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幼的白雪并不幸福,可以说悲惨,童年的阴影如同一道封闭自己与外界的大门,又黑又重,压制着他体内跳动的心脏。某一天,他反抗地杀死了正用皮带鞭打自己的父亲,也正是那个时候他失去了对人的感情,催化自己享受对血的嗜爱。如果所有人都舍弃自己,他应该干什么呢?杀人,反正他们已经抛弃了自己,与其渐渐被遗忘,不如让他们在痛苦中挣扎,睁大瞳孔慢慢地死去。他看到十三岁的自己正在笑,手中拿着一把从地下军火商店买来的枪。弱小的人唯有用枪才能杀死比自己高大的人!这句话可能是某部黑帮电影的对白,年幼的自己却牢记在心,买了一把并将它藏在沙发底下,等待烂醉如泥的父亲走进客厅,按住他,狠狠地抽他鞭子。第一鞭,他站着;第二鞭,他假装受不了双膝发抖;第三鞭,他弯下腰,在地毯上打了个滚,手趁机伸进沙发将黑色的枪抓在手心,对准那只庞大迟钝的怪物扣下板机。啪!啪!啪!男人的身体向前倒在他的身上,压得他吐不了气。一瞬间,整间屋子只剩下电视机里吵闹的枪战,夹杂着爆炸的巨响。白雪静静地躺在染满鲜血的地毯上凝视着天花板悬挂的装饰灯,这是母亲跟男人跑了后他第一次感到安宁......
"你在想什么?"精神异常高亢的欧阳佳站在面前,帮他解下锁链,然后,狠狠地亲吻他的嘴唇。白雪抱着像火一样的男孩,感受到这具年青的身体带来的热情,接受了这种无理的挑逗。他开始喜欢他了,无可厚非,他是一个拥有生命力的男孩,哪怕下地狱,他也会活着,并麻木地快乐着!
性的激素在彼此之间蔓延,麻药令所有人看起来都这么的亲切,欧阳佳感到无比地需要一个人的接触,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这个男人显然是他唯一的选择,当然也是好的选择,娃娃脸,如海水一般碧蓝的眼睛,浅褐色的头发,一切都这么地诱人,还有那高大的身躯,精简的线条,白皙的肌肤,欧阳佳开始疯狂起来,不是开始,是比刚才更加的疯狂。爱吧!快点来爱吧!他的心脏都要炸了!让他们来为爱而爱吧!
亲吻他的肌肤,嗅到男性的气息,汗水与血腥混成一团,散发出无穷的魅力,激起两个人性狂野的兽性,一场激烈的交战正在床上展开,欧阳佳趴在白雪的身上,支开他的双膝,没有太多前戏,直接寻找欲望的核心,穿透它,插进去再抽出来,每一次地运动都激起彼此的共鸣。
白雪张开双腿承受着第一次的伤害与痛楚,早没有感觉的痛神经正狠狠地折磨着他,还好他较东方人大号的size勉强撑开不至于插不进去。
昏暗的角落里宽大的床铺上两个男人的身体重叠在一起,纠缠不休地互相取悦对方,蜜色的肌肤上两股热情的汗水相互交融,缓缓地滴在床单上,混合着精液的腥味弥漫到地牢发霉的空气中......
欧阳佳再一次梦见那个女人。
女人哭泣的声音令他全身僵直,此情此景,他选择视而不见,站在镜子前试图唤醒自己,逃离这个诡异逼真的噩梦。
镜中男人的脸带着憔悴,呆滞的目光一直凝视着自己。镜中的男人有点像何樊,只是有点,他仔细的端详,直到身后的浴缸溢出水来。微温的水拍打他的脚,粘粘地包裹他的双脚。突然间,镜子里出现一个女人,长长的发丝染满暗红色的血,淋达达地滴入池中,撞击出哒!哒!哒!的连续声响。欧阳佳转过身,想要确认镜中的一切只是雾气的幻觉,却发现自己正踩在一片血海中。一滩又一滩的血水从盛满暗色血液的浴缸溢出来,与地板上的血液形成波澜,缓缓地拍打他赤裸的双脚,慢慢地淹没了麦子色的脚丫。欧阳佳抬起头,女人的脸孔没有眼睛,浅绿的长袍被血染红,两只手腕被划破,鲜血不断地流出来......
"你作噩梦了?"白雪带着古典气息的嗓音无疑是最好的镇定剂,欧阳佳抱着这个男人,在他温柔的胸怀里寻求一份安稳,一瞬间的安详!
白雪抚摸怀中的少年,试图平息噩梦带来的不详。没有声音的拥抱着对方,宽大昏暗的地牢里,他们可以听见彼此的心跳,两人相连的喘息。不管爱有多么的薄弱,甚至只是同情与寂寞带来的虚幻,此时此刻他们拥有对方,真心地感受着另一个人心中的苦楚。
何樊站在入门的台阶上,注视着床上交缠的两人,然后走了回去,缓缓地关闭了地牢的门。
坐在古董洋娃娃店里的藤椅上,何樊有些可惜刚刚的好戏没有Azrael参加,否则肯定会更值得观赏。想到此,他扬起嘴角微微地笑了笑,优雅地拿起桌上的红茶,抿了一口,店门传来银铃清脆的响声。
"欢迎光临!"何樊放下茶杯,微笑着对进来的客人问:"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何奕漠视何樊玩笑式的问题,单刀直入问:"何樊,你有没有何爽的消息?"
何樊注意到何奕身边脸色像干腊似的男人,裸露的左臂上纹有以色列国旗,凌厉的眼神无疑正警告他不要耍花招。他勾起嘴角,微妙地一笑,站起身,倒了一杯加糖与牛奶的英式红茶,和一杯什么也不加的红茶,分别放在铺设平淡的高脚桌上,中间的鲜花是别墅花园里摘采的红玫瑰,正亭亭玉立地绽放开来,娇艳含羞地半垂着花瓣,在昏暗光线下异常地惹人怜爱。
"请用!"何樊的绅士风度在何奕的眼中都是包含着阴谋诡计的举动,反倒是那个以色列硬汉比较大方,随意地坐到桌旁,说:"有雪茄吗?这种英国人的东西我喝不习惯。"他的法文说得棒极了,注意到他脖子上的枪伤结疤的情况,不难猜出这个男人刚退伍不久。
"抱歉!我从不抽这种要命的东西!"何樊坐回桌前,仰头对何奕说:"这么说来,奢叔叔已经离开巴黎了?"
何奕没有回答,也没有坐下来,直勾勾地盯着一派逍遥的何樊,说:"何奢离开巴黎居然没有通知你这位好侄子,倒真让人跌破眼镜!"说完走至门边,又转身问:"那么欧阳佳呢?你知道欧阳佳这男孩的消息吗?"
何樊有些怀疑何奕问这个问题的试探性,当天他出现在何奢的公寓总不会是巧合吧!何奇难到一点也没有说吗?还有那个拥有漂亮蓝眼睛的杀手,又或者说死人没有嘴巴?想到此,何樊扬了扬眉取代想笑的冲动,以那雇佣兵的手臂扭断他的脖子简直是绰绰有余,他还不想这么早就到地狱报到!
"这一点你应该问何奢才对!"何樊喝了一口细瓷杯中的红茶,目光不再凝视门边的两人,低垂着头注视着昏暗光线下杯中红褐色的渏波,说:"何奕,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不会连累外人的,对吧?"
何樊的话令何奕止住了脚步。他站在门边,光线微弱地洒进来,无法完全刺穿店内发霉的黑暗,只看见缕缕尘埃在光束中飘泊。这令何奕记起了高中某个星期天的午后,他与欧阳佳躺在房间的床上,一缕阳光钻进深蓝色窗帘的缝隙,映出空气中飘逸的尘埃,此时,耳边传来欧阳佳浅浅的梦呓,一次一次地呼唤他的名字,温馨!温馨!一瞬间心底传来一阵强烈的触动,他扭转头凝视着欧阳佳鲜活的嘴唇,慢慢地靠过去......也许不是他先爱上欧阳佳的,但爱上了,他会付出全部的身心,一心一意地深爱着这个人。
"刻骨铭心的爱,并不是想忘记就可以忘记的?"光与影交织的店门之间何奕干枯的双唇缓缓地开启再闭合,无声地述说完这段汉语后转身逃入灿烂得有些过分的阳光中。
刻骨铭心吗?何樊凝视枫木货架顶端的绿色眼珠的东方娃娃,似乎想起了什么,与爱无关,却教他刻骨铭心的回忆,然后低头微笑着喝下细瓷杯中最后一口红茶。
那是一个明媚的夏日,峡湾里透明见底的海水变幻出莫测的颜色,随着阳光海风的摇动,呈现出一派人间天堂的景致,若干峡湾组成了父母和孩子们的嬉戏天堂和全法最著名裸泳海滩,灿烂的阳光与海滩融合成一幅美丽的画卷,他站在里面,身旁的巨型太阳伞下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两鬓灰白,笑容如冬日午后的一缕阳光,骨子里透出中国人特有的谦和。唯有他的眼睛,无时无刻都带着忧郁的神色,传达着对某个女人无限的伤逝。
"小樊,我接到你母亲的来信。"
"哦!"何樊逃跑似地冲入朝沙滩扑来的白浪,他不想了解那个女人所谓的苦衷,马如玥总有苦衷!她有完美的形象需要维护,身边不可以出现一个老男人和一个小男孩,特别当他们是自己的丈夫与孩子;她有必要的应酬,跟人上床也是保持人脉关系的手段;还有这种那种无理的要求,都是她的苦衷!她必要的维护!她的形象!好吧!那她可以解释一下,他的新妹妹是怎么回事吗?与那个法国设计师热恋的产物,爱的结晶?背叛的证据!也许父亲太过宽容了吧!?为什么可以答应这种要求?他是不会答应的!
夏日的马赛是多么的美妙!远离尘嚣、回归自然、心旷神怡的LesCalanques是从马赛的近郊到小城卡西(Cassis)近20公里的一段天然岩石峡湾群。眼前的海是那么平静,若干白色的帆船和私家游艇在缓缓移动,衬托着深蓝色的地中海,蔚蓝的天空与大海相互映衬。在这种天堂般美丽的神圣海域,他不想在如此美妙的休假里看到这个皱成一团,该死的小家伙,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杂种,跟她妈妈一样,绿色的眼睛,棕色卷曲的毛发,丰厚得有些过火的嘴唇,天生淫荡!
"我要回中国,回到老祖宗那里!除非她走,否则我永远不要回来!"他说话的语气非常决绝,不容何央说一个不字。也许何央心底在期盼着什么,也许他真的是个温柔谦逊得过火的男人,他做了另一种安排,悄悄地将女孩藏在这个城市的另一角,一座普通公寓里,请了一个保姆代为照顾。纸总是包不住火,十一岁不到的何樊有着超出普通孩童的早熟,他站在公寓的外面,想象每一种报复的方法,确认它的可行性,最后他想到了一个最棒的,一劳永逸,而且可以令父亲眼中的忧郁消失的方法。
何樊近三个月的表现对于何央来说,是值得高兴的,特别是当他主动提出要回复母亲的来信时,他的心甚感欣慰,也许她不像他爱她一样深爱着自己,但她在各方面都称得上是一个关心家庭成员的女人,她的时间太少,想做的事情太多,自私地选择捷径也是人之常情,总之何樊的信一定会令她前进赴约,一家人过上一个甜蜜幸福的圣诞。
海风带着凉意,吹乱了他的头发与所有的计划,那个该死的小女孩没有依时出现,午夜时分惊人的电话吵醒了家里所有的人,包括刚下飞机的马如玥。
"希望她安全回来,请两位到约定的海域递交十万美元作赎金。"绑匪的法式英语说得异常蹩脚,像是刻意强调他是一个纯种的法国猪,绑票了他们亲爱的小女儿,希望他们快点付钱。而他们确实这么做了,没有通知当地的警察局,利用关系迅速地筹齐了十万美元,坐上了何央的帆船,扬起白帆,冲入海天一色的夜幕。
夜晚的凉风抚过他们单薄的衣衫,他与她第一次如此地亲密依偎在一起,为了一头属于她不属于他的小怪物,永远沉没在这片美丽的地中海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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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前,何樊还是这个世上最无聊的男孩,没有可以打发时间的玩具,仿佛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打动他的心,除了死亡!
舐血的天性是被何氏花园祖屋内脾性古怪的叔叔挑起的,八年前的雨季,连日的阴云使狂野阴晦的雨水看起来如此地圣洁。他喜欢这种天气,多么地寒冷,多么地潮湿,像极了沉尸大海的父亲,溃烂,一切都在溃烂,没有声息,慢慢地被腐蚀掉,脸部的皮肤被小鱼啃食干净,露出洁白的骨头,还有眼珠,他那乌黑的眼珠将会滚在到帆船的夹板上,从破旧腐坏的小洞掉到泥沙里,被海底泥的微生物分解成不起眼的海底尘埃。还有那该死的母亲,他叫她母亲,只因为她留给他的漂亮古董洋娃娃,带着二战时期的怨恨,形成阴森恐怖的画面,每晚伴随他入眠,与孤身生存在何氏花园怪异的大宅中的他为友!
"嗨!小家伙!"何奢的声音非常好听,像饱含朝气,与灿烂无关,是一股深切至心怀的自信,你可以清楚的听出里面不稳定的情绪,此时此刻对孤寂的何樊来说,是多好的镇定剂!
"奢哥哥!"显然他无法忘记自己的父亲,不太适应新的称呼。
"奥那家伙不是收养你了吗?"何奇与何樊相邻而坐,半开玩笑式地说:"奥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他这么做是为了你好。在这个家里如果没有直系亲戚的保护,很快就会成为墓园的装饰!"
何樊知道他是认真的,家族内的几乎所有人都有严重的歇斯底里,极端的不理智,即便是温和谦逊的父亲对母亲的感情也算不上是正常理性的,那是一种依附的关系,在何央的眼中去了马如玥,就等同失去了没有光与热,无法生存在这个世界上。
"何奥哥哥想要我代替何爽,这样他就可以放任何奥做任何他自己想做的事情。"何樊的话显然令何奢感到惊讶,他总以为何央与杂种女人生出来的小东西应该是个十足的蠢材!
"绝对的自由是何奥一直的梦想,他无法得到,当然会寄希望于自己的独子。人是自私的,小家伙!"何奢说到此笑了起来,声音极轻,回荡在这阴森昏暗的回廊内却显得格外地沧桑尖锐。
何樊深深地陷入眼眶的眼睛正冷漠地注视着何奢,等待他停下来。手指划过窗户透明的玻璃,一阵冰冷的接触使他身体由指尖开始颤抖,无疑这半年的时间里他变得脆弱了,病态的身躯渐渐地取代了原本在马赛阳光与海滩锻炼下健康强壮的体魄,现在的他一定像一只怪异的臭虫子,走起路来一挪一挪地,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
"奢叔叔知道如何变强大,我还有六年才过十八岁生日,不希望未成年就死在这座像坟场的大屋里!"他是认真的,黑乎乎的大眼睛正注视着何奢露出坚定的神色。
何奢伸手抚摸何樊的头,稀疏柔软的发丝缓缓地从指间逃逸出来,散落在宽大的额前,掩住那道真挚眼眸。
"想要变强首先必须不让对手看清自己眼睛所透露的情绪。".......
街边的露天茶座里何樊伸手抚动自己搭在额前的留海,注视着前方一摸娇俏的倩影,熟悉而陌生的感觉从心底涌出,脑海中映出一张使他恶心的嘴脸。他站起来,故意绊倒路过的waiter,引起一连串的骚动,一边他弯下腰扶起无辜的waiter一边用眼角瞄向那个穿浅色长裙的女孩。是她!他可以肯定,那双绿眼睛,丰厚得过火的嘴唇,一头棕色的长发,以及较白种细致柔和的肤色,不是那该死的小怪物会是谁?
他直立着接受了waiter的道歉,然后坐回桌前,要了一份热咖啡,安静地审视不远处的少女们。她们正热火朝天地嬉戏谈笑,全都是年轻的少女发,其中一个巴黎女孩特别地漂亮,巴黎数百年的文化熏陶使她看起来特别地高雅,一举首一投足都吸引着露天茶座附近男人们投来观赏的目光。显然她留意到何樊的目光,或许说她一直留意着刚刚撞倒waiter,惹出乱子的东方男孩,黑色的眼睛看起来如此地神秘,高大强健的身躯与秀丽俊朗的脸庞形成即矛盾又统一的完美。正如他一样,她想认识他!
两道电光火石交融之际,一道浅绿色的身影挡在中间,她抚顺自己棕色的长发,看了何樊一眼,对身边的女孩说:"不要喜欢那个亚洲人,亲爱的,你会后悔的!"她的意图显然被不远处的何樊一眼识穿,他不动声色地走过去,微笑着与每一个女孩搭讪,最后情意绵绵地对绿色眼睛的小怪物问道:"美丽的女孩,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艾莉儿,艾莉儿.吉斯。"她急切的回答惹恼了那个漂亮的巴黎女孩,何樊没有给那女孩发怒的机会,毕竟这里是公众场合,总需要保持应有的礼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