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第七章————寂越
寂越  发于:2009年01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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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厨师。"
"厨师?"一脸疑惑加不可置信,"他怎么会带个厨师来参加舞会?"
"他想让我学习下这里的烹饪方式。"罗尔德胡扯起来。
"哦,朱力先生,你的眼睛,好神奇!"女孩像发现新大陆般盯着罗尔德的异瞳看了起来。
"只是上帝开的一个小玩笑罢了,并不神奇。"回避开过分好奇的目光,罗尔德打算离开。
"齐诺顿小姐,失陪。"

女孩理解的点头默许,"如果你是个女人,那么我也许会败下阵来,可惜,我是赢定了。"待罗尔德走远,女孩得意地扬起嘴角,自言自语。
罗尔德像个无头苍蝇般在拥挤的人群里穿梭。
他也在找我吗?为什么我们无法找到彼此?罗尔德心里掠过一阵绞痛的感觉。
脚步开始不听使唤地机械地向前迈着,却觉得力气一点点被抽离。
忽然手腕处传来有力的一握,制止住了他向前迈去的步伐。
"跑这么快,抓贼呢。刚才躲哪里去了?"萨雷多略带责备的口吻在他耳边响起,低沉的,让人安心。
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罗尔德在萨雷多眼睛里读出了一丝不安和焦急,以及相视后的一抹轻松。
"终于找到你了。"罗尔德松了口气,然后惊讶地发现这句话竟是双重奏。
"你的脸怎么了?"发现罗尔德的脸红肿着,萨雷多危险地眯起眼。
"啊?这个啊,刚才找你不小心撞到的。没事。哦,刚才我还碰到了齐诺顿小姐,她都不相信你会带个厨师来舞会呢。"想要岔开话题,可惜技术拙劣--萨雷多惋惜着看着罗尔德难得一见的丰富表情。
"好了,看你也累了,我们回去吧。"萨雷多轻搂着罗尔德的肩往后门走去。

"贝蓝,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女孩锐利的双眼迸射出嫉妒的光芒。
"安婕,你不是已经心知肚明了吗?放心,我们互相帮助,各取所需。"贝蓝得意得笑道。
"怎么终于对你那表哥死心了?"安婕嘲讽道。
"安婕,不要试探我的底线,我没有什么可以再输了。"霎时,贝蓝美丽的脸孔笼上阴云,让安婕也不禁收了声。
贝蓝不知道,爱到底是什么,恨到底是什么,嫉妒是什么,绝望是什么,直到很久以后,他发现,无论他爱上谁,都是两败俱伤。

为什么,为什么--
金发美人狂怒地挥扬着手里的皮鞭,鞭子所及之处尽是一片狼藉。
狭小的实验室并不是一个发泄情绪的好地方,装着各种人体器官的容器纷纷坠地,粉身碎骨,发出一声声破碎的声音,贝蓝觉得这仿佛就是自己那好不容易粘合在一起的心再次破裂的声音,生脆得很动听。
遍地狼藉,福尔马林溢满整个地面,粉红色的心脏,裸露的眼球......贝蓝觉得此刻的自己就仿佛被什么肢解开来,硬生生地,似乎可以听到每个骨节断裂的声音,每根血管爆裂的声音,以及心脏跳动的声音。
当所有可以破坏的东西都毁灭殆尽,贝蓝低下头看着溶液里自己的倒影,如果他是那个只爱自己的那西瑟斯,如果他的爱没有那么强烈,那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这些东西都是门格尔的宝贝,忽然清醒的贝蓝懊恼起来,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贝蓝俯身打算把这些玻璃清理干净,却听到门口传来幽幽的声音,"让他去吧。"
不想停下动作,哪怕玻璃已经无情地割破自己的手指,鲜血滴在溶液里,慢慢四散开,变成一副关于绝望的抽象画。(自恋地说一下,我很喜欢前面这一段- -)
"门格尔,你知道吗,有时疼痛才让我觉得是活着的。自己疼痛或者看着别人疼痛。"对着溶液里站在他身侧的美丽军医惨然一笑。
"那么我宁可疼痛的人不是你。"门格尔蹲下身将贝蓝受伤的手指含入嘴里。
"约瑟夫--"贝蓝诧异地看着他。i
"嘘--"门格尔伸出食指放在贝蓝薄薄的唇上。
"贝蓝,你想要的东西我都会给你,你只需要展露你的笑容就可以了。"门格尔将贝蓝冰冷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摩挲。"你的手好冷......"
"约瑟夫,我的事不需要你插手。你别用那种可怜小动物的眼神看我,我最恨那样了。"贝蓝仓惶起身,离开了充满腐烂气味的房间。

第四夜 背叛之夜
回程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但是车内的气氛却有说不出的古怪,混杂着期许,怀疑和暧昧。
终于,萨雷多投向,他实在等不及罗尔德"自首",问道:"我不在时,你到底去哪里了?"
"长官,不用事事向你汇报吧。"罗尔德靠向一边,不想把"悲惨"遭遇告诉他,告诉他有什么用,这两个表兄弟已经结了深仇似的,他可不想火上浇油,然后殃及池鱼。
"嗯?看来是一场突然其来的艳遇咯。"萨雷多吹了声口哨。
"没错没错--"罗尔德想起自己曾"夸奖"过萨雷多异常丰富的想象力。
"哦--那真该恭喜你,旗开得胜啊。"
罗尔德咬牙切齿道:"萨雷多,开玩笑有个限度。你那么想我有个女朋友?"
"那不很好吗?"萨雷多反问。
"的确很好!你以前的那些话,都是逗我的?"罗尔德不可控制声带的颤抖,问道。
"我说过什么吗?哦,那些啊,你真的当真了,然后......不可自拔地爱上我了?"萨雷多嘲讽的口气越发明显。
"萨雷多,你为什么要这么了解我。"罗尔德摇摇头,怎么办,已经陷了进去的沼泽,是不可能轻易解脱出来的。
"罗尔德,谢谢你能回应我的付出。我,从来不抱奢望。因为我亏欠你太多。"停下车,萨雷多轻轻在罗尔德光洁的额头烙下一吻。"我从来没骗过你。"
"是吗?我可不这么认为。"罗尔德认真道。
萨雷多疑惑地皱起眉。
"贬低我的厨艺,难道这不是说谎吗?"罗尔德一把扯过萨雷多的领结逼视他。
"那么我现在道歉。"萨雷多捏了捏罗尔德的脸,"还不算皮包骨,你还不感谢我。"
话语一落就遭到罗尔德鄙视的眼神。
"我们快点进去吧,罗琳肯定一个人在抱怨呢?"罗尔德顺利阻止了萨雷多的不轨企图。

一踏进门,一股紧张的气氛遍扑面而来。
"少爷,你可回来了。德贝卡去找过你,可是......"老奶娘抹着眼泪说道。
"奶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萨雷多心里一惊,但仍保持素来的冷静。
"你快去看看罗琳小姐,她,她坚持要在外面等你回来,可是,天这么冷,所以......"不等奶娘说完,萨雷多已经冲上楼去。
罗尔德安慰了奶娘几句,也追了上去。
推开门,罗尔德觉得自己的脚被什么定住了。第一次罗尔德见到萨雷多焦急万分的表情。
"罗琳她,怎么样了?"
萨雷多摇摇头,挥手遣走一个女仆,神色凝重地俯身摸了摸罗琳的额头。
床上的小女孩已经烧得迷迷糊糊,嘴里喃喃着"爸爸,爸爸--"
"罗琳,你再不听爸爸的话,你,就不怕再也见不到爸爸吗?"萨雷多抚摸着罗琳细小的手责备道。
"萨雷多,不请医生吗?"
"门格尔快到了。"萨雷多的语调没有起伏。

门格尔站在门口给了罗尔德一个深邃的笑容,最后以不要影响他工作为名,赶走了萨雷多和罗尔德。
啪嗒--门被拉开,身着白大褂的美丽军医从容地走了出来,"萨雷多上校,令爱已经没有大碍了。明天就又是个活蹦乱跳的小鸟了。"
"谢谢你,门格尔。"萨雷多有点哽咽,宽厚的手掌无力地搭在门格尔的肩上,他露出一丝疲倦的笑容。方才半个小时的等待似乎漫长如一场持久战,消耗了他所有的体能。
"萨雷多--"罗尔德怔怔地看着他,"罗琳没事,我们去看看她吧。"
"麻烦你送送门格尔医生。"萨雷多眼神里是请求的目光。
从二楼到大门,大概只要七、八分钟的时间,但是,罗尔德对于这个笑得十分冷酷的军医有种本能的排斥。但,他还是答应了。
"今天的舞会怎么样?"楼梯走到一半,门格尔淡淡地闲话家常。
"很盛大。"
"玩得开心吗?"
"嗯。"罗尔德不想继续。
"有个人他玩得不开心,还把我的实验室差点给毁了,我的宝贝都烂掉了。"门格尔轻叹一声。
罗尔德心知肚明那个人是谁。他不语,继续默默走下楼梯。
"你有没有发现,你和他,多么相似。"走到门口,军医官回头丢下这句如哑谜的话,挥手告别。
那天夜里,萨雷多和罗尔德都没有合眼。

"不要用自己的身体来惩罚我,如果还有下次,我就把你送到门格尔那里去住。"这是萨雷多问候罗琳的第一句话。
看着气色显然好很多的罗琳,罗尔德松了一口气,反而是由于过度担心而一夜没睡的萨雷多那布满血丝的眼睛和深陷的眼窝让他心疼不已。
"爸爸~~~我警告你--我不要新妈妈!你昨天是不是去会那个女人,是不是?"头发还有些散乱的罗琳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居高临下地怒视着自己的父亲。
"罗琳,你不觉得你越来越不像个女孩子了吗?"萨雷多无奈地叹了口气。在自己孩子面前,父母总是愿意妥协的,哪怕是伪装的。
"什么?我哪里不像女孩子了!"罗琳扯着萨雷多的脸逼问着。
"罗尔德,救我--"
在一旁只晓得观战的罗尔德对于这一声呼救还没来得及反应,罗琳就已经松开了手。
"爸爸,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为什么,还要和一个不喜欢的人结婚呢?"罗琳大惑不解,父亲不爱母亲,她隐约感觉到他们的婚姻建立在很奇妙的基础上,尽管如此,父亲对母亲不能说不好,但那是一种出于责任或者只是为了所谓的温馨和睦的气氛的友好。如今,为了什么目的,他又要再用婚姻为代价,她不要这样,她要她的父亲幸福,而他的幸福显然不是那个要成为她继母的女人。
结婚?罗尔德讶异地看向萨雷多,他想要寻求一个答案。转念一想,这也很正常,真的很平常。他忽然想起在舞会上莲娜对他说的话,让他小心的那两个女人。
萨雷多皱了皱眉,"罗尔德,你去我房间等我。"
罗尔德不知道如果萨雷多要结婚,他是不是还会留下自己,他会不会离开集中营,他会不会送自己去毒气室,他以前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而在罗琳的房里。
"有些事情,爸爸以后会告诉你。爸爸不会把你的波斯猫先生赶走。"萨雷多将罗琳抱到自己腿上,开始帮她梳头。
"你喜欢波斯猫先生,我知道他也有点喜欢爸爸了。我不要你们中间有任何人,我不要!"
"这是关系到萨雷多家族。有时候家族的荣誉比生命更重要。"那么爱情,就更算不上什么了。
"你要是结婚的话,我就带着波斯猫先生私奔!哼--"罗琳回头狠狠威胁到,而萨雷多也惊讶于那双蓝色瞳孔里闪现出坚定神色和过去自己竟是那么相似。
"私奔?"萨雷多没反应过来这个词。
"罗琳,你已经十岁了,要懂事。"父亲不好当啊,萨雷多感叹。
从椭圆型的镜子里映出的罗琳脸色还是有些苍白,"罗琳,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爸爸,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德国,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很快的,战争就快要结束了。"萨雷多露出慈父的笑容。

还没有推开房门,萨雷多就听到婉转悠扬的曲调从门缝里逃逸了出来。
"这首是什么曲子呢?"萨雷多揉了揉太阳穴就倒进了沙发里。
"我自己谱着玩的。"罗尔德有点不好意思。
"哦,有没有人说过你是个天才,罗尔德!"萨雷多略带夸张的说道。
罗尔德瞥了他一眼把琴放好,"你今天没事的话就好好休息吧。躺床上去。"罗尔德把赖在沙发里的萨雷多拖起。
"要我去睡可以,你先答应我一件事。"罗尔德对于萨雷多孩子般的脾气有时真的很无奈。
"让你睡觉又不是让你去打仗。"罗尔德不想正面回答。
"那我就睡这里。"偶尔耍耍无赖也是一种手段嘛。
"真没想到你这么大的人了还要听摇篮曲?"罗尔德故作惊讶地看向他,"好了,我答应你就是了。"一副"这就是德国军官啊"的表情。
郁闷到一口血也吐不出的萨雷多还真乖乖跑床上去了,不过--他才不会就这么饶了罗尔德呢。看着稍微走在他前面的罗尔德纤细的背影,萨雷多一个上前,一个打横就把他抱了起来,刹那就把他扔在了床上。还没反应过来的罗尔德等着异色的眸子惊恐地看着压倒他的人。(我就喜欢压倒这个词- -)
"萨雷多?"罗尔德挣扎着起身,反而换来男人更强硬的压迫。
"罗尔德,我想要你陪我一起睡。"
什么?r
其实罗尔德对于情事了解得很少很少,所以更不要提男人和男人间的了。
"哦,那就是我不用唱歌哄你了?好啊,那快睡吧。"自己也一夜没睡,这么大的床一个人睡也浪费,罗尔德现在已经不再排斥这个男人了,所以,翻个身,闭眼。
可是,男人的骚扰似乎没有停止。温热的鼻息喷在罗尔德的耳垂上,引起一阵酥麻。
"你,真不明白?"萨雷多旋即用舌头舔了他小巧可爱的耳垂一下又一下。
"明白什么?"感觉到些危险的因素在萌发,罗尔德警惕地问道。
"我想要你!"
"啊?"
"我,想和你做爱。"这够明确了吧。
"我,你,怎么可以?"罗尔德哭笑不得,不过萨雷多更加如此。
"可以的,我们可以,只要你不排斥,你不害怕。"萨雷多轻轻吻着他的脸颊,然后游移到脖子,解开他的领子,咬上性感的锁骨。
初次经历情事的罗尔德身体开始发热,有种说不出的奇妙感觉。
"这种事,不是丈夫和妻子才可以的吗?而且你又快要结婚了。"最后那句话罗尔德说得很轻。
"我不结婚的话,你愿不愿意给我?"萨雷多握着罗尔德的手,仿佛问着一个神圣的问题似的深深注视着他。
"我,不知道,我们都是男人啊。我们--"罗尔德并不是特别明白,但是他知道肉体上的结合是感情的升华,他很想如此,可是本能地他有点畏惧。
不等他说完,萨雷多已经猛地俯身吻了下去。
缠绵,激情。因为有太多话难以表达,因为有太深的鸿沟无法跨越,所以,只能用吻来表达或者填埋。
很累,这个吻让罗尔德最后的精力也耗尽了。
"罗尔德,我不会离开你的。"其实,这样就够了。
看着身边的人睡熟的容颜,毫无防备,萨雷多想:天使见到他的话也会自惭形秽吧。萨雷多有时希望罗尔德能自私一点,甚至霸道一点。他仿佛静观着什么,但是却无法置身事外,偶尔流露出的幽默又是那么可爱,但是,大多数他总是默默得在身边,递一个眼神,一个笑容,他似乎总能理解自己,但是,他也该有自己的要求,难道是因为身份的差别?他想告诉他,在他眼里,人都是平等的,如果可以他很想离开集中营,这场战争不仅伤害了犹太人,对于德国人的伤害一样惨重,它击毁了多少人的信仰,它让多少人的梦想破灭......它让多少人手染鲜血?但是,现在他还不能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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