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酒趁年华————江洋[下]
江洋[下]  发于:2008年1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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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越笑眯眯地道:"小悠,我想跟你要一个人,那个小丁前,脾气很合我的口胃,便让他跟了我去,调到我们堂里,也给你去了一个绊脚石,怎么样?"
萧悠一怔,素知五哥是好男风的,他既然开口要丁前,那么一定是对他有意了,可是......
想了一想,萧悠正色道:"五哥,丁前这孩子是我从小带大的,人品很是不错,能力也有,你若是真心爱他,我自可放行,可是不准你伤害他,更不准用强。小丁在我心中,便如兄弟一般,与旁人自是不同的。"
秦越笑道:"这个我当然知道,其实去年我见他时,便相中他了,只是这孩子一心想着你,却对其它的人视而不见,如今倒是给了我一个机会,你放心,我秦五公子什么时候强人所难过?凭我的武功相貌、人品风流,还没有什么人搞不定的呢!"
萧悠一笑,知他是视甚高,待人接物,自有一套主张,小丁跟了他去,也未必是坏事,如今这孩子刚被自己伤了心,如果放任不管,还不知会出什么事呢,可如果留在这里,两人日日见面,小丁必会伤心难过,而自己碍着常清,自也不好过于关心开解,实在是为难,想了一想,便同意了秦越的要求,将丁前划到他的分堂,只是再三叮嘱秦越不可为难丁前。
秦越一口答应,笑道:"放心,有你这样厉害的娘家哥哥,我自是不敢轻视于他。"悠哉游哉的,转身出去了。

萧悠过来看望常清时,天生已经把刚才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常清知道,他正笑得前仰后合,见萧悠进来,忙跳起身来,迎了上去,笑嘻嘻地道:"悠哥,恭喜恭喜,今日竟是双喜临门呢!小丁和那其格都生得俊美可爱,又是对你一往情深,悠哥怎么不答应人家呢?"
萧悠见他没心没肺的,居然还笑得如此开怀,不由得暗中有点生气,微微一笑,淡淡地道:"以清弟所见,我答应谁好呢?"
常清一怔,张口结舌的,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刚才他只是隔岸观火,笑得好不开心,如今真问到了他的头上,这才认真想了一想,猛然间发现,无论萧悠选择哪一个,自己都......都......都不会愿意的......
他的脸腾地一下红了起来,低下了头去,呐呐无言。
萧悠这次却不肯放过他,缓身坐了下来,接着道:"清弟高见如何,愚兄还要请教。"
常清悄悄抬起头来,见萧悠一双明亮锐利的眼睛正盯着自己,不由得心下一慌,脸上更热了,喉头干得厉害,却像是塞了棉花一样,发出不半点声音来,只好又低下头去,盯着自己的脚尖,双手握在一起,拼命地扭来扭去,指节都捏得发白了。
萧悠见他窘迫至此,像个被先生训诫的小孩子一般手足无措地立在当在,羞得连脖子都红了,心下不忍,叹了口气,转过了头去,不再说话。
两人便这样一坐一站,默默无言,只有天生左看右看,好生为难,却插不上话去,只有干着急而已。
良久,桌上的油灯爆了一个大大的灯花,惊醒了二人,常清抬头看了看萧悠,怯怯地道:"悠哥,我......我先去休息了。"不待萧悠答话,连忙逃回了自己房中。
夜里,常清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能成眠。从前总是没有好好想过自己和萧悠的关系,总觉得他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也是目前最亲近的人,总觉得接受他的关心理所当然,对两人目前的这种默契非常满足,保持着若有若无的距离,可是,现在悠哥他......
他似乎并不满足于这种关系了,他跟自己不一样,虽然看起来儒雅,其实行事厉害,凡是他想办到的事,一定会全力以赴,绝不像自己似的,得过且过......
可是,可是......这怎么能行?
我......我......
我们真的能够像萧同和莫离一样,成为伴侣吗?
一想到"伴侣"这个词,常清浑身一阵燥热,脸上发烧,猛地把被子蒙在了头上,虽然在黑暗的斗室之中,似乎也怕被别人耻笑一般,一时间思潮起伏、心乱如麻。
一夜无眠,早晨,常清无精打采地踱进客厅,在桌前坐下,却正见到桌上自己经常用来写字的笔墨俱在,铺开的宣纸上,有几行字,定睛看时,见那字笔划刚劲有力,正是萧悠的手笔,写的却是: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
常清本来一片茫然的心,复又乱成一团。
这几句诗出自曹操的《短歌行》,说的是他求贤若渴的心情,当然没有什么不对,不过么,此时此刻,此地此情,却让常清不由自主地浮想联翩,情难自已。
悠哥他,他对我......
他的意思是......
常清一时惊,一时恼,一时喜,一时忧,这心里头,宛如打破了五味坛一般,也不知是什么滋味了,整整一天,都没敢出门,总觉得别人看他的眼光,都含了深意,似乎都带着暧昧。
他不敢出门,萧悠却也没来看他,让常清好生纳闷。这些天来,萧悠不管多么忙,总要抽空见他一面,哪怕只是问问起居,说不到两句话便走,但总是两人亲切接触了一下,双目对视、展颜一笑,彼此的情意,便在这瞬间的交流之中流传到了对方的心里,好生温暖。
可今天,萧悠却一直没来看他。
一连几天,萧悠踪影不见,常清却越来越是坐立不安。
先时他很怕萧悠来到,不知该如何面对他,然而他不来,却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竟是更难过了。到底是他来好呢,还是他不来好呢?自己是去看他好呢,还是不去看他的好?常清在屋里转来转去,转得天生头都晕了,还是拿不定主意。想写字,提起笔来却落不下去,想看书,手里拿着书册却看不进眼睛里去,直是茶饭不思、日夜难安。自3e由d2自f21在
这一晚他又等萧悠不到,一时急怒攻心,大声呼喝天生去拿酒来,自己关在屋里头喝闷酒,一杯一杯,流水般灌了下去,只想一醉解千愁,却不料酒入愁肠,竟化作了相思泪,不知不觉间,已是泪流满面,眼前晃来晃去的,皆是萧悠的身影,细细看去,却又看不清他的脸,于是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踉跄几步,伸出了手去,扯住萧悠的衣襟,将他拉了过来,叫道:"悠哥,我好难过!你怎么不来看我!"扑在他怀里,紧紧地抱住了,又哭道:"你不想我么?你不要我了么?为什么?为什么?!"他用力摇晃着萧悠的身子,大哭大闹,一边叫道:"为什么我喜欢的人都离我而去!妈妈走了,我留不住她,爹爹也走了,我怎么哭都不管用,姐姐也走了,奶娘也走了,小萍也走了,阿皮和碧羽也走了......你们都走了,只留下我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好难过......为什么都走了?!我还不如也死了的好!"呜呜咽咽地,哭得肝肠寸断,泪水浸湿了萧悠的衣襟,灼烧着他的心。
常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终于伏倒在桌上,昏昏沉沉的,一只手还紧紧地扯住萧悠的衣袖,不肯松开。

萧悠怔怔地望着他,伸出手去,揽住了常清抽动的双肩,感觉到他在痛苦地颤抖着,心里也如刀割一般,好生难过,手上微一用力,将他抱在自己怀里,紧紧地搂住了。
常清感觉到了他温暖有力的怀抱,伸出双臂回抱着他,渐渐地放松了下来,喃喃地叫着:"悠哥,悠哥,别离开我......"声音越来越低,沉沉地靠在萧悠身上,呼吸渐重,却是睡着了。
萧悠抱起他,轻轻放在床上,解去了他的外衣,伸手去拿被子,常清却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不肯放开。萧悠想了一想,顺势也宽衣上床,躺在常清身边,拉过被子,将两人一齐盖好了。
常清醉得昏昏沉沉的,感觉到身边的温暖,自然而然地靠了过来,紧紧抱住了萧悠,将头靠在他强壮的肩头,安心地睡着了,
萧悠轻轻抚摸着他光滑的脸颊,感慨万千。
这几天来他虽强忍着没来看望常清,实则却在时刻关注着他的动向,天生也不时向他禀报常清的反应,知道常清为情所困,寝食难安,他也是好生烦躁。今晚听得天生急忙跑来报信,说常清借酒浇愁,喝得酩酊大醉,怎么劝都不肯听,终于按捺不住,亲来探视,却被常清抱住不放,又哭又闹,哀哀诉说,终于抱着自己睡了过去--看他睡得沉沉的,想到天生报告说这几天来常清几乎一直都没有安眠过,心中一阵难过,伸手搂紧了他,惊觉常清竟然一下子瘦了许多,骨头都显出来了,心下大痛,暗暗责怪自己,为了一已私欲,想要试探清弟的心意,竟忍心至此,害他如此伤神,实在是太过分了!
他自怨自艾,也流下泪来,紧紧搂着常清,暗暗发誓,再也不让他伤心难过了。

晨曦来临,常清从甜梦中醒来,微笑着睁来双眼,却见到一个亲切的脸庞近在咫尺,惊叫了一声,又叫道:"悠哥?是你!"
萧悠含笑道:"是我,怎么,看到我不高兴吗?"
常清用力眨了眨眼,犹自不敢相信,呆呆地道:"我还在做梦吗?"又伸出手来,怯怯地触摸了一下萧悠的脸,惊觉他的温度,这才笑道:"真的是你,悠哥,我不是在做梦啊!"
见他如此,萧悠心下又是一阵难过,忙笑道:"当然不是在做梦,是我来陪你,这些天都是我不好,总没抽出时间来看望清弟,好生过意不去。"
常清忙道:"没关系的,我原知道你很忙的,都是我自己傻,我还以为......我还以为......"喃喃地念叨了两句,却接不下去了。
萧悠轻轻地问:"你以为什么?"
常清的脸慢慢红了起来,呐呐地道:"我还以为悠哥厌烦我了,再也不来看我了呢......"
"怎么会?"萧悠清亮亮的凤眼深情地注视着他,柔声道:"清弟是我最爱的人,我怎么会厌烦你,又怎么舍得再也不来看你呢?"
*33*

常清一怔,脸腾的一下红了,忙转过身去面朝墙壁,萧悠却不肯放过他,轻轻伸出手臂,揽住了他的肩头,微一用力,将他身子扳了过来,常清用力挣了一挣,却怎挣得过萧悠如铁一般强壮的手臂,被转过了身子,直直地望进了一双坚定而深情的眼睛,那浓浓的情意,毫不掩藏,明明白白地向他宣示着深深的爱恋。
常清心中一阵乱跳,呐呐地道:"悠哥......"一句话没说完,却见萧悠的脸缓缓地逼了过来,热热的气息喷在他的脸上,常清心中猛地一跳,浑身绷得像一张弓,脸上热得像着了火,双手抵在萧悠的胸前,用力推拒,紧张地叫道:"悠哥......"
萧悠轻舒猿臂,将常清抱在怀里,对他无力的抗拒视如无物,一双锐利的眼睛笔直地盯进他的眼睛,见常清眼中显出明明白白的慌乱无措,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此时变得朦胧起来,浮起了一层水雾,可怜兮兮地望着自己,薄薄的淡色双唇微张着,轻轻地颤抖着,喃喃地呼唤着自己的名字......如此秀色,近在眼前,怎不诱人欲狂?萧悠一时意醉神迷,腰背一挺,转过身来,半压在常清身上,双手轻轻一紧,抱住常清腰背,含笑注视着他的眼睛,缓缓俯头吻了上去。
常清被他压住,动弹不得,正自心慌意乱,见他的脸近近地逼了过来,自己微张的嘴唇上一热,竟然被吻住了。
是......是悠哥在亲吻他!
一个长长的、缠缠绵绵的吻......
萧悠先是轻轻地吮吻常清的嘴唇,渐渐的,灵活的舌头深入到他口腔内部,勾引着常清的舌头,纠缠着、吸吮着、交流着......
等萧悠终于放开常清的时候,常清已被吻得浑身无力,瘫软在萧悠怀里,急促地喘息着,心跳如鼓,满面红霞,羞得不敢睁眼,一低头,钻进了萧悠怀里,紧紧地抱住了他,将脸牢牢贴在他的胸口,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厉害,几乎便欲从嘴里跳了出来一般。
萧悠几次想将他的脸扶起来,常清却坚决不肯抬头,拼命地向萧悠怀里钻,似乎想要一直钻进萧悠的身体里去一样。
萧悠一笑,将他牢牢抱在怀里,下巴抵在他光滑的头发上,微笑着,心满意足,用了这许多的心机,这可爱的人儿,如今可不是稳稳当当地抱在自己怀里了么?想到刚才亲吻时常清的慌乱无措,知他还未经人事,对情爱一窍不通,越发暗暗欢喜,怜爱地亲吻了一下他的头顶,柔声唤道:"清弟?"
常清一声不吭,紧紧贴在他的怀里,听着那强有力的心跳声,渐渐的,终于从刚才的惊慌中回过神来,喘了几口大气。
萧悠将常清的身子松开一点,伸出一只手来,抬起了常清的下巴,常清被迫抬起头来望着他,慌得一双眼睛不知该望向那里才好,脸上红通通的,眼睛里水汪汪的,几乎便要哭了出来。
萧悠清亮亮的凤眼微微垂了下来,望着常清的眼睛,柔声道:"清弟别怕,你难道不喜欢我抱着你吗?不喜欢我亲你吗?我们这样亲近,几乎不分彼此,这样的感觉,不是很奇妙吗"每说一句,便轻轻亲吻他一下,不像刚才那样热烈,而是轻轻的、柔柔的,一下一下,落在他光洁的额头、细润的脸颊和樱红的嘴唇上,仿佛春风拂过花朵,垂柳点过水面,不带有丝毫的强迫,那温柔得像是盅惑的声音、轻缓得似有若无的亲吻,却引诱得常清再一次情迷意醉,轻轻回吻起他来,一颗心飘飘荡荡的,如同落入了云里雾里,不知身在何处。
等常清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伏在萧悠的身上,急促地喘息着,定了定神,才惊慌地问道:"悠哥,我......我怎么了?"
萧悠含笑望着他,道:"清弟有点太激动了。"
常清一怔,却听他又道:"本来我还怕清弟不喜欢我的亲吻呢,只想轻轻地亲你几下,没想到清弟的反应如此热烈,倒让我差点也被热血冲昏了头了,只好躺在这里平平气。"
常清的脸腾的一下又红透了,刚才他一时情迷意乱,不知不觉地就对萧悠的亲吻做了回应,萧悠得到了他的响应,自是热情高涨,两人越吻越是热烈,躯体紧紧相拥,唇舌激烈交缠,津液相通、气息想连,仿佛连灵魂也紧紧地融合在了一起,这种美妙的、激动人心的感受,还是此生头一回感受呢!此时他猛地省悟了过来,又羞又怕,简直无地自容,伏在萧悠的身上,不敢抬头,却用双手用力捶打他的肩膀,语无伦次地叫道:"悠哥,你、你、你......"。
萧悠捉住他的拳头,笑道:"我怎么了?"
常清身子乱扭,想要从他身上挣脱出来,叫道:"你欺负我!你欺负我!"
萧悠身子一紧,全身的肌肉都绷了起来,沉声道:"清弟,别乱动了!"声音却显得略微喑哑了些。
常清不依,用力挣扎,两人纠缠在一起,忽然常清感觉到了身下萧悠的身体产生的变化,吓得停住了动作,呆呆地望着他,猛然间明白了他的反应是什么,羞得一张俊脸红得如欲滴出血来一般,全身僵硬,一动也不敢动了。
萧悠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自控制,扶着常清的腰身,将他从自己身上放了下来。
常清紧张地躺在他的臂弯里,脸贴在他肌肉强劲的肩头,一动也不敢动,心中呯呯乱跳,脑中乱作一团,不知该当如何是好。
好半晌,萧悠叹了一口大气,转过头来,望着常清,眼中已恢复了清明,只是亮晶晶的眼睛里面,闪动着一丝戏谑的笑意。
常清呐呐地道:"悠哥,你......"
"没什么,男人的正常反应而已。"萧悠淡淡地道,却让常清羞得再一次垂下了头,半晌不敢言语。
这天的一半时间,两人便在床上消磨了过去,萧悠不再有激烈的动作,只是轻轻揽着常清,两人并头而卧,轻言细语,引他说些闲话,缓解他的紧张,努力使他适应两人这种新的亲密方式,渐渐地,常清也放松了一点,习惯了萧悠强有力的怀抱,不再紧张得像张弓,在萧悠的引导下,谈论起了宋时的婉约词,两人谈得兴味盎然,舒舒服服地互相枕籍,再不觉得生疏和异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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