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子貌若天人,天生聪慧,身具神骨,更应当年星氏之言。此子,还有个大哥。"凤冥抬眸,紧紧锁著凤韹。"兴许就二位兄弟,两人自小便缠得很,弟弟老拉著大哥练剑,可不知,大哥为了替弟弟解闷,夜里独自苦钻严练,就怕弟弟哪天嫌大哥弱,便不再缠著大哥。"
"但自从那对女人──"隐隐的杀气,"那个不知打哪来的女人,带著一个贱种,硬说是俞王之女,俞王愤怒,赐之死。可,那贱种留了下来。"凤韹转头,将手从凤冥手中抽了出来。"我要去找珞俞。"
"韹弟,听大哥说完。"眼里的温柔,只给了眼前的人。暗处的金厉,定定地望著那双眼,沉默。
"自此,便多了个三妹,而弟弟眼里,就只容得下三妹。不管大哥怎麽努力拉著弟弟,弟弟的手最後,还是会放开。"凤冥说著,随即竟扬起笑容。"然後,他们相爱。弟弟和妹妹,撇下了大哥。之後,父亲俞王知道了,便和大哥一起,送走了三妹。可是,弟弟自那次後,便不再对大哥笑了。"
"然後,父亲告诉大哥,禁锢著家族的诅咒,那疯狂的诅咒。弟弟妹妹应验了诅咒,所以──三妹非走不可,三妹不能成为弟弟日後的软肋。"凤冥停了停,许久才接道:"可是父亲不知道,大哥也同样......应了那可恨的诅咒呵......"凤韹的眼瞳扩了扩,看著凤冥。
"最後,弟弟还是找到了三妹。哼──在妓院,找到了三妹。他的三妹,曾经对多少男人欢颜,那万人骑的婊子。"
"够了!!"凤韹大声喝道,遥遥晃晃地退了几步。
『韹二哥,珞俞的身子没脏啊──俞儿、俞儿一直是韹二哥一人的!』
"韹弟,大哥还没说完呢──"凤冥微笑上前,"那个女人一再迷惑弟弟,最後父亲恼了,不顾大哥反对,为弟弟安排婚事。可新婚花烛夜,弟弟不见踪影,唯有大哥知晓。大哥为了不让弟弟受罚,替弟弟当了一夜新郎。呵呵──柳家那女人,居然想独占......"
『这是诅咒,凤家的诅咒......所以,韹......给我一个孩子......其他的我不要了......』
"珞俞──"按著头,凤韹扶著一旁的柱子,耳边传来悠悠笛声。
"更可恨的是......那女人怀了弟弟的孩子,弟弟硬是娶了那女人为妾。可憎的是,那女人与东方凛那厮合谋,陷害弟弟。东方凛那老贼,已窥探天下已久,可叹弟弟居然为了那女人,只身硬闯澜月山庄。偏生在那一刻,大哥远行皇都,接任俞王之位。闻讯赶回之际,弟弟已遭人羞辱,而那女人却在此时产下一子。"
『韹!韹!俞儿真的没有背叛韹二哥!真的没有啊......』
"你......胡说!胡说!!珞俞──我的俞儿......"不安缓缓袭上身,无助地望著四周,笛声不断在耳边回响。
"最後──"凤冥轻抚凤韹的额,道:"她死了。"
『韹...这是我们的孩子......真的......真的......』
『韹......原谅俞儿......俞儿没有想要害韹二哥的......』
『韹......韹......』
凤冥向一旁使了眼色,金厉领命,按下开关,一阵晃动。阁楼内居然有著暗室,灯火照亮,那中央则是一口白晶棺木。凤冥冷笑,道:"开棺。"
几个乌衣侍仆连忙上前,将那棺木开口移开。凤韹怔怔看著,凤冥扶著他,在那耳边轻喃。"韹弟,不去看看三妹麽?嗯?!"
凤韹猛地望向凤冥,一切静止,仿佛只馀下绝望。
"珞...珞俞......我的俞儿......"珞俞......珞俞......
一步一步走上前,双眼紧紧地瞅著那口棺。一直到,看到棺里,华衣白骨。修长的五指在那白骨上来回抚摸,轻柔得犹如佳人依旧在眼前。"俞儿......"凤韹轻声唤著,怕吓著人儿似的。
这场景在凤冥眼里煞是刺眼。他千方百计地命人从澜月山庄把严珞俞的尸首带出来,可不是为了让他的韹弟在这儿伤情的。"带上来。"门敞开,两个乌衣侍仆架著一个孩儿,凤冥一个眼神,直接将那孩儿摔到凤韹面前。
凤惜连痛呼的力气都没有,身子疼得犹如散架般。瘦黄的身子剧烈颤著,凤冥扯著那杂乱的发丝,恨恨道:"韹弟,好好看著!这就是那女人的儿子,那女人拼死也要生下的贱儿。"凤韹缓缓转过头,静静打量著凤惜。
"瞧好了,便是这贱儿害死了你的俞儿,严珞俞便是因为他方难产至死!"凤冥冷笑,无视凤惜颊上的泪,狠狠将那细小的头颅踩在脚下。凤惜头上已经喀出了血,双眼却从未离过前方那如神只般的身影。
"...爹......"
凤韹一震。
『严珞瑜那女人,根本没有背·叛·你。』
『那女人可真愚昧,竟为了你,甘为诱饵,幸好老夫早发现,将计就计,还不摆了你们这对苦命鸳鸯一道!』
『说来还真可怜,那女人负死为你产下一儿,身子已虚,偏偏又见自己的丈夫雌伏於男人之下,可见......也好,那破身子生下了孩子,因此而死。』
"爹爹......"凤惜忍著痛唤著。
『俞儿,做韹二哥的妻子可好......会疼爱俞儿...俞儿许了韹二哥好不......』
『俞儿,我们到了师父那儿,就叫师父给我们主婚,生一堆娃儿,给父亲和大哥恼去。』
『唤我二哥也就算了,现在连爹爹也给叫上了。』
『哼──凤韹,当年你们异母兄妹苟合,如今居然亲子相奸,真真有违天道!』
『爹......』
那羞涩、小心翼翼的笑颜,与梦里的人儿重叠。
笛声宏隆,凤韹仰首。"俞儿啊啊啊───!!!!!"
凤冥向後退了步,金厉已经挡在前头。只听白颜玉道:"韹爷的七春影之毒,已经破了。"凤冥扬首,只见前方那银白的人儿,胸前淡淡血渍。
"韹弟......"
凤韹抬眸,脸上没有任何笑容,却妖娆动人,轻轻扬手,只见一旁的乌衣侍仆瞬间头身断裂,白颜玉反应过来,却来不及,整个人向後摔去。凤冥睁眼看著,此刻犹如魔魅。
"凤冥,带著你的狗,滚出去。"
凤冥顿了顿,止不住咬牙。韹弟......不再唤我大哥......使了眼色,金厉横抱起白颜玉。临走前,凤冥回头望了眼凤韹。"韹弟,大哥......"凤韹突地瞪眼,随後眷恋地望著棺内的白骨。凤冥眼眶泛红,甩门而去。
犹如闹剧般,如今只馀下凤惜,凤韹瞬而转头,冷冷地看著凤惜。那个眼神,没有任何温度。凤惜猛烈咳著,吐出黑血,染红了衣裳。凤韹站起,缓缓步向凤惜,居高临下地看著。
"爹......"
凤惜小声唤著,顿时觉得身子一疼,整个人硬是被凤韹按在地上。"爹..."凤韹冷哼。"这是你──应赎的罪。"凤惜顿了顿,双目无神地看著凤韹。
"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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珞从外放出信鸽,自顾自喃道:"水如云应是不会欺我......"
转头正对上床上的章澧,轻笑著上前,轻声道:"我知道你醒著。"章澧的身子轻颤,睁开双眼,看著眼前的黑衣少年。"我...终是留不住你麽......"珞瞥了眼,道:"我从未留在这儿,又谈何留不住?!"
笑了笑。"不过,还是该感谢你,否则我也不会如此之快,便晓得主上在何处。"说完,便要离开,怎料章澧紧紧捉著珞的手,久久不愿放开。
"你......要回去凤韹的身边了麽......"
珞冷下了脸,道:"爷他......已经不会再要我了。"是绝望,也是无望。
章澧顿时使力,将珞压在身下,唇狠狠地印在珞的,相互纠缠。"冷华...不要离开我......不要......"泪水落在珞脸上的疤,换来的却是心中人儿的冷笑。
"章澧,我恨你。"所以,我用离开伤害你。
"爷不要我。可......还有那孩子......"
孩子......章澧顿了顿,珞将他推了开来。"你现在最好别用真气,水家的消魂散你是知道的。"冷冽道。
章澧望著那离去的身影,就连回头也不愿施舍麽......
他不甘。
明明,拥有了四主之首的地位,拥有了澜月山庄,冷华终是要离开他。为何......为何......不甘。他要抢回来,把冷华抢回来。把冷华锁起来,再不让他离开......对,锁起来,让冷华再也不离开。
冷华......我的冷华君子......
"呵呵──哈哈哈哈哈───"泪水,原来这般苦涩。
37
寒冷的气息,曾经的相拥是如此温暖,如今留下的却是那没用温度的双眼。凤惜颤了颤,袭遍全身的疼痛,却抵不过眼前,那冰冷甚至掺杂著......怨恨的眼神。
"咳──咳......"小声地咳著,压抑著胸口传来的痛,口中只有难认的腥甜味。"爹......"抬头,双眼贪婪地望著眼前的男人,轻轻笑开。爹爹......爹爹病好了麽......不会疼了是不是......
凤韹瞥见那一抹笑容,眼神一黯,只手便扯下凤惜身上满是血渍的衣裳。突如其来的寒冷令凤惜为之一震,双手无力挥动著,恐惧地望著凤韹。"爹──"凤韹冷哼,那倾国的容颜上扬起嗜血的笑容。
"怎麽了?俞儿不是我的妻麽?即与夫行周公之礼,又何做此娇态?"将凤惜禁锢在身下,粗暴地撕裂那已破旧的衣裳,尖锐的指甲在那原是伤痕遍布肌肤上硬是划上几道口子。那一句俞儿狠狠敲在凤惜心里,那不含一丝温柔的对待,他明白,爹爹已经知道了,知道他不是娘亲......爹爹已经知道了......爹爹一定是生气了......一定是生气了......
痛......身子一丝不挂,凤韹冷冽道:"真是丑陋的身子。"凤惜顿了顿,苦涩......对上凤韹的眼。那深深的恨,如同利剑般,狠狠扎在心里。凤惜咬著下唇,忍著不让泪水落下。忽而,凤韹猛力一扯,还来不及痛呼,那小巧的嘴被撬开,填入男人的硕大。身子不禁剧烈颤著,感觉口中的事物不断深入,没有一丝喘息的机会,觜角已经裂开。凤惜害怕,却还是小心翼翼地服侍著,没有挣扎。
快速地在那温润的口中律动著,四周的静谧,唯有那淫糜碰撞的声音,伴随著无声的泪。凤韹昂首,在那口中释放。凤惜一阵猛咳,白浊随著乌黑的血流下,按著胸口,卷缩在地上。"咳──咳......爹...咳......"爹爹不生他的气了麽......不生气了麽......
抬眸看著凤韹。
爹......不要生气好不好......
会乖乖的......会听话......不要生气好不好......
爹......爹......
凤韹怔怔看著,心里却是慌乱异常。无措,转过头,正对的却是那裹著紫裳的白骨。眼瞳扩了扩。
『你不会也忘了,严珞瑜──是怎麽死的?!』
『听好了,她是因你而死,还有这个贱种,因你们屈辱至死──』
凤韹眼神一厉,直接扯起地上的凤惜,将那残破的身子狠狠地喀向那白晶棺木。凤惜硬生生地撞在那如坚石般的棺木,背部顿时一片红肿,随後转为黑紫。还未反应过来,细小的头颅被那有力的手掌硬是按在那棺木上,双眸对著灰白骨身。
"看看,因我而死,却也是为了生下你而死的娘亲,我唯一的珞俞!"呆怔看著,凤韹的眼里,只馀下疯狂。"俞儿──你看好了,你拼死生下的儿,你为了生下,而抛下韹二哥的儿!!"十年来的愤怒,十年来的怨恨,犹如在这一刻,全数宣泄。
分开拿纤瘦的双肢,带著恨,向深处刺入。凤惜弓身,瞬间的疼痛,让他哑哑叫了几声,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为何!为何要因为这低贱的儿抛下我?!俞儿!!"身子在那棺上来回摩擦著,划伤了身,却也如同刀子般刻在心上。
"为何!要是没有你的话,珞俞便不会离我而去!为何上天要让你诞下,却收走了俞儿!!"如同报复般,在那身子里肆虐,无视那羞处的裂伤,那落在地上的淌淌血滴。
凤惜呆呆听著,手扶著棺木,眼神对上眼前的白骨。
『俞儿,还好你没事,可吓坏韹二哥了。』
『瞧,都瘦成这样......不该让爹把你送走的,俞儿。』
『珞俞莫怕,爹是不能拿我们如何的,你今生便只是韹二哥唯一的妻。』
『俞儿还记得不?我们说好的,离开那从骨子里腐烂的地方,离开父亲,离开大哥,隐居山间,然後生好多的孩子。』
『我们说好了,要是女娃,名凤情,要是男娃......你说的,就唤‘凤惜'』
『惜情,愿上天惜情;永世情、吾将永惜。』
泪,落在那棺上。
爹......对娘亲多好啊......
多好啊......
【要是没有你的话,珞俞便不会离我而去!】
要是没有他的话,娘亲就不会离开爹爹......为什麽呢......要生下他呢......
凤韹脸上,落下的,同样滚烫的泪。
爹......爹......好疼啊......
要是没有他的话,爹爹便不会疼了......是不是......
没有他的话,爹爹便可以和娘亲在一块儿......爹会开心的......会笑,笑得很好看......
爹......
爹......
"啊──"痛。凤韹在体内冲刺著,伴随著血丝,沿著腿流下。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身子已经麻木,直到全身再也使不上任何力。眼睛,却还是看得见;耳朵,还是听得见。败坏的身子,被无情留在冰冷的棺木旁。赤裸裸,如同那淌血的心,被狠狠地撕裂,已经不能再缝合。
凤韹伸手,轻柔地抱其棺木内的白骨,仿若佳人犹在。凤惜看著,看著那对身影,越过身旁。伸出手,却触不到那纯白的衣角。再望,看不见。才知,自己已经被远远抛下。
"爹......爹......"奋力唤著。残破的身子向大门挪去,却始终如此遥远。
爹爹......不要他了......
不要他了......
不要啊──爹爹......不要丢下他啊......
他会乖乖的......会很乖很乖......会听爹的话......
"咳!咳咳──!"滩滩黑血,眼神却依旧望著前方。轻扬其笑,手缓缓放下。
爹......
爹......
38
火焰燃天,如同血红的泪。动不了身子,只能无力看著,一片的艳红,等待著这一切缓缓吞噬著自我。
"快!怎麽会烧起来!!"
"水!去提水!千万别烧到主楼去!!"
好热......好烫......
阿婆......哥哥......好热啊......
嘈杂声不断,火势依旧猛烈。伏在地上,张开眼,眼前闪过的也只有那骇人的白骨,那疯狂的眼神。
"爹......爹......"不要......不要丢下我啊......
好可怕啊......不要不要我啊......
"咳咳──"迷蒙的双眼,就在此时,冰冷的触感。
在血红中的一袭黑影,却是如此耀眼。徐徐俯身,黑色的外裳,如同夜幕降临,包裹著全身。纤细的双手将那身子,轻轻拥入怀中。柔软的依靠,那熟悉而沙哑的声音。
"闭上眼,我带你走。"
凤惜抬眸,对上那温柔的笑靥,在火焰中绽放的艳丽。"别怕,我们离开。"面上的疤若隐若现,在凤惜眼里,映入的却是那绝美的容颜。"爹......"幸福地笑开,依偎在少年的怀里。"爹爹......"爹爹来接他了......爹爹不会不要他的......
珞无言轻笑。
两个相依的身影,在火中消逝。
※※※z※※y※※z※※z※※※
他折了回来,双脚不听使唤。扬首看著眼前的火光,手上握著的是那装著伊人骨灰的瓶子。看著漫天的大火,淡淡的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