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爽的左颊红肿,唇齿间露出血丝,问:"你不怕他回来找你麻烦?"
Azrael笑了笑,像听到了什么特别愚蠢的笑话,说:"他这些年没有死,而是在巴黎经营些杀人的交易,利用他在中东学回来的杀人技巧,这非常赚钱,也非常有用!我需要这种敌人,未来几年我想我不会寂寞了!特别是他没有了右手!"一翻感慨后,他笑着对何爽说:"小笨蛋,还有什么不懂的?"
何爽没有被激怒,眼睛里隐藏着某种兴奋,他动了动身体,抗议道:"为什么不教我些东西?连那个可怜的小鬼何樊你也教了些什么,唯有我不行吗?"
Azrael显然又被他的话逗笑了,今天也许是他这些日子来最好笑的一天,他坐到床前,双臂支在何爽的肩上,说:"我从来不跟人合作,特别是像你这种令人倒胃的小毛头!"说完,他将唇压在何爽要说话的唇上,狠狠地亲吻着,舌尖伸入里面试探地刷过牙齿,在双齿间舌尖相碰,磨擦纠缠一阵后,对方开始邀请他深入咀嚼。
Azrael停止了亲吻,他抬起头,凝视何爽的眼睛,良久,从抽屉里取出一把锐利的匕首。
何爽开始害怕,惊恐地挣扎起来,冰冷的刀子钻入他嘴巴,想要撬开紧闭的牙齿,舌头!Azrael想割掉他的舌头,只因为刚才他设计想要咬掉他的!不要!他绝对不要这样!
何爽的挣扎在Azrael眼中就像一只在猫抓下垂死挣扎的老鼠,一只可怜的小老鼠!呵!他有力的左手固定何爽的下巴,大力地将其下颚掰开,露出漂亮粉红的小舌头。它正胆怯地向后缩,想藏在他找不到的地方,也许吧!他还有许多方法令它冒出来,这样反而更有趣......
何爽像一只待宰的牛犊,可怜的眼神给了Azrael更多的娱兴。太美妙了,多么复杂的眼神,仇恨与脆弱相交织的美感令Azrael兴奋到了最高点,来吧!宝贝!他要干了!一边切割舌头,一边做爱,残酷的性,杀戮之美!
血碗口般大小的切割处涌出来,何奇全身冰冷,背靠暗巷的墙壁,打了人生最后一个电话,不是求救电话,他不需要,死亡是他一直想要得到的解脱,唯一想在死前听到他的声音。
"喂!?"电话另一头粗重的喘息令何奕害怕,他重复了问:"喂!?谁?"
"不说我挂电话了!"其实他猜出了九分,还有一分他要他自己承认。
"我......"虚弱的声音,像徘徊在死亡边缘,何奕闭紧嘴,沉默地进行最后抵抗。
"我可能不行了!临死前希望听到你叫我一声爸爸。"何奕的内心动摇了,嘴巴却依然固执地不愿意出声。
约莫半个世纪的沉默后,何奇失望地关上手机。茫音传来的一瞬间何奕开始后悔自己的不诚实,他站起来,朝窗外的暗巷望去,他都知道何奇一直在附近观察他。此时,对面虚掩的窗户,一席染着零星的绯红白纱,在空中如波浪一般地起伏......
五
昏黑与寂静占据了熟悉的地牢,欧阳佳平躺在床上,缓缓地睁开双眼,黑色的眼睛在冰冷的暗夜反射出鬼魅的光泽。毒品与麻药已经占据了他所有的生活,整日昏昏沉沉,混浊度日,呆在地牢已近一个月的时间他甚至不知道谁饲养了自己,更不可能知道更换了新的主人。他漂亮的黑眼睛里只看得见小包的白色粉末,对送法式面包与麻药的男人瞧都不瞧一眼,就缩回阴冷墙角的床铺上。像条狗一样!路易斯在心里唾骂,伸手将桌面上丰盛的晚餐收入藤篮里,转身离开了阴森冰冷的地牢。
装潢典雅的起居室明亮宽敞,透明玻璃窗映出花园中含苞待放的红玫瑰,阳光如温柔的风淡淡地洒在上面,形成一道美丽娇艳的风景。何樊喝了口清香的红茶,抬起头问:"一点都没吃吗?"
"没吃!"路易斯站在桌前,随时准备为何樊倒上茶,模样何尝不像一只摇尾乞怜的哈巴狗。
何樊不喜欢狗,无论他们多么地乖巧可爱,都无法讨得他的欢心,与其喜欢这种没有什么心计的小东西,欧洲中世纪代表女巫的黑猫,以及他亲自收藏在私人货架上的神态诡异的洋娃娃更能博取他的好感。在他看来,欧阳佳的外貌不及何奕的中性耀眼,何爽的俊朗不凡,却带着少年特有的青涩,也许源于对生命的追求,他喜欢他,想把他占为已有,永远收藏在古董洋娃娃店里向西的第一排的私人货架上,供自己慢慢观赏。
近日来欧阳佳被麻药荼毒的身躯,开始失去青春光泽,这对于何樊来说是一件相当无趣的事情。他知道是时候把整日躺在地牢肮脏的床铺上,不吃不喝,不睡觉也晒不到一丝阳光的瘾君子制成心爱的洋娃娃了,再推迟下去,欧阳佳充满吸引力的身体很快会变成一堆骷髅。他站起来,辗转于起居室与书房之间,不明白为什么会为这个决定焦虑不安,直至一封没有落款的信悄然地出现在他的书桌上,才恍然大悟。
"有人来过吗?"整理书房一直是一名巴黎老妪的工作,两个月前老妪由于冠心病进了医院。若大的房子需要打扫,充满责任心的老妪找来了刚从乡下到巴黎找工作的表侄路易斯前来顶替。
"没有,先生!"何樊不喜欢这个较自己大三岁的男人,那张娃娃脸令他看起来像个没经过世事的少年。
何樊戴起手套轻轻地拆开信封。血红的字眼传达着令他扬起嘴角的挑战。巴黎少年杀手,呵!真是了无新意的名字,将信纸揉成一团,顺手丢在桌上,他的嘴裂开了!嘴角的弧度透露主人的轻视。何樊脱下手套,自言自语道:"街口的蛋糕店的面包师父真是好手艺,这里都可以闻到刚出炉的草莓蛋糕散发出来的香甜!"
路易斯听老妪说过何先生喜欢吃甜食,特别是草莓蛋糕,明白何樊"无意"的提示,悄然地离开书房。
站在窗内眺望消失于花园南面围栏的路易斯,何樊不自觉地扬起嘴角,俊朗的脸孔滑过一摸充满邪气的笑容。想一想也到了问候他可爱收藏品的时候了,回忆Azrael皱眉认输的模样,一股从未有过的快感直击大脑皮层,印象中这是他所做的事情中最值得骄傲的事情! 每个人都有想要超越的人,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Azrael强健精悍的身影,试图站在他的面前扬起胜利的微笑。一个半月前,他借助与何奇的交易,想到了一个鹬蚌相争,渔人得利的方法。呵!呵!呵!现在只要想到欧阳佳正躺在地牢肮脏的床铺上,目光迷离的模样,何樊的身体就会发热,与性无关,而是埋藏于身体里的肆虐本性正在抓狂。他想杀死他,剥下那半年不接触阳光,显得苍白的肌肤,注视那双被毒品迷惑的眼睛,亲吻干枯绽裂充斥鲜血的嘴唇。此时,南面花园装饰用的黑铁围栏外出现一名高大健硕,身着黑色礼服的外国男人。何樊收敛了笑容,凝视那双连边沿宽厚的黑色礼帽都无法遮住的,像鬼魅一般阴郁的绿眼睛。尖锐白亮的太阳光折射着双瞳中像死神一样冷冽的色泽,花园内原本暖洋洋的气流瞬间凝结成西泊利亚酷冬的寒流,春意洋溢的红玫瑰也缩起了绽放的姿态,花园里的一切都变成了黑白电视里的画面,唯有那双鬼魅的眼睛依然翠绿。
"看着吧!迟早有一天这双讨厌的绿眼睛也会成为我私藏中的一道风景。"何樊到厨房冲了一壶红茶,坐在靠近花园的露天走廊里等待路易斯的蛋糕,以及那个拥有绿眼睛的人!
时间并不长,约翰已经沉不住气,朝这边缓缓地走来,至于他如何进入花园的何樊并没有兴趣知道,注视着黑色礼帽下埋藏的深绿色眼睛,他笑道:"要一杯茶吗?"
约翰戴着黑皮手套,看来是受到Azrael的启示。何樊微微一笑,倒了杯茶放在那人面前,说:"等一下我的新管家会给我们带来美味的蛋糕。"
约翰点头,报以一笑,说:"谢谢,不过我不喜欢吃甜食!"何樊并不给他回绝的机会,别过脸眺望远处的路易斯,假装惊喜地说:"我已经闻到蛋糕的香味了!"
路易斯朝这笑了笑,然后钻进一旁厨房,拿了把刀身细长的钢质菜刀从另一条较近的门道走出来。
何樊所有的视线都投入到路易斯手中的草莓蛋糕上,直到他优雅地接过路易斯切开的蛋糕,浅笑的脸颊露出迷人的酒窝,都像小孩一般纯真可爱。
约翰眯起眼睛,享受东方男孩特有的神秘魅力,脑海中充满了情欲之外的遐思。前些天Azrael突然来访,神情寂寞,短短数句中透露了他对于墓园中那个男孩特有的感情。也许那不是爱,但它值得Azrael向他提出交易,这已足以证明那个男孩在Azrael心中的份量。
"你在盘算什么吗?"何樊不喜欢约翰注视他的眼神,令他感觉自己像红灯区的男妓。
"真是性感!"约翰的自言自语惹起何樊心底的怒火:"请你不要用这种眼神注视我!"
约翰吹起了口哨,轻浮地说:"你的嘴唇真性感!比草莓还要鲜红!"何樊眉头微皱,抓住叉子的手缩紧,握成拳头,等待约翰露出破绽。
站在一旁的路易斯闻到一股火药味,注视着何樊与约翰之间微妙的变化,希望坐收渔人之利。是的,可怜的老妪正躺在疗养院的病床上,与毒药引起的冠心病展开一场毫无指望的斗争,不难预见,下个月他将出席一场无聊的葬礼,扮演表姑去世而悲痛万分的表侄!
约翰瞄了眼何樊泛白的指关节,知道这个玩笑不可以开得太过火。他哈哈地笑起来,拿起一份草莓蛋糕,说:"开个玩笑而已!"
何樊手中的叉子停止了颤抖,原本愤怒的面容一瞬间化成笑容,灿烂得如院子内的阳光。
"非常高兴也你如此随意地交谈。"说完,何樊将约翰面前的空杯子斟满,又为自己添了一块蛋糕,问:"路易斯,你怎么不与我们一起吃?"
一起吗?路易斯犹豫的瞬间透露出太多的信息,早已怀疑的何樊突然站起身,慢慢地走过去,指尖轻轻抚过路易斯白皙精致的脸颊,说:"也许你在茶里面加了些好东西,对吗?白雪!"
白雪是路易斯在A杀手集团的代号,知道的人大多已经死了,还活在这个世上的都是杀手集团的核心人物。何樊的眼里散发出非理性的光芒,像玫瑰茎上的刺般尖锐,路易斯感到这并非生与死的威胁,从那股黑暗的源泉里,他看到了血腥、痛楚、比死亡更可怕的肆虐。他的眼前,仿佛展开了一道美丽的货架,上面摆满了洋娃娃,他们全都带着死亡前夕的表情,憎恨、疑惑、恐惧、迷惘、痛苦......
"上帝会见证这一切的!"白雪突然从何樊禁锢的左手中滑落下来,跪在一度阳光的地板上,头颅低垂,浅金色的头发在苍白的光线的照射下如同带了一顶天使的光环。
约翰站起来,注视着眼前的情境,即使是撒旦的召唤这个男人也将会前往天堂,无论他杀过多少人,何樊的折磨都足以偿还所欠的罪孽,洗清他那双沾满鲜血的双手。至于自己,应该知趣地离开这座花园,等待一场新的游戏。
"报歉我必须告辞了!"约翰的话没有引起何樊的注意,此时的他神经早已紧绷成一条直条,随时准备暴发一场大战,一场无尽的杀戮!
死亡对于某些人来说,是他们梦寐以求的,加入A杀手集团的杀手们都希望更接近死亡,在无尽的黑暗中寻求一丝安息。他们不会自杀,他们沾满鲜血的身躯包裹着一颗虔诚的心,深信罪与罚的规则,游走在生与死的边缘,等待夺走自己生命的人出现。识英雄做英雄,死在这些残忍的家伙手里,也算是另一种荣誉。
"醒了!"何樊坐在桌前,喝茶的优雅模样惹来欧阳佳数日来头一次的情绪。他坐起身,瞄了眼他身后被挂在墙上的外国男人,问:"他死了,谁给我送药?"他的问题非常实际,让何樊这种庸懒的男人每天到地牢里供应他日益增多的麻药需求是不可能的!
"把东西吃了再跟我谈判!"何樊发号自己独特的权威,声音不响亮却足以令受制于人的欧阳佳听话。他站起身,坐在桌旁,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烂盘中的蛋糕,反胃地皱眉头说:"就没有什么刺激的东西吗?这种甜得要死的东西吃了会得糖尿病的!"
何樊抬了抬左眉,嘴角闪过一丝笑意,这是不经意就无法捉摸到的表情,却被打哈欠的欧阳佳看得一清二楚,他有些最近变得越来越焦躁不安,迅速站起来时打翻了面前的盘子,盘中的蛋糕撒得一桌都是,蛋糕上的草莓更掉到了阴暗潮湿的地面上。显然他并没有注意到这些,愤怒地坐在桌旁将一切尽收眼底的何樊问:"看到我毒瘾发作很好玩吗?"
"错,不是好玩!"何樊故意停顿了一会儿,像一只以捉弄老鼠为乐的大猫,轻松地将此时此刻的欧阳佳玩弄于鼓掌之间,淡淡地说:"是非常好玩!"
欧阳佳突然停止了攻击式的交谈,蹲下来捡起平躺在石灰地面显得格外鲜红的草莓,缓缓地坐到藤椅上,收拾起被散落的蛋糕弄得混乱污浊的桌面。何樊侧过头头从他眼中读懂了某种信息,毒瘾又犯了!毒瘾发作的时间间隔越来越短,需求量越来越多,再这样下去,何樊停止了顺着他的逻辑思维可能会得到的结论,看了眼墙上挂着的白雪,发出一道自己都觉得惊讶的命令:"打死他!"
欧阳佳的身体明显颤动了一下,然后走过去,手指划过悬挂于墙面的刑具,选择了一条相比之下较细的鞭子。慢慢地来到白雪面前,苍白的脸颊镶嵌着两颗蓝色的宝石,此时它们正凝视着他身后的何樊,没有畏惧,也没有仇恨,那是一双宁静的眼睛。他在等待死亡吗?欧阳佳知道何樊想看到的不是死亡,而是折磨,显然他并不想亲自动手,他想看到一个纯洁的男孩渐渐地堕落。如果一个可以满不在乎与任何人上床,每天靠吸食大麻生存的十九岁男孩也算得上纯真的话?欧阳佳在心底不停地笑,嘲讽地朝这个面色恬静的男人打下第一鞭,宽大黑暗的地牢内,回响着皮鞭亲吻肌肤的声音,慢慢地传达到他的耳膜深处,刺破他脑海里的理智,毁掉他心底最后一丝良知。注视着血从白色肌肤缓缓地流出来,欧阳佳意识到自己选择错了鞭子,也许这正是它纤细的理由,它的坚韧可以轻易地割破皮肤!他后退了一步,将皮鞭卷在手心,背对着何樊交易道:"十鞭十克如何?"
背后沉默的气氛压抑着欧阳佳。他太年青,经验尚浅,可能懂得以静制动,但真正身处其中才意识到这是多少的不容易,并不是一句话可以概括的!
"二十鞭?"他不想说,可身体无法忍受这种煎熬,也许有人可以轻松地说出大话,那是因为他没有尝试过,只有真正的瘾君子才知道什么是身在其中!
何樊盯着眼前的人,为自己的突发奇想得到的结果感到无趣,这一点也不刺激,欧阳佳的聪明与妥协,令他像一条围着主人摇尾巴的哈巴狗。他甚至不问为什么会在这儿,或者关于Azrael是否抛弃他了!他没有自尊?或者感情吗?何樊站起身,朝桌子丢了一小包海洛英,便朝通往地面岩石堆砌的台阶走去,他想透透气,地牢里的气氛太郁闷了!
在何樊踏上台阶之际,欧阳佳早已像一支利箭一样直冲向桌上那一小包的粉末,在他眼里这一小包东西就是天堂,没有什么比它更重要的,为了它他愿意出卖所有的东西,包括自己的尊严、人格、爱情,只要能给他毒品,要什么他都会双手奉上!
逃脱了死亡命运的白雪并没有松一口气,他抿紧嘴唇注视着远处跪在桌前的男孩,感到之前想死的冲动是否有些愚蠢?一个生活在地牢,卑贱得毫无自尊的男孩,可以生存,为什么自己要追逐死亡的轨迹呢?他看了看流血的胸口,那儿正在疼痛的吼叫着,还有手腕与脚腕处被铁链割出血痕的肿痛,这一切都是全新的感受,已经忘记痛的身体记起人类神经应有的痛感!他几乎为此流出眼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