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爱而爱————蓝色百灵
蓝色百灵  发于:2009年03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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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翰微笑着走过去,伸出戴着黑皮手套的手扶起厚重的货架,然后一把将何樊从洋娃娃堆里拉出来,拿出干净的白色手帕擦干他额头的血水,嘲弄地问:"哪只小猫的爪子这么有劲呀?"
何樊瞪了约翰一眼,伸手想朝他充满讽刺笑容的面孔挥去,抬起来才发现手中还捏着用艾莉儿漂亮的绿眼睛制成的中国娃娃,回忆起自己方才反常的举动,心底生出一丝不祥。他将娃娃放到面前,仔细打量,对刚才的事情疑惑不解,不由对约翰能够及时赶来产生了疑惑,抬起头看了眼约翰说:"你来得可真是时候!"
"我从你家里跟踪那个以色列雇佣兵来的!"约翰的声音平缓,眼中透露一丝中年男子特有的深邃智谋。
"这么说,你看到了一场不错的戏!"何樊的声音传达出不满,盯着约翰半晌,严肃的面容突然扬起笑容,问:"相信你还做了些什么才打算上来救我的吧?"
约翰惊讶于这个男孩聪颖的思维,点头说道:"是的!我跟来的时候顺手在你家放了一把火!"约翰给出答应的笑容在何樊的眼中无疑异常的刺眼。何樊收敛了笑意,身体不自觉地紧绷,血管内流动的血液凝结起来,四周的温度迅速下降,形成一股西泊利亚寒流。目光狠狠地投向约翰,眉头因为愤怒而皱成八字形,手臂不自觉地使力,握紧低垂的拳头,昏暗死寂的空间内只听见关节发出咯咯的声响。
"你不是一早就猜到了吗?"约翰还是一派悠闲,从宽大的衣袋中取出一根雪茄继续说:"还是说,你觉得我不会这么做?"
何樊当然知道他无所不为,隐约地猜测,却不愿意真正地相信自己近三年来刻意建设的杀人堡垒会如此简单地毁在一个他所不齿的外国男人手里,刚才的回答无疑宣判了他的失败与落泊。他再次抬起手中捏得扭曲变形的艾莉儿娃娃,凝视"她"那双诡异明快的眼睛,光与影的射折下,仿佛映出了一张绝望愤怒的面孔,苍白的脸色,凌乱的眼神,一切都令他不敢相信。原来他所认为的强大,只是幼稚的自己所营造的幻象,当站在真正强大而且不怀慈悲之心的人的面前,他就像一个被拿去武器的脆弱小孩,毫无反击之力!
此时此刻的何樊已经陷进了无尽自卑的黑暗深渊,刚才凝聚的所有愤怒与力量都被一股无形的魔力所化解,约翰显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坚强理智的男孩突然变得情绪化,但他明白这个时刻对于想要征服眼前曾经无比坚定自信的男孩的自己是非常地有利!
他站在那里,用那双接近死亡鬼魅的绿眼睛,凝视着眼前近乎疯狂的男孩,缓缓地从宽大的衣袋里取出一瓶镇定剂,倒在沾染了鲜血的手帕上,然后一把抓住想要逃开的何樊,捂住他的嘴巴与鼻孔,使其吸入大量拥有麻醉效果的镇定剂,直至手臂间渐渐微弱的挣扎停止为止。他凝视着何樊如孩童般憨睡的面庞,在他的眼里,这是一幅多么神圣美丽的画卷!

布列塔尼地区(Bretagne)带有很强的地方特色,它在法国的边缘形成一个与众不同的小世界。
濒临大西洋的布列塔尼海岸线呈锯齿形,为大西洋浩瀚的海水所环绕,经常遭受强风和风暴的袭击。从渔港到海水浴疗养地,从宁静的小海湾到细沙海滩,整个海岸线呈现出丰富的自然景观及星罗棋布的岛屿:布雷阿岛(Bréhat),巴茨岛(Batz),乌埃桑岛(Ouessant),美丽岛(Belle-Ile)......这些岛屿同时还是鸟类理想的栖身地。内陆的布列塔尼充满了神话和传奇,散落着浪漫的城堡和各具特色的古城,河流和可航行的运河水道纵横交错。这是一个传统保持得很好的地区,它有自己的语言,自己的风俗,尤其是还保留了自己的节庆:没什么比参加朝圣节(庄严的弥撒,身着民间服装的宗教游行),一个凯尔特艺术节或一个乡村节日更能使人深入到布列塔尼的灵魂中去。
"欢迎来到布列塔尼,这是一个活力四射的地区,是海鲜、苹果酒和煎薄饼之乡!"白雪玩世不恭地说出这句话,并站在美丽清新的海水中,微笑地张开双手拥抱住欧阳佳看起来像埃塞俄比亚饥民般瘦弱的身躯。欧阳佳眺望白雪身后被明媚的阳光染成金红色的海水,视线慢慢地从霞光瑰丽的天边拉至眼前,凝视着这个曾经在地牢与他生死相依的法国男人,回忆逃出生天后这个男人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跟我一起吧!小佳!我们一起到法国邻近海边的乡村城镇寻找崭新的生活吧!"欧阳佳看着他漂亮的蓝色眼睛,想象着银白色的沙滩与蔚蓝色的海水交融缠绵,一直沿着连绵不断的海岸线伸展到肉眼无法眺望到的地方。
"好吧!"欧阳佳会说出这样的话,并不只因为白雪口中的碧海银沙、宁静的乡村或者温馨甜美的生活。他会答应完全是因为在何樊强制戒毒的压迫中,白雪伸出了善意的双臂:
欧阳佳被何樊强制戒毒的三个月痛苦的经历,不仅几乎要了他的小命,也使他领会到一种坚强与关爱。
阴森黑暗的地牢里只有白雪跟他,每当他全身如被无数的非洲蚂蚁撕咬,满脑子都想着得不到麻药恨不得死掉之际,白雪坚强的双臂无疑是他最温暖的避风港。他嘶鸣着,吼叫着,用手指挖墙壁,用头撞击门板,一切的一切都是这么地疯狂,毫无理性的举动完全发自于身体对于麻药毒品的依赖!
他的毒瘾发作时,白雪会用尽全力抱紧他,不让他伤害自己。然而毒瘾令全身无数的细胞发出抗议,控制他的身体,思维,令他在白雪怀里使劲地挣扎,甚至于挥拳打他,发狂地抓他的头发,背部,以及用指甲挖烂他的脸,用尽了所有的方法试图逃离地牢,寻找可卡英、麻药、海洛英、白粉、冰毒,什么都好只要是毒品,他现在需要这个,马上就要,立即!
当他平静下来时,这是三个月中极少次数的安静,他们会赤身露体地躺在床上,相互拥抱在一起,舔食彼此因他的毒瘾造成的伤痕,说一些温馨的悄悄话,然后开始做爱......
想到此,欧阳佳抛下了某件曾经珍藏在心底无比重要,然而现在却有些记不清楚的事情,直冲入白雪宽大的怀里,紧紧地与他交颈相拥,在他耳边轻轻地述说关于爱的誓言:"我想我爱上你了,白雪!"
白雪拍拍他的头,微笑着将他拉开,面对面地凝视着他的眼睛,说:"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别人,其实我的名字叫卡尔.安吉斯。"
"卡尔?"欧阳佳想了想微笑地回视这个温柔羞涩的法国男人,说:"我爱你,卡尔!"停顿了稍许时刻,又补充道:"往后希望你不会觉得我麻烦!"
听到这话的卡尔开朗地笑了一会儿才恢复平静,一脸认真地注视着欧阳佳俊朗的脸孔,以及那双看起来充满迷离感的深黑色眼睛,缓缓地将欧阳佳拥入怀里,在其耳边轻吟道:"怎么为会呢?你使我敞开了心扉接受人与人之间奥妙的情感,也是我第一次爱上的人,所以我一定会好好地珍惜这种缘分的!"
朝阳跃出海面,绽放出华丽灿烂的光芒,洒满英吉利海峡,形成无数金黄色的鳞波。沿海岸线蔓延的银白色沙滩上站着一对亲密的恋人,他们彼此依偎,紧紧相互拥抱在一起,吐出甜蜜的永恒誓言......

布列塔尼省风光秀丽,森林资源丰富,特别是那些年代久远、建筑风格优美的房屋,给人一种宁静的享受。卡尔带着欧阳佳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布列塔尼乡下,充满怀旧色彩的老房子,开始了一段平淡而温馨的新生活。
他们每天早晨起来后,总是会围着一张老旧的木桌,餐桌上摆满了邻居自制的果酱、新鲜的黄油、牛奶、鸡蛋,空气中洋溢着烤面包和煮咖啡的混合的香味。他们听着老歌,懒散地讨论中午应该吃中国菜还是法国菜、晚上邀请哪些朋友前来喝酒。此时,邻居柯吉家的狗跑到他们敞开的大门前趴下来,仿佛他们多年的老友般温存地望着他们。欧阳佳记得刚刚搬来时,这条大狗还对着他大声吠!
吃过早餐,欧阳佳便会与卡尔沿门前狭窄起伏的小马路,骑车前往附近的小市镇,那里有教堂、超市、报亭、银行、小餐厅等一切供养人们物质和精神生活的场所。镇上居民并不多,而且大家彼此之间都熟识,有时候撞到熟人,还会提着菜篮子站在小街上聊天,谈笑。 直至传来教堂报时的钟声,然后他们会骑车穿过小市镇,沿着麦田和草场,欣赏散落其间的一座座漂亮的小房子,讨论自己的房子是否应该装潢修改了。
一路上他们看不到一个人,只有划过耳际的风声,彼此愉悦欢快的心跳声,小鸟的欢叫声。明媚的阳光下,路旁十字架上耶稣忧伤的神情,垂落在小窗上洁白优雅的钩花布,古老的水台上围满了的鲜艳的小花,沼泽地里水鸟伸展的翅膀......这一切都是如此地美丽,令空气中弥漫着浪漫的色彩,穿梭在其中欧阳佳总会有种置身某部中世纪电影或者格林童话的幻觉。
骑车回到家,欧阳佳会准备一些中式午餐,然后躺在门前的大松树下,手捧一本小说或者一份当天的报纸,跟卡尔学习法语。
接近黄昏,他们便开始准备晚餐,常常由欧阳佳撑厨,利用自己曾经为温馨磨练出来的做菜手艺,泡制一桌充满中国川越风味的菜式,供喜欢清淡或者浓烈口味的客人们自己选择
傍晚,家里会一下子聚集许多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客人,虽然这里是法国的一个村庄,可是根据该省经济事务研究所的一项统计,从1988年到2002年,布列塔尼省共向外国人售出18739座房子和地皮,由此可见在此安居乐业的多数是外国人,其中有英国人、德国人、智利人......小小的餐厅里充斥了各类各样的人,有淳朴粗壮的农民,有言谈谨慎的政府小职员,也有充满性格的自由职业者。大家聚在一起唱披头士的老歌、跳舞,商讨着明天怎么搞一个大型聚餐会,在这个时候,常常会妇人邀请欧阳佳前往家里教她烧饭。
到了深夜,客人散去后,他们会丢下乱糟糟的客厅,到二楼的起居室里点燃壁炉,互相依偎着坐在大皮椅里,喝一些烈性酒,聊起彼此年幼的往事。每当卡尔谈到他可恨的父亲,以及童年的阴影时,欧阳佳就会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卡尔颤抖的身体,亲呢抚平他内心的伤痕,分享彼此身体的温暖。
有时候,欧阳佳会趴在桌前写些东西,以求思念家乡时,心灵上某种填补。每当此时,卡尔总会找来收音机放些轻柔的舞曲,慢慢地围着壁炉起舞,接着欧阳佳也会站起来,瞪大眼睛抗议他的"打扰",身体却跟着舞动起来。装饰温馨质朴的起居室里,他们相互拥抱,跳着缓慢的舞步,直至双方都感到无比兴奋的时候,便会朝卧房移动,在柔软的大床上开始另一场美丽激烈的"舞蹈"。


十二月中旬,极其怕冷的欧阳佳总是一个人缩在壁炉旁的摇椅里,手捧着雨果的悲惨世界,目光游离于书本之外,幻想卡尔答应带他到布列塔尼临近海边的小镇过圣诞节的事情。他这样一呆就是大半天。吃饭的时候,卡尔要叫上十多声,他才会应一声,然后缓缓地站起来,模样像个老头似地走过来。饭桌旁的卡尔一方面窃笑欧阳佳呆头呆脑的可爱样,另一方面暗地里也是非常地期待圣诞节的到来!
宁静的乡村生活平淡而美满,他们在卡尔祖传的虽然简朴却非常舒适的老屋子里,彼此恩爱地过着稳定安详的生活,直至十一月末尾,欧阳佳开始频频地提起圣诞节、除夕等字眼,并且随着十二月的逼近次数越来越多,卡尔知道这小家伙是暗示自己要过个与平日不同的圣诞周,以调剂一下平淡的生活。于是他开始背着欧阳佳筹划一切,选择某个激情燃烧的夜晚,将计划告诉了欧阳佳,惹得这小家伙兴奋了好一阵子,直至天空泛白,才安心入睡。
注视着饭桌前失神的欧阳佳,卡尔将叉子伸到他眼前晃了晃,问:"你是不是在想关于圣诞节的事情?"
欧阳佳心里确实是在想象如何过一个浪漫快乐的圣诞节,想象着浓浓寒意的除夕之夜,彼此相依在酒店套房的丝绒被里缠绵,拥抱在一起迎接圣诞节第一缕阳光。但当他回过神来发现卡尔得意的笑容,猜到这家伙肯定是明知故问,有心要戏弄他!咬了咬下唇,闷不啃声,直至卡尔站起来走向厨柜时,便故意将脚放在他必须经过的暗角,想要绊倒卡尔。哪知道眼神早暴露了自己的意图,曾经做过杀手的卡尔身手自是不用说的,原本可以轻巧闪过,却装成不小心绊了一下,趁机在欧阳佳的小脚上狠狠地踢了一下,然后抱着一旁坐在椅子上的欧阳佳一同摔到了地上。
"啊!"这一声不是被压在下面的欧阳佳发出的,反而是卡尔自己事到临头又不忍心欧阳佳光滑如丝的背部受损,想用手撑住,却没想到昨晚在卧室的床上,抚摸过的平坦小腹,仔细观赏过的修长曲线,会如些的沉重!回想起,刚刚到布列塔尼的时候,他还是一个瘦得像人干一样的少年,转眼间,他不但长高了,也变得强壮有力了,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蕴含着一种男人的魄力。
卡尔一边吹了吹压得红肿的手,一边从地上爬起来,眼眶闪烁,略微湿润,看起来快要哭似的。一同起来的欧阳佳扶正椅子,站在一旁看了眼卡尔的可怜样,心里刷地不是滋味地,伸手一把抢过卡尔发红的手,放在嘴边舔了舔,心痛地问:"怎么这么不小心!?"
"没!没什么!"卡尔伸手摸摸后脑,心虚地应了两声后,才发觉这个姿势非常暧昧,想到大门还是开着的,万一到邻居家度假的小孩跑过来玩,无意中撞见了,那可真是怎么解释也解释不清楚的事呀!
卡尔想将手抽出来,可握在欧阳佳手心的指头却依恋那股淡淡的体温迟迟不肯行动。时间大概过了五分钟,门外微寒的风扫过屋子,抚过欧阳佳长至肩膀的黑发,空气中弥漫起一股令人冲动的激素味。他伸出的手臂紧拥这漂亮的东方男孩,深深地喘息着贴上他充满光泽的粉色嘴唇,狠狠地撕咬一阵后,将舌头探入那温暖湿润的口腔,品尝属于"他"的味道......

他们大约是下午一点到达布列塔尼临海的度假村。
一进入预约的酒店房间,两个人就像三天没有睡觉一样,倒在铺有软绵绵丝绒被的大床上睡着了。直至晚上八点,才到附近一家有名的餐厅吃法式大餐。说实话,欧阳佳对于吃的是法国菜有些不满,比起卡尔烧的菜来,这家餐厅的厨子实在不能满足欧阳佳的胃口。为此,欧阳佳闹了一场小矛盾,将卡尔一个人丢在桌上满是法国美味的餐馆里,自己却跑到中餐馆吃了一碗东北拉面,才心满意足地回酒店。
第二天清晨,阳光明媚,这两个人又像没事似的到附近的露天咖啡馆吃早餐。这次,卡尔放聪明了,问清楚欧阳佳想吃什么之后,才下的决定。两个人一到咖啡馆就选了个靠角落的位置,相互道歉,紧拥在一起亲吻,大有将街道上其他人当装饰之意。在他们彼此放纵亲呢之时,一道锐利的视线狠狠地投过来,眼光中带着不解与鄙夷。
杀手的敏感令卡尔觉察到这道与旁人不同的充满恶意的视线,敏锐的目光迅速地找到视线的主人,东方人的面孔,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敌意,僵直的身体传达出刻意营造的寒意。
他是谁?
卡尔古怪的举动引起了欧阳佳的关注,他顺着他的目光在繁杂交错的人群中寻找焦距的源头,发觉那里不过是一张空无一人的桌子!他将视线重新抽回到卡尔身上。此时的卡尔也从困惑中清醒,一脸茫然地注视着他,问:"你刚刚看到一个东方人种的男孩盯着我们这边看吗?"
东方人种的男孩?!欧阳佳脑海里映出数个模糊不清的影子,当他聚精会神想要记清其中一两个人的模样时,一股洪流突然涌出,直接冲散了他所有的回忆。
如此数次,大脑一团混乱的欧阳佳停止了尝试,喝了口杯中的咖啡。原本香浓的咖啡在口腔变得平淡无味起来,使习惯了乡下平淡无忧的欧阳佳有些心绪不宁,他扬了扬手,叫来侍者要求结账。在接过账单的时候,发现上面写着几个中国字:"下午我在港口的卡纳克地区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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