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不如你爱我+番外----锦穗岚笙
  发于:2008年12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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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摇头。敬业怎么知道老爷子来找过我?
我用眼神搜索敬业的表情,却惊见他的手血流不止,一滴一滴,已是晕红一片。我又心痛,又自责,捧起他的手,想替他包扎,却是翻遍上下也不见可以止血的。正欲撕了衣服,一条手帕已是递至眼前。是袁晟。又举手擦却我徜延的泪水。
敬业瞠目。我向袁晟道谢,更引得敬业对袁晟另眼相看。敬业知我不是讲客气的人,能令我以谦谦君子之姿对待的,于我必定是有特别之处。
敬业的盘算,我怎会不了解?只是,袁晟真的是好心帮我。只是,纵他有所误会,我也不便当面解释。袁晟的面子,我不能不顾及。
敬业恼羞成怒,甩手而去。他恼,一因此番暧昧,一因我拂了他的心意。敬业说他愿意试着爱我,于他已是难能可贵,于我更是求之不得。然......事端已成曼延之势,不是他可以掌控的了。老爷子不会再任他挥霍于我。倒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敬业你不是已经确信我是爱你的吗?又怎么可以误会我!不过,误会也好。反正,你放手,我放手,都是放手。结果达到了,又管他过程如何。
人散去后,常佩告知我敬业今日寻我良久,幸亏听到电话里董氏大楼的钟鸣声,才判断出我的位置。原来我在寻敬业的时候,敬业他也在寻我!是夜,待手机充足电,翻出未接来话,可不是那串烂熟于心的数字!一想到敬业当时与我一样心急似火,就一阵甘甜一阵苦涩。又想白日,敬业揽我入怀,气息犹在。敬业,敬业,你为什么不早点决定试着爱我!
正想着,老院长推门而入,见其神色,竟如我一样,忧喜参半。却不知又出了什么事。

第8章
老院长前来报喜道忧,喜的是董氏退出与世佳的合作,开发案就此搁浅;忧的是铁娘子决意迫人走投无路,将老院长及博爱告上法庭,指其蓄意侵占他人财产。
董氏退出,三日之限便不攻自破,燃眉之急已解,纵铁娘子不善罢甘休,尚有机可为。这个消息,于博爱,可喜可贺。然,只怕是老爷子做的主,于我却是忧非喜了。我一出董宅,风不平,浪不静,本是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只当是情海生波,孰料波及博爱,纷纷扰扰
逐一出笼,不容我闲庭散步,稳坐钓鱼台。恨。
我身心皆疲,数天来,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睡大头觉。酣梦中,但见敬业目光灼灼,一时静如古井,一时怒不可遏,一时含情脉脉,千丝万缕,却上心头。忽一日,恰似黄粱梦醒,一片澄明,仿若醍醐灌顶。
我这般,所为何事?可不就是要敬业爱我,可不就是要敬业学会爱我,可不就是要敬业学会爱,可不就是要敬业学会爱人!
敬业既然愿意试着爱我,自然就是开始懂得爱,他慢慢懂得爱及爱人,便不会再如木偶般无欲无求,便会像个人,活得有声有色,而非行尸走肉。他纵然还没有爱上我,已是从习惯我到试着爱我,可谓进步良多。他纵然还没有爱上我,已是敞开心扉,试图去爱。
我本就是要他如此,要他从爱我中学会爱人,要他不再彷徨于无爱的寂地。他已经在做,在尝试,在努力,正如我愿。那......我还有什么不安心的呢?他未爱我至深,我固然遗憾;但,他已懂得爱,我便无须抱憾终生,便可......欣慰地放手了。
我如是想,就觉得心头一块大石,已然落地了似的。于是索性撇下敬业,只一心一意地为博爱谋划。
铁娘子所告,于博爱,驳无可驳。但若依遗嘱来看,却足以反告铁娘子含血喷人。也就是说,只要能证明遗嘱的真实性,则诸事皆可迎刃而解。关键是,谁是证明人?
这个问题,不只是我,恐怕整个歧城都在揣测。世佳公子与何家千金,婚事蹊跷,内幕一旦揭露,自是惊天动地。袁晟作为遗嘱的最大受益者,顿时成为焦点,引得万众瞩目。又被曝与董氏公子之宠交往甚密,扯出一个新的三角关系,令袁晟叫苦不迭。他是书呆,生活一贯简单、干净,种种陋事,只怕是闻也未闻,而今身陷漩涡,真正无所适从。
开庭当日,袁晟作为涉事者,亦需出庭。不料,候时良久,不见人影。再等,只等来一通电话,只听得彼端传来声声呼吸,一声长一声短,一声舒缓一声紧促,断断续续,错落参差,似是......呻吟?
我大惊失色。又听得袁晟一声呼号。
我愈发焦虑,"袁晟,袁晟!"然,回应我的只是干脆的挂机声。
哪里还顾得了庭上事宜!敬业,一定是他!你这呆子,怎比袁晟还呆?报纸上的玄虚,你还不了解吗?竟也信以为真吗?纵然有前番暧昧在,你也不必......报复袁晟吧。你若是对袁晟......如何了,我......我......
我却是想也不敢想!当下杀至董氏,然,只听得林姐抱怨董事长已是销声匿迹数日。怎么可能!敬业一向公事至上的。
我稀里糊涂地出了董氏,茫茫然不知下一步该如何走。又担心袁晟,又关心敬业。愣了半晌,才想起通知常佩等人,帮忙找袁晟。一番思前想后,决定去董宅。袁晟不会有仇家,除了敬业,我想不到别人。找袁晟,就要找敬业。
到得董宅,却见一人正在门前徘徊,鬼祟得很。我小心翼翼,怕是记者之流乔装打探。上前,问道,"夫人找我家老爷吗?"
那人听我语气熟稔,遂道,"是。烦你通告一声。鄙人柳莹莹。"
莹莹?可是那个莹莹?
正是诧异,老爷子恰打道回府。见我,甚是不喜。纵我不讨他欢心,也不曾这般直露过。区区数日,竟好似天翻地覆。
柳莹莹上前,喊,"董叔叔,别来无恙?"
董叔叔?敢情这柳莹莹与老爷子是认识的?
又听她道,"报上喧哗,我在国外都略有耳闻。特意回来,请您老说句公道话。"
什么意思?
却听老爷子道,"不是不想说,只是年纪大了,记不得了。"
我若还不明白,枉为敬业肱骨!老爷子可以证明遗嘱的真实性!只是......他为何不出庭?他不是承诺保博爱的吗?他不是已经退出合作案,将保博爱付之于行动了吗?
老爷子见我拿眼神扫荡他,愈发不满,"常玉,你跟敬业,一张一弛,配合得倒天衣无缝。"
此话怎讲?我一头雾水。莫不是以为柳莹莹是我找来的吧?
不待我解释,老爷子指挥司机长驱而入,竟撇下我与柳莹莹不管了。
我欲追上去,却见张妈从侧门跑将出来,"常少爷,你可算来了。大小姐叫我把这个给你。"
敬爱?她有何事?接过一看,一张名片,红唇曲线,好不诱人,上书"一夜玫瑰",却是情色旅店。反面留言,仅二字,袁晟。
原来是敬爱!只是,她又要干嘛?怎么我与敬业两个人的事,人人都好插一脚!
柳莹莹不能不顾,眼下袁晟却是当务之急。于是只好留了一通言简意赅,道,稍后再与她联系。
辗转至"玫瑰",一阵心急火燎。登堂入室,满眼绯色。大屏幕上,数人肢体缠绕,SM正激。其下,却见袁晟被束得动弹不得,且衣衫不整,脸色潮红。敬爱倒是一副无事状,只差没拿锉刀修指甲。
我舒了一口气,又憋了一口气。解开袁晟,冲敬爱怒目而视。大小姐,这样很好玩吗?作弄人很好玩吗?我只当袁晟被......但,即便没怎么样,我也不能叫袁晟受屈。
敬爱却道,"常玉,谁叫你三心二意!你要嫁敬业,敬业就娶;你要休敬业,敬业就离。他任你随意拿捏,你便当天下人都可由你玩转?"
我气不打一处出。要说玩转,此情此景,谁比得过你董大小姐!
什么叫"敬业任我拿捏"?我自认没这么大的能耐!我若有你说的一半,又何须......痛下离手?至于三心二意,更是无稽之谈。纵我有意,一个是爱意,一个是友谊,怎称得上是一心二用?你不明就里,便莫要肆意扭曲。
我懒得理会敬爱,扶起袁晟便要走。敬爱一把拦住,"常玉,你是要敬业,还是要他?"语气之冲,竟像是责备。
我实是无语。我要敬业又怎样?我要袁晟又怎样!
什么要不要的!人人都要我选择,人人都不让我选择!我选择要敬业,不允许我要;我选择要袁晟,又怪怨。纵我要袁晟的"要"根本就不是要敬业的"要"。要爱人,就不能要友人了吗?我已要不起我爱的人,竟连一个朋友也要不得了吗?
我乜敬爱一眼,一字一顿道,"大小姐,你已经从幼稚园毕业了。"所以不要不知轻重,所以请懂得尊重。玩笑适可而止,口气切莫过激。
敬爱不依不挠,"常玉,你到底爱不爱敬业?"
我几欲狂笑。这一家子,这一家子,真......妙!我爱!!我怎么不爱?我爱,老爷子便允许我爱吗?我爱,敬业便爱我吗?我爱,大小姐你便会由衷喝彩吗?我已经横心放手了,你们还要我怎么样?
我撑着袁晟径自向外走。
又听敬爱威言恐吓,"你尽管护着这小子。护得了一次,护不得了一生。"
我气极。顿下,"你说吧,要我做什么?"不要再说让我离开敬业。提多了就不新鲜了。我已经放手了。
敬爱拍掌,"爽快!"又指着袁晟,说,"我不准你爱他!"
荒谬!正欲发作,却听敬爱接着道,"要爱只能继续爱敬业。"
我闻此言,一腔愤怒顿时软成满腹心酸。我何尝不想?但岂容我继续?忽又觉得,似是哪里不对。是了,不对!敬爱拿袁晟威胁我不对,敬业撒手而去不理会公事不对,老爷子的神情举止也不对!
我一番细思量,追问敬爱种种事。敬爱跟我打太极,打太极就证明的确有事。我一再逼问,敬爱眼见瞒我不住,遂将来龙去脉一一尽述。竟是,敬业为我与老爷子闹僵,多日不曾露面了。
真是又惊又喜,又喜又忧。
首要,是先找一处安顿好袁晟。等事情妥帖后,已是夕阳西下。古人叹,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正所谓美中不足。十全十美,我从未奢望,但求得偿所愿。而今,幸福似是唾手可得,恍恍然又不敢置信。
董氏大楼已是万籁俱静,高层一隅却还有灯火辉煌。就知道敬业藏匿在此。董事长若突然离去,秘书长还怎么可能不慌不忙,有条不紊?好你个敬业,竟指使林姐骗我。若非我当时六神无主,岂会上当?
我仰望着那一片光亮,想像敬业会是怎般模样。长嗟短叹,竟似近乡情怯。徘徊多时,仍犹豫不决。然,一想到敬爱转述敬业对老爷子说的一句,"我留,常玉留;常玉不留,我不留",又一股脑地意得志满。
入内,见敬业。话,不知从何说起,索性一言不发,只紧紧地抱住他。这个人,我一心所系;这个人,心中有我,越来越有我。我......喜不胜收,且何止喜不胜收!
敬业任我嚣张,只道,"你要是再......我便真的娶了何芙蓉。"
我一阵酸酸甜甜,"敬业,我爱你。"敬业,无论我做什么,都是因为我爱你。你知道的,不是吗?你确信我爱你,不是吗?
当夜,留下。
翌日一早,返回博爱。听老院长叹官司之不利,原告律师咄咄逼人,我方溃不成军。我笑道,好人自会一生平安。

第9章
柳莹莹一现身,自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只未曾料到,博爱竟也是"愁"家。我尚以为这柳莹莹是个贵人,不想贵人多忘事......
却说我按图索骥,寻得柳莹莹的所在。去时,正见她在酒店大厅一隅用餐。遂上前致意。
柳莹莹抬眼看我,先是一笑,嘴角微翘,齿不外露,大家闺秀淑女风范,丝丝入扣,不带半点矫揉造作。继而,道,"鄙人柳莹莹。先生你是......?"
我好生诧异。后,一番周折,这才从其医师处得知,柳莹莹她患有间歇性遗忘症!似是记忆系统紊乱,严重滞后,人事若不历经三番五次,根本就记不得。她记得董叔叔,记不得常玉;她记得董叔叔曾见证遗嘱,却记不得常玉昨日与她的一番交谈。
我交代良久,柳莹莹但笑不语。听医师解释,却是被别人骗过好多次,谨慎了。
我无奈,呜呼哀哉,声声叹息。原指望柳莹莹扭转乾坤,孰料一场欢喜一场空。难怪她自己不出庭作证,却辗转去找老爷子。
老爷子,老爷子更是指望不得!然,指望不得,也得寄予厚望。
欲至董宅,途中却被常佩拦下。常佩一向不大喜欢这里,鲜少至此,我一生中最惬意的乐土,从来就不是她的所爱。
当年常佩留学,得益于老爷子的慷慨,我时常感激,常佩却不领情。留学期间,勤工俭学,要还那笔人情。说是吃人嘴软,拿人手软。其实,她真正想说的是,常家不欠董家什么,我哥常玉"嫁"过去,可不是还债的!我懂。我一生骄傲,有妹如此。
老爷子自然不会在乎那点芝麻绿豆,常佩遂以老爷子的名义捐给了孤儿院。此事,直到孤儿院的感谢信寄来,才被众人知晓。敬业当时就说,常佩毕业了,董氏大门为她敞开。敬业识人,以强驭强。
常佩见我,上前来攥住我的衣角。这个动作,二十年如一日,并不因她成熟而舍弃,并不因我成年而拒绝。
依稀记得小时候,常佩总是跟着我,走到哪儿跟到哪儿。家境低微,我也有好多事情要做,根本腾不出手去抱她,只教她抓紧我的衣服下摆。父母遂然去世,我送常佩去她养父母家,常佩攥着我的衣角不放。我奇怪一个小小的、弱弱的女孩子,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后来在医院见到常佩,无论我说什么,她都不理我,直到我把我的衣角塞到她手里,她才放声大哭。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不要轻易碰触,辜负一次就痛苦一生。
我揉着常佩的头,逗她,"常佩--"又说不出什么俏皮的话。
我这个人,能言善道却也极为木讷。于事,旁征博引口若悬河;于情,则只剩文火三分,内热外温。
"哥,你跟我走好不好?你不要董敬业了好不好?你不要再求他们了。你不要再委屈自己了。"
我心里一阵激荡。上天对我何其不公,又对我何其宽厚仁慈。我常玉何德何能,竟能拥有常佩!将来,谁又有幸,能拥常佩入怀,得常佩伴其一生?
这若干天来,为敬业,为博爱,施展八面玲珑。同舟共济也好,相互利用也罢,进退伸屈,却处处非我所愿。有人逼迫,有人挑衅,蛮不讲理,得理不饶人,人人不当别人是人!这种种,何足为外人道哉?
常佩,常佩,我的常佩,你一言述尽我的心酸!这世上,竟只有你一个是懂我的!你......懂我,又何必来劝?我一生,放得开的很多,放不开的屈指可数。而人生,难得"独一无二",纵为其心酸心痛心碎,也是甘之如饴!然,这番滋味,还是让我来受吧。
我捧住常佩的脸,"常佩,如果你爱我,就找一个爱你的人吧。"至于我,自有我的存在方式。爱的幸福,有两种,一种是给予,一种是得到。常家有我去爱,就让常佩被爱吧。
又道,"你是常佩,我是常玉。我这一生,做定常玉。"常玉一生,只爱一个人!
常佩怔怔地松开她的手。我绕过,直奔董宅。
上次,是老爷子找我;这次,是我找老爷子。上次,是他迫我;这次,是我有求于他。不管怎么地,却都是我处于下风。
老爷子一口咬定,往事久远印象淡薄,任我情理交加,不动于衷。我知道他是故意刁难,也知道如何能让他松口。只是......敬业已经伸出他的手,我怎么甘心再放开?我为自己找再多的理由,为敬业做再多的打算,除却现实种种,皆因敬业对我无意。既然我已经知晓敬业在尝试在改变,我哪里还肯一走了之?于敬业,蜕变时期最为敏感。此时此刻,我决不离开他!我要......守在他身边,看他破茧而出,流光溢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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