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舞如蝶(一)上——七夕到底有多远
七夕到底有多远  发于:2011年02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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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恋恋不舍中,我们停止了这诱人的纠缠。
把我送到玉祥门,我再不让他送,怕碰到熟人。
街道上车流开始有些鼎沸了,我不敢再和老韩有什么亲热的行为,我说:“哥,你回吧,我走几分钟就到了,你回吧。”
他却死活不肯,说非要看见我背影消失才走。
看劝不住,我一跺脚,挥挥手,三步一回头地前行。
再回头,老韩还趴在窗口笑着。
昏黄的路灯照在他的笑容上,照出了他一脸的疲惫和开心。
就是这个早晨,老韩的神情,就那么定格在凉凉的护城河畔,定格在我的心里,再也无法挥去。
第十六章★
老韩走后,两天都没有来过电话。
就像我们从来不曾认识一样。
我又陷入一种莫名的焦躁里去了。在最初的邂逅时,我打算把他放弃,我已经扔掉了西北狼给我的老韩的电话号码。可是无意中再次遇见他,我都怀疑这是老天爷给安排好了的。接着我又重新唤醒对老韩的好感,不知不觉中,我的防线被他突破,我的无知的高傲在老韩面前简直就幼稚得可笑,当慢慢被他点燃,在我热情高涨的时候,他却突然再也没有消息。
这两天,除了去了一次公司,我几乎没有出去过。
在百无聊赖中,我把夏天的衣服全部整理了一遍。
该洗的洗,该熨烫的熨烫,最后全装在一口专门的箱子里,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我老是发怔,脑子稍微不专心,就看见老韩青胡茬的下巴,还有他眯缝着眼睛在笑。
实在无聊,我就打开电脑,看了体育新闻,再看同文小说,看来看去,发现什么也没有看进去,正准备关机,西北狼在QQ上跟我打招呼。
“醉卧花溪啊,你好。几天不见了。”
“西北狼好。”
“上次给你的电话,你和那个人联系了吗?”
我想了想说:“我现在有朋友,不想和他联系。”
“呵呵,我听说那个人很不错呢,他有钱得很,还知道心疼人,出手也大方,你不联系很可惜。”
我问他,“真那么好,你还舍得介绍给我啊?”
西北狼犹豫半天,才说:“我们不合适啊。”
我想西北狼可能是个知道老韩底细的人,就有了兴趣和他继续深聊,然而他很狡猾,只是说见过老韩一次,别的什么都不知道,最后他把老韩的电话和名字给我再次发送过来,说了一句再见,就逃之夭夭了。
我苦笑一下,摇摇头。
把老韩送我的那条链子把玩了很久。
老韩给我戴项链的动作很是笨拙,想必他没有给别人这么细心地戴过东西吧?我不由地想,他给他老婆戴过吗?一想起他说的和老婆相处成那样,那一定是没有了。
他说以前和别的同志有过交往。那么他和西北狼的交往,真的象西北狼所说的那样,只是见过一面吗?
胡思乱想就那么六神无主地过了一天,又过了一夜。
奇怪的是,老韩不断地在我梦中出现。
他是那样紧紧地搂着我,那样不顾一切地亲吻我。我们拉着手,向山上走,越走越高,慢慢就到山顶了,没有路了。山顶有很大的一颗桃树,树上没有一片叶子,枝桠上全部是巴掌大的桃花,老韩说,小辉,你站在桃树下真的就是那种玉树临风的效果。后来就看见很多蝴蝶给飞过来,怎么有那么多蝴蝶呀,雪白雪白的,都碗口那么大,我就对老韩说:我们捉蝴蝶,看哪个是祝英台哪个是梁山伯。老韩听了很兴奋。那么多的蝴蝶我一伸手,就扑空了,剩了最后一只,停在桃树的指头。老韩说,小辉,哥一定给你捉住它。老韩把他的外套让我拿着,光着膀子就去捉,看着那蝴蝶不动弹,看着就要捉住了,老韩脚下一滑,就朝山崖下落去,我急得跟啥似的,伸手去抓他,却只抓住他的几根光滑的手指,眼睁睁看着他坠入山崖。老韩的声音还弱弱地传过来:“小辉------小辉救我-----”
我大哭,这山顶只剩下我一个人,没有了老韩,我的心空得像个箩筐,哭着哭着,我就给醒了。
我才发现,这个梦让我惊得一身冷汗。
我不明白我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为了平稳情绪,拧开音箱,音乐响起来,那是许美静的《边界1999》
眼里传送着讯息
让我心沉底
永别你爱我的世纪
封锁有你的记忆
也断了憧憬游离
爱和痛的天际
离别后如何面对孤独的千年
每一天
刻着沉重的思念
说再见在这梦幻国度最后的一瞥
清醒让我分裂再分裂
也许以后
梦魇里沉睡
也许想念明天的喜悦
也许阳光
遗弃这座冰苦的林野
就好像没有你的我的夜
也许以后
悲伤里沉醉
也许只要
虚冷的抚慰
忘记了你
都市变成寂寞的废铁
深埋这颓废狂野的季节
我感到害怕,真的我从没有做过这样的梦,甜蜜也罢痛苦也罢,这样的梦太可怕了。
我坐卧不宁,有心给他打个电话,怕影响了他,不打的话,我还能打给谁呢?除了同志朋友,别人是不能打的。还认识的熟络的圈内人,也只有老左了。
可是我宁愿把自己给憋疯,也不想给老左打哪怕只有一个字的电话。
在年轻的时候,如果你爱上了一个人,请你,那么请你一定要好好地待他。不管结局怎样,多年以后,你再回首往事,你的心里就会了无缺憾,一如山岗上那轮静静的满月。
在学生时代,我就喜欢席慕蓉《无怨的青春》里的这句话。也一直期待那个我喜欢的人早早降临,和我一道走过青春,走过四季。可是,千帆过尽,我一直没有等到这个人能和我并肩出现在夏天校园的紫罗滕瀑布之下,没有出现在冬天学校后面诺大的山丘的一隅,这种期盼一直到我确认这个人在我生命中不会出现为止。
从师范毕业,在一所乡村中学教语文,两年的老师生活,让我无法忍受自己好动的性格受到制约。尽管我的学生经常在地区各类学科竞赛上屡获殊荣,尽管我带的学生经常在区级作文竞赛上囊括大部分奖项,我还是拒绝了学校的多次诚恳的挽留,离开了老家,到了西安,在一家化工公司应聘作了销售员。
由于工作的关系,我走了很多地方。可是每当夜幕降临,每当下雨下雪,每当花谢花飞,就有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莫名的躁动,让我燥热难耐,在新疆库尔勒,受到一位汉民老师的诱惑,我才知道,原来自己是个同志。
我也才知道,原来自己一直等的是一个男人,一直是在等那个个性爽朗,内涵丰富的中年男子,等他来打开我心中的枷锁。
我开始反复地审视我小时的梦,想那一片桃花,想那个男人到底是谁,我想在冥冥之中,老天已经给我安排好了命运。既然相信了宿命,我就想,那个人肯定会出现,只是时间迟早的问题。
我也一直在猜测,那个人到底是谁。就在昨天夜里,我又梦见了桃花,也不由得想,我在梦中等的人,除了老韩,还有谁呢?
他没有给我打电话,尽管让我很疑惑,可我的感觉是,他肯定有事情脱不开身。一个村长,能放下繁忙的公务,陪了我几乎整整两天,已经相当不容易了。老话说的好“易求无价宝被,难得有情人”。他把话都说得那么明白,把事情都做到这份上,我还苛责他,岂不是太不近人情了太无理取闹了?
这样一想,我的心里舒服了很多。我打算明天把几个客户的事情处理一下,就去金店给他买一件首饰,来而无往绝对不是我的个性。就在这时候,我想起了老左。既然,要和老韩交往,那老左的事情怎么处理呢?
想到老左,我情绪顿时低落下来。
自从和老左的一夜情后,我准备完全把他忘掉。我根本没有打算和老左再有任何联系。就在我回家不到半个小时,就收到了他一条很煽情的短信:
“一朵浪花溅上礁石,我忘记了祝福,一颗流星划过天空,我忘记了许愿,一段故事只说一遍,我错过了聆听。可是,那些和你比起来都那么地不重要,小辉,我只要,今生今世不错过你。”
当时,我并没有在意这条致命的短信,我笑了笑,没有回复他,我甚至把老左的电话都删除了。我认为,既然大家都需要性的满足,那就当作一场游戏好了,何必太认真呢?
后来我才知道,我完全想错了。人这一生,必须为自己的草率付出代价,你得承受责任,不管你愿不愿意。
第十七章★
“人的一生会遇到三个人,一个是你爱的人,一个是爱你的人,还有一个是你爱并且也爱你的人。不论你现在生命中出现了几个人,不论你所遇到的人是给你真正的幸福还是铭心的痛楚,请用感恩的心去接受,不论你是哭着回想还是笑着怀念,曾经属于自己的就是最美好的时刻,就是最幸福的瞬间。”
见我没有给他回复,老左又给我发过来这条短信。
我笑了笑,没有理睬。
没过多久,老左就打电话过来了,想了想,我还是接了电话。
老左说:“洪小军,我想见你。”
我吓了一跳,老左直接就叫我真名,他不叫我小辉了。
我说,“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老左说,“见面我再告诉你,你要来,一定要来,我在玉祥门内真爱酒吧等你。你不来我就一直等。”
一股莫名的怒火在我心里升了起来,你老左为什么要这样?这算啥事情?是威胁还是耍赖?
我不愿意去见老左。但是,为了跟他讲清楚我的想法,我还是得去。
真爱酒吧在玉祥门内五十米路北。是一家口碑很好的酒吧。
当我窝着火到门口的时候,门迎问:“先生几位?”
我说,我找人。
“如果您找姓左的先生,请跟我来。”
西安的夏天真的非常热,虽然暑假就要结束,但是街道上依然让人汗流浃背,在酒吧里,却凉爽舒适得到了春天一样。
酒吧里,菲尔柯林斯深情地唱着《Allofmylife》.
老左正在最里面的包间喝着青岛啤酒,眼睛不停地朝门口瞅着。
我没有说话,一屁股坐在他对面的软沙发上。
老左见我来到,马上站起来。
老左说:“小辉,你终于来啦。”
点了饮品和糕点,服务生走了。
“老左,你叫我来,直截了当说,为啥事情?”
“小辉,我没有别的意思,来来来,先喝点冰水,去去火。”老左嬉皮笑脸,有着说不尽的殷勤。
我推开他递过来的杯子。
“小辉,你看你,多帅的帅哥呀,看你,白T恤,白色牛仔,白网鞋,你跟从挂历上走下来的一模一样。再生气,跟气氛多不协调呀。”
老左上下打量着我,拿着二尺五就给我头上戴。
我没有接他的无趣的话题,整理了一下情绪,我说:“老左,说实话,我不打算再见你。我们之间不就是有过一次那么个事情吗?都过去了,你就别再拽住不放了。还有,我不喜欢听你叫洪小军这三个字。也不知道你怎么晓得我叫洪小军,你知道什么叫礼貌吗?亏你现在还当老师呢!”
说着说着,我就有些气愤。
老左说:“小辉,我不叫你洪小军,你今天能来见我吗?我的一个战友在电信局,拿你电话号码在电信局一问,不就知道你叫啥名字吗?通过我另外一个公安局的战友,我还知道你家在华县呢!”
我摸不清老左给我说这话到底起的什么心,听完他最后一句话,我就火冒三丈,“你凭什么查我的底细?你到底要做什么?有病吧你?”
什么修养啊,彬彬有礼啊,都不知道在那一刻跑到哪里去了,我当时真的歇斯底里了。就像好端端在街上走,无端就给人扒光了衣服,赤条条被暴露在万千行人的眼光下了,他这样说,我已经没有任何的掩体了。
我问老左,“我做贼了吗?杀人放火了吗?我们之间,谁强迫谁了吗?我问你叫什么名字了吗?我打听你在哪里工作了吗?我追问你家在哪里住了吗?你到底要干什么呀?”
我怒不可遏,连珠炮式的质问他。
可能没有想到他的一席话会惹得我暴跳如雷,老左用手支撑着下巴,一声也不吭,僵在沙发里。
他原本是要向我表功,他是带着激动喜悦的心情来见我的,但是,却没有想到我是如此的神经质。
他哪里知道,第一次尽管我们做爱了,我却不是发自内心地喜欢他。那次做爱,纯粹就是性的一次撒野。
可怜的老左以为他对我真心了,就会换来我对他的真挚的感情。他甚至是追踪了我好几次,摸清了我在哪里住,当他发现实际上我们离得很近时,他喜出望外,甚至在他的单纯的脑海里不停地闪念我们从现在到白发苍苍互相执手的情景,他为和我在人海中相遇而狂喜。
显然,我的表现是他没有预料到的。
在部队里干了十几年,转业了两年,老左居然还幼稚到这样的地步,是我始料不及的,这是后话。但是,当时我却不知道这一点,看他五大三粗的样子,看他铁塔一样的身形,我以为他就是老油条了。
本想再吼几句,实在不行,我就上拳头揍他。
见他没有说话,一副伤心委屈的样子,我的怜悯之心却占了上风。
我没有说话,呼呼地喘着气。
走廊里已经换成《doyouremember》的曲子。
接着就是一首《takemealook》.
半天,老左看我不言语,偷偷瞟了我一眼,咧了咧嘴,换成一副高兴样子,准备再说些什么。
瞪了他一眼,我往桌子上甩了一百元钱,喊了一句:“买单。”
指着他的鼻子,我说:“老左,你听好,别再找我,没有结果的。再纠缠,你也没有好果子吃。”
说完,我扬长而去。
只剩下老左还愣在哪里。
我这个人吧,平时也嘻嘻哈哈。没有事情了,和朋友同事去运动中心游泳打网球,偶尔,心血来潮了,再给《华商报》副刊投个稿什么的(有时候就刊登了),再就是和同事去麻将馆搓麻,去夜市上喝啤酒。
在外人看来,既有非常好的相貌,还有随和的性格,好像还有点文采,真的是个很优秀的年轻人。
可是,只有自己明白,自己是那种绣花枕头,是那种金玉其外类型的。真本事没有,除了一点小聪明就只剩下心里头的最可怜的那一点点骄傲和自尊了,加之,知道自己是个同志后,就感觉比别人多了一种缺点。当一个人的时候,剥了伪装后,脆弱和自卑随之而来。
好在,我现在有个适合自己个性的工作,收入也相当不错。
有人说,日子仿佛小时候常玩的秋千,在悠闲的荡来荡去中滑过。
日子是过得很快,那是因为过的平淡,当我在夜里忽然就给惊醒了,知道我的床上只有我可怜的一个人的时候,心里就跟猫抓一样。
原来啊,我不自觉地渴望着爱,渴望着被爱,渴望着有一个自己喜欢的人能给自己一片天空。这种渴望,一直就在不停地烧着,我自己呢,就像锅里的玉米,随时都可能爆出花来。
在虚拟的网络里聊天可以,永远不和网友见面是我不变的宗旨。
就这么一次见面,见了一个老左,现在就惹祸上身了。
我觉得被自己暗算了。
有那么几天,老左没有给我打过一个电话,也没有发一条信息。
我有些高兴。我以为这件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同时,我也有一点点内疚,我为自己和老左见面那天的表现羞愧。
原本,我几乎就没有骂过人,从来也没有想着和谁动手。
想到那天的情形,我有些鄙视自己。
第十八章★
后来。呵呵,说后来这两个字,肯定就有故事了。
那天傍晚,就在学生暑假结束后没有几天的那个傍晚,我的电话响了。我一看,无来电显示,对方电话号码不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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