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切是未知————烟的灰
烟的灰  发于:2009年03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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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楠小心翼翼地把食物放下,尽量不发出声音惊动他。坐在一旁等耿锐醒过来,不知为什么,莫明得感到焦躁。他不习惯有人这么睡在他离开的房间里,虽然这并不打紧,但无法说服自己接受下来。耿锐不是可以玩的对象,一想到这里,卫楠就十分后悔昨晚的冲动。
"你回来了?"耿锐慢慢睁开眼,看清了面前阳光里的人影,轻轻地笑了。
卫楠忙丢掉快烧到手指的烟,掩饰什么地说:"是啊。醒了起来吃东西。"
耿锐从沙发上爬下来,帮忙拿报纸过来垫在矮桌上,说:"我本来坐在那里看电视的,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卫医生,你回来多久了?"
"刚回来。"卫楠撒谎。
耿锐坐在他对面,嘴角有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什么事感到这么高兴?"卫楠一问出口就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果然,耿锐老老实实地说:"就是觉得......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我以前没想过会和你这样坐在一起吃饭说话。"他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只是这样在他身边他就觉得很快乐。呆板拘谨地握紧手中的筷子,"卫医生,我有没有给你添麻烦?"
"没有。"卫楠把一盒汤拿出来,"一点都没有。"
"那就好。"耿锐放下心,"衣服,我改天洗了还给你。"
卫楠点头,在耿锐这种人面前说谎总有种罪恶感,不管他说什么话,耿锐总是深信不疑。解决午餐后,收拾了一下,两人又没话说了,卫楠见气氛实在不怎么舒服,拿了本过期的杂志找了个光线好的位置席地而坐。说:"耿锐,帮我拿一罐啤酒过来。"
耿锐应了一声,木头人一样走到冰箱面前拿罐啤酒过来,递给卫楠,觉得走回去不太好,就跟着坐在地上。卫楠生性随和,生活上也较随便,耿锐虽然看上去像个生活朴素实在的人,其实比卫楠还随便,给什么吃什么,能饱就行。反倒是卫楠更会照顾人,把杂志扔到一边,让耿锐躺在自己的腿上。
"耿锐?"耿锐抬眼疑惑得看他。卫楠被他一看,把张嘴欲说的一套"做过就算,玩玩就好,一夜情"之类的言论硬生生吞了回去。"张开嘴。"
耿锐信言照做。
卫楠低头吻住他的唇,纠缠追逐他的舌头。耿锐笨拙地回应他。下半身比什么时候都来得实在可靠。也许池小媛说得对,思考太多的东西会很乏味,不如靠本能来行事。抚着耿锐的背,有丝细细的,无力更改的疼痛。

第十三章
第九章

傍晚才从卫楠的住处出来,小区里的街灯刚刚亮起来,公车站的视屏电视上不断重复着几个广告和即将上演的电影预告。耿锐拎着自己换下的衣服坐在侯车椅上只觉得冷,他记得上一年的冬天并没有这么冷,努力回忆了一下,记忆却一遍空白,怎么也想不起上一年有怎么样的一个冬季。
卫楠借给他的衣服有点偏大,穿在身上空荡荡的,腾出一只手,把外套的扣子扣了上去,冰冷的手指碰到自己的脖子里,不禁就想起了卫楠的手。下午在客厅里坐着时,不知不觉就开始做爱,皮肤裸露在明晃晃的阳光里,那种羞耻感让他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像是在众目睽睽下进行性行为。
现在,又剩他一个人了。
他一点都不喜欢这种感觉,他一点都不想再一个人,不想再什么都没有,没有朋友,没人可以说话......耿锐握紧手里袋子的提绳,低下头,乞求什么似得想:他真的不想再一个人。
回去把卫楠的衣服换下,再洗好。躺在床上,按了一下卫楠的电话,想想不知道说什么,接通后马上又给挂了,躺回去,看着晾在外面的衣物,慢慢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卫楠等耿锐走后,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抽了一支,拎了衣服去酒吧喝酒,坐在吧台上和调酒师聊天。后面一桌在灌其中一人喝酒,因为背对着吧台,卫楠不知道他长得怎么样,不过,身形非常好。调酒师边给卫楠倒酒边冷眼看着这一幕,低声骂了一句什么,卫楠笑了一下,喝了口酒。
"新来的?"
"两个月。"
"你是吗?"
调酒师侧了侧头,没否认。卫楠指指后面那一桌:"酒吧里这种事不是很多吗?两个月了还不习惯?"
"我只是不太理解。"调酒师有点困惑的样子。
"你多大?"卫楠叫他再拿一个杯子出来,倒上酒推给他。
"二十六。"
"二十六?"
"二十二。"
卫楠看着他。
"十九。"调酒师有点心不甘情不愿地回答。"十九怎么了?我是周岁十九,是成年人。"
"进这个圈子呢?"卫楠问。
"两个月。"这个男孩终于笑了,"我这就是为了进这个圈子才来这上班的,我老家在一个很偏的山城小镇。我来这里以前,没有遇到过一个同性恋,不是说有百分之十的比例?但我就没遇到过。所以,我就找到这里了,全都是同类。"
"同类?然后想怎么样?"
"不知道。"男孩轻轻喝了一口酒,又说,"但不会像他们这样。"
卫楠不置可否地笑。
"你不信?"b
"那是你的事。"卫楠站起身,"剩下的酒帮我存起来吧。"
"好的。"男孩把酒放到柜子里,拿单子拿给卫楠。卫楠让他看一下衣物,自己去洗手间。一个身形修长,长相极为出众的男孩靠在脏兮兮的墙壁上抽烟,炽白的灯光下,可以看到他下颚到脖子间的一根青色的血管,他看到卫楠时,目光在他身上停了一秒,又懒洋洋地移开。卫楠这才想起,这人不就是后面一桌的那个。这家伙显然酒量相当不错,被灌了那么多酒还这么清醒。
"喂。"从格间出来时,那个男孩忽然出声叫他。
卫楠停住脚步。那个男孩丢掉手里的烟,走近他,他身形比卫楠还要高一点,可能是从事模特的行业,动作有种舞台的华丽感。
"玩一下吧。"
"没兴趣。"卫楠想也不想地拒绝。刚走没两步,就被人从面拉住衣领后狠狠得推在墙上,一个冰冷的唇压住他的嘴。卫楠抓住他的头发,把他从自己身上拉开,说,"对不起。"
"我技术很好。"男孩干笑两声。
"我可能没机会知道。"卫楠拉开门。拿了衣服,离开了酒吧。
耿锐两天后把他的衣服还了回来,衣服上有洗衣粉清新的味道,卫楠就叫他一起去附近的店里吃宵夜。耿锐点了一份核桃调蛋,卫楠虽然常常在店里的菜单上看到名字,一直没有点过。
"要吃吃看吗?"耿锐问。分了一小碗出来,"有一点辣,里面有姜汁。"
卫楠尝了一下,味道十分不错。耿锐见他喜欢,也跟着笑。两人吃好后还打包了一份回去,坐在客厅里,边看电视边一人一把勺子解决光了它。饱暖思淫欲,接吻做爱,有天没日。卫楠吻着他,笑:"耿锐,你被我带坏了。"
耿锐不解地回过头:"为什么?"他没有什么感觉,他只是觉得和卫楠在一起很快乐,和他做爱,他同样觉得很快乐。"我喜欢和你在一起。"
卫楠抱住他:"不会有好结果的。"
耿锐迷茫。
"你想这样和我下去多久?"
耿锐抬起头,像要被人抛弃掉的动物,问:"可以......可以久一点吗?"久一点,再久一点。要他做什么都可以。
"好。"卫楠有点心痛。不知道为谁。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捉虫"的JMS。

第十四章
其实两个人在一起的生活,不过如此,照样要吃饭要睡觉要做爱。也因为两个人,即使什么都不做,也会觉得不同。
跟着卫楠一起出去买了几次衣服,不过,不能问耿锐意见,什么衣服穿在卫楠身上,他都觉得好看,什么衣服穿在自己身上,他也觉得可以,反正就是件衣服,能穿就行。一次两次下来,耿锐的衣服,不是卫楠亲手挑的,就是售货员小姐帮忙选的。好在,耿锐非常有当冤大头的自觉,一律照单全收。
太阳好时,会去服装店对面的咖啡店晒晒太阳喝喝咖啡。卫楠在翻报纸时就看到了烟火节的信息。
说:"十六晚上去看烟火吧?"

"好。"耿锐点头。
十六晚上很冷,原先冷冷清清的江边挤满了人。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还算不错的位置,江风一吹,两个人冻得连鼻子都红了。耿锐的毛线外套过风,更冷。
"冷不冷?"卫楠拉了他一下。
耿锐犹豫了一下,随着人群的涌动,顺势贴近了卫楠:"冷。"
卫楠把他的手放进自己的大衣口袋,从后面抱住他,耿锐脸红了一下:"卫楠......"周围都是人,这样也未免太明目张胆了。
"怕被人看到?"卫楠把他毛衣后面的连衣帽扣到他头上,耿锐的半张脸都被帽子给挡住了。
耿锐想了想,摇了摇头。
可能这个城市大厅广众下搂搂抱抱的情侣数目众多,周围的人见他们抱成一团,以为不过是对热恋中的小男女。再加上,时间一到,第一朵烟火在空中绽开后,所有人都抬起头,把注意力放在了上空。
夜空瞬间就成了一个绚烂的万花筒,一组烟火还没落下,另一组烟火流星一样蹿上半空,用更绮丽的颜色填补来不及空出的位置,就像不顾一切一样,急不可奈地绽开,落下。短短几秒,美不胜收的生命。还没来得及挽留,它已经消失不见。
耿锐的眼里有着孩子气的兴奋和满足,脸上也变幻着烟花的颜色。卫楠不由地笑了,收紧了手臂,耿锐查觉腰间紧了紧,侧过脸,询问地看着卫楠。卫楠一口气哈在他的眼镜上,耿锐的眼镜马上起了一层白雾,涨红脸,想把手抽出来擦拭眼镜。卫楠死活不让,把揣在口袋里的手握得更紧了,然后在他的另一片镜片上也哈了一口气,耿锐眼前白朦朦一片,嘴角却不自觉往上扬。
烟火渐渐密集,越来越多的人都开始拿出手机和摄影机拍摄空中的烟火盛宴。卫楠拉拉耿锐,空出位置,避开人群,在停车场靠在一辆车上接吻。
"我小时候玩过一种这么长的小鞭炮。"卫楠说,"把自行车的铃盖拧下来盖在上面,可以炸到二楼那么高。"
"掉下来砸到人怎么办?"
"还没碰到这种倒楣鬼。"卫楠一时兴起,和耿锐跑到一个小店铺买了鞭炮。店铺老板还说,放心玩,这里不禁燃烟火鞭炮。
"耿锐,去那边自行车停放区看看。拧个铃盖下来。"
"这......这好吗?"
"咱们玩了再给盖回去。"卫楠说。
"我去?"
"我在那边空地等你。"卫楠指指后面说。耿锐老老实实地跑到自行车停放区,偷偷地把一辆自行车的铃盖拧了下来,放在口袋里,心虚地跑了回来。心里还在默记这是第几排第几辆的车盖,盖回去时,速度也快一点。
结果,卫楠用小鞭炮把铃盖炸上了天,掉下来砸进一个小花坛里,就再也找不回来了。卫楠点着打火机,耿锐猫着腰翻了翻花坛里的草丛矮树,愣是没有铃盖的踪影。
"别找了。"卫楠一不小心差点踩到狗屎,不肯再找了。
"不好吧。"耿锐有点过意不去,又溜回停车场,把十块钱塞在车铃里。
持续一个小时的烟花落幕后,那片夜空,一下子变得份外落寞。
"明年再来吧。"卫楠说。
耿锐笑了:"不过,明年我再也不帮你偷铃盖了。"
"什么偷,我们也就借用一下。"卫楠笑。
回去的路上因为人多,车堵在半路上寸步难行。卫楠在一个街口拐了个弯,说:"耿锐,去我朋友那里坐一下,我们晚点走。"
耿锐还以为是简扬,去了才知道不是。卫楠说:"祈静人不错。"他们一进祈静店里,发现里面热闹非凡,一堆人坐在那里,看到卫楠,有人尖酸刻薄地说:"这不是卫楠吗?你最近不是架子大得连约都约不到,没人叫你,你又自己跑过来了。"
卫楠向耿锐介绍:"一些熟人,你就当他们不存在。周放、苏原,旁边那个是汤宁。那个小孩是汤宁的儿子,汤嘉远,汤汤。"又问,"祈静呢?怎么你们在这霸山为虎?"
"去买酒了。"苏原夹了根烟,打量了一眼耿锐,"你身边的是?"
"耿锐。"
耿锐勉强笑了笑。拘束地站在一边。
那个跟周放坐着下棋的小男孩,转过头有礼貌地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后,又转回了棋盘上,然后说:"悔一步棋行吗?"
"不行。我让你一个车,一个炮,一个马,还让你了你三步,还让?"
"你赢一个小孩又没什么意思。"
"我输给你一个小孩不是更没意思。将军。"
那个叫汤嘉远的小男孩,不死心地盯着棋盘半晌,终于知道回天乏力,心不甘情不愿地认输。汤宁问耿锐和卫楠要喝什么时,小男孩立刻抢了上来:"我来我来......"飞奔去泡了两杯茶过来,小心地递到耿锐和卫楠手里,还说,"卫叔叔,耿叔叔,你们渴了吧?喝完我再给你们倒。"他边说边掏出一个小笔记本记着什么。
卫楠拿过他的记事本一看,上面写着几个正,问:"汤汤,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给祈叔叔打工,倒一杯水两毛钱。"他数了数,"现在有十个正,我今天赚了十块钱。"
"我说,我记得你不是挺富有的,怎么沦落成茶博士了?"
"零花钱捐款捐掉了,其它的钱使用权不在我这。你们快喝啊,多喝点,不喜欢喝茶,咖啡也行?"
耿锐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不少,发现汤嘉远的时不时地往他这里看,跟卫楠说一句话,目光就往他这里瞥一回。耿锐被看得有点尴尬,就觉手上一轻,只见那个长得十分漂亮的小男孩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前,拿走了他手中的杯子。
"耿叔叔,你茶喝完了,我再给你倒一杯。"不等他们回过神来,那小子已经揣着杯子往茶水间跑了,不到半分钟,又揣着半杯水出来给耿锐。
卫楠凑过来,说:"汤嘉远,你刚才还给倒个八分满,现在怎么只有半杯水?"
那小子马上反驳:"这不是半杯,这是四分满,另四分我放下一杯。"
"那这四分满算半杯还是算一杯?"
"当然算一杯。"小鬼拉着一张脸,理直气壮地说。显然对卫楠找他岔非常不满。
卫楠笑着跟趴在一边笑的汤宁说:"你儿子尽得你真传,这账算得也太黑了吧。"
祈静回来时,干脆关了门。一问,原来苏原和汤宁还有周放本来也计划着去看烟花凑一下热闹,见人太多,中途改道跑到了祈静这里。苏原这几人见耿锐不怎么说话,也不会刻意把话题往他身上拐。
十一点多散的时候,苏原和祈静在那对卫楠说:"你们俩个有时间就出来聚聚,我们每个月约个时间,不然,我们这帮人早晚得散。"
耿锐在心里想,他们刚才说是"你们",这算不算把他也算进去了?


第十五章
第十章

卫楠在半夜接到一个急诊电话,皱眉爬起床,见耿锐被自己吵醒了:"我去诊所一趟,你接着睡。"
来诊所的是个十几岁的小男孩,细皮嫩肉,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有钱人小孩,他爸爸开了一辆车牌号夸张的名车。卫楠过来一看,这小鬼前两天被父母带来过诊所,因为死活不肯张开嘴让他看牙,就又被父母带了回去。现在牙齿因为龋洞引起脓肿,右边脸肿得连眼睛和鼻子都变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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