今晚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只能还睡在天桥下。
艾澄搂着他,说你不用担心,有我在的一天,你就一天有住的地方!你想要报复那男人,先要好好活下去,让他看看,没了他,没了角膜,我也一样活!还会比原来活的更好!
小琪说对,你说的很对。我也要像你一样,不再这么混下去,我也要学本事,考大学,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
艾澄说加油,我们一起!
小琪忽然疑惑的说你应该已经考上了吧?今年六月考试,现在应该已经开学了啊!你一直都那么刻苦,应该没问题啊。
艾澄苦笑了,他说我是努力了,但是成不成功不是我能做主的。
小琪追问艾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艾澄就将他走后自己和舒文之间发生的一切,还有李可回来之后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
这下轮到小琪伤感了,他说我早就看出来他在爱人的时候不能一心一意是有原因的,原来竟是这个!小澄你去向他解释啊!就算他不爱你,你也不能背负这样骗钱的罪名啊!
艾澄说现在我也顾不了这么多了,解释不解释,对我来说已经没什么差别。再说他也根本不相信我,我又没有确实的证据,干吗要去自取其辱?
小琪说那我去,我去告诉他这一切都是李可的阴谋!我去告诉他你是无辜的!
艾澄说没用的,全天下,他只相信李可一个。而且我现在这个工作,更让他没办法相信我了。求你千万别去,我不想再这么没尊严了。
小琪问你现在是什么工作?不做蛋糕师了吗?
艾澄摇头,说我需要钱。那个养不活我,所以,我也去酒吧了。
小琪倒抽了一口气,他楞了好久,才说:“为什么?你一直都劝我不要做的,现在为什么自己……你有苦衷的对吧!为什么需要钱?”
艾澄说你保证不去告诉舒文,我就说。
小琪说我不能保证,我要告诉他你是无辜的!你所作的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艾澄说我求求你了,告诉他他一定不会相信,还会以为我是用这个借口去骗他的钱的!我不需要他知道,我自己能活下去,所以别告诉他了,我不想让他再鄙视我。
小琪犹犹豫豫的点了头,于是艾澄告诉他:我有白血病。
也许是感怀自己的悲惨,也许是心疼艾澄的处境,也许是埋怨上天的不公,小琪抱紧了艾澄,失声痛哭。
艾澄也流泪了,他安慰的拍着小琪的后背,说:“别担心,我能活下去。而且,还是好好的活下去。咱们都要好好的活,知道么?”
小琪使劲的点头,说:“对!我们不需要同情,自己也能活出个人样来!小澄不要担心,我们两个人挣的钱,一定可以治好你的病。我小时候学过钢琴,明天就去找份调音师的工作做!”
小琪果然是行动派,有了艾澄,他解决了身份的问题。拿着艾澄的身份证,找了家不是很正规的琴行,稍微培训了下,就上岗了。可是因为琴行的名气不大,挣不到多少钱,他又去参加了盲人按摩的培训,找了家洗浴中心,给人做按摩挣钱。按摩挣到的钱是不少,盲人按摩挣得更多,于是小琪开始将主业放在这上,钢琴调音作为兼职。挣到了钱,就帮艾澄攒起来,将来给他做化疗时用。
两个人互相有了依靠,动力也更大了。
艾澄还是坚持去酒吧里工作,因为那巨额的治疗费用不能只依靠小琪那点工资,卖身虽然危险又辛苦,却是唯一一个能很快赚到五十万的方法。他很心疼小琪,这样被人欺骗,不仅丢了光明,还丢掉了爱人的勇气。小琪现在挣到的钱,自己能不动就不要动,将来如果有机会,让他去治好自己的眼睛。
小琪也很心疼艾澄。原来玲珑剔透的一个人,现在竟然为了生存,违心做自己一直不喜欢的事,还把自己弄得这么苦。他的愿望,他的梦想,现在都是那么遥不可及,就连活下去这么简单的事情,对他来说都这样辛苦。
他劝艾澄,就算急着挣钱也要顾及自己的身体,不要再去接一些奇奇怪怪的活,把自己弄成这样,身体也受不了,那样更攒不了钱了。
艾澄想想也对,于是再有这样的活时,也就不再主动去接了。他要治病,钱固然重要,身体才是根本,不能出一点差错。若是现在身体垮掉,又得多花好多的钱,对原本的病也是一种冲击。
有了小琪的支持,他感觉好受得多了,毕竟回到家有个人关心你,有个人帮你擦药,有个人知道你的苦,并且能帮你分担,真的缓解了艾澄的压抑感,心情也随之好了起来。

第 24 章

舒文最近的心情却不怎么好。快到年底了,公司里的事情忙得他焦头烂额,他有心去看看艾澄发烧烧得怎么样了,最近过的好不好,可是实在抽不开身,就随便打了几个电话过去问候。艾澄当然不会说自己过的不好,他想着还是等这一阵忙完之后亲自过去看看。
可是偏偏家里的李可还要给他找麻烦,总是缠着他要他拨出些资金帮自己创业。李可说他现在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就想干脆自己建立一个公司,找个合伙人一起挣钱。
舒文实在是不愿意听他说这些事,总是觉得他在异想天开,一天公司都没呆过的人,就想自己当老板了?但是又没办法,被他兴兴头头的缠着说这说那的,只能勉强同意帮他参谋参谋。
李可说他找到了一个原来搞人事的,现在也想自己开公司,正好两人可以合伙。只要舒文借给他们一千万,公司就可以注册上市了,等运营起来挣了钱之后再把一千万还回来。
舒文想着一千万可不是一个小数,虽然这么多钱不是没有,可是要拿出手的话真的得仔细考虑考虑。他对李可说你那个合伙人的底细你知道不知道?还有公司的运营模式,你都想好了没有?
李可信誓旦旦的说我和他都已经商量好了,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你那一千万的东风。
舒文说那你仔细和我说说你们开公司都干什么吧,我考虑考虑。
李可就说我们是做一个专门帮人介绍工作的生意,现在的毕业生们找工作都很难对口,我们就成立一个公司,专门帮他们介绍合适的工作。
舒文说这个主意倒是不错,那细节呢?
李可说我们让毕业生先在公司里注册,然后让他们出去介绍别人来公司里注册,等到人数够了规模,就去大量联系可以招人的公司,让他们从中选择合适自己的。
舒文皱眉,说那先期注册的人就一直等着?联系公司还要好久,这段时间他们找不到工作怎么办?
李可说让他们介绍别人来我们公司成为会员,介绍成功一个我们给他们钱啊,开始的时候就当在给我们公司打工了。介绍的会员越多,挑工作的时候优先啊。
舒文说那你为什么不先去找可以招人的单位?还要拐来拐去的这么麻烦?
李可说你傻啊,现在的市场行情是你得有了一定规模单位才上你这里来招人的啊。最开始的时候谁给你工作?
舒文始终觉得这有些不对正常经营的路子,于是更加仔细的询问他细节。
李可又乱七八糟的说了好些,舒文也没从中抓出来一个重点,他对李可说要不然你让我见见你那合伙人,我再帮你研究研究。
李可说可以啊正好他比我更加清楚怎么运作。
于是李可约了个时间,让舒文和合伙人在一家酒店里碰面。
可是舒文去了之后,才真正的对李可愤怒起来。李可的合作人告诉他这个生意绝对不会赔钱的,让他放心的出资就好了。舒文问做生意开始都得赔钱,这个为什么不会?
合伙人说会员加入的时候都要交一笔巨额的介绍费的,他们介绍了会员之后给的薪水是从介绍费里面扣除,这样公司根本不会吃亏。
舒文一听就语气不善的吼你们这是在搞传销!这是违法的知道么!
李可一看舒文这么愤怒,急忙冲合伙人道个歉,拉着他离开了座席,一起来到了酒店的洗手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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