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第七章————寂越
寂越  发于:2009年01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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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想什么?"身后突然而至的声音让罗尔德微微一惊,肩膀小幅度的颤动也逃不过男人的眼睛。倏地一双温暖有力的大手已经轻轻覆上,略微用力,似乎想将平静和勇气注入他的体内。
"我在想你在想什么。"罗尔德没有回头。
"那我在想什么?"萨雷多好笑地问道,本来还想质问他的,现在倒没了念头。
"你在想,为什么我会‘失踪'?"
"那么告诉我答案。"萨雷多口气冷了三分。
"我只是去贝蓝那坐坐,和他聊天。知道了很多你的事。萨雷多,你有时为别人想太多,却不把自己真实想法告诉他人,这样别人怎么知道你的用心?"罗尔德有点惋惜地回头看着他。
萨雷多震惊地凝望着罗尔德,"他和你说了什么?"
"你们的恩怨。"d
微弱到几乎无法捉摸的叹息,却在罗尔德耳边萦绕。
"他都说了?我们都没错,不是吗?贝蓝他承受的比我多。这个话题我不想多谈。贝蓝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没用。我觉得他其实很脆弱,他和你作对,其实,并不全是恨你。"
"我知道,够了。以后没我允许不要离开这里。"
"贝蓝每次都会把我骗走。"罗尔德无奈的叹气。
"你现在还讨厌他吗?"
"我,倒是有点理解他了。"罗尔德微微皱着眉,想起贝蓝痛苦的眼神,他竟有点同情他。
萨雷多轻轻揉了揉罗尔德的头发,示意他去他房间谈,不要打扰罗琳睡觉。

啪嗒一声,身后的门似乎被锁上了。罗尔德还没反应过来,腰部一紧,萨雷多紧紧从身后抱紧了他。
"萨雷多?"罗尔德惊呼出声。
"一个晚上我都在找你。你知道吗?你的犹太人身份是个很危险的秘密,我真怕贝蓝会对你,对你不利。还好,你平安回来了。"男人厚重的气息喷在罗尔德的耳边,有种湿润的温暖,他黑色的头发柔软的如同动物的皮毛。
"那么,是不是你亲手把我送走更好呢?"罗尔德一直觉得自己会成为萨雷多的麻烦甚至是危机,虽然他也暗示过自己不必如此高估自己,但是,现在看来,的确是应该担忧的。萨雷多从前的犹太仆人都被一一带走,命运也可想而知。对于这一切,罗尔德无能为力,萨雷多也无计可施,他只能服从命令。
感觉腰间的手猛地收紧了。
"你说什么傻话?"萨雷多有点怒气。
罗尔德叹了口气。"萨雷多,你让我觉得我活着还是有意义的,现在的我,竟然畏惧死亡,畏惧被从这里带走,畏惧......你不在身边。我有没有告诉你,我或许也有点爱上你了。"罗尔德的声音很轻,但萨雷多抓住了每一个词。
"没有,你忘记告诉我了。"男人惩罚性质地在他耳朵上咬了一口,"所以要惩罚你。"
一把抱起罗尔德走向大床,萨雷多不想再浪费时间,战争的丧钟一直在敲响,或许某一天,就会是为自己而鸣的吧。
似乎揣测出萨雷多的意图,罗尔德下意识地想逃,却被萨雷多狠狠摁了回来。
"不要拒绝我,我真的很怕还没得到你,而自己就回被魔鬼带走。"萨雷多绿色的眼睛里充满了忧虑和欲望。
"被魔鬼带走?"
"是的,战争不就是魔鬼吗?第三帝国,注定只是梦想,一个荒诞的梦,而我,却为她......"萨雷多不想再多说,俯身给了罗尔德一个深吻,这个男人,居然说他爱他,他从来没有奢望的,他只希望他可以活着,注视着他,守护他,萨雷多并不是将他视为弱者,只是在这样的时局下,唯独他有能力保护他。也许有一天他们的角色会互换,萨雷多一直很欣赏罗尔德的淡定、隐忍的坚强。
是啊,战争,吞噬了生命,以及蒙蔽了未来的眼睛。
罗尔德祈祷着战争的结束,推翻法西斯是唯一的出路,但是,这样的话萨雷多,他,会成为俘虏吗?他会被关进监狱吗,他会接受审判甚至被绞死吗?不,不,不会的--
闭上眼睛,罗尔德想将这些恐怖的念头甩掉,可惜这些想法转变成了影响更鲜活地存在于他的脑海里。他看到萨雷多被推上绞刑架,被套上绳索,然后,被狠狠推了下去。周围有很多人围观,他们有的发出欢呼的声音,有的在咒骂。
他有罪吗?是的,不能否认他的罪行,可是,可是,他只是个小小的军官啊。罗尔德竟想冲那些人大叫,他是无辜的,无辜的。
想叫却叫不出声,萨雷多的舌正罗尔德的口腔内翻江倒海。
不能失去他,罗尔德紧紧地抱住萨雷多,这个举动在萨雷多看来是一种默认一种邀请,他激动地迅速褪下罗尔德的衣服。
"罗尔德--"轻唤了一声爱人的名字,萨雷多已经吻上了他的锁骨,慢慢地轻柔中带点霸道地向下游移。
"啊--"感觉自己敏感的地方被咬住,罗尔德发出一声呻吟。
萨雷多邪魅地勾起嘴角,满意地笑着。
宽厚温暖的手也没有闲着,轻轻抚摸着罗尔德光滑的背脊,一路下移至尾骨处,另一只则在大腿内侧肆意。
已经被爱欲淹没的罗尔德只是喃喃唤着男人的名字。
就算没有明天,那么今晚,请拥我入眠。
感觉到自己的密处传来陌生的羞耻的感觉,罗尔德瞪大双眼用质问的眼神看着意图进一步侵犯他的男人。
"罗尔德,神注定了此刻我们要在一起,哪怕是不一样的神。"说罢,翻过罗尔德的身体,用枕头垫在他的腹下。便长驱直入。
很痛,罗尔德没有哭,他知道这是神对他的惩罚。爱上一个带罪的人,那么自己也便有罪了。萨雷多,如果你没有双手染血,那该多好。不过就算是现在的你,我也愿和你一起坠入地狱。在达到高潮时,罗尔德这么想着,最后沉沉地闭上了眼。

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悄悄溜了进来,温柔地叫醒了沉浸在彼此身体温度里的恋人。
先睁开眼的是罗尔德,看着拥抱着自己的男子睡得如果天使一般,一个可以冷静地杀人的男人,怎么会有如此天真的睡颜?并不是没有恨过,只是恨不起来。
他看到过萨雷多把面包给犹太小女孩的场景,他看到过萨雷多将年迈的老人从工地调回的指令,他知道每一次挑选死亡人选他都会挑理由减少人数,那个当年害他家破人亡的人,他在赎罪,赎他自己的罪,也赎罗尔德的罪。
"早上好。"对上罗尔德的眼睛,萨雷多笑着在他额头烙下一吻。
"......"罗尔德不知道说什么好,脸色风云变幻着。
"真想逃到国外去,去一个没有战争的地方。我,你还有罗琳,一直一直在一起,然后看着罗琳穿上婚纱,我们一起将她的手放到另一个人手里。"萨雷多朝天躺着,说着让罗尔德发笑的理想。
"但愿吧--"
我们在虚幻的舞台上演出,一幕接着一幕,温馨的过后总是残酷,因为导演这场戏的是一个叫命运的导演。

这个冬季似乎很漫长,春天的脚步似乎追赶不上冬天的,所以,迟迟未来。
"波斯猫先生,你为什么不吃蛋糕呢,你做得很好吃啊。"罗琳跪坐在椅子上,将一大口巧克力蛋糕伸到罗尔德面前。罗尔德从来不会让小公主失望,一口吃了下去,虽然巧克力的味道很浓,但他却尝不出味道。
萨雷多怎么还没回来呢?
"你在想爸爸吗?"
"呃?没有......"罗尔德想抵赖,可是对上罗琳狡猾的眼神后自然败下阵来。
"放心,无论发生什么事,爸爸都不会让我们出事的。在他心里,我们一样重要。"
罗尔德笑笑,学着萨雷多拍拍她的头。
"放心,我不会嫉妒你的。因为我也很希望我们三个人能一直一直在一起。要答应我哟。"罗琳一脸正经地凑到罗尔德面前,罗尔德一愣,旋即温柔一笑。这又何尝不是他的心愿呢。没有怨恨,没有牺牲,没有动荡,没有猜忌,有的只有淡淡的爱意,平静的生活。
可以开一个小咖啡店,或者书店,静静地看着人来人往,倾听别人的琐碎故事,忘记你是德国军官,忘记我是犹太俘虏。罗尔德幻想着,嘴角不自觉地微微舒展,罗琳竟也看呆了,她的波斯猫先生一定是想到什么美好的事情了吧,一定和爸爸有关吧。
"波斯猫先生,我要把你绑在我身边。"罗琳调皮地眨眨眼,仿佛藏着天机。发现罗尔德的迷茫,她也"不忍心"再捉弄他,甜甜一笑,将系在自己雪白脖子上的一条银色项链解下,轻轻替罗尔德带上。
"罗琳?"
"这是爸爸送我的生日礼物,现在送给你,你一定要一直带着。他会保佑你的。"
罗尔德下意识地摸了一下此刻贴在他颈部的链子,上面还残留着罗琳的体温,刹那,两人的命运似乎无法割断般地联系在了一起,其实,他们的命运在萨雷多带回罗尔德那天起就被绑缚在一起。

拒绝了门格尔喝下午茶的美意,萨雷多此刻正坐在他充满呛鼻药水味的办公室里。
门格尔好整以暇地坐在办公桌后面,双手交叉支着下巴,明亮的黑眼睛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对面的萨雷多,平时嘴角若有似无的笑意此刻却十分明显。
也许这个"交易"十分卑鄙,但是,再残忍再卑鄙的事情他门格尔都不吝啬去做,只要是为了那个人,所以,这次同样不例外。
将上身的全部分量都加剧在椅背上的高大男人,深深纠结着英挺的眉,祖母绿色的眼睛在犹疑地徘徊,原本洋溢着傲气的唇此刻正紧紧抿着,仿佛一个不小心,就会泄漏出什么。
"门格尔,你不觉得很过分吗?卑鄙!"一直不发话的萨雷多,闷哼着问道。
"是吗?那么你可以不和我这种卑鄙小人为伍的,萨雷多中校。"门格尔开始翻起"病例"。
"还记得这个人吗?"门格尔意味深长地将一份"病例"推到萨雷多面前。
"当初我要年轻的男子做试验品,你给了我这个人,不过很可惜,他昨天死了。"萨雷多看着那个名叫"鲁道夫"的人的资料,他怎么可能忘记呢,他是罗尔德的朋友之一,无法违背门格尔的意思,因为他有着很多可以压他的"道理",最后,萨雷多还是同意了门格尔的要求,将几个年轻的男子"送给"了门格尔。
"罗尔德也是犹太人,你知不知道万一有人向上头汇报,你的下场?"
"汇报?他只是我的一个小厨师而已,犹太人本就是奴隶嘛!"萨雷多说得云淡风轻,其实他和门格尔都心知肚明,并不是这样,但在台面上,只能这么说。
门格尔冷冷笑了笑,本就阴冷的房间温度又似乎下降了几度。
"那么,为了小公主牺牲你的奴隶也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吧。"门格尔接着他的话说下去。
牺牲?他从来没想过要牺牲罗尔德而达到自己的什么目的,他只是想看着他,在一切结束前确保他的安全,可是......
"门格尔,我知道你有海德里希这个大后台,但是你也不要逼我。"萨雷多压抑着怒气,但手里的病例已经不成型了。
"你自己考虑吧,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从来没有看到过萨雷多如此犹豫不决的表情,以及恨不得杀人的神色,门格尔得意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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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归的萨雷多一进门就看到罗尔德已经斜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壁炉的火早就已经熄灭了。萨雷多蹙着眉,"真是不会照顾自己。"
动作极其轻柔地抱起罗尔德,尽量不打扰他的睡意。但是本就浅眠惊醒的罗尔德还是忽地睁开了眼睛,"萨雷多?你回来了?嗯?你喝酒了?"罗尔德天生的狼狗嗅觉,一下子就闻出了萨雷多身上劣质啤酒的气味。
"喝了点,你怎么不回房间睡?不是让你在我房里睡了吗?"萨雷多责备道,不过毫无威力。
"......我只是害怕,会等不到你。"萨雷多发现罗尔德的脸红红的,比他还像是喝过酒的。
"怎么会?以后不会那么晚回来了。"今晚的放纵,借酒消愁,只让抉择更痛苦。原来两人已经到了无法割舍的地步。
说罢,在罗尔德的唇上烙下一吻,仿佛盖章,从此这句话就开始生效。
"你,你,放我下来!"罗尔德害羞着挣扎道。
"没人的,你害羞什么!"萨雷多有点好气又好笑。
就着么被抱进了萨雷多的房间,如同安放一件珍贵的艺术品,萨雷多小心的将罗尔德放在沙发上,抚摸着他额前的栗色头发,一遍又一遍。
这一刻的静谧,温情,暧昧,似乎有千言万语,都包含在了萨雷多无言的手语里。
"咦,这是什么东西?"安静地看着萨雷多英俊脸庞的罗尔德被他脸上如同孩童般吃惊的表情感染到了,"怎么了?"
萨雷多原本惊讶的表情慢慢地转变成了捉弄人后得意的笑容。
罗尔德看着萨雷多在他面前晃悠的手,不解地问道:"到底是什么?"
萨雷多一副宠溺的表情,摇摇头,"逗你呢,真不配合。"
罗尔德注视着那双骨节鲜明的手渐渐如同一朵花般在他面前绽放,而它的花蕊则是一枚闪着银光的戒指。
"这?"罗尔德想不会是求婚吧?他可不敢把这么荒谬的事说出来。
"结婚戒指。我们已经结为一体,无论是心灵还是肉体。神是不会谴责我们的。"萨雷多看出罗尔德眼里的犹豫,安慰道。
"我给你带上吧。"说着已经举起罗尔德的左手。
"等等。我觉得还是不要带手上了。这样吧,我把它带在头颈里,好吗?"罗尔德将罗琳送他的项链给萨雷多看,后者一脸抽筋。
"这孩子,看来我在她心中的地位已经很危险了。罗尔德,你说,你想要怎么个死法,抢我女儿,你胆子不小!"说着一个欺身将罗尔德压倒在沙发里。
罗尔德原本想把他一把推开,可是那绿色眸子里没有玩笑,没有欲望,却仿佛要将自己浸淫进去,罗尔德怔怔地看着,喃喃着男人的名字。
男人在罗尔德唇上轻轻一吻,摘下他颈中的链子,小心翼翼地将戒指穿上,再给身下的人带上。
"我和罗琳会一直陪着你,无论在哪里。"说罢,霸道地抱起罗尔德往大床走去。
没有过多言语的传情,身体的契合,虽然原始,但却直达心灵。

萨雷多说过,战争就要结束了,德国会吃败仗,让他们一起等待,等待回到故乡的日子。罗尔德这么期待着,但是,每天看到很多人的一去不复返,他的心还是仿佛被什么刺痛着。他时常摊开手掌,然后紧紧握住,他会惊恐地发现,自己什么也握不住,抓不牢。看到那些党卫军射杀战俘,他会想到萨雷多是不是也这样。罗尔德无端地厌恶自己,自己凭什么活着,难道就是因为得到一个男人的爱?一个敌人的庇护?但他已经深陷其中,他同样爱着那个男人,即使几次三番在心中呐喊要逃离他的身边,但是,如今已经到了会担心他安危的地步。他明白,如果萨雷多保护过多的犹太人,那么他自己将会十分危险,为了能够生存,为了能够保护身边的人,所以只能果决残忍。罗尔德冷笑一声,只有自私才能活得长久。
如果,如果要牺牲萨雷多才能活下去,自己会这么做吗?罗尔德自问,然后很无奈地摇摇头,怎么可能呢?
但是,当有一天,萨雷多冷冷地对他说到:"从今天起,你是门格尔医生的试验品,外面有人接你去他的实验室。再见,罗尔德。"
罗尔德想,你是开玩笑的吧,可是,你怎么不笑呢,我为什么也不觉得好笑?萨雷多,你笑一个,然后摸着我的头说,骗你的,看你那见了幽灵的表情。然后,我再狠狠瞪你一眼,把酒洒你一身,就这么一笑了之,是这样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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