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第七章————寂越
寂越  发于:2009年01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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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终了,一场电影也仿佛放映完,留下的是寂寞和空虚。
何处响起的掌声,划破了空气中的虚无,直抵罗尔德的心。回头,对上一双饱含惊讶的眼神。
"罗尔德•朱力先生,我有没有这个荣幸握一下你天赋异禀的手?"萨雷多已经伸出了手。放下琴弓,罗尔德有点犹豫地迎上他的手。
"真的很动听,这是你最喜欢的曲子吗?让你这么忘情,把手指都划破了。"从罗尔德手里拿过小提琴搁置一边,摊开他的左手仔细检查起来。
被温热的手掌所覆盖,罗尔德觉得一股异常的暖流从掌心随着血管窜至全身。
"没......没关系。"罗尔德迅速抽回手,尴尬得不知往哪里放。

萨雷多看着罗尔德不知所措的表情也不为难他,那些伤口对于拉琴的人来说的确不算什么,而他也不想把罗尔德当成玻璃做的,这样只会伤了他的自尊。
但是萨雷多一直在想一件貌似更伤人自尊的事,好讽刺。
"刚才在车上,我们有比帐还没算好。"萨雷多慵懒地靠在沙发上,仰头笑道。
罗尔德一看到他这样的笑脸就知道没什么好事,一脸迷惘想打发过去,"是吗?哦,对了罗琳刚才似乎很生气的样子,我去看看她。"说完"蹑手蹑脚"地走过萨雷多身边。
当然这实在是个很不高明很不入流的逃避方式,萨雷多自然不会放过这样落荒而逃的"敌人",腿悄悄一抬,可爱的走着"猫步"的罗尔德失去平衡顺势向前倒去,眼明手快的萨雷多一把搂住他纤细的腰拉向自己的怀抱,依靠力的作用或者是某人的主观不良思想作用,两人一起倒向柔软的沙发。
"想装蒜?还想溜?是不是逼我要提醒你这里是谁的地盘?"已经被身下的人牢牢钳制住的罗尔德感觉到一股股温热的鼻息喷在他的耳根,这让他一阵酥麻,想要挣脱这奇怪的感觉却引发男人更大的不满。
"我还没说要怎么样你,你逃什么?"萨雷多松开了罗尔德,却在他还未反应过来前将他压倒在自己身下。这样才对嘛,禽兽萨雷多露出得逞的笑容。
第一次离这个男人这么近--这个害死了父母和妹妹的凶手,虽然现在已经并不恨他,那些爱与恨对于罗尔德来说既熟悉又陌生,但是,抵触的强弱还是会随着这个男人的情绪而波动,此刻,抵触情绪达到波峰。
"萨雷多,你放开我,闹够了没有!"罗尔德吼道。
看着小脸涨得通红,一脸倔强的罗尔德,萨雷多孩子气的性格又冒了上来。"不好意思,没有。我是个很记仇的人,所以两比帐一起算。一定不能亏本。"
"无聊,你一定是太闲了。"
"是啊,最近都没人逃跑,哦,不对,眼前就有一个胆子最大的‘越狱'犯!"萨雷多挑挑眉。
罗尔德差点背过气去,"你也知道这里对于我来说像个牢房了?"
原本只是一句顺水推舟的话,却让萨雷多的心仿佛被狠狠敲打了一下,嗯,还有回音。
"那么我很抱歉,不过,你不许赖帐!"
罗尔德发现这个第一次见面时骄傲得不可一世的军官现在反而比自己还孩子气。
"罗琳爸爸,我还要给你女儿准备甜品,你有事快说。"一副浪费人家宝贵时间就把你赶出去的模样。
"很简单--你闭上眼睛。"i
陷阱!罗尔德警告自己虽然不知道是什么陷阱但直觉告诉他不能闭。
"喂,我们不是玩‘听反话'游戏!"对于罗尔德心理活动没有察觉的萨雷多对上反而把眼睛睁得更大他感到很--挫败。
抗议,无声的抗议,在知道这个男人其实很幼稚后,罗尔德决定用幼儿的策略对付,大家一起过儿童节。
但是,眼前的男人却用无声的行为告诉他--抗议无效。
唇被覆盖,想要反抗的手被狠狠扣住,被夺去氧气使得罗尔德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得那个男人试图用这个本只应该出现在男女恋人间的神圣行为来表达自己的情绪--不满或者其他?
略带粗暴地翘开罗尔德的贝齿,舌头开始攻城略地般地横扫罗尔德的口腔,萨雷多的舌头在触碰到罗尔德胆怯羞涩的小舌后更是越战越勇,一场舌头与舌头的厮杀开始了。纠缠在一起的两条舌仿佛进行着秘密的交流,那是连他们主人都不明的言语。
最终萨雷多离开了罗尔德的唇,看着已经意乱情迷的罗尔德迷离的眼神,红肿却异常性感的双唇,他情不自禁地狠狠咬了上去。
"啊--"一声轻微的呻吟自罗尔德双唇中逸出。
不想伤害他,不能伤害他,却也不能让他爱上自己,萨雷多催眠着自己。缓缓离开罗尔德,萨雷多吻了吻他的额头,即使是冬天那里也已经密布着细密的汗珠。
这是在做梦吧?罗尔德直起身来,仿佛天旋地转,他吻了自己,难道按照萨雷多的理论这又是润唇?
关上浴室的门,萨雷多直视着镜子中的自己--俊朗的轮廓一如既往,眼神却不如过去犀利,他知道原因,在那个人面前就算伪装,眼神里还是流露着温情,凌厉不起来。
用冷水浇了下脸,告诉自己要冷静。
看到萨雷多的身影,罗尔德本能想躲,可是,无处可躲。
"罗尔德,我......"萨雷多在走出浴室的刹那做了个让他也很震惊的决定。
沉默。
"不管你听了我之后的一段话有任何感想我都决定一定要告诉你。"
罗尔德不语,眼神还有点迷朦。

萨雷多一步一步走进他,最终双手搭在罗尔德的双肩上,望向他眼睛最深处说道:"别再想逃开我,哪怕是在这个屋子里好吗?留在我的身边。"
"你说什么?"罗尔德煞风景地来了一句。
"该死的,你听不出这是......"人还是很难将本性中占主导地位的性格压抑,萨雷多硬是吞下了"表白"这个词。
罗尔德看着他无奈的、沮丧的、郁闷的表情轻笑出来,却在下一秒被堵了回去,没错,萨雷多似乎很喜欢故伎重演,一个霸道的如同烙印般的吻。
"该死的,我爱你。"前一句话仿佛马上要毙了自己似的,而后一句,充满了柔情,充满了爱怜,充满了惶恐,充满了期待。
"烧糊涂了吧!原来你身体也不好,以后不要再去看什么雪景了,虽然很美!"罗尔德摸了摸他的额头,叹了口气。
"该死的,你以为我在说胡话?"第一次萨雷多发现罗尔德会和他开玩笑,不过却让他笑不出来。
"难道你把我当成美女?这种行为对我来说是种侮辱!"罗尔德瞪了他一眼。
"罗尔德,逃避和视而不见都是最愚蠢的做法。"不是玩笑,不再含糊,该点明的时候就不该留有余地,也许残酷,但干脆凌厉,一针见血,好比隐痛时而发做的好。
"是的,我是在逃避,那么我该怎么回应?撇开其他不说,我们都是男人!"罗尔德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我不认为这是问题。"
"你害死了我的家人,你以为我会忘记吗?"
"你并不爱你的父母不是吗?"
"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你的眼神,都仿佛是在演习,理智告诉你你应该悲伤,可是你并不悲伤。当时我只是觉得你很可悲。现在我觉得你的父母很可悲。"
"萨雷多,你什么都不知道,有什么资格说我!你想为你的残暴找借口,或者,这兴许又是你发明的新游戏?"罗尔德冷笑一声,这里的一切都扭曲了,一切。
"我只是告诉你,不要逃避,这份感情你可以利用,我心甘情愿。"
"很遗憾,我根本不相信你所谓的‘爱'!"与其到头来发现被玩弄,还不如拒绝相信这荒谬的"爱"!
头也不回地离开,这次萨雷多只是目送着这个他注定只能默默注视着的男人消失在他的视线外。

荒唐!无耻!罗尔德不受控制的脚步走向走廊的另一头,那是罗琳的房间。他不想回那个幽闭的小房间,那里的压抑只会让他胡思乱想。
"罗琳小姐,你在吗?"
门幽幽打开,罗琳哀怨地看了罗尔德一眼走了回去。没有平时热情的拥抱,今天的她的确有些不对劲。
"罗琳?不微笑的话小公主会变成丑巫婆的哟!"罗尔德突然发现自己有哄小孩的天分,因为可爱的罗琳终于冲他露出迷人的小虎牙。
"波斯猫先生,爸爸他是不是不喜欢我?是不是因为他不喜欢妈妈所以也不喜欢我?"罗琳扑进罗尔德的怀里轻轻地哭诉道。
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时而强悍过她父亲、时而柔弱惹人恋爱的女孩。
"怎么会,萨雷多先生最宝贝的就是你了。不让你出去玩那是因为外面太冷了,生病的话可就不好了。"罗尔德抚摸着她如娃娃般的金发安抚道。
"真的吗?波斯猫先生,爸爸平时和你聊什么吗?他有没有提过妈妈?"
聊什么?罗尔德温柔的表情瞬间僵化,难道和这个小小姐说:你爸爸和我接吻还莫名其妙地向我表白。是人估计都不能接受吧。至于萨雷多的妻子,只提到过一次,仅仅一次,还是轻描淡写的那种。
"嗯,有啊!你母亲是个很温柔的人,有着一颗宽大的包容心。"罗尔德刮了她的小鼻子一下,让她不要胡思乱想。
"嗯,她是这样的人,她也很坚强,但是......爸爸并不爱她。"罗琳最好一句话仿佛梦呓,最终她在罗尔德的怀里沉沉睡去。
睡吧睡吧,我也好累......罗尔德圈紧罗琳也闭上了眼睛。
啪嗒--门轻轻被关上。熟睡的两人没有听到门外人的一声叹息。

如果不是因为听到那么一段话,罗尔德也许会继续当那荒谬的表白是萨雷多的捉弄吧。
那之后的时光还是不急不缓地流淌着,只是有时萨雷多会用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他,或者用他宽大并且粗糙的手掌抚摸罗尔德香槟色的柔软发丝。
那天晚上送完晚餐,发现少送了罗尔德特地关照的葡萄酒,慌慌张张重新来到门口的时候听到了让他到以后想来都有点,不,是很感动的话。
德贝卡下士是萨雷多在大学就结交的好朋友,但是对于晋升毫无兴趣的他甘愿当萨雷多的副官。
"你的口味变了好多......"
"最近刚改的,不过我的厨子还是做不大来啊。要做出这样的味道肯定要返工的。"萨雷多笑道。
"的确,很奇特的味道,说实在,真难吃。"德贝卡不解得看向吃的"津津有味"的萨雷多。
"你都知道的吧。"萨雷多恢复了认真的神态。
"失败了?"
"可悲吧。"
"别难过。本来你就不该有这样的奢望。"
"可是,你怎么会明白那种失落。"
"那么,这也是为了他?"德贝卡指指一桌子饭菜。
萨雷多一脸就你最了解我的激动表情。
"这样能让他多吃点,如果我直接把这些摆他面前,他肯定以为我在施舍,他是那种自尊心极强的人,不过他做的我都爱吃。你不要浪费啊。"萨雷多开始大块跺颐,苦了我们的德贝卡保姆。
一切都豁然开朗,不是自己的厨艺退步,也不是文化背景的差异,一切都是为了自己。这个男人,真够傻的。
自己该相信吗?虽然每次都在郁闷中吃下自己做的"被否认"的食物,但是,如果只吃那些变质的黑面包,也许自己现在连站在雪地里的力气也没有了。
捧着酒瓶久久地靠在门边的墙壁上,该怎么继续面对,人有时活在自己想象的世界里会幸福得多,即使伤害了别人也会觉得理所当然,多么轻松但也如此可悲。
※※z※※y※※b※※g※※
一连几天萨雷多都没有回来。罗尔德透过罗琳房间的窗户望着充满着死尸气味的集中营,面无表情。
罗琳嘟着嘴对着电话那头的人埋怨着:"爸爸,到底什么事比我和波斯猫先生重要?讨厌你,你最好以后都不要回来了。哼--"愤怒地摔下电话,罗琳气鼓鼓地扯着她最喜欢的洋娃娃的头发。
"罗琳,你爸爸还是不回来吗?"都快一个星期了。接到紧急电话的那天,萨雷多把罗尔德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我要离开一阵子,这次不方便把罗琳带走,你和德贝卡照顾好她。"罗尔德就这么站在一边看着这个英俊的男人按耐着心中不安的情绪,有点忙乱地整理着文件。
"放心,你要去多久?"罗尔德假装随口问道。
萨雷多愣了下,低下头含糊了一句"很难说。"
收拾好文件,萨雷多拍了拍罗尔德,语重心长道:"不要太想我,偶尔想一下就可以了。"
罗尔德一边翻白眼,一边想着他的话,会想他吗?笑话--
可是事实证明,的确有点记挂,或者说是担心。
"波斯猫先生,爸爸有话和你说。"将话筒举起,罗琳露出暧昧的笑容。
"......"罗尔德不知道该说什么。他都很奇怪这一个星期是怎么度过的,脑海里还是一直持续反复播放着那天的情景,是的,最终,他还是相信了他,只是,未必能接受。
"罗尔德吗?"电话那头男人浑厚的嗓音穿透他的耳膜,有种湿热的温暖。
"是的,萨雷多先生。你好吗?罗琳很想你。"
"那么你不想我?"男人轻笑。
罗尔德很想告诉他做人别自我感觉良好。
"那么我和罗琳等你回来,祝您一切顺利。"
听出电话那头的人准备挂断,萨雷多大声说道:"等一下,罗尔德。"
"我很想你,就算你以为我是在无聊地捉弄你我也要告诉你。"小心翼翼,罗尔德很想知道此刻的他是不是脸红心跳眼神游移。
"那么我可以带罗琳出去走走吗?我会照顾好她的,今天没有下雪。"
轻轻的一声叹息,似乎将男人一丝淡淡的失望带给了罗尔德,"可以,不要走太远。你马上就能见到我了。"
找出罗琳最厚实的大衣,在她百般的不满下将罗琳裹成一个圣诞大包裹,罗尔德很满意自己的作品。牵着罗琳的小手走下盘旋的古老楼梯,觉得心中那一颗激动的心在顽强地跳动,可以走出这个如同鸟笼的大房子,可以呼吸外面的空气,这一切都让他觉得自己还是活着的,突然,对生有种迫切想要证明的冲动。又或者在偌大且空旷的屋子里,一种奇特的、不受自己主观控制的可以称之为想念的东西会让罗尔德失去自我。
古旧的楼梯也发出了欢快的之嘎声,罗琳很欢快地一蹦一跳地走下去。
罗尔德跟在她身后,仿佛一个大哥哥,满眼宠爱。那抹幸福的笑容将原本阴暗的屋子一瞬间点亮,以至于让这个屋子的不速之客也愣住了。
"你......"罗尔德脸上的笑容在对上"客人"那双如冷血动物般的灰色眸子后瞬间被抽离。
"好久不见。罗尔德•朱力。"金发男子挑衅地挑挑眉,手里的黑色皮鞭像玩具般在掌心里敲打出不详的声音。
知道贝蓝是萨雷多的表弟,那么自由进出这里也并不是特别奇怪吧,但还是多少有点怀疑的。
"贝蓝,爸爸不在,所以,请你......"罗琳对于这个入侵者向来没有好脸色,霸气十足地挡在他面前。
"罗琳公主,如果你不想你的爸爸因为玩忽职守而被司令官处罚的话,就让我和他说几句。"贝蓝温柔地抚摸着罗琳的卷发,但是口气中的威吓之意还是让罗琳产生了畏惧。
罗琳在罗尔德的示意下回到自己的房间,走在楼梯上还不忘给贝蓝一个警告的眼神。贝蓝一脸得意,罗尔德突然发现这两表兄弟还真有点亲属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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