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握起剑丙,沉重难耐,方使六招,剑便脱手,硬生生插在澜月庄的牌匾上。东方凛顿时怒火攻心,大吼:"老...老夫......定要亲手断其筋骨,看他凤家能嚣张至何时!"
忽而,眉一横,举掌劈向後方来人,却被那人屈身避开。"庄主今日火气甚旺啊。"对上楼允倾似笑非笑的容颜,东方凛一瞬便没了方才的戾气,朗声笑道:"楼盟主莫取笑老夫了。"楼允倾挑眉,道:"庄主莫不是为了凤韹贼人生气?"
眼神一黯,有些发颤的声音,不知是兴奋还是恐惧。"盟主──可是知道了那贼人的消息?"
楼允倾暗暗冷笑,故作神秘道:"东方庄主,咱们......做个交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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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会不会很累?"
这里离原来的地方远了许多,可凤韹那绝美的颜苍白异常。凤惜浑然不知那是凤韹体内余毒作祟,且凤韹又死撑著,一句话也没说,速度料是快得多。
"...爹......"
穿插在林中,凤韹将怀中的人儿死死护著,脚步不断加快。这时,一道闪光,凤韹倒退了几步,手一折,几片绿叶在那手中如同利器,横过万枝。手越发收紧,对怀中的凤惜轻声道:"俞儿,捉紧我,把全部交给我。"
凤惜咬牙,轻轻点头。凤韹安心地微笑,那一刹那,只怕月牙都为之失色。
"尔等何人?"
静谧的林间,不知何时多了几个黑衣人。"凤韹,速速就擒。"发言的那人身形魁梧,手上留著暗红的血,想来是被凤韹所伤。几人涌上前,凤韹如今不比之前,又带著凤惜,饶是他天生奇芭,也渐渐不支。
"找──死───!"感受到怀中人儿的不安和颤抖,凤韹只求速战速决,招式越发狠厉,直直逼向他人死穴。
t这时,後方剑气凌人,对准了怀里的凤惜。凤韹纵身一跃,没想倒给了他人机会,利剑穿过小腹。护著凤惜,如今只怕一步也迈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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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看来澧儿说你中了奇毒,倒还真有此事。"东方凛脸上是按耐不住,缓缓步向凤韹和凤惜。"没想到......你和严珞俞苟合的贱种还活著。"冷眼瞥了眼凤惜,东方凛笑意全无。身後的楼允倾直勾勾地望著凤韹,见东方凛已萌生杀意,连忙道:"东方庄主,莫晚了您答应晚辈的事。"
东方凛眼光一闪,随即笑道:"老夫自当记得。"上前,狠狠踢向凤惜,本就不经打的身子飞向一旁,这一脚著实让东方凛心里舒服了许多。"俞儿!!"凤韹狂吼,在看清来人之际,失声道:"师父──"
东方凛顿了顿,只见凤韹瞪眼,口中不断流出血丝。"师...父......连你也要...也要拆散徒儿...徒儿和俞儿麽......"周围的人不禁摒息,楼允倾晃了晃。东方凛怔了怔,随後难以自制地狂笑。
"哈哈哈哈哈──笑话!好徒儿,没想到你居然思念成狂!"扬手扯过凤惜,一阵痛呼,凤惜整个人被摔在凤韹面前,碎石划开了伤,东方凛更是一脚踩在那易碎的身子骨上。"瞧!好生瞧著!!这贱种是不是你的俞儿?!"
凤惜疼得发颤,抬眸望著凤韹。裳领大敞,身上那道道伤口间的点点红痕,毫无保留地曝露。
"哼──凤韹,当年你们异母兄妹苟合,如今居然亲子相奸,真真有违天道!"东方凛冷眼看著脚下的小孩儿无助地颤抖,对上前方那双愤恨的眼神,觉得快意非常。
"你不会也忘了,严珞瑜──是怎麽死的?!"
"听好了,她是因你而死,还有这个贱种,因你们屈辱至死──"
"你胡扯!!"凤韹咳出了一摊血,神色骇人。"俞儿......俞儿明明好好的!怎麽会死?!"那双眼几近疯狂,压制著凤韹的黑衣人顿时面目屈形,一瞬间身形断成两节,如同肉泥,那生人竟是被真气硬生生揉碎。
"严珞俞确实已死。"一直保持静默的楼允倾忽然开口。不再是淳厚的声音,只见他徐徐扯下面上的脸皮,众人哗然。东方凛未来得及反应,眉目一张,已没了气息,喉间数道利剑穿过。"楼允倾"身旁多了一个灰衣侍从,恭敬地跪了下来。"臣护主不利,望主上降罪。"
凤韹倾尽了全力,伸手欲触及无力的凤惜,却被阻了下来。"大哥......救珞俞......求您──"凤冥快速点了凤韹周身昏穴,将凤韹交於一旁的灰衣侍从。"速速带走韹爷。"灰衣侍从领了命,一会儿便不见踪影。
现下,只馀下一片狼藉,和一旁那几近昏迷的小孩儿。凤冥慢步向前,望著地上奄奄一息的凤惜,眼里尽是不屑。俯下身,抬起凤惜的脸,冷咧道:"果真......有几分相似。"如同碰到污秽之物,嫌恶地放开。
"要不是韹弟体内余毒未清,本座定不会让你这孽障存活於世。"
转眼,一片黑暗。发不出任何声音,凤惜呀呀地叫了几声,泪水模糊了眼,只依稀听到,那微弱的几声。
"爹......"
"...爹......"
31
庆城街道,繁华喧闹,多是店铺商街,与舒璟城同样为圣朝经商之城。位於城中央,形形色色的楼房,身著华衣的少年少女,娇笑吟语,这又是华丽景像後的另一文化,庆城的花街。北方人男子斯文俊秀,女子秀丽甜美,庆城花街一入夜便犹如不夜城,歌舞升平,沉浸於温柔乡。要说到庆城最有名的楼馆,便是花街後巷的凤磬楼。
与前方的门庭若市大相迳庭,凤磬楼的上厢,凤冥拧著眉,一双凌厉的凤眼直直锁著正在把脉的白颜玉,沉声问道:"韹弟,可有事?"白颜玉小心置下凤韹的手,眉头深锁,许久才转向凤冥道:"主上,韹爷体内锁情之毒,理应除去才是,虽有余毒,可还不至於......"
凤冥一掌击在白玉桌上,眼里闪烁著怒火,白颜玉不禁倒抽了口气,连忙跪下,颤声道:"主上息怒,韹爷的状况乃余毒反噬,可这毒路向怪异,似乎......"凤冥狠厉一瞪:"说!"白颜玉咬了咬牙,道:"属下猜想,韹爷应是误中他毒,而这二毒相混,加重余毒的反噬。"
白颜玉微抬头,见凤冥脸色不佳,又低了下去。这凤磬楼外是家妓馆,实是凤氏的暗庄。白颜玉即是这凤磬楼的头牌倌儿,却同是凤氏布下的暗棋。白颜玉暗暗斜眼望向帐内的凤韹,心中不禁大叹。
世上美人无数,凤氏一族男女尽是人中龙凤,貌如美玉,可这传说中的凤二爷,竟是远胜其他凤氏族人。年岁应是三十有余,没想到仍是如此秀美动人,自幼便听闻凤韹天赋过人,出生之时神算子便预言:"凤凰涅盘,狂傲神州,武霸天下"。
许久,白颜玉才回过神,却见凤冥已立在身边,著实一惊,连忙移开。凤冥望著凤韹,那优美的薄唇轻轻动著,凤冥倾身一听,那一声声细微的"珞俞"硬是让他的脸色难看几分。手轻拂过那举世无双的容颜,白颜玉抬眸,正巧望见,那眼里一闪而逝的光芒。
"颜玉,韹弟中的,是什麽毒?"
白颜玉回道:"主上,那是......七春影。"七春影,虽说不上奇毒,可七春草极难取得,且单服七春草并无大碍,可要是与锁情混合,那即是大罗神仙,也无技可施。幸凤韹体内仅有余毒,如今也是落下毒气反噬。
凤冥眼神暗了暗,唤了声"金厉",一个灰衣侍从顿时立在身前。"那孩子,把他带上来。"
白颜玉有些困惑地顿了顿。那孩子......在凤磬楼地牢的孩子?这又和七春影有何干系?七春草的毒液,只能通过交和相传,莫不是......白颜玉也是见过大事的,可这天仙一样的凤爷,怎会和一个难看的小毛孩玩在一块儿。
"颜玉,先下去。"
领了令,自然也不敢多留。白颜玉步出厢房,就要合上门之际,抬头。那双属於凤冥的凤眼,对著床上的凤韹,从未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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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嗯......"
薰香弥漫,床上两个交叠的身影,紧紧纠缠。上方的身影,快速地律动著,似是愤恨,豪不留情地顶向最深处。
"好...棒啊──冷...华......嗯呀──"
身下的男子,迎合著身上的人,紧紧地夹著那细腰,躬起身子。身上的人儿,脸上的疤如此刺目,奋力地进出。那眼里,没有情欲。腾出的双手,恶意地搓弄身下那高昂的美物。
"不──"
一连串的快感,二人同时宣泄。
章澧轻轻拥住身上的人,脸上是难以言喻的幸福。那是他爱的人,想要的人。即是雌伏在身下,也想要......与之接合,共赴云雨。当冷华握住他的手的那一刻,犹如梦一般,害怕冷华的身子受不住,他一定会忍不住狠狠要了冷华啊......
"我要沐浴。"
巧妙地避开那即将迎上的吻,冷冷地道了句。章澧微愣,却还是宠溺地笑了笑,忍痛正要下床,却又被唤住。满怀希冀地回头,却见那双星眸,没有任何起伏。
"别忘了,你答应我的。"
32
雪花飘逸,久远的梦。
两个少年,和一个小女孩。最高的少年,俊秀的面容,带著难以察觉的微笑,看著另一个模样极其秀美的少年。小女孩堵著嘴,忽然扑在那秀美少年身上,大喊:"韹二哥答应了陪俞儿的!"
最高的少年挑眉,一手扯过那秀美少年,冷声道:"笑话。"转头对秀美少年温柔一笑:"韹弟,大哥昨日向师父要了套新剑谱。"秀美少年微愣,好看的眉头搅在一起,似是难以做决定。女孩一见,咬著唇,更卖力地缠住少年,一脸打死我也不放的模样。
秀美少年觜角扬起,不著痕迹地抽开另一少年强握的手,牵著女孩,道:"大哥,剑谱下回再瞧可好,珞俞才刚回来凤家,我想...多陪陪她。"少年还未来得及说一句话,那二人便笑著,举步离开。
远远地,看著两道身影,少年抬著的手,缓缓放下。
凤冥望著那依旧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握住,笑道:"最後,你还是回到我身边了呵......韹弟。"
敲门声。凤冥放开了手,静默地看著从外头走进的金厉。金厉进门,手一甩,一个物体重重地跌在青石地上。那是一个孩子,身子骨喀在厚硬的地上,传来巨响。细看,那唯一裹身的衣物肮脏不堪,身上除了旧伤外,布满了条条红痕。凤冥缓缓扬起笑容,金厉早已识趣地退下。
"抬起头。"
凤惜抖著身子,听话地将头抬起,望著高高在上的凤冥,双眼在见到床上的凤韹时,再也移不开。"爹......"那双眼里掺杂的情感,凤冥看在眼里,心中顿时燃起怒火。那种眼神,他见过,不会忘记,不能忘记,厌恶,打从心底地厌恶。
凌天一掌,凤惜被打偏了身子,觜角流下血丝。凤冥真是下足了力,像是要把十几年累积的怨恨全数宣泄出来。自小,凤冥从未将感情轻易表露,如今想是气极,开口便道:"那女人的儿子。"
瞥了眼凤惜身上若隐若现的红印,那经历情事的印记,不禁厉声道:"原来呵......娘亲勾引了韹弟还不够,还不够!就连你这贱种──"凤惜难过地屈著身子,身子疼得站不起来。不知道......不知道为什麽......眼前的这个人,要这麽愤怒。
贪婪地望著床上的凤韹,凤惜的心在淌血。爹爹......不舒服是不是?是不是和阿婆一样病了?吐了好多血......会不会疼?会不会?......
"...爹..."
凤冥似是想到什麽似的,顿了顿,静了下来。"你可知,韹弟此番,是因为谁?"凤惜疑惑地抬眸,"皆是因为你。"凤冥举剑,指像凤惜,茔亮的剑身映照著那瘦弱凹陷的小脸。
"皆是因为你,韹弟体内毒气反噬,便是由於这淫秽的血。"锋利的剑,缓缓划开那脸上的肌肤,血流了下来,凤惜却呆若木鸡。"七春草单是服食并无任何作用,但却在服者体内潜伏,唯有透过交和传於他人,方能引发毒性。"凤冥眼神一狠,只差没把凤惜的脖子削了下来。
"韹弟毒发不久,而此断期间惟有与你有肌肤之亲,可是你谋合他人,陷害我韹弟?!"一字一句,控诉的罪状,凤惜哭了出来,无力地摇著头。几乎是爬著的,看著床上的凤韹,徐徐挪去。
凤冥冷眼看著,"不仅如此,你让韹弟背上不伦之罪,子竟与父行苟且之事,如今此番娇态,羞也不羞!"凤冥的话,如同刺般,狠狠刺在凤惜心里。不伦......不可以喜欢爹爹吗?......
凤冥俯身,抬起凤惜的脸,轻声问:"现下,本王赐於你赎罪的机会,让韹弟体内的毒全数过渡於你,你可愿意?"如魔魅般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对上那张与凤韹相似的面容,凤惜夹著泪,呆呆地看著床上的凤韹。
『惜情,愿上天惜情;永世情、吾将永惜。』
爹......爹爹......
轻微而坚定。那小小的头颅,点下。凤冥漾开了笑,眼里却没有笑意。"即便会死?"凤惜摇头,眼里蓄积泪水。"要...要救爹爹......"泪水止不住,只要爹爹没事,没事就好。
"哼──严珞瑜倒是生了个好儿子。"爱上生父,颠倒伦常......可,他又何常不是?
凤氏百年的诅咒,紧缚凤氏每一滴血液。
【凤氏族人,必定会爱上血嫡之亲。】
33
手脚反捆,蒙著双眼,感觉马车停了下来,白衣男子吐了口气,叫道:"前面的大哥,要是到了的话,就给水某喝杯茶水吧!"前方无任何动静,水如云暗暗咬牙,清了清嗓子,又道:"大哥,要是您是要劫财的话,水家尚有几分臭钱,但要是劫色的话......这──水某要脸蛋没脸蛋,要身材没身材,但水某有个小表弟......"
不算温柔的力道,水如云几乎是被人从车里甩出来,倒在地上,水如云不禁恨得牙痒痒,想他乃水氏现任族长,从小到大就只有他整人的份儿,上回为了韩老的事被凤韹摆了一道,如今不知又是哪方瘟神。
水如云挣扎著要起身,试了许久都没办法,汕汕陪笑道:"大...哥,这地上石子喀得水某挺疼的,能不能扶扶水某,当然顺道替水某解了这些绳子布条,让水某见见您的尊容,也好回去和小表弟描述描述。"
"替他解了绳子。"
来人忽而又一个冷哼道:"众人皆说水氏族长清高博傲,不食人间烟火,依本王瞧也不过是路间俗人。"
水如云听那声音,不自觉一顿。直到金厉替他绑著手的绳子,水如云才缓缓将蒙著眼的黑布扯了下来。抬眸正巧对上那犀利的双眼,脸上露出苦笑。"水某还道是哪位,没想到竟是俞王凤冥殿下。"凤冥挑了挑眉,只见水如云甩甩袖子,似是无奈道:"不知殿下如此慎重地请水某到这儿,不会是要替水某介绍做媒吧。"望著上方"凤磬楼"的匾额,水如云又难得玩笑道:"可惜水某这生恋毒成癖,不知有哪位姑娘愿意下嫁水某。"
凤冥扫了一眼,迳自步入凤磬楼,金厉不知何时已经不见踪影,水如云静静地跟在後头,见凤冥一路眉头紧锁,眼下淡淡的黑影,不禁道:"想来殿下近日操劳许多,水某恰有些药方子......"
凤冥停了下来,水如云一时没会意,凤冥还未推门,里头便传来巨响。
"放开我!!俞儿在哪里?!把俞儿还给我!"
凤冥快速推门而入,只见那锦绣别致的房里,凤韹半伏在地,发丝披散,面色虽苍白,却仍旧不损那绝世的容颜。凤冥急急上前,"韹弟!"原想将凤韹扶起,却被那白玉般的双手抓的牢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