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意没有接话,等著陷入自己情绪里的美人继续:"天意哥哥,是天帝的三儿子,身份已经荣宠高贵,可偏偏又生得那般英俊不凡,不知有多少仙子偷偷迷恋他,甚至,甚至连我们的王,青帝,也对他一片痴心......这样的人,就不该对任何人动心,他是大家的,决不可以被任何人独占,就算是青帝也不可以!"
突然,言语顿住,秋海棠步步走近肖意,一只手指支起肖意的下颌,审视地说:"所以,你不是他,虽然相貌差不多,可你没有那种气质,你不是他,不是。"
肖意接话:"我不是他。"
闻言,秋海棠满意地收回手,又对他笑了一下:"你知道麽?天意哥哥只跟我和红蕖姐说话,他还教我吹笛子......"
"是你硬缠著他教吧?"
被美人狠狠地瞪了一眼,肖意识趣地闭紧嘴。
"我是那麽爱他,他每天都对我笑,跟我讲话......可是,当我有一天突然发现他爱的是红蕖姐,呵,"秋海棠转头看向肖意,"我竟然没有伤心,奇怪麽?"
肖意点头,冷不防被突然拉了一把,只见秋海棠眨著眼睛对自己笑:"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因为,我也同样那麽爱红蕖姐,你说,我是不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肖意有些懵,忍不住观察秋海棠是不是受的刺激过大神志被扰?
似乎知他所想,美人正了正神色对他:"我所爱的两个竟然是彼此爱慕的难道还不够幸福麽?红蕖姐,多麽清冷高洁又温柔如水,青帝又怎样?在我眼里还抵不过红蕖的一根头发!你说对麽?"
肖意疑惑:"你和红蕖同为女身......"
"浅薄!凡人就是如此愚昧。神仙岂有雌雄之说?我们化作女身,大多也是因世人的想念,世人皆以为花仙是女体,我们又何必拂了世人的意?"
三十七
神仙没有男女之分?肖意默默消化这个认知。
抬眼看到进香炉旁供著的观世音菩萨,心里不由嘀咕难不成观世音菩萨也是可男可女的?
感觉到从身後绕过来的一束目光,秋海棠也在看。
轻轻移步至观音象前,虔诚地拜了几拜,秋海棠缓缓转过身来看向肖意:"观音大士本在佛祖身旁以男子之身潜心钻研,後化为女身在人世间救苦渡人。"突然话锋一转,"肖意,在观音大士面前我倒是想问问你,关於朱砂你是怎麽个想法?"
肖意有些不明所以。
更不明白的是前一刻的秋海棠还深深陷在自己的回忆里无法自拔,下一秒锺就变得如此镇静高贵,让人不由仰视,再看一眼,只觉倾国倾城。肖意屏息,等待发问。
"我已知你爱朱砂,可你又能否确定带给他幸福?"
肖意不禁皱了皱眉,觉得有些被侮辱到,自己所做的一切不都是想给朱砂幸福?
可未待他开口,秋海棠抢先一步继续问:"你宠他,爱他,给他所有你能够给的东西,并且,你也在让他逐渐地爱上你。"美好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冷,"可是,等你死了呢?"
肖意一愣。
等自己死了?
自己死了,朱砂还活著。
这一点,怎麽从未想到过呢?
"凡人只有数十年的寿命,再长也不过百年。这一生你越爱他,越宠他,将来留给他的痛苦越多。待你百年黄土,他只能怀著对你的思念独自度过没有尽头的千年万年,你,还能说爱他麽?你又怎麽能够给他幸福?"
肖意直欲辩解,张了张口,盯著秋海棠又讲不出什麽。
他不想死後让朱砂带著对自己的思念孤独度日,可现在爱已经爱了,还能如何?
脑光一闪,突然想到了什麽,有些期望地看向秋海棠,被她冷冷地瞪了回来。
"我不会帮你,也帮不起。"
"可你是仙人。"肖意不放弃。
秋海棠冷笑:"仙人?!仙人算什麽!想爱而不敢爱,敢爱又不能爱,爱了又不相爱,仙人又怎样?得不到的一样得不到!"突然逼近肖意,用力抓住他的前襟,"为什麽?为什麽要这样对我?"
肖意不语,任由她朝自己发怒。上一世的自己,可是伤透了她?
"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红蕖只卧意中怀,意心独向红蕖开。
天意耶?天意乎!
生生世世。
他日有违此誓言,魂崩魄碎朱砂痣。
天意耶?天意乎!
朱砂为誓。
呵,好一个朱砂为誓,就算你那样伤害了她,她自毁元神都还是愿意化作一滴血泪,朱砂啊朱砂,她忘不了你,从未忘过你!"
话语猛然顿住,秋海棠低低地哭泣起来。
瑶池淼淼,影影绰绰中,丝竹之音流水般动听。
神色狂妄的男子,清冷高洁的女子,不时互望著微笑,完成同一首乐。
一只白鸟在旁频频点头哈欠,紫衣少女悠闲地坐在池边,小腿没入水里轻快地摇摆溅起串串水花,神情快乐而满足。
只要待在自己最在乎的两人身边,仅仅这般望著他们就已经心满意足。
明明可以永远这样下去。
明明可以永远这样下去!
陷入缠住自己几千年的质问,秋海棠无法自拔。
感觉被一个温暖的胸膛轻轻拥住,疑惑地抬头,对上肖意温柔又心疼的双眼,呢喃出声:"天意哥哥......"
肖意望她,被她一下抱住:"天意哥哥,我是在做梦对不对?你并没有跟我上床,红蕖姐也没有消失,对不对?对不对?只是做梦,只是做梦......"
肖意呆,果然是这样,象梦里一样,是自己先负了荷。
秋海棠收住眼泪,狠狠地盯向呆楞中的肖意,缓缓地说:"我恨你。我恨你害死了红蕖姐,我恨你杀死了我心中的天意哥哥。我恨你,恨你自大狂妄又多疑,恨你不够坚定,恨你打破誓言!我恨你,恨你那麽不堪,恨你不是我心中的天意,更恨你夺走了红蕖的天意!"
三十八
肖意只能苦笑。
她的恨,自己该怎样接受?或许是真的对不起她,也对不起荷。种种爱恨,自己是真的完全想不起来了。
关於前世,实在无法投入太多感情,早就不在记忆里了不是麽?看著眼前声声控诉的海棠,除了一个拥抱,再也给不起其它。
几千年前的爱恨纠缠就让它止在原来的地方吧,孰是孰非搞清楚了又怎样?荷都已经转世成朱砂了,天意也变成了现在的自己,苦苦抱住过去不放的,只有秋海棠。
所以才会那麽痛苦。
直视秋海棠,心里没有一丝前世的感情,或许可以理解她的痛苦,可真的无法感同身受,只是,看著她会很同情,忍不住出声相劝:"海棠小姐,我不是天意,朱砂也早已不是红蕖了。"
没有听到美人接话,叹了口气,肖意继续:"其实,可否容我多说一句?"
秋海棠只冷冷看他。
又叹了口气,继续:"爱情,是不会分成两半的。"
如水美目缓缓流转。
"真正爱一个人,是无法分出万分之一的心思看别人的。"
"你是说我并不爱天意哥也不爱红蕖姐?!"秋海棠的声音有些失控,几千年的感情被怎可以被如此轻轻否定?
肖意认真地看向他,微笑著说:"爱慕并不是爱。爱一个人不仅会想时时刻刻跟他一起,更会毫不犹豫地生死相随。敢问,当红蕖消失时你可有觉得想立刻跟著消失?天意消失时你又可曾想过干脆随他一起转世?"见美人愤怒地瞪著眼睛,肖意只管接著说下去,"你都没有。你只是恨,恨他们一个因你而消失一个又再次抛下你转世,你恨了千年,想了千年,甚至下凡来插进他们转世後的生活,只是为了确定你长久的恨并没恨错。"
"够了!我的事情你还是闭嘴的好。"
秋海棠没有表情地站起,望了他一眼就要走,被肖意拦下。
对著肖意询问的眼神,美人笑:"你不是很懂爱情麽?不是很会分析麽?那我现在偏不告诉你!"
肖意又拦,一脸乞求。
"很重要麽?"
肖意点头。
"如果你真的爱他,又怎麽会计较他曾经跟别人上没上过床?"
面对秋海棠的言语讽刺,皱了一下眉,肖意还是辩解道:"因为我想相信他。拔掉一道刺比当作它不存在对我来说是更愿意的选择。"
闻言,美人回道:"是真的。"
一愣。
还是会觉得受伤,肖意苦笑。再怎样下定决心不计较,听到真相都会心脏缩紧感觉抽痛,沈默了一会儿,对上神情有些挑衅的秋海棠,涩声:"我知道了。"
秋海棠点点头,向大门走去,只听她似有似无地丢下一句话:"但他并没感觉。"
肖意抬头。
似无奈地一声叹息,秋海棠把身子转过来,一字一句:"那是能够让他成为真正的人的唯一途径。"
真正的人?
一下反应过来,肖意猛然看向她,神情激动。
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美人嫣然一笑:"现在我也是真正的人了。或许,我也该尝尝真正的爱情是什麽滋味呢。"
留给肖意一个潇洒的背影。
这是怎样一个女人啊。
执著又果断。
不是说不会帮忙麽?
秋地又在门旁等著,看她出来,抱著膀子上前揶揄:"跟情郎都说清楚了?"
不料被美人踢了一脚:"情你个头!从今天起,姑娘我就要潇洒人间了,管他什麽公子将军的都等著乖乖拜倒在本姑娘的石榴裙底下吧!"
"淑女,淑女你懂不懂?!"
"你个死鸟,再说就拔光你的毛把你塞进肖光的被窝里!"
秋地好笑,对著她看了又看:"真有你的!就这样不做神仙了。"
"做人有什麽不好?再说,"秋海棠有些黯然,"也是我欠红蕖姐的。"
"又不是你的原因──"
"好啦,想想你自己吧,臭鸟!我先回宫了,要好好筹划一下本姑娘的人生大计!"
秋地目瞪口呆。没有感情包袱的女人,怎麽会那麽可怕?
肖意出来,就看到只有秋地一个站在门口。顺著他的眼光,看到一个紫色的背影。折腾了这麽一大下子,爱恨清仇都化开了。
或许,她这个聪明的女子,来这一遭也仅仅是想满足自己最後的执念,消平自己心中的愧疚,跟翻腾了几千年的感情潇洒地告个别。
笑,不管经历了怎样的沧海桑田,最应该把握的是现在,不是麽?扭过头,对上秋地相似的笑容,或许,大家都感受到了同样的道理。
突然,远远地看到肖平慌慌张张地跑来,大叫著不好了,不好了!
肖意心中一动,冲上去揪住他的领子,只听他断断续续地说:"朱......朱砂他──"
一道白影一晃,肖意紧随其後,朱砂,朱砂......你怎麽了?
三十九
肖意冲进屋,秋地正从里面退出来,经过肖意时给了他一眼,竟然就什麽都不说的离开了。
那是什麽眼神?很熟。
但已经顾不上那麽多了。
急急奔至床边,朱砂迷茫地睁著眼睛,额头上满是汗。忍不住伸手覆上朱砂的额头,烫!心中一惊连忙唤肖平,不料被床上的朱砂拽住了,难受的表情对著肖意:"哥哥──"
声音有些虚脱,颤颤的让肖意心疼,温柔地握住他的手,好烫!这到底是怎麽了?
一瞬间脑子里闪过千百个念头,正在徘徊时突然被一个大力拉了一把整个身子收不住地摔到了床上。
朱砂一个翻身随即把肖意压到了身下。
大脑一时停止工作。
紧贴的身子可以明显感觉到朱砂下腹的隆起,怎麽突然?
没来及想什麽,忽然感觉身子一凉,自己的衣服已经被朱砂毫无章法地扯开了,下一刻一个火烫的身子已经紧紧贴了上来。朱砂抱著他,一动不动,似乎这样贴著会觉得好受许多。
肖意抬头,正对上朱砂被欲望沾染的双眼,疑问又企求地看著自己。朱砂身上光溜溜地,早已没了罩在外面的衣服,肖意感受著从他身上传来的温度,也不禁有些难耐地吞了口唾液。
心爱的人这样对自己,除非是圣人才能忍住。
只是这样抱著,肖意的身体也不由自主地有了反应,慢慢抬头的地方渐渐地可以触到朱砂同样的支起,轻微的摩擦引得朱砂阵阵呻吟。
受不了!
稚嫩的喘息诱惑著肖意不知不觉中拉下朱砂的脑袋,辗转吮吸起来。
只一会儿,两人都陷入意乱清迷中开始狂乱。朱砂的手贪婪地摸上肖意的身子,不知轻重地上下乱窜,最後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了肖意的凸起。巨大的刺激驱动著肖意疯狂地啃咬朱砂的身子,全然没有了平时的刻意温柔,朱砂被胸前的逗弄刺激地手上乱动,粗重的喘息交错不止,一个激灵,肖意竟然先泻了。
头脑再一次空白。
一会儿,从顶峰中落下的肖意意识有些清醒,但仍旧无法控制地喘著大气,身上的朱砂还处於极度情动之中,眼睛胀红著象是一头无法抒解的困兽,肖意被紧紧压著,在朱砂令人吃惊的大力之下竟然一时动弹不得。
肖意挪了挪,想伸出手去帮朱砂,渐渐就感觉到不对劲,朱砂停在自己软掉地方的手竟慢慢摸到了後面去,肖意大惊,下意识地推拒,怎料这反抗竟激起朱砂的全力压制,身子被突然一扳,朱砂的手指在自己的後面戳了戳,马上没有任何缓冲地挤了进来。
痛!肖意咬牙。清晰的撕裂声,有液体顺著大腿滑下。
扭过头看身上的人,红著眼已经完全忘乎所以。有了血液的润滑,朱砂开始没命地抽送。强忍极痛,肖意逼著自己放松身体,闭著眼睛忍受体内的冲击。
很快,一道滚烫的液体顶了上来,身上的人趴下来,不动了。
缓了好久,肖意才觉得没有那麽疼了,吃力地把朱砂从自己身上推开,那连接著的地方随著被拔出的动作不可避免地让意小王爷皱住了眉,直到完全与朱砂分开,把他放好躺在床上,看到那一直睁著的眼睛已经合上了,叹了口气,肖意忍著疼痛走了出去。
整个过程,匪夷所思。
清理完自己,敷了药,又进去帮朱砂擦干净,这些事情意小王爷不愿意假他人之手。
再次上了床,躺在朱砂身旁,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急太满,完全没有停顿缓冲。肖意凝神思索,从早上自己刚想到点事情原谅朱砂,秋海棠就来了,好不容易说明了些东西,朱砂就这样了。想到这里,忍不住侧身把朱砂抱在怀里,伸手抚上他的小脸,不无自嘲:"还打算在生日那天要了你,你倒好,竟然先抢了我的工作。小坏蛋,让我到底该怎样对你?"说著,眼睛笑著吻了吻下面合著的眼睛,长长的两排睫毛一颤一颤地,不知道在做什麽好梦。
身上还有些疼,虽然已经运功加快恢复伤口了,这疼还是一时无法消去。肖意苦笑,这件事恐怕得问问秋海棠吧?
又想起进屋前秋地的眼神,不由有些愤怒,他根本是知道的!那眼神,想起来了,不就是狐狸太子常带著的麽?
肖意咬牙,此仇不报世不为人!惹不起大的惹小的,肖光,你就等好吧!
胡思乱想著困意不断上涌,今天太累了,伤神伤脑又伤了身,慢慢地顺从心意地闭上了眼。
肖平推门进来,就看到里面两人相拥而眠的景象,不由有些眼湿。多好!过日子麽不是?千万别再闹成前几天那样了,瞅哪个都跟丢了命似的,别提让看著的人有多难受了。
悄悄退了出去,从外面带上门,对外面等著的人喊了句:"小王爷和小小王爷都不吃了,回王妃让厨房给留著饭就不用等了。"
秋海棠在碧云宫里翘著脚赏花,说是临国君主专门送过来的,鲜花配佳人,绝世好花陪绝代佳人,说得美人从心里笑了出来。一抬头,瞧著秋地从外面走了进来,不由轰他:"该去哪儿就去哪儿啊,别老在这碧云宫里瞎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