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臣1+2部完本[古耽]—— by:米洛
米洛  发于:2017年01月09日

关灯
护眼

说起来,那场战斗是以游击散打的方式开篇,阿布塔明白嘉兰国是想消耗大燕军,却反而中了敌方的圈套,以为对方和往日一样,不会追击,正歇息着呢,他们却杀来了,结果当然是一败涂地!
只是这样的战术,需要等待敌方习惯了彼此的打法、疏于防范才能用得上。没有一位统帅能够这么沉得住气,花好几个月的时间,都只是打打停停,绝对不深入追敌。
而他当时还是初出茅庐的年轻将领,竟然能够顶得住老兵老将的压力,还能忍得住看到敌兵逃窜,却不去追击的诱惑力,在战场上如此玩弄对方,这样的人能不可怕?
“景霆瑞……!”阿布塔自言自语,神情凝重。
是了!密报里写的就是这个名字。那战舰的大旗上,可不是也写了一个“景”字吗?只因为嘉兰一战后,景霆瑞跟销声匿迹了似的,他才没有放在心上。
“是一员猛将又如何?本王也不差!”
阿布塔怒瞪着布满红丝的双眼,望着对方的船只,在海上他才是霸君!于是,立刻下令让所有战船缩小包围圈,一定要追上,并擒住那条“景”字船!
所谓擒贼先擒王!阿布塔觉得既然景霆瑞是大燕小皇帝派来挽救战局的,那么若擒住他,就足以把小皇帝吓趴在龙椅上!
“快!全员火速前进!”
之前拟定的神婆战策已经失败了,阿布塔并不在乎,他的眼里燃烧着熊熊战火,他要将景霆瑞碎尸万段,撒在海里喂鱼!
“报!王上!后方起雾!”眼见离景霆瑞的船越来越近,哨兵突然嘹亮地报道。
“雾?”阿布塔只是往后一瞥,却是傻眼了。
风很大,正如哨兵所说,他们的斜后方出现了一道翻滚着的乌黑雾霭,就好像海啸来临似的遮天蔽日,让人不寒而慄!
且它是顺着风向,直朝他们船尾涌来!有一些行驶慢的战船,已经被浓雾吞噬,只听得里头是炮声隆隆,不时有火光冒出。
“这是什么?!”
船上士兵的惊讶,不比阿布塔小,更甚至已经吓坏了。传说中,海神发怒时会派出巨型乌贼,喷吐出浓黑的墨,吞没过往的船只,无人可以生还。
难道海上连番的激战,惊扰到海神他老人家?
这一慌神是非同小可,有一士兵手里正扛着火铳准备向敌船发射呢,他一愣,炮口不觉朝下,轰地一声,竟然把自家船甲板给捅了大窟窿!火一下子冒了起来!
“作死啊!快浇水!灭火!”
士兵们慌乱地跑来跑去,拿水桶和沙土灭火。可火势相当地猛烈,下层舱房里是火药房,有不少人被烧着了,凄厉的惨叫声刺破天际!
“王上!弃船吧!”
副将高大威猛,蓄着一把浓密的络腮胡子,可连那胡子都烧焦了,灰头土脸的,唯独眼睛是亮的,闪着焦急,“下面火势太大,船要爆炸了!”
“——砰!”阿布塔重重一拳砸向船桅,整张脸都气得通红发紫,却没有立刻下令,直到耳边响起爆裂声,这才粗哑地吼道,“弃船!”
数不清的士兵跳入海里,更多的随着爆炸粉身碎骨,阿布塔坐在一只小艇里,满面的怒气,海浪很大,小艇晃得厉害。
有士兵攀住艇沿,试图爬上来,但都被副将用船桨打了下去。这么小的艇,多上一人都会翻覆,这时候保住自己和王上的命,才是最要紧的。
留得青山在,何怕没柴烧!
不过,船只越庞大,火势亦越大,加上不时地爆炸,小艇只能向周边拼命地划去,到了稍微空旷点的地方,阿布塔猛地站了起来,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何其惨烈的一幕幕。
他的旗舰爆炸了,火势凶猛,黑烟滚滚,因他之前下令缩小包围圈,所有的大船都是急速、彼此贴近的队形。谁也没料到王上的船会出事,他们都想要避开,可是船身太大,调头谈何容易。
很快,旗舰上的火烧着另外一艘大船,士兵们纷纷转移向小一些的战船,却载荷力不够,竟然侧倒向一边翻沉了!
幸而避过火烧的船看到旗舰毁了,顿时跟没头苍蝇似的在海面乱转乱打,原本已突围成功的大燕船队,可能是看到后方的混乱,全都调转船头,对他们进行反包围。
一瞬间,飞箭如雨,炮声震天,战鼓更是隆隆敲个不停!大燕海军猛然高涨的气势,如同排山倒海一般,向余下的晟、夏联军发起猛攻!
两军交战,一方若没有了士气,就只有挨打的份。有的船想要逃走,却因为风力的问题,被阻截在原地。
阿布塔望着自己费劲心力组建起来的大军毁于一旦,简直是悲痛欲绝,他身旁的副将也唉声叹气,最后一把拉住38 阿布塔的胳膊,沉痛地道,“王上,撤退吧!”
“不!本王要抓住景霆瑞!要亲手拧断他的脖子!”阿布塔用力夺过副将手里的木桨,恨得咬牙切齿,一副要朝景霆瑞的旗舰划去的样子。
“王上!您这去是送死啊!对方可是千军万马!”副将拼命阻拦,“等上了岸,咱们再组建军队,杀回来也不迟!”
“本王……哎!”阿布塔摔掉木桨,一屁股坐下,副将这才松口气,正要把小艇划拉开,突然愣住。
身后的黑雾不知何时散开了,那里排着一溜的大燕战船,其中夹杂着一些升着白旗的晟国战船。
他们的退路被截断,前方又是凄惨的败局,副将回头看了一眼阿布塔,垂头丧气地道,“末将来世再效忠您了。”便投海自尽。
阿布塔眼睁睁看着他的心腹消失在海浪里,却是依然不死心!
他自个儿拿过船桨,向着远处的云眉岛拼命划拉着,兴许大燕船队并没有瞧见他呢!海上漂浮着木板、尸体等等这么乱。
直到景霆瑞的巨舰都快碾压到他的小艇了,他才不得不停下手来。
之前的喧嚣就好像是一场梦似的,周围安静了许多,只有刺鼻的浓烟还弥漫着。
阿布塔抬头,景霆瑞正站在船舷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本王投降!”阿布塔率先叫道,一副大丈夫能屈能伸的模样,“我——阿布塔要与你进行和谈!”
旗舰上响起哄笑之声,景霆瑞稍一抬手,立刻鸦雀无声。
阿布塔继续望着景霆瑞,“先拉本王上去,自会有人来赎本王!”他可不比别人,只是一般的将领士卒,死了也就罢了。
他是晟国的国君、夏国的女婿!大燕抓了他,就有了谈判的筹码,是重金赔礼,还是割让城池都好说。
而阿布塔深信,屈辱只是暂时的,等东山再起之日,必定双倍奉还!
可为何,敌舰上的绳梯还不放下来?阿布塔凝眉细看,黑烟逐渐散尽,阳光太亮了,晃着他的眼睛。
待适应光线,终于看清时,才发现等待他的并不是绳梯,而是景霆瑞手里的利箭。
想到它的威力,阿布塔不由得倒退一步,脸色晦暗,还没来得留下遗言,利箭就穿透他的左胸,甚至把小艇都劈开了,他的双手就这么抓住胸前的重箭,往黑暗的海里跌去。
原以为海水很冷,却觉得一丝暖意,待发现暖意是来自胸口涌出来得热血后,便清楚意识到死亡,从而陷入无限的恐惧中,浑身僵硬。
不过,真正令他骇异的,海水那一双出挑的冰眸,竟是如此寒冷彻骨,那眼里没有一点身为人的,对于败将的怜悯。
有的,只是必须斩草除根的决意!阿布塔甚至想,若现在能后悔该多好?他活了四十多年,第一次有了悔意。
不该攻打大燕的,至少不能与景霆瑞交火,这想法伴随着心底的惊惧,让他大睁着眼,一脸骇然地沉入海底深处,和他的战士们一起……消逝了。

第二章

大燕皇城,景将军府。
说是将军府邸,门前既无侍卫,也无气派的石狮,唯有皇帝赐予的匾额“将军府”,在一抹暮色中闪烁着悦目的金光。
府门内,过了青山影壁便是铺满青砖的庭院,在右方的屋檐下,放着横条状的石板,养着好几盆凤尾竹、石榴花和雀梅。
夏末初秋,浓绿的叶。大红的花,把庭院装扮得富有生气。
府内并不宴请客人,可是装饰典雅的厅堂内却热闹得很。小德子公公才走不久,皇上赏赐的食盒正摆放在酸枝木圆桌上。
景霆瑞的母亲一品诰命夫人刘氏,正吩咐管家,把那精致的——红漆描金蝠纹大食盒拿到供桌上去,全家上下要行三跪九叩之礼,才能享用皇上御赐的美食佳肴。
“皇上对咱们家可真是恩重如山哪!”诰命夫人——刘氏,被丫鬟搀扶入座,眼里噙着泪花,一脸动容。
“夫人,快别哭了,这是喜事。”
柔声劝说着的是田雅静,说是府里的大丫鬟,却和本家小姐无异,不用做粗重活,有一间素雅的闺房,还有老妈子贴身伺候着。
别的丫鬟见着她,不论年纪大小,都得躬身道安,叫她“大小姐”。
“雅静姑娘说得是啊。”
长得肥肥壮壮的老妈子,在一旁帮腔道,“夫人,自从将军离家打仗,这都快一年了,咱们家里还能欢笑不断,靠的都是皇帝庇佑。今儿赐外国进贡的鹿茸人参,明儿又赐布帛锦缎,这时不时就有赏,就连我们这些当下人的,都倍觉颜面有光,特是喜庆呢!”
“哎,我这是喜极而泣!可就躲不过你们这两张伶俐的嘴。呵呵,来,大家落座,都起筷吧,和往日一样吃,千万别客气。”
刘氏表面爽快,心里却很惦记儿子,尤其在这段日子里,听闻朝廷上没有得到前线战报,她的心是七上八下的,很怕皇上会发怒。
可是,没有想到皇上的恩赐不但没有停,反倒比以往更多,就像是在给她吃定心丸似的。
记得儿子曾经说过,‘皇上心地善良,为人公正。’这话当真不错,能跟皇上这样的主子,也不知是他们母子几世修来的福分。
“夫人,这炖鹿茸可得您一人吃。”
丫鬟把食盒里的菜都端了出来。有一盅炖鹿茸鸡肉汤,一品人参莲子鸽肉煲,一碟时鲜蕨菜炒肉片,一碟红枣栗子做的甜糕。
炖汤的分量自然不多,贵在少而精,刘氏笑着饮下了。她虽然因为家道中落,流落过风尘,后又遇到薄幸锦衣郎,受尽夫家冷落苛待。
但现在的日子可是过得和和美美,她喜欢家里能够热热闹闹的,可以安抚心底的那一份担忧,便让几个得体的下人,与她一同用餐。
雅静自然是坐在她的身边,说说笑笑,彼此夹菜,是比亲生女儿都还要亲昵。
管家始终不愿坐,站在一旁吃,也是乐呵呵的。老妈子最能吃,力气可大了,随雅静出门,总能赶走好些浮浪子弟,都无需再带侍卫。
“不愧是宫里的膳食,这味道就和平时的不一样,这鸡肉怎么能炖这么酥,又这么鲜,就跟吃海鲜似的。”老妈子捏着筷子,笑得合不拢嘴。
“可不是,夫人,您多吃些。”管家点头道,“别让这头牛独吞了。”
“谁是牛啊!你说谁呢?”老妈子假装生气,瞪着眼睛。
“我是牛,好了,呵呵。”刘氏笑了起来。
“看在夫人的面子上,饶了你。”老妈子说。其实,这些下人都很懂规矩,御赐的膳食是不怎么碰的,除非夫人主动夹菜给他们。
否则,都要留给夫人和雅静,他们吃的都是厨房里另外做的一些时令菜。
他们都知道夫人留他们一起吃饭,只是图个热闹。当然不可以太过造次。
待用餐、洗漱完毕,下人们就都去忙了,或打扫庭院、整理库房,或出去买东西,刘氏回去寝房内稍稍歇息,却不想在贵妃榻上睡着了。
待醒来,发现田雅静正坐在贵妃榻的脚踏上,缝制一双白袜。
“又是给霆瑞做的?”刘氏一笑,满面和蔼,“可是辛苦你了。”
“夫人,您醒啦。”田雅静连忙放下手里的针线活,腼腆地一笑,小心地扶刘氏起身。
“真是难为你,这么为霆瑞着想。”刘氏爱怜地看着田雅静那漂亮的脸蛋,伸手替她理了理耳根的碎发,“有件事,我一直不知该怎么和你说。”
“夫人?”田雅静眨了眨眼睛,露出关切之情,“您有何难言之隐?只要能替您解忧,不论是上刀山,下油锅,奴婢都愿意去做。”
“傻孩子,就算你愿意,我也不忍心啊。”刘氏微微叹气,“你是个好姑娘,当丫头真是委屈了你,我是真心想把你收做养女的,但我知道,你并不愿与霆瑞做兄妹。”
“夫人,”田雅静低头,粉腮略红,“原来夫人您知道奴婢的心思……”
“呵呵,我也是女人,是过来人。我很高兴霆瑞的身边,有你这样贤孝温婉,又聪明懂事的姑娘,把霆瑞交给你,我能放一千一万个心,只是,”刘氏欲言又止地道,“霆瑞他……”
“您是担心将军不喜欢我。”田雅静抬头,心领神会地望着刘氏,“对吗?”
“不,你长得这么漂亮,在这世上,怎么会有男人不喜欢你?”刘氏拉住田雅静的手,握紧了,微笑着道,“他现在是大将军,以后总有个正房太太,我怕让你当小的会受委屈。”
刘氏知道儿子有了心上人,一定是某家的千金小姐,按照田雅静的出身是当不了将军夫人的,可是刘氏又舍不得把这么好的女孩儿许配给别人。
思来想去,她想告诉田雅静,以后她只能做小,不知是否愿意,可又怕田雅静难过,故而一直避开这个话题。
“夫人。”没想到田雅静却笑了,语气坚决地道,“只要能留在将军的身边,别说是做小妾,哪怕只是个使唤丫头,奴婢也是心甘情愿的。”
“真是我的乖孩儿!”刘氏高兴坏了,一把抱住田雅静,“你以后就安心住这儿,待将军回来,我一定会给你们做主。”
“静儿全凭夫人的意思。”田雅静的心里也是乐开了花,她花了这么多的心思,在夫人身上,总算是得以回报。
自古以来婚姻大事,都全凭父母做主,不管将军以后有几个妻妾,她权当是多了几个姐妹,只要能尽早为将军生下一男半女的,不怕她不受宠爱。
夫人叫她一同用茶,田雅静忽然回神,才发现自己都已经想到那份上了,不禁害羞脸红,好在夫人并未发现,没有拿她取笑。
+++++
“皇上,来信儿啦!”
小德子的脚下跟生了风似的,“呼啦啦”地飞速奔到那张摞满奏本的御案前。
“真的?!”
爱卿连手里的笔都忘了搁下,激动地一起身,就在正题写的本子上,留下两团云朵般的墨迹。
“糟糕!”爱卿连忙想要抖落它,结果反而墨水溢流,被弄脏的范围是越来越大。
“没事,奴才来描几笔就好。”
安平很机灵,拿起一支紫毫笔上下左右涂抹几下,就在墨水上画出几颗鹅卵石,外加细枝叶,俨然是一幅水仙图。
“太好了。”这黄绫本子上写的是爱卿最新的一道旨意,他要提拔两位从六品的员外郎,为正四品侍郎。
既然是嘉奖的旨意,带上画儿倒也是别具一格的。
“都怪奴才不好,让皇上着急了。”小德子一脸歉疚地说,还望了一眼总是救他于水火之中的安平,“幸亏有你在这儿。”
“那是,快把密函匣拿来!”爱卿顾不上谢安平,景霆瑞出征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捎回信来。
“皇上,给您。”小德子连忙奉上那只珍贵不已的小巧木匣。
爱卿伸出手去,他是日盼夜盼地想要收到景霆瑞的私信,终于让他拿到了,可这心里怎么会这么地慌。
就在昨日,前线传来捷报,说景将军神威大显,一举歼灭敌军的统帅阿布塔,并且生擒弄虚作假的神婆子“统军”和那老奸巨猾的叛贼,将敌舰打得是落荒而逃。
这奏报是何林副将写的,看得出他极为兴奋,字里行间透出对景将军的无比佩服,以及对彻底扫荡晟、夏联军余孽的信心。
这让爱卿高悬着的心,稍稍地放平缓些。
他其实从未想过景霆瑞会战败,即使那一封封的奏报皆是坏消息。
‘瑞瑞答应过朕,一定会取胜,会平安归来。’
所以,不管朝臣们怎么唉声叹气,或是如临大敌,他都镇定自若地操持政务,还常常派人去探望景霆瑞的母亲。
‘如果可以,朕也想与瑞瑞一起并肩抗敌。’爱卿无数次幻想过,在景霆瑞的身边共同迎敌,那会是怎样的一副场景。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