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叶子!”
没见过这样的小叶子。
眼中射出的炽光要将自己融掉,吞掉,那种霸道之极的动作力道甚至让他心生畏惧,怎么啦?
根本不是他的小叶子,反而更像那个咄咄逼人阴森森的大官!
可那么猛烈的攻势中,他并不完全是痛楚,痛楚中更夹杂着说不清的刺激欢愉。
那个人是那么熟悉他身体的每个细节,比他自己更明了,进攻的角度,戳准的那个点,都是最要命的,可那不是小叶子啊。
小笔手去捶压在身上还没脱外袍的男人,只是被冲插得浑身酥软,力道无形中弱了很多,但男人本就受伤,还是吃痛,伤口又裂开来,渗出
血水。
可激痛下,男人反而更生出些兽性来,左手握住小笔乱动的手放到头顶上,下身更用力地侵入。
埋入那里,可以什么都不用想,不用想下刻的争斗,不用想身下这家伙的迷糊不开窍,至少这刻,他还有这么个处所,可以尽情肆意。
暗黑中,小笔起先并未觉察男人的伤势,只觉得对方更凶蛮地攻入,拔出,再攻入,再拔出,好几次都觉得透不过气来,箍住他腰的手像铁
钳一样紧,连挣动下都不可以。
他的腿无力下,环在男人的腰上,便觉得自己像水里随时颠覆的小舟,陌生又熟悉的气息,熟悉又陌生的性事,他胡涂,可又禁不住去投入
。
那种粗蛮的进攻,让他隐隐觉得男人似乎在经受些什么难熬的事情,他想去抚慰,哪怕有点陌生,这时却也顾不了。心里某根弦被轻轻触动
。
“嗯……”他细细呻吟,快感中后处不断收缩。
男人嘶了一声,极快地冲了几记,喘息又粗又热,额上的汗都有几滴落在小笔的脸上。
“小笔。”他叫道,声音中含了轻颤。在同时,热流发出。
“嗯……”小笔吟出。
“小笔!”男人仍保持原有姿势,闷闷的唤声里竟带着几分无力酸楚。
怎么啦?小笔奇怪:“小叶子你难受么?”
不用勉强的,他心里一痛,或许做鬼也不易吧。难道自己这么缠着他不放,很难为他么?
小叶子并不开心,他虽然没说,可是自己是明白的。
自己很任性。不放他走。
这么一想,他立时难受起来,其实他一个人也是可以过的。只是这些日与小叶子一起,便不想那些事情了,好象一下子回到过去。
但其实这府宅是大官儿的,身体也是大官儿的,他的小叶子……
男人舒爽中伤口的疼痛却未稍减,只是那等感官的极度刺激让他浑忘一切,好半会儿才觉出不对。
“小笔?”他轻喊,伸手摸他的脸颊,竟摸到一手的泪水。
小笔的泪水越涌越多,他也不知道哪来许多的委屈,只是想到以后兴许还有变故,小叶子还会离开,就难受得透不过气。
男人没见过他这么哭过,而且并不是发病,心有些慌,他确实打了主意,想让小笔慢慢接受做大官的时承运,或许哪一天,便不会发病,解
了心里的结。
可……刚才他好象也舒服到啊,下处也泄了出来,怎么就又哭成这样。
“唉,小笔──”男人伤痛疲累又经了这么场性事,实是一点力气都没剩下,只能左臂搂住他,躺到炕上。
或许哭出来也好,他只是提了袖子替他擦眼泪,没说话。
渐渐,小笔哭得停下来,抽噎着说:“你这样真不好,如果你一直不出来,倒也算了……我可以,一个人,可以过。可是你出来了,要是…
…要是再不在,我会受不了。”
“我又不是神仙,我、我……”
“小叶子,我们离开这里,你说过的,我们找个地方,买块地,你教书我……”他似乎想到什么没说下去。
男人没再替他拭泪,静静听着,心里有淡淡的酸涩,却又有些开心。
这家伙再离不开自己。很好。
他去捏他鼻子,却捏了一手的鼻涕,轻叹了声:“别哭了!”
他也想到以前,他下了学,和小笔溜到学堂后面的小山上晒太阳。
小笔玩心重,陪他躺了一会儿,就不定心,东瞅西望,要么去抓个蜻蜓,要么去踩条蚯蚓,一刻不停歇。
但他却还是很喜欢这样的小笔,少年的时候什么都可以没有,就不能没有小笔。
因此,父亲断言这是痴迷孽障。
其实他也不明白,只是跟小笔在一块,很舒服,他躺在草地上,望着明晃晃的日头,说:“小笔,以后我们找个地方,买块地,我教书,你
种地。”
小笔一下子坐到他肚皮上,嘟着嘴,腮边一颗痣更显几分媚意:“买块地,你教书,我做地主,每年收租养活你。”
呵呵,男人想到这儿还是笑,这家伙,从来就是好吃懒做。
他稍侧过身,右臂举不起来,只能慢慢凑到小笔腮畔,弹了一下他的脸颊:“好了,你做地主,养活我这个教书匠。别哭了。”
小笔其实就是想到当年说过的话,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他向来就是时承运软一分,他就硬三分,时承运真硬起来,他便又比谁都乖巧。这时带着鼻音,逞强:“我就做地主,三百两银子可以
买很多地,要不是那个臭大官……”说话间还敲男人的胳膊。
时承运倒抽一口冷气,疼得呲牙咧嘴,差点闭过气去,小笔总算觉得不对,鼻端又闻到血 腥味,忙揉揉眼睛,爬起来点燃壁上烛火。
灯火燃起,他定睛一看,大惊失色,男人的深色官袍上蕴了湿湿的好几块,怪不得手碰着会粘,竟是出血了吗?
“小叶子?”他立时去扒他衣袍。
男人制止:“别动!”要这小祖宗给自己脱衣服,好伤口都得裂了。
小笔最忌惮这严厉口吻,乖乖收手,由男人自己将衣袍脱了,只在最后稍稍帮忙,衣物褪去,露出右肩和右臂上包扎好的白布帛,此刻也已
是朵朵血迹。
小笔看得心一抽抽的:“你真是,你急什么,受伤还要做……我由着你做的么!”说着话,一骨碌翻起来要去找药,被男人拉住。
“不碍事,乖,安生些。”
小笔看了他一会儿,见他脸色苍白,实是倦得很,再不多说,躺下来,轻轻拉了被褥盖好彼此,然后抱住他好的那只胳膊,心下却有些疑虑
,小叶子怎么会受伤,可以出来啊……
时承运虽然累极,这刻却没什么睡意,小笔躺在身侧,乖乖的,他尤其安心。
静谧中,多时不曾想起的事情全都涌上来,他左手紧紧握住小笔的右手,轻道:“阿娘过生日那天,我去你家候你。”后面的便没再说下去
。
小笔却明白,他记得清楚。
家里好热闹,全都是人,哥哥、嫂嫂都去忙活,正好没人管他,他约了邻街的阿牛斗蟋蟀,却不想小叶子偷偷溜出来。
那晚,小叶子好美,眼睛比星星还亮,却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弄得自己都不好意思。其实小叶子那时候就色色的。
他们到了自己的房间,他心里怦怦跳,根本没听清小叶子说什么,便被他压在炕上……
很痛很痛……哪怕小叶子很小心,还是好痛。
那是第一次。
之前跟小叶子要好,就是觉得和他在一起特别开心,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小叶子会答应他所有的要求,只要他能做到。他很早就明白
这点──
世上不会再有人这么对他,就算是爹娘在世也不会。
而他能回报的却很少,他没有小叶子好看,没什么学问,家世也不好,但是小叶子喜欢他,当他宝贝啊,小叶子说两个人永远要在一起,那
么就永远在一起。
这是他唯一能做到的。
只是他就晓得永远呆在一起,没想到还可以这么做。第一次真的很痛,不过慢慢就又很爽,小叶子也很爽,看他平时对什么都不太在乎,但
是对这件事情却很看重,总巴巴地偷跑过来。像戏里演的那样,偷情,呵呵。
想到这儿,小笔用力抱住男人的腰,狠狠在他乳珠上咬了一口。
男人摸摸他的头,笑了,那笑容真是美极,只这世上除了他的小笔,再难有人有此眼福。
其实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么着迷于小笔。
第一次看到他,自己十岁,他才六岁,瘦小得很,却也顽劣得紧,谁都管不住。因为在家是老小,有些娇惯,虽然是给他做伴读,却根本没
什么礼数。
可他第一眼就觉得他好。
他念书是没什么天分的,更没兴趣,每日里书包也不用他背,只是跟着他跑到学堂,自己读书,他便溜到外边疯玩,弄得满头大汗精疲力竭
才回来。怕回去被责骂,拿了他的汗巾擦脸,功课也是自己给他做。
他喜欢一切市井少年喜欢的玩意儿,斗蟋蟀、蹴鞠,但是,再贪玩,他也会陪在自己身侧。
他不被爹娘所容,遣到岭南,相当于逐出了时家,虽然每年都有大量银钱供养,但外间人对他轻慢是免不了的。
可小笔不在乎这些,他也不是不懂,刁蛮骂人起来伶俐得很,可他从不对自己提及这些,总会适时给他快乐。
他们在一起十多年,直到他十八岁冠礼后,京中时家突然催他回京。他一口拒绝。
可是老管家时成,垂垂老矣的乳娘(阿娘)都劝他,家中情况也日益严峻,当他得知真相时,便明白他是逃不过的,只得奔赴京城。
他轻叹声,抚着小笔的背,喃喃地问了句:“怎么到了北地呢?”问出后,又怕小笔发病,有些紧张。
小笔已经有些困,窝在男人怀里,闷闷地说:“不记得了……醒来就在了。”他回忆过很多次,吃过好多次苦头,这会儿都懒得再想。
“到北地之前呢,还记得什么?”见他没什么大的反应,男人接着问。
“还记得你啊,一起做的事情都记得,还有哥哥嫂嫂,都记得。”小笔撑起胳膊,眯眼笑道。
“那……我姓什么?你姓什么?”男人轻握住他胳膊,一咬牙问道。
小笔一怔,小叶子,小叶子姓什么,似乎脱口而出,自己跟小叶子一样的姓啊,什么姓,他眼神由疑惑到惶然,心似乎被紧紧揪住,有什么
东西硬生生要闯入脑中。
可是,拒绝,他不记得。他不记得!
小笔摇头,声音带了微颤:“小叶子就是小叶子。”
男人看他神色,心也跟着一起悬起来,竟是这么难过么,伸左手将他揽过来,叹了声:“谁都有姓氏呢。”
“那我不记得,你告诉我啊。”
告诉他自己就是时叶,他是时奉笔么?
时承运还记得当时在吉祥客栈的情景,像是噩梦一样,只能缓缓再说了,逼得太紧,他会受不住吧?
可心里又不由得烦躁,出征南地近在眼前,一旦皇帝宣布,他的危机更盛,端看今夜的刺杀,便可知对手是如何地记恨他,可谓置他死地而
后快。
这等情形,小笔……
“姓什么啊?”小笔头有些晕,便习惯性地把那些事情都甩开,问着的时候已经呵欠连连,窝在男人怀里,昏昏欲睡。
男人摸摸他头,竟说了句:“我也有些忘了,睡吧。”
是夜,小娥向正在梳头,准备就寝的郭氏报知:“小姐,别庄的时老管家一定要拜见。”
这么晚?郭氏握着梳子的手停在空中,但随即抿唇吩咐:“让他稍候片刻。”说完,小娥去回时成,她则重新穿起外衣。
时成是五年前时家唯一幸免的仆从,而且,她隐隐知道,这个时管家是知道当年许多秘辛的时家心腹。
当年时郭两家共为朝廷肱骨,但她父亲郭廷臣与时家的老爷时谦向不和睦,可是七年前,两家却突地亲善起来,父亲更将他许给了时家从未
露面的二公子时承运。
起初她还对这桩婚事不满,可当她在帘后偷偷瞧见首次入京、俊美无俦的未来夫婿后,便再没任何异议。
她披了外衣,来到内院偏厅,虽说时成是个下人,却仍是男子,她命人挑亮了灯,将门也敞开避嫌,只屏退小婢,让小娥守在门外。
时成微躬着腰,步履稍有些不稳,郭氏不禁生了怜悯,她一直不明白夫君为何要将这唯一的亲信遣到郊外别庄。
唉,或许,他的夫君其实从心底讨厌着时家的一切吧,毕竟他并不是时家亲生。
“夫人。”时成行礼。
“老管家深夜有何事情呢?”郭氏柔声问道。
“老奴多嘴,夫人可知后院那位小哥?”
“小毕公子?”郭氏在公子二字上略加重了语气,意在强调她已然承认了夫君身边这一娈童的身份。
时成似乎更为担心:“夫人,小笔叫时奉笔,他是自小跟在少爷身边的随侍伴读。”
郭氏大感惊讶,不是同乡么?而且,那小毕(时奉笔)市侩浅薄,怎会是夫君身边的随侍?可这老管家也不必欺蒙她,或许夫君不想她知道
吧。
她掩住惊色,略一颔首,淡淡问了句:“那如何?”
时成知道这郭氏定会怪他一个老头子多管闲事,京中官宦男风日盛,时侍郎只不过养了一个男宠,太过平常!若这男宠是他自小的伴读,知
根知底,则更为省心。
他暗叹,面前的妇人怎会知道奉笔在少爷心中的份量,便是常人也是断不可信的。而他看着少爷长大,看着他和奉笔孽缘深重,深知少爷为
了那个泼皮孩子,什么都可以不要,包括权势,亲族,所有。
当年老爷在世,只以为少爷不过是少年心性,娶妻生子,自然就淡了,根本不放在心上。可他知道不是。
换在平常富贵人家,他一个管家,少爷待他亲厚,奉笔的父兄与他也有数十年交情,成全还来不及,但时家不是平常人家,少爷更不是平常
的官宦子弟。
时叶,时家二公子,必须进京,必须与郭家联姻,保住时家的基业。
于是,在那个炎热的午后,他拿了老爷的密信给刚刚冠礼的少爷看,他额上全是冷汗,大热天只觉得如坠寒冰,可少爷看完那封要命的信,
却轻描淡写说了句:“我和时家没关系,更不会娶别人,我只要奉笔。”
时二公子这般任性,也有他时成的错。
世人都以为时家对这身世暧昧的次子心怀芥蒂,才借口病弱送到南方乳母家教养,但其实他身为时家大总管,却也跟着二公子蛰伏南方多年
,为了就是这一日罢!
虽然少年时的时叶看似温厚无害,但内里却承继了时家的精明强干、独断狠辣,并不容小觑,他只能从奉笔那头下手,可谁知那平日里不务
正业的泼皮顽童在这事上却谁的话都不听,软硬不吃,认准了要和少爷守在一起。
奉笔的兄嫂都费尽唇舌──毕竟哪家的娈童能得宠一辈子呢?
逼不得已,他只能回禀京城的老爷……
自从奉笔的事情解决,时叶便换了一个人,更名为时承运,入京不久便与郭家订下亲事。
不过,也算是时家命有此劫,无法逃过灭门惨祸!
二少爷时叶背负了太多,他身边是没有时奉笔的位置,那个孩子会毁了一切。
他必须阻止,时成昏黄的双眸闪过利光,颤颤巍巍跪在地上,郭氏一惊让他起来,他连连摇头,声音哀切:“夫人,这是陈年旧事,本不该
提,实在是……唉,当年少爷痴迷于奉笔,本不愿入京,间中千难万难才成就了夫人和少爷的美事,夫人,奉笔是留不得的,夫人三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