睚眦 下部————鲜血淋漓
鲜血淋漓  发于:2009年03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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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忆起铁刃挨在皮肤上的感觉,凉嗖嗖的金属镇得腕子发麻,只要狠了心往下一压,雪白的肉上瞬时便绽出火红血花。

  他先前给的刀就压在床褥下,手一抬便能给揪出来,轻轻脱开刀鞘,那薄刃该是亮得叫人眼晕。罗礼终究也是常人,无论平日能如何支手遮天,这时却不一定抵得过一片薄铁。我几乎忍不住要叫起来,手指悄悄向褥下摸索,心脏直跳到嗓子里。

  刚才被逼出了满满的怨恨,此时竟都要都报在他身上。

  再细细看来,他的手是娇贵的纤弱,指尖皎洁得几乎透明,扁平的指甲却是暗红色,也许是受过伤,被硬生生齐根拔下又长出的新甲。

  我脑子里忽然现出罗礼当年满手染血的情景,酽酽的液体一滴一滴坠落下来,仿佛就淌在我面前,溅出细小的毛刺。一时竟也忘了拔刀,忍不住好奇问:“二爷,您的手是怎么了?”

  他身子动一动,清清朗朗回道:“以前弹琴劈裂了指甲。”我心里猛的一惊,才知道他原是一直醒着,脸上一阵火烫,忙把手收到背后去。

  罗礼闭着眼又道:“过去也是作了孽,人家戏言一句‘爱听琴瑟’,便忘了自己几斤几两,假指甲也不带就去拨硬弦,手指甲断进肉里了还巴巴的高兴。”我想了想笑道:“我记得您在丁荣平家给他弹过琴。”他噗的笑起来,说:“他哪有那么大的面子。那是特特弹了给你听的。”

  我听不出他话里的虚实,便低头默默不语,当初自己被丁荣平百般刁难,我也觉出其中暗有蹊跷,如今事情早已分明,原是罗二爷背后操持,我却仍揣度不出他的用意。

  可他又故意诉一片深情,就像过去马占假装着爱我,不过图惜与阿玫相似的面貌。他笑的时候不像欢喜,气脑了也不似真心嗔怪,每每总让我犯着糊涂,日日都要悬起一颗心,只怕他忽然翻脸,真拖了我填海去陪丁荣平。

  他仿佛要看透我的心思,忽然抱住我,双手抚摸着压在身下轻轻说:“你别怕,我会留着你,你得陪我到最后。”

  我暗暗打了个寒战,微微张了嘴,还未说什么,他又捏起我的舌头,好像揪着一条鱼,夹在手指间任意亵玩,似是随时都要把它拉扯出来。我忍不住又要干呕,手指在床铺上划拉,还想着去寻压在褥下的刀,他忽然搂紧了我,笑着说:“你听人说你是个毒蛇睚眦,有仇必报,我原是罪孽深重的人,活该是要遭报应。”

  我唬得一窒,手臂僵在一边,猛的被罗礼攥起来,锢在背后。他眼睛灼灼盯着我,仿佛要把汗毛孔看穿了,背上被激出一层冷汗。

  门突然打开来,一队下人抗上一卷羊毛毯子,里面鼓鼓的裹着个人,抬架着搁在塌上缓缓抻开来,我从罗礼背后偷眼望去,竟是从里面爬出那尾双腿合并的人鱼。

  我唬得忙往后退,罗礼扯着她甩到我身上,那个柔腻肉体紧紧缠上我,女人毫无思疑,伸出蓝紫的舌头往我身上舔去,她像个地狱里的鬼,开叉的信子和着口水黏在身上,那股湿嗒嗒的冰凉几乎要我昏过去。

  我头脑里一阵空白,眼前一闪红光,忽然从她嘴里滚下块蓝紫的肉,啪叽一声从床沿弹到地板上。女人一声也没出,眼睛却澄得吓人,难得流出的血还是殷红色,顺着细白下巴滑落下来,刹时浸透了大片床单,像刹那间绽开了花。

  刀上的睚眦饮上鲜血,刀锋上闪出勃勃生气,喂养得那畜牲每片鳞都闪出光来,精神抖擞瞪着精亮的眼。

  我再微微喘一口气,刀柄紧紧握在手里面。

  67

  

  鱼尾的女人手捂着嘴噗嗵滚到床下去,细长的指间漏出殷殷鲜血,长头发蒙着面孔,一脸惊恐瞪向我。然而那怨毒的眼神转而又败落了,仿佛是出演一场默剧,无声无息蜷在地上,像一尾被人踩烂的鱼,扭曲着身子不住翻滚。

  我额头上冒出汗来,心里却一片平静,刚刚趁乱拔出刀本是要刺向罗礼,却实在忍不下对她的恶心,转手将那条舌头割下来。

  罗礼朝着那爬缩的怪物瞧了片刻,转过头对我微笑道:“刚才的刀真快,我都忘了你是封家的孩子。”我脊背上顿时冒出阵寒气,连忙把刃上的血往被单蹭一蹭,低着头轻轻说:“小时候有师傅教过。”他吃吃笑道:“那也是难为你,那么细的腕子还捏得住刀。”

  我还要再说什么,他忽然朝我伸过手,我只当他要生气,下意识里忙抬起胳膊往脸上挡,他愣一愣,转而又笑起来,手在空中一划捏上我的下巴,指甲微微搔着轻声道:“躲什么,我又不打你。”

  

  我脸上泛起红,想起过去马占绝非好性,总要对我大动操戈,自己原也被打怕了,如今见着哪个抬了手来都得吓一跳。

  罗礼深深吻着我的面颊,好像疼惜极了,嘴唇凉凉的沾在腮上。我偎在他怀里一动不敢动,只听着他说:“我就是喜欢你这般歹毒劲。”我心里颤一颤,淡淡应道:“二爷错怪我,我向来都要一片真心,可惜所托非人,多少的深挚情意叫人扔进阴沟糟蹋了。那时候悔恨已迟,要气急败坏也是人之常情。”

  他听了忽然笑起来,肩膀颤得一抖一抖,面孔现出红晕,仿佛似有粉面桃腮的意思,越发衬得那一点唇血似的红。我正瞧得失神,他忽然抬手一掀,正把我摔在那鱼人身上.

  人鱼嘴里还涌着血,被我砸着了腰,仍是一声也不吭,反倒是我摸着她一身滑腻失声尖叫起来。罗礼见状哈哈大笑,压下身子抱住我,扣了下巴狠狠亲吻.

  他的舌头柔软又蛮横,顺着口腔往喉咙里扫卷,挨着每颗牙齿都舔过去,和得嘴里流满他的口水,修长的手揉着我的腰,沿着肚脐揉捏摩挲,一路撩拨到肛门上,指尖在入口戳戳点点,闹得穴口泛出微微潮湿。

  我任由着他戏弄取乐,一个指头也不敢乱动,他用手裹起我的阴茎,掌心套弄着摩擦起来,惹得我身上渐渐热了,滚滚的火烧直到心里边,燎得整个人意乱神迷,在情欲里甘之如饴。

  

  然而身底下还垫着那奇异的人鱼,她虽有一片女子柔软,却又不人不鬼令人作呕,再加上满口溢出浓稠血污,滴滴嗒嗒坠在下巴上,越发连我也要给染腌囋了。

  

  罗礼便就着这付姿势进入我,我一心只记挂身下的女人,反倒顾不上他腰间抽插。张开的腿被他架在肩膀上,后背便紧贴着人鱼的皮肉,女人皮肤细腻的像能吸吮住人,肉体也是暖的,依稀沾着些温热的水迹,是黑红的血。

  这个人本该是悲惨致极,这时候却温顺异常,随着罗礼的耸动跟我一起上下颠簸,仿佛我们都是拴在一起,彼此没有一样不一样。

  罗礼插着我,也像在插着她,我的阴茎挺起来,她身上也颤抖着火烫。我紧紧抱住罗礼,腿缠在他身上,下体讨好的扭摆,只想离那女人远一点,他却不肯抱我起来,只把阴茎顶进肠子深处,被后穴的收缩绞得气喘吁吁,白玉的脸微微濡红,额头上染着淋漓汗水,正是似笑非笑瞧着我,眼里原先那一潭死水似乎也活了,波光粼粼荡出无数涟漪,波纹溅到嘴角上撞碎了。

  我忽然一阵慌乱,没来由红了脸孔,忙偏过头去,肠子里堵着的东西更是奋力抽插,撞得深处酸涨舒畅,好几次忍不住呼喊出声,却又不敢叫得狠了,声音又轻又细像小爪子挠微微过。

  阴茎湿淋淋立在他手里,我一边摆动着腰胯迎和他的抽插,一边抬着腰往他身上磨蹭,罗礼舒服得紧闭了眼,我忽然微微激动起来,那女人像被埋在浪里,随着我一颠一簸,紧闭的唇角泄出一股一股血水,整个肩头都给染得鲜红。

  

  

  罗礼就着性器的插入将我翻过身子,他压着我的背,几乎让我趴在人鱼身上,我皱着眉头,刚好能瞧清面前的女人,她糊了一脸的血,眉间也是紧蹙着,然而一会儿又舒展开,半分委屈也不敢表露。

  我见状几乎要吐出来,后穴的快感却冲进大脑,眼前绽出一片混沌的斑斓。

  罗礼冰凉的手卡着我的腰,肛门里火烫的性器进进出出,还有身下断舌的女人,怨毒藏进眼睛深处。这些个情情景景交错着浸泡在一片模糊情欲里,我鬼使神差伸出手摸上那女人畸形的腿,在相连的腿间生着一层薄膜,刚好隐隐覆着暗红的线脚。

  罗礼在我身后狠狠一搅,晃出咕咕水声,我失声叫出来,阴茎堵了满满的涨热,马眼酸涩难耐,一道白精喷出来淋在人鱼雪白的肉上,在她脸上胸前溅上奶白的水点。

  

  罗礼浑身振奋,又连着抽插了几下也射出精液,扩约肌一阵紧缩,他候咙里漏出沙哑的呻吟,搂着我的手臂收得更紧。我只觉入口糊了一层冰凉,稍稍扭了扭腰,他这才托着我上了床。

  那女人瘫在地上如死了一般,我忍不住朝她看去,她忽然之间竟坐起身子,挣扎着往罗礼身边爬,双手扒着床沿,伸出蓝紫的残缺的舌舔拭阴茎上的白浊,脸上随即绽出谗媚笑颜,仿佛对自己此时的境遇不以为意,只想要她主子尽兴。

  

  蜷着身子在一边静静的瞧,一滴精液顺着她的下颏流下来,女人微眯着眼,嘴巴一动不动,断掉的一截舌头还在一旁弃着。我再觉不出她可怜,脸上一片僵冷,抬起腿把她猛踹开来,她滚到老远一头栽倒,抽动几下再爬不起来。

  下面忙上来别的人伺候罗礼清洗,照例用舌给他舔尽了。他收拾干净后,舒舒服服靠在垫枕上,这时才瞅着我幽幽道:“你跟她怄什么气,那些都是她们的本份,日后你也要学着做。”

  我毫无动容,抿了唇淡淡说:“二爷身边尽本份的人多的是,不在乎有我一个造次的。”他想了想,忽然呵呵笑起来。

  女人身子一震,竟又从地上翻滚着爬起,手指扒着地板,一寸一寸向床边爬。她的头发披在脸上,鲜血沿着下巴淌下,更没了人的样貌,我心里一阵慌乱,没来由的一团郁结堵在胸口,憋得上不来气。

  昔日里马占的温存是过往巫山,如今罗礼云山雾罩的宠溺终究也指靠不上,我心里偏存着那么多的不甘和委屈,为他们,也为我自己,这冤仇无处伸报,同样的塞在心里要把人憋疯,唯有那铁铸的睚眦才是好的,有仇必报,干净利落,不会让自己白白受着委屈。

  手边此时仍摆着刚才的刀,冰冷冷的刃挨着手指,好像一跟救命稻草,让我安下心来。

  

  女人忽然瞧向我,脸上沾着精渍血迹,眼睛却是动人,闪出无数跳跃的波光,仿佛月亮的一角扯碎了,随手撒在湖泊里。

  我心中无比沉静,耳边是哗啦哗啦的海浪声,像唱歌,又像还没变声的小孩偷偷的呜咽。胳膊缓缓抬起来,对着她,刀锋狠狠扎下去,刃尖捅破皮肉发出沉闷声响,血涌出来却像唱出了清泠泠的调子,雪亮的光一晃一晃,混着乱溅的血珠,喷撒得到处都是。

  

  罗礼就在旁边看着,唇角染着一层若有若无的笑,待到女人再直不起腰,抽搐着滚在地上,他才哈哈大笑。

  我回过神来,再看向鱼尾女子,她睁着眼睛死去了,脸上本该现出怨恨扭曲,却被一片血肉模糊遮掩,嘴微微张开来,到最后也没喊出一声。

  68

  热带的岛上昼长夜短,在这里住得久了,不辩晨夕,起先是脑仁发昏,后来便也浑浑鄂鄂习惯下来。

  窗户透进阳光把空气蒸得发白,下人在绫罗累稠的房里摇着雀毛扇子,翠绿羽毛一摆一摆晃得人眼睛发晕,时间久了如坠梦中.案台上摆着长久不熄的香线,永远是股安神的熏香,香头燃一点红光,日日夜夜不得熄灭。

  我终日见不着外头清水白沙,总是伴在罗礼左右,日日如履薄冰小心揣摩,渐渐摸清他的性情。这人本是耐不住寂寞的欢喜神仙,终日需得奇花异草众星捧月,可若一味驯服下来,又要招来轻慢。

  我在床上床下都带上三分脾气,即不怠慢,更不敢贴靠太紧,让他知道既是封瑶成了刀俎鱼肉,却也绝非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他似是喜欢这套欲擒故纵,不着痕迹宠爱起我来,我们仿佛是在这岛上相依为命,前世今生的恩怨情仇暂抛脑后,赤裸的肉体紧密相依,享着一片笙歌缦舞觥筹交错,日日是春,日日又不是春。

  罗礼向来是刁钻凉薄的性情,连同待自己家的人也是生份,旁人却不敢对他怠慢.

  一次有人送来一张檀香木雕弓,弯弓上刻了瘦金诗字,连着暗红的箭,装着锃亮的弯钩铜箭头。我吃酒熏红了脸,借着醉把弓抢过去,摸着铁箭便笑道:“好没眼色的人,巴巴送这个东西。”罗礼偏着头笑道:“这话倒是不错,罗家那群人不但招人厌还会吸人血。”

  他瞧着我摆弄弓箭又说:“你既会用刀子,可学过弓弩?”我吃吃笑着摇摇头,他便起了玩心,翻身绕到我身后,抓着我的手拎起弯弓。我借着指引搭起箭来,强弓硬弩却僵硬着不得拉展,只得硬生生向后伸展臂膀,也不知箭头朝向哪里,肩膀一酸便把箭撒出去。

  只听啪嗒一响,箭矢抛出不远便颤悠悠摔在地上,罗礼见状哈哈笑起来,我扭了头去亲他的嘴,说:“再笑话可就不跟二爷好了。”

  他抿着嘴松开我,抱了另一个妾在怀里,女人嘻嘻笑着拈了剥好的葡萄送到他嘴边,他吮着果子又笑道:“我记得才见你时,你还总吵着要回陆上杀马占。他是有薄情处,但你们也是互相算计,哪个也没吃亏。”

  我低了头微微笑道:“哪有这般比较法的,我受的苦楚只有自己知道,这一份怨仇不是一句话就能算得清的。”罗礼想了想似又要说什么,我不等他言语,再搭上箭,直冲了一个远处站着的侍妾狠狠拉开,自己原不知道拉弓需得戴个板指,拇指抵着翎子,箭矢噌一声猛飞出去,指尖好像被火撩着了,绽出个血红的裂口。

  我忙丢下弓,把指头含在嘴里,做靶头的那人却正中前胸,箭口上顿时喷出血,他身子一滑,软绵绵的倒下去.罗礼见状推开身旁的女人嗔怒道:“我这些天惯得好了,你也越来越造次,什么都敢做得。”

  我忙笑道:“不过是死个下人,不值得二爷动怒。”他冷冷一笑,便不再说什么。

  我忙又钻进他怀里,软语温言道:“二爷别跟我一般见识,我这是娘胎里带出的疯病,最爱见人流血的。”

  他本就最荒唐无度,听了这话,便就信以为真,隐隐笑着舔我的耳朵,热气吹在耳框上,悄声道:“你父亲给你过满月时特找了个人给你相八字,那个江湖术士也是找死的,非说什么‘鳏寡孤独,时途大凶’,如今看来,你果真是孤臣孽子,那人也绝非胡口混说了。”

  我吻着他的脖子呢喃道:“我也是如此了,过得一日且一日,不巴望得个好命相。”他吃吃笑着分开我的腿把我抱在腰上,双手隔着衣料摩挲臀部。

  我穿一条连身的袍子,掀开襟带寸缕不遮,下身的毛发都剃净了,雪白的阴茎软软搭在他身上,被他轻轻拂过去,阳物颤抖着勃起。

  他抓了一只脚踝向上抬,露出紧涩后庭,伸出一指磨蹭着穴口褶皱缓缓向里搔弄,肛门被他撩得痒起来,忍不住一收一缩去吸指头,我低下腰去吻罗礼,却听着他说:“你瞧不见,你这穴口上全是伤痕,好像撕碎了,又给人一针一针缝起来。”我思量片刻忽然笑道:“那可不是,有一年叫马占打的,他也真狠,皮带抽得那里皮开肉绽,我还当自己活不成了。”

  他点点头说:“你那时的样子着实可怜,不然我也不会一直宠着你。”我偏了头细细想一想,终也没忆起罗礼施过何样的恩宠,下体却被他摸得舒服,自然而然扭着腰用肛门磨蹭他的小腹。

  身上忽然一轻,自己竟被罗礼扯下来,他把我压在床上,却示意旁边的姬妾上来,一个修长身体的西洋男子凑到我身前,腆下脸来便要亲我的嘴,我扬了手朝他面上甩去,只听清脆一声响,男人脸上浮出道红痕,他愣一愣,忙捂了脸恨恨瞪向我,罗礼笑着把他唤下去,压着我的手臂按压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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