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健伟心中刺痛,自己这么多年的坚持到头来竟然毫无意义!这也许真是命吧!他头也不回地离开。坐上副驾座后才默默地抚着手掌的关节出神。东瞄一眼他抱着的右手,虽然没看出受伤来,但看样子十有八九动手了,受伤的应该是心,而不是手!这样的话,大家都没有退路了,从今后就让我陪着你走吧,会走得更高更远!东只是默默地发动车子,离开。
邓子俊醒来时己经是下午,屋里静悄悄,韦建业走了!邓子俊发现自己发烧了!他勉力地爬起来,到厅里倒水一口气喝下一杯,看见饭桌上放着一大碗粥,早已凉起了一层粥皮来。邓子俊也不管那么多,和着凉粥吃了点药,呆坐在饭桌旁一会,到浴室整理一下自己憔悴不堪的仪容,最后还是躺回床上。
中秋后的傍晚天黑得快了,所以韦建业出现时虽然还不到七点,天却黑了。邓子俊被房间里亮起的灯光惊醒,睁眼看见韦站在床边正伸手放在自己额头,“还在发烧呢!”
“……韦……你来了?”
“我买了粥回来,要不要先起来吃一点?”
“……我下午才吃了桌上的那碗啊!”
“下午!有没有先热一下?”
“没关系,我吃过药了。”
“……你怎么这么蠢,热一下放微波很快的啊!凉的只怕吃了会拉肚子!”
“不会这么容易吧?”
“……哼,谁知道你!我不就做了一次你就发烧了,够弱不禁风呢!”
邓子俊轻扯唇角转了个身,韦建业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喂,现在再吃点吗?”
“你来扶我一把好不好?”
韦建业马上绕到另一边,把邓子俊抱起来,两人一起到厅里。邓子俊并没有吃,他没有胃口,只是想坐在这个男人旁边而已。
邓子俊托着有点沉的脑袋坐在饭桌旁看着男人在屋里走来走去整理东西,最后洗过澡后坐在沙发上看资料,于是东西又渐渐丢得满地都是。邓子俊觉得这样好象就是他想要的普通生活,那是平静、温暖的感觉!他渐渐趴在桌上睡着了。矇眬中男人叫他,他模糊地应了句什么呢?后来总算稍醒了些,却发现四周黑漆漆,自己什么时候到了床上的,空气中有股淡淡的烟草味,身旁有个温暖的存在物,向他靠近后男人在梦中为他掖了一下被子,和他靠得更近,近得可以听到男人的心跳,邓子俊又静静地睡着了。
小世界
韦建业在会客室等候了大半小时,骆峰才出现。
自从上次和邓子俊分手以来,骆峰已经暗地里使韦建业在一个月内丢了两台大仪器给对方,损失将近三百万,最近这台再失的话,韦建业这个地区经理的位子可就有点坐不住了!事不过三,韦建业还没笨到察觉不到当中的问题,所以这次他早早来到骆峰处打通关系。
骆峰看着韦建业神清气爽地站起来,这个有粗犷的五官和高大的身材的男人,即使西装革履仍无法完全掩盖天生的野性。和俊秀的邓子俊是完全不同类型的男人!自己一点都不喜欢这种动不动满口粗话、拳打脚踢的男人,但是自己深爱的邓子俊却偏生迷恋着他!骆峰虽然心里对对方痛恨不已,表面上却不动声色!
“韦经理啊!让你久等真是对不起,刚才在开会!”
“可以在骆主任的办公室坐下休息,对我可是很难得的事哦!”男人愉快地回应。骆峰心里不禁皱眉:莫不是这个人蠢得不知道自己的工作受到威胁?邓子俊怎么就看上这个野蛮人!骆峰脸上微微一笑,端坐进办公椅里,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韦建业照例反投标的申报资料送上。
“前两回我们公司的现场答辩分数都是最高的,就是到最后还是不中标,骆主任,你看是什么原因呢?”
“专家组最后的意见还要经过量化才能定,答辩会只是其中一个参考指标。”骆峰不痛不痒地应着。
“是吗,看来影响因素还不少呢!”韦建业表面上认同,实际上他觉得仪器的参数设定基本上有指向性,会连续发生失误,绝对是对手硬插进来的,那就是说对方掌握了裁定的关键人物,而撇开仪器的其它任何指标,眼前这个人就有这个决定权,“好了,不说这个,晚上去哪里吃饭?工作之余找点娱乐吧?”
“……好啊……”骆峰这回倒答应得爽快。他想看这个男人有什么办法打动自己!
韦建业离开后,骆峰恨极地把手里的笔掰成两断!他发现韦建业外套下的那件衬衣,赫然是在狂欢派对那晚邓子俊所穿的阿曼尼!由此可见他占有的何止邓子俊的心!以致于骆峰接下来的时间根本没有办法把心思放在工作上,为了排解内心的不甘,只好丢下工作开车在街上流连!
晚餐在菲顿吃日本料理,骆峰突然说:“韦,你的头发在哪剪的?剪得真不错!”
“嗯……发源地。”其实有一段时间没去了,俊不想他在店里等,现在都是在家里剪的。尤其是俊被东送回来之后,开始是因为他病了为方便照顾,后来住惯了,结果到目前为止,已经两个多月没回过自己的宿舍,一想到独自面对尘封的房间就不想回去了。两人都有休闲时,头发护理也是共同打发时光的方式之一,“俊呢,找邓子俊,手艺真的很好!”
“哦!发源地我也去过,不过还真不知道要选谁呢!”
“邓子俊是最好的!”这一点韦建业有点自豪感,这个最好的是属于自己的!“什么时候你去了,跟我说一声,我让他给你打折。”
“哦!很熟嘛!不如晚上叫他过来,顺便介绍我认识?”
“嗯,也可以啊,不过不知道他有没有空,打电话问一下好了!太早他反而不一定能来。”
“骆主任,等下去洗脚怎么样,消除疲劳的好办法哦!”
“好啊。”骆峰想见邓子俊,所以也愿意和韦一起消磨时间,邓子俊据说要十一才能来,韦建业说到时去喝酒好了,邓子俊很喜欢喝酒的。自己当然也知道小俊他很能喝。有好一阵没见他了,说来真有些期待。
邓子俊因被区健伟折磨而生病的前段日子,韦建业对他照顾周到,可谓体贴。虽然邓子俊退烧后韦就不再和他睡同一张床,但是每天回家总会看见他在家里。尤其是□,有时还会先征询自己的意愿。两人放假在家里时会一起找找乐子,韦建业甚至温言细语地跟他说起往事,在这样的情境下邓子俊还曾经主动引诱对方□。邓子俊最近想过只是这样而己,自己只是要这样就觉得满足,应该不算奢求吧。韦打电话来时,邓子俊正躲在自己在店里的工作室看书,什么都没想就高高兴兴地答应了。
韦建业说的地方并不是两人平常去的店,邓子俊到了以后,好找了阵才找到坐在对门位置方向的角落里的韦建业。当看见韦带来的同伴是骆峰时,邓子俊整个僵在原地,突然有种越是想逃越是逃不掉的觉悟!
骆峰竟然公事化地伸手来握手,实际上他用着非同寻常的力道捏着邓子俊修长的指掌,两人交会的眼神里互换着共知却不想揭穿的默契!邓子俊如坠梦里一样,觉得一切都不受自己掌控,前面一点不知道会向什么方向而去!
身旁一边是曾经数度一起翻云覆雨的对象,一边是衷心爱慕却对自己时冷时热的情人,邓子俊如坐针毡,也许从未有一刻象现在这样后悔以前太荒唐!骆峰一个接一个明知故问的问题,每一个都嘲讽着他!邓子俊闪烁其辞地应着,既抱着对骆峰的愧疚又怀着对韦建业的犯罪感,只好一杯接一杯地买醉以掩饰内心的不安!也许真是想太多了,头开始痛,脑袋越来越沉,视线模糊起来,渐渐只听见身旁两人哈哈大笑,却搞不清听到什么!
邓子俊突然感到反胃,猛地站起来要上厕所,其余两人都有点惊讶地望向他,却见他又重重地跌坐回椅上!韦建业已快速地反应伸出一手挽着他的手臂。邓子俊就势把头靠在韦的肩上,痴笑道:“……我有点晕呢……”
骆峰紧紧地盯着邓子俊此时无意识流露的妩媚,他是第一次看见邓子俊喝醉!第一次看见邓子俊如此无防备的样子!第一次看见邓子俊示弱地撒娇!见面的愉悦顿时被嫉妒所代替,骆峰的眼里浮现了怨毒的憎恨,只可惜邓子俊和韦建业都没注意到!
“不舒服吗,那我送你回去吧?”韦低声地询问邓子俊。
“……不要,我没事!……我……没事……”邓子俊一边带着傻气地笑着,一边在韦建业的肩头上磨来磨去,象一只猫在主人的脚上拱腰一样惹人怜爱。韦建业可不喜欢这种感觉,又不是在家里只有两个人,现在这样子只会让别人觉得暧昧而已!他把邓子俊推开一点,不得已地对骆峰说:“骆主任,我看还是先送他回去,我们下次再出来玩好了。”
“……嗯,也许真是醉了,也不早了,我们一起走吧。”骆峰没再看邓子俊,自顾走在前面了。
韦建业很快就和邓子俊回到家。本来醉眼迷矇的邓子俊立马冲进洗手间干呕连连!韦建业站在浴室门口看了一下,终于还是踏进浴室,站在邓子俊身旁,“……吐不出来很难受吧?”
“……唔……明明想吐……又吐不出来!……”“……我头很痛!……”“……胃也……好象也……”
“扣喉吧。”
“……扣喉?……”邓子俊费力地转身望向他,“……为什么……?”
“我一般斗酒的话觉得不行就扣喉,让它自己吐出来,减少自身的吸收,然后又可以再喝!”
“……我……不会……!”
“我帮你吧。”
“……你……帮我?”
韦建业抬手放在邓子俊的唇上,轻抚他柔软的唇瓣,邓子俊此时轻皱着眉心,用湿润而迷惘的双眼看着自己,这种温驯的神情让人想一亲芳泽!韦建业在心里叹息一声,两根手指伸进对方的口腔内,很快地到咽喉部在悬臃垂处轻压,邓子俊果然条件反射地飞快摔开头,向着厕所深深地弓起身,接着哗哗地吐了起来,韦建业马上直起身,拦腰抱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让他吐个痛快!
吐过后的邓子俊虽然脚步虚浮,却神志清醒,他向韦苦笑:“哎,真是受不了,很久没醉过了!”
“你今天怎么了?状态很差嘛!”韦也是第一次看见邓子俊醉成这样,不知为何,觉得要是没醉过头还真有点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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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念
还有一个月多些就是农历新年,邓子俊每天都排得满满,中午出门后经常半夜三点以后才到家,而韦建业也经常东奔西跑地出差,两人碰面说话的机会变得更少。但邓子俊还是发现韦最近酒喝得很厉害!因为只要他在家,刚进门那会就有酒气扑脸而来,虽然韦多半是已经睡着了,邓子俊还是会到他房门口看一下,大概是因为冬天门窗都关得严了,韦还经常在屋里开暖气,空气不是很流通的缘故。
这天照例在房门口看一眼,却吃了一惊,韦建业居然是和衣倒在床上,鞋子还有一只挂在脚上,另一只则摔在房门边上!房间里冷冰冰,只有浓重的酒气和男人沉重的呼吸声!
邓子俊走到床边,把两只皮鞋放整齐,然后轻摇对方:“韦!韦!换了衣服再睡吧,会着凉的!”男人只是转了个身,唔唔几声,并没醒的意思。邓子俊无奈地为他拉过棉被盖好,有些苦恼地去洗澡了。
果然凌晨五点左右厅里被搞得呯砰作响。邓子俊并未进入沉睡,一下就被吵醒了。他披了件棉袍才到厅里,原来男人和衣睡得不舒服醒来,正要烧水喝。
“你的冰箱那么大有什么用,里面鬼都没有!起码放点水啊!”
邓子俊看着他在厨房磕磕碰碰,心里叹气,只是刚好没水罢了,平日可是一整箱放着呢,意外的事有时是没办法避免呀!“最近酒喝得太多了吧?”
“工作应酬,没办法啦!”男人坐下来抽烟。邓子俊不知怎么有种不好的感觉,但是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俊,借我二三十个可以吧?”(一个指一万块)
邓子俊大吃一惊:两三万的话他甚至不介意送给这个人,但是二三十万的话,是自己现在全部的现金资产,要他拿出来,总要有个理由。“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韦建业最近很忙,一半是因为本地市场受挫,被迫要积极开发外地市场来弥补他的业绩,一半是因为去澳门赌钱欠下了十五六万的债。他并没期望邓子俊会借他二三十万,只希望能借到五六万就算成功。但是赌债的事却不能对邓子俊说,不然一个子也别想借到!“想和人合伙搞个农场,差点周转的钱啦。”
“怎么突然想搞农场?你不是说跑业务总是很忙,还有空看农场吗?”邓子俊不明白男人为什么会生出搞农场的念头。
“就是因为仪器越来越难卖才要想其它的投资啊!”
“你公司那边有困难吗?到底是什么回事?”
“那些事说你也不会知道!你借我三十万就好了!”
你什么时候还这笔钱啊!邓子俊很想这样说,但最后仍只是低头默不作声,他有种被骗也无所谓的觉悟,和这个男人之间没有什么实际的牵绊,就以此来捆绑两人的心吧。“我只有二十万。”邓子俊还是为自己留下十万块以防万一。
“有没搞错,你开着百多万的车却只有二十万现金!”韦建业对邓子俊答应的事惊喜万分,但是马上又豹变成不爽。
“我说过那个奔驰是别人的二手车,我根本就没花钱啊。”邓子俊急急地解释,“是以前梁叔换出来的车。”
韦建业向邓子俊靠近一点,伸手撩起他耳边垂下的发丝,替他夹在耳后,邓子俊柔顺地抬了一下头复又低头,‘这个人真是容易哄!’的想法令韦建业突然生出不悦的占有情绪:“明摆着送车给你,还说他不是你的金主!”
“我发誓绝对没有关系!”邓子俊抬起头坚定地直视对方。
“发誓管个屁用!还不如说你是我的!”男人紧紧盯着邓子俊,把他压倒在沙发上。
韦建业第一时间用邓子俊的钱还清了赌债,但是要什么时候还给邓子俊就连自己都说不清,好在邓子俊说不急用,等他有钱再还就好。不过韦清楚连续的业务受挫,公司对他的表现很不满,已经有调用另一人负责的意向,再不扭转局势的话,自己只有被流放的份了。是以韦建业仍继续努力钻营市场需求。邓子俊能见他的时间并没因为借了钱就增加了。
这晚,邓子俊休假在家,早早上床睡觉。第二天天刚刚亮,就被按门铃的声音叫醒。他睡眼睲松地来到对讲机前,“邓先生,这里是小区物业管理处,您的车在楼下撞了,请您尽快来处理,抱歉这么早来打扰您!”
邓子俊被这突如其来的事迷惑:自己的车最近一直是韦建业在用,怎么会在楼下撞车呢?他赶紧整理一下就下楼。
在楼下的停车位入口自己那辆抢眼的火红跑车正斜顶着入口边的水泥柱,车前盖都翘了起来!
“……韦!”邓子俊只惊得几乎站不稳!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打开车门,果然韦建业正趴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
“……韦!”邓子俊用颤抖的手指抱起对方的头,“……韦!……怎么……会这样!”只见韦建业满嘴的血迹己然干涸,两个上门牙掉了,上嘴唇裂开一道深深的伤口!
“……韦!……韦!……”邓子俊看着韦嘴上和衣服上斑斑的血迹,只觉得连自己的血都冷掉了,几乎抱不住男人不着力地靠在他胸前的脑袋!
怀里的男人突然转动他的头,他直起身来张开眼,看见张着嘴,满脸悲戚的邓子俊正跪在车门框上,他奇怪地问:“俊,是你啊!”邓子俊呆呆地看着男人血污的嘴唇一开一合,只见他刚刚还懵懂的脸突然扭曲起来,右手急急地按在嘴上,闷哼一声“……哇!……”男人糊模地呻吟“怎么这么痛”的同时,按在嘴上的指间又渗出血来!邓子俊慢慢地伸手来紧紧抓住男人另一只手,把它紧紧按在自己的脸颊,“……你没事!……你没事啊!……你没事啊!……”
邓子俊回过神来后马上陪男人去医院作全身检查。韦建业所受的伤只需在嘴唇上缝八针,掉了的两颗牙等伤好以后再镶两个假的就可以了。
下午回到家邓子俊和保险公司交涉索赔,保险公司只赔付修车的费用却不包括修复被撞了一块的柱子,邓子俊只好让物业管理处把修好后的帐单送过来 ,然后电召车厂来拖车去修,“撞成这样气囊居然不打开,是不是坏的!拜托你们好好检查检查,不行就换掉啊!”邓子俊异常气愤地向修车厂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