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第七章————寂越
寂越  发于:2009年01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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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你--我做不到。晚安。"直到很久很久以后,萨雷多回忆起但是罗尔德说这句话时的眼神,他都会惊讶,"你怎么能有那么一双勇敢的眼睛。"
恨--做不到,那么爱呢?是否一样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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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3年的冬季,似乎很漫长,所有事物都仿佛处于冬眠期,而有种如火的东西却在人心中窜腾。
放下小提琴,罗尔德喃喃道:"战争在充满爱的世界里死去,战争不结束难道是因为世界上缺少爱吗?"
"这个世界有些人天生就很缺乏感情,而有些人则恰恰相反,他们有很多的爱。"萨雷多忽然睁开眼盯着罗尔德。
"罗尔德,你是那种有很多爱,却迷惘着不知道向谁付出的人。"就是这样一句话让罗尔德困惑了很久,当时没有明白,后来也没有。萨雷多揉了揉他香槟色的头发,"继续演奏,这里永远是你的舞台,我永远是你最忠实的听众。"
对于感情太过敏感的人,对于感情他们并不是吝啬于付出,他们只是,渴望有回应,没有回应的付出,那是一种残忍。萨雷多在第一次见到罗尔德的时候就知道他身上的弱点,太过旺盛的感情,却被遗忘,被搁置。不被爱着的孩子,最后也忘记如何去爱别人。和自己恰好相反啊,萨雷多心里默默叹息。似乎,很久以前,他的生命里也出现过一个爱得热烈的孩子。但他的回应冷得仿佛一把冰刀,将那股热情永远埋葬在了南极的冰层下。
罗尔德示意自己的手指已经被划破,萨雷多皱着眉,"为什么你每次拉琴都那么投入,手指受伤了还怎么拉!"虽然是责备,但罗尔德微笑着接受"教育"。
"既然不能拉琴,我们换个娱乐方式吧。"萨雷多抖抖一身帅气的军服--虽然这在罗尔德眼里丑陋至极,优雅地走到罗尔德面前,鞠躬,礼貌地伸出手。
罗尔德讶异地看了看他,一脸不怀好意的样子,他心想。
"萨雷多,你这个姿势如果是对那些贵夫人的话,我想比较适合。"这分明是邀请舞伴的动作嘛。
一副不想和你一起发疯的表情,罗尔德打算去看看小小姐在做什么。
"罗琳在午睡,你不会这么不人道地去打扰她吧。"萨雷多修长的身体慵懒地躺在沙发上,明亮而深邃的仿佛要看透罗尔德似的注视着他。罗尔德惊讶于这样一个英俊的男子竟然会用这样爱慕的眼神看着自己,轻扬起的嘴角带着如风般随意的笑,仿佛是从发自心底般自然。
"如果我是女人,你这样的眼神可真是致命。"罗尔德微红着脸想打破这暧昧尴尬的气氛。
"是吗?我可是很久没有用它们去吸引女士们了。不过,明天也许就有用武之地了。"萨雷多得意地笑道。
罗尔德狐疑地瞟了他一眼,"明天?"明天有什么事吗?
"嗯,明天有个大型舞会,我受邀参加。放心,我会带你一起去的。"萨雷多点燃一根香烟,罗尔德仔细观察过他吸烟的姿势,有点漫不经心,又仿佛心事重重,左手的食指和中指轻轻夹着烟,并不在乎吸了多少,有时似乎点烟只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看着它在指尖燃烧似乎也是一种消遣。
"那是你们军官的消遣,我没有兴趣。"罗尔德冷冷道。
萨雷多表示理解地点点头,"本来我也没想带你去,不过,带你去看看美丽的女人们似乎也是不错的待遇。"
什么什么?罗尔德瞪了他一眼。
"明白明白,你是怕我天天对着罗琳会对她想入非非?"罗尔德揶揄道。
"我女儿?还没发育的小女孩你也看得上眼?那我强烈推荐她的生产者给你。"萨雷多一本正经道。
罗尔德抽搐着嘴角指了指萨雷多:"你--?"
"发育良好,保证质量。"边说萨雷多边握起罗尔德纤细苍白的手按上自己的两腿之间。
摸上那个已经很有反应的家伙,罗尔德脸红心跳仿佛触摸到炸弹般一下将手抽离。
"下流!"
萨雷多本来只是想开个玩笑,不过,似乎有点闹大了。看到罗尔德露出这样羞涩惊惶不知所措的表情,萨雷多不知为何心情大好。
"现在相信了吧。好了,这个你晚上慢慢考虑,明天的舞会我可不希望你出丑。跳舞会吗?"萨雷多马上换了副表情,正色道。
跳舞?罗尔德只是和妹妹学过一段,不过由于疏于练习早就连基本舞步也忘光了。
"会......一点吧。"罗尔德底气不足道。
看着他别扭的表情,萨雷多也知道他的"一点"是指多少。
"我看是一点不会吧。来,今天让你看看我铁汉柔情的一面。"
啊?

有点古旧的留声机努力工作为两人间的空气制造些许温暖的情调。
也许是沾上过果子酒,唱机有时会跳针,有时会变调,但渐渐两人似乎融入到这样有些变奏的曲调中。
刚开始罗尔德笨拙的舞步不时造访萨雷多的皮鞋。
对不起--,啊,又踩到了--
"没关系,多跳几下就熟悉了。"仿佛一个十分耐心的老师在循循善诱学生般,萨雷多柔声道。
舞曲轻柔地流泻,两人紧握的双手在寒冷的冬日里也沁出汗水。
罗尔德觉得在萨雷多的带领下自己的脚步越来越稳健越来越自信。最终他缓缓抬起头,不再惶恐地看着自己的脚,无意识地将自己感激的微笑展现给这个说爱他的男人面前。
男人墨绿的眼神此时无比温柔,仿佛可以将屋外的雪都融化一般。
冬日的黄昏坠落得特别早,在昏黄的日光里,两人和谐的身影有种说不出的默契,仿佛那紧握的十指从此不会分开;紧凑的舞步,从此不会踏错;交会的眼神,从此不再冷漠......
罗琳想,即使自己老去,也不会忘记十岁那年冬天,午睡醒来,站在父亲房门外看到的这一幕,父亲和她的波斯猫先生--抽象成两个黑色的剪影,在橙黄色的大幕上,缓缓地迈着优雅的舞步,纵是是两个男人,这一幕也是完美得无法形容。

令人目眩的水晶吊灯,令人垂涎的精美佳肴以及令人心驰的音乐,是罗尔德对于这次舞会的最初印象。不时有人上前来向萨雷多寒暄,顺便将好奇复杂的眼神投向罗尔德。
"这里没有人知道你的身份,不用紧张,我会一直在你身边。"萨雷多将盛着红色液体的酒杯递到罗尔德面前。
并不怎么会喝酒的罗尔德竟一口气把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
"哪有你这么喝酒的。"萨雷多哭笑不得,他知道罗尔德有些不安,对于陌生世界出于本能的警戒。
忽然,悠扬的乐曲嘎然而止,大厅的光线也倏地暗了下来,所有的灯光都集中在了并不宽大的舞台上。
一抹艳丽的红妖娆着走上舞台,黑色大波浪卷发在她白皙的肩上舞动有着说不出的诱惑。
"很美吧--"萨雷多低头在罗尔德耳边意味深长地说道。
罗尔德也不傻,不过装傻还是会的,"天真"地点头附和道:"从没见过这么美的。"
"可惜你没机会了,她是司令官的情人。"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罗尔德感觉这话萨雷多说得很不是滋味。
"我对美人也没有兴趣。"罗尔德调皮地冲萨雷多眨眨眼,虽然光线昏暗,但是那明亮的双眸中传递出的含义萨雷多清楚明白。不需要再多的试探,纵是是在黑暗中的相视一笑,也能点亮彼此的心。
舞台上妖娆的女子唱着流行的情歌,台下自有好色之徒垂涎地看着。
一曲终了,光明重返,女子从舞台上消失,华尔兹的舞曲号召着人们涌向舞池。
"你的脚是生根了还是怎么了?今天来了很多小姐,找个舞伴不困难吧。"萨雷多如长辈般拍拍他的肩。
罗尔德笑笑,轻轻推了推萨雷多示意他转过身去。
"好久不见了,萨雷多上校。"女子带着妩媚的笑容仿佛甜酒般腻腻地说道。
"莲娜小姐,怎么不用陪司令官大人吗?"萨雷多礼貌地笑着,却有着冰冷的语气。
"哼,他这种酒色之徒,现在当然是躲在什么地方喝酒赌博,我就不去打扰他的‘雅兴'了。不过听说齐诺顿上将和他的宝贝女儿也来了,我想,今晚你们会有一个难忘的聚会。"说完她扭着性感的臀部,走向另外的军官。
目送走莲娜,罗尔德向萨雷多挑眉,"不错,还是有女人缘的。"
气绝--
"萨雷多上校,怎么不去跳舞?不要用没有舞伴来搪塞我,想当你舞伴的姑娘们可以组成几个球队了。"一个穿着奢华,脖子里围着白色狐皮,眼角含笑的贵妇人袅娜地走到萨雷多面前,亲热地勾着他的脖子。
"齐诺顿夫人,你还是那么美丽,你女儿在你面前也要逊色三分。"萨雷多不动声色地将搭在他脖子上的玉手轻轻卸下。
"不如我们去跳个舞吧。"他绅士般地躬身邀请道。
"即使是冒着生命危险,我也不会拒绝你的邀请。"贵妇挽着萨雷多走向舞池,罗尔德只是机械地一杯接一杯地喝着,连他回头的那个宽慰的眼神也忽略了。
"小伙子,不会喝呢,就不要乱喝。"不知何时,莲娜已站在罗尔德身边。
不善于和女人打交道的罗尔德只是静静地看着莲娜从他手里拿过酒杯,缓缓地将冰冷的液体喝下。
"你是萨雷多的朋友?"z
"算是吧。"罗尔德也不知道该怎么定义他们之间的微妙关系。
"呵呵,我知道没那么单纯,放心,我没有恶意,喂,你的眼神总是那么警惕好没趣。"莲娜用手肘捅了一下罗尔德,"你真正要担心的是那个女人和她那看上去很淑女的女儿。"
顺着莲娜纤长的手指,罗尔德不情愿地看到萨雷多冲着那个徐娘半老的女人温柔的笑着,不时还在她耳边低语,逗得她发出少女般的娇笑。
"别喝了--逢场作戏而已,小子,何必认真。"莲娜苦笑道。
今晚,的确,罗尔德见识到了萨雷多红粉杀手的真本事。
"跳舞不是难事,你看,那些姑娘们都朝着你看呢,放心,一定马到成功。"莲娜对罗尔德眨了下眼以示鼓励。
"莲娜小姐,谢谢你。"眼底流露出不设防的真诚,就算是阅人无数的莲娜也小小地悸动了一下。
角落里一双从方才便如猎豹般盯着罗尔德的眼睛此刻正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当莲娜火红的身影从他视线中消失后,他知道,该行动了。

砰的一声,身后的门被无情地关上。
置身在一片黑暗中的罗尔德此刻真的很希望拥有波斯猫般的双眼。回过神来的他,终于记起方才那短短几分钟里发生的事。
目光游移中,罗尔德发现一头金发的贝蓝正迈着从容的步伐走向自己,嘴角似乎抹上了一丝淡淡的嘲讽。
"罗尔德,没想到你会出现在这里。"
"你想怎么样?"从来对他就没有半分好感的罗尔德开门见山。
"找你聊聊,跟我走。"贝蓝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天赐良机,拉着罗尔德穿过人群,消失在走廊的转角。
啪嗒--
瞬间来到的光明让罗尔德一阵晕眩。仿佛失去焦点般,出现在罗尔德视线里的贝蓝层层叠叠。刹那的恍惚,让罗尔德失去重心,身体证实万有引力的存在--倒向地板。
咦?为什么地板这么温暖?靠在贝蓝并不宽厚的胸膛,罗尔德心想到。
还好,没有摔倒。贝蓝松了口气。
看着怀里人微熏的醉颜,如同孩子般无害的容颜,贝蓝第一次有一种宁静的感觉,仿佛可以就这样保持这个姿势一直一直下去。
将罗尔德打横抱起,贝蓝自己坐在沙发上,让罗尔德睡在他大腿上。
贝蓝骨节分明的双手轻轻拨开散落在罗尔德光滑额头的碎发,这是一张轮廓清晰的脸,但和贝蓝那张颠倒众生的容貌比起来,还是逊色太多了。讽刺的是,贝蓝却觉得那是一张最美的脸,而这张脸已经取代了另外一张脸。
指尖沿着脸部的轮廓往下,仿佛要将这张脸铭刻在心中似的。
轻柔地指尖来到罗尔德淡淡的眉眼处。眉峰清晰的眉,由于酒醉而微微皱起的眉,一下一下,贝蓝的手指为他抚平。
在贝蓝的记忆里,敢于忤逆他的人除了他那看似什么都不在乎的表哥外,只有眼前这个人了。
有着异于常人的双眸,似乎有强烈的正义感,却看上那么脆弱,总是用敌对的警备的眼神看着自己。不过贝蓝相信,不久之后,他会在自己身边,因为他将无处可去--如果他还想生存的话。
手指滑过如楚格峰般挺拔的鼻梁,最终落在粉红的唇上。原本总是龟裂的嘴唇此刻由于被酒滋润,染上一层微红的雾气,格外诱人。
似乎是天经地义般,贝蓝俯身吻上那张充满魅惑的唇。尽管身下的人不会回应他,但是,他觉得只要不被他嫌恶地推开已经是格外的幸运了。或者说是一种恩赐......
起初只是轻柔的亲吻,似乎是受到残留在罗尔德唇上酒精的刺激,贝蓝渴望更深入更深入。
那股掩埋在心底的欲望夹杂着莫名的怒火和嫉妒瞬间燃烧了贝蓝的理智,他原本就是个异常冲动的人,克制到现在只能说是罗尔德走运,不过运气总有走完的一天。
力道越来越大的啃噬显然给罗尔德带来痛楚,他惊恐地睁开眼睛,发现一丛金色的头发低垂在自己脸上。
"唔--"嘴唇被覆盖住,罗尔德狠咬下去,刹那,一股血腥味在他口腔中蔓延,但是,目的也达到了,贝蓝不安分的唇终于离开了他的唇。
嘴唇传来的痛楚在贝蓝看来更本不值一提,倒是怀里人的过激反应让他很痛心,骄傲的他是绝对不会流露出任何失望的表情的。
"你去哪里?"察觉到罗尔德要逃离他,贝蓝一把将他圈住拉回自己的怀抱。
"去哪里都好,就是不要留在这里--"傻瓜才会留下来被你非礼呢,罗尔德睁着愤恨的眼睛直直望向贝蓝。
"我很丑吗?让你连看都不愿多看一眼。"贝蓝冷冷地问道。
罗尔德被这个莫名的问题问住了,他仔细打量着贝蓝的脸,郑重道:"你很美,比外面那些女人美多了,但是,你的心却仿佛被硫酸腐蚀过一般,丑陋到恐怖。"
啪--
贝蓝一个巴掌将罗尔德的话扇了回去。即使看到罗尔德肿起的脸颊,他也不后悔,他不允许任何侮辱他的言语出现。
"萨雷多今天估计会很忙,还是我来‘照顾'你好了。"将罗尔德紧紧拥如怀里,贝蓝闻着他发迹间散发出的淡淡迷迭香的味道,沉醉了。
"贝蓝,够了,我知道你讨厌我,但是这种行为你不觉得很无耻吗?"罗尔德扭动着想要摆脱他的禁锢。
感觉到身后拥着他的人身子僵了一下,罗尔德停止挣扎。
"那么如果是萨雷多呢,是不是就是理所当然,你也会热情回应他吧,嗯?"粗暴地扳过罗尔德的脸,逼迫他与自己四目相对。
"我和萨雷多的事就不劳烦你了,贝蓝中校--"趁他一个失神,罗尔德顺利逃离他的束缚。
罗尔德一溜烟地逃回大厅,在大多数黑色西服中搜寻那熟悉的身影。可是,失败。
"这位先生,从来没见过你啊。你好,我是安婕•齐诺顿。"在罗尔德面前一个笑容甜美的少女向他伸出手。
"你好,齐诺顿小姐。我是罗尔德•朱力。"出于礼貌罗尔德轻轻握了握她带着白色丝质手套的手。
"我刚才看到你和萨雷多上校在一起,你是在找他吗?"安婕试探道。
罗尔德稍稍惊讶的看着她,不否认地点点头。
"你们是什么关系?我以前从没听他提过你。"女孩温柔微笑下隐藏的凌厉眼神不时显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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