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欧切斯的玫瑰园——E伯爵
E伯爵  发于:2011年06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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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必要我会的,但不是现在。”
后者又哼了一声:“那么我也会把我要说的话留给警察。抱歉,我失陪了。“
他转身走出了偏厅,看都没看我们一眼。尔公爵既不生气,也没有叫住他,只是站起来,挪到了离我们更近一点儿的

椅子上。
“没有人愿意再说点儿什么吗?“
“大人,”神甫向前走了几步,他侧面的轮廓在不算明亮的光线中显得更加柔和,“我实在无法向您提供什么。我中

途才加入舞会,只和蓬洛纳先生聊了几句,连贝瑞夫人的面儿都没见到,一直到大家都叫起来我才知道她出事了。”
“我相信您,神甫。”公爵向他表示感谢,同时看着那两个不开口的女士。
“伯恩斯坦小姐,您和贝瑞夫人相处的时间就只有蓬洛纳先生所说的那一会儿吗?”
“是的……”少女勉强打起精神,“我不想说死者的坏话,但是……但是贝瑞夫人让我很不愉快……我也不想和她待

在一起。”
我知道伯恩斯坦小姐的意思,她听了那些刺耳的话以后确实没办法喜欢她这位远方亲戚。
“那么您呢,男爵夫人?我知道您舞会开始后就和我在一起,但是在舞曲间歇中您是否主意过贝瑞夫人呢?”
公爵的语气离并没有特别的亲昵与柔和,这倒让我很意外。那位黑发美人始终低着头,目光死死低落在自己的裙角上


“我希望您告诉我,夫人!”公爵再次强调了一遍。
“没有……”她终于发出蚊子似的回答,“我没有……没有看她……”
大概是男爵夫人的样子真的太可怜,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大人,”我向公爵建议,“还是请女士们回房间休息吧,

发生这种事,她们一定都吓坏了。”
公爵皱着眉头看看脸色苍白的伯恩斯坦小姐和呆滞的男爵夫人,拿起着桌上的铜铃摇了摇,门外的管家立刻走进来。
“劳伦斯,替我送夫人和小姐们回房间。”
他站起来走到她们身边,轻轻说了几句安慰和道歉的话,把她们送出了偏厅。与此同时,神甫掏出他的怀表看了看,

也决定向主人告辞。
“阁下,”他望着躺在沙发上的贝瑞夫人,“我今晚去一趟老约翰那里,找一具合适的棺材。也许您暂时需要这个。


“谢谢您了,神甫。”公爵感激低拍拍他的肩,“我会叫马车送您。”
于是偌大的偏厅离只剩下我们两个人,还有一具尸体。
公爵用力拽下他的领结,在贝瑞夫人旁边坐下来。
“让,你能看出她究竟中的什么毒吗?“
我又一次仔细辨别她诡异的脸色和扭曲的肌肉,闻了闻嘴里的气味,最后迟疑地说:“看上去像氰化物……或许是氰

化钾……”
“剧毒?”
“是的,很快就能要人的命,而且与窒息的症状很像。”
“那就是说她真的是在舞会上被下了毒。”他用手转动着尸体的头和手臂:“没什么伤痕,不会是注射的吧?”
“不可能注射。那种东西一刺入皮肤就会立刻发作,而贝瑞夫人临死前一两分钟就和我们在一起。”
“那么有可能是她吃了什么东西……”公爵把尸体的手放回原处,“我记得她在舞会是不爱吃东西,只是喝点儿酒…

…”
“白兰地!”我突然叫起来,“她喝了一杯白兰地!”
“是的,白兰地。”公爵却没有我那么激动,“几十杯白兰地放在一起,她那杯偏偏有毒吗?”
“不是这样的!你记得吗?你请她跳第二支舞的时候,她竟高兴得不顾礼貌地把酒杯递给了我,要我替她拿着。而这

时我……我看见了神甫,所以又把那杯酒给了伯恩斯坦小姐。当你要我请贝瑞夫人跳第三支舞时,她正站在原来那个

位置上喝完酒……“
“你是说如果她喝的酒就是有毒的,那下毒的人就是——”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公爵的话让我冒出一身冷汗,“我并没有指控谁的目的!我记得您把我推到贝瑞夫人

面前的时候伯恩斯坦小姐并不在那儿,而我相信她也一定不愿意在那儿等着你们跳完舞,所以她很可能把杯子放到桌

子上就离开了,这样以来任何一个经过那儿的人都可以在酒里下毒——当然也包括她,只要检验那只酒杯里的残留就

可以……”
“所有的空杯子都在最快的时间送到厨房里清洗,现在恐怕连水渍都干了。但是,让,”公爵突然紧紧盯着我,“你

刚才说的‘她不愿意待在那里’……究竟是什么意思?”
看样子也不能再掩饰了,我决定照实说:“其实贝瑞夫人和伯恩斯坦小姐在谈话中有一点儿小摩擦,如果您愿意的话

,可以把这叫做‘吃醋’。”
“吃醋?”
“是的,而且是为您。”
公爵的脸上竟浮现出几丝笑痕,在我眼里这种笑容只有那些真正的花花公子才会有。但公爵并没有收敛,反而笑出了

声:“为我?哦,天哪,真荣幸!”
“您难道不相信?”他的反应也太夸张了吧。
“当然,当然,我相信!”但公爵的表情让我很生气:他觉得好笑?还是自豪?或者说他根本就认为我在说他有两只

漂亮的大猎犬。
“让,你觉得如果我不是公爵,没有钱,长得又矮又丑,她们还有必要这么做吗?”
我愣住了,一时间说不出话。
“看样子你也知道了,我不用对你隐瞒,这个女人——”他伸手轻轻整理贝瑞夫人凌乱的发丝,嘴角还残留着笑意,

“——是我父亲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她轻浮,放荡,肤浅,但是也很聪明,永远能够轻易猜到一个男人想要什

么,她不需要哄,年龄的增长让她很会掩饰自己的丑恶。所以和她在一起我没有负担……”
我从没有听到谁用这种几乎聊天的口气来说这种事:和自己的姑母(虽然没有血缘关系)通奸!我应该认为他无耻,

应该鄙视他,但是却不自觉地转过头去回避他的视线。
“我没有兴趣谈论您的私事!”
“为什么不坦白地说出来;你很讨厌我这种没有节操的行为。”公爵不打算放过我,反而紧紧盯着我的眼睛,“让,

不知道为什么,你总让我有些疯狂的想法!”
他的眼神让我害怕,我慌慌张张地站起来:“对不起,阁下。如果您没有其他的事,我……我想回房间了。”
他的脸上浮现出嘲笑的神情,却点点头表示同意:“真是抱歉,今天晚上你也很累了,早点儿休息。”
“谢谢,那么……晚安。”
“晚安。”
我快步走出偏厅,在门口时悄悄回头一看;公爵还坐在贝瑞夫人身边,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第二天早上仍旧是阳光明媚,如同一个最普通的初夏清晨,我从床上起来的时候却昏昏沉沉的。
昨晚我睡得很不好,大概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让我心里很不踏实。从窗户里看见一辆拖着棺材的四轮马车从后门驶进

来,我用冷水匆匆敷了敷浮肿的眼睛,叫来了哈丁太太。
“是的,蓬洛纳先生。”她一边为我收拾乱糟糟的衣服,一边回答我的问题,“是神甫,他为可怜的贝瑞夫人弄来了

棺材。”
我穿好外套下楼,刚好在偏厅外看见几个男仆吧棺材往礼拜堂那个方向抬。神甫和公爵站在旁边说着什么。公爵漂亮

的眼睛有点发红,看样子也没睡好。

[本帖已被作者于2005年1月6日22时51分24秒编辑过]

[发表时间:2005-1-6 22:49: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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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0 [2楼]


“早安。”我向他们打招呼。
“早安,蓬洛纳先生。”神甫笑眯眯地看着我,他换了一套笔挺的黑外套,脖子上洁白的硬领和他的皮肤颜色竟出奇

地相近。
公爵却只是向我点点头,他的神色有些憔悴,下巴上冒出一些淡淡的胡茬子。
“您的脸色很差,需要休息。”我好心地向他建议,他却无所谓地耸耸肩。
“我还能撑一阵。现在我只想跟你们说一点儿事。”他掏出一张洁白的手帕,上面有几个极淡的红色印记,“知道这

是什么吗?”
我和神甫都愣住了。我仔细地辨认了一会儿,摇摇头;神甫从公爵手上接过手帕,又凑近鼻端闻了闻:“有香味儿…

…好象是口红。”
“是的,是口红。”公爵笑得很诡异,“知道我从哪儿弄来的吗——胳膊,是沾在贝瑞夫人左边胳膊上的。”
“沾在胳膊上?怎么会……”神甫露出迷惑不解的神情。
“而且更有意思的是,这种颜色的口红是贝瑞夫人昨晚擦的,但是她嘴唇上的妆并没有花。”
“等等……您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有点儿莫名其妙,“口红怎么了?说不定……说不定其他小姐太太们也会用啊,

混乱中碰到一点儿是有可能的。”
“让,让,”公爵对我的推测不以为然,“你太不了解女人了。相信我,她们每个人都会在舞会上下大力气让自己与

众不同,所以一种颜色独特的口红是绝不可少的。这种暗红的蔷薇色就只有贝瑞夫人用过,相信我的眼睛。”
我没有再反驳。这是事实:我接触过的女性本来就很少,有许多是规矩正派的小姐,除了比较爱打扮的病人,我很少

看到浓妆艳抹的女人。而玛丽更不喜欢涂那种人工制造的美丽颜料,她的双唇天生就泛着玫瑰色的光泽。
“好了,让。我和神甫要去礼拜堂,早餐已经准备好了,你先去餐厅吧。”公爵没有兴趣再讨论这个问题。他们和我

道了别,从侧门走了。
我费力地找到去餐厅的那条路,一边走一边想着公爵出的哑谜。我不否认自己的脑袋和他比是逊了一筹,但是这种模

棱两可的话确实没法让人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口红?胳膊上?这能说明什么?
长长的甬道两端立着古旧的骑士铠甲,我的皮鞋在地板上撞出轻微的哒哒声,它们从墙壁上反弹回来,让这条路显得

空荡荡的。我心里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像是恐惧,但更多的是不安:这座巍峨的古堡里发生了命案,但绝不会是第

一次,在漫长的历史中它究竟吞噬过多少人呢?玛丽也是因为受不了它的冷漠而离开的吗?
灰色的砖墙仿佛不断地变窄,挤压得我透不过气来,我的心脏像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了,只想快点通过这个地方。
一阵极细微的声响从甬道的尽头传来,我站住了,侧过耳朵——
像是两个人压低了声音在争吵。
我放轻脚步,慢慢走过去。我认为自己不是个爱窥探别人秘密的家伙,但在这件命案发生后,我变得小心谨慎;任何

一个细节对公爵查清真相都是有帮助的。
争吵声又大了一点而,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好像是沃伦先生和伯恩斯坦小姐。我屏住呼吸,躲到了一副铠甲旁边


“……好极了,拉丽,好极了!”沃伦先生的声音里可没有一点而高兴的味道,“这么说你还是坚持咯?”
“是的。”伯恩斯坦小姐的声音颤抖,却又透着勇气,“我不会回去的,死也不回去!”
她的回答让沃伦先生更加焦躁:“你还是要留下来吗?那个该死的杂种还真是有手段,弄得你死心塌地的!别忘了,

他不可能娶你,你休想成为什么公爵夫人!”
“那又怎么样?我……我爱他,他能让我觉得……幸福!”
“别开玩笑了!”沃伦先生恶狠狠低哼了一声,“成为他的情妇你会觉得幸福?别忘了他是出了名的‘冷血动物’,

他可以在今天亲吻你的脸,明天就把你踩在脚下!看看希埃娜男爵夫人,他不是对外宣称他爱她吗?可实际上还不是

把她当成玩具一样。”
“我知道,可是没关系。”伯恩斯坦小姐突然用略带讥讽的口气回敬了沃伦先生,“至少公爵对他的情人从不吝啬,

他会帮助我父亲解脱暂时的困境——”
“我也可以!”
“是吗?”胜利来到了伯恩斯坦小姐这一边,她开始嘲笑她的未婚夫,“如果你在约克郡的房子有阿尔梅特城堡的十

分之一大,我也会履行婚约的。”
然后是一阵难堪的死寂,紧接着是响亮的啪的一声。
“贱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摸摸做了什么!把你的东西藏好,别让我找到!”
沃伦先生怒气冲冲地离开了,拐角楼梯那里响起他噔噔噔的脚步声。我大气也不敢出,死死地捂着嘴,好不容易等到

伯恩斯坦小姐咽下了喉咙里的哭声。我探出头,看见她拉拢了深绿色的披肩,衣服悉悉索索地擦过栏杆,渐渐消失了


我傻傻地站在原地,这才意识到自己听到了很隐秘的事。我的心跳很快,像刚打了一场大仗,两种念头在我脑子里激

烈交战:我应该像个绅士一样保守这个秘密,还是一字不漏地把它告诉公爵?我慢慢向餐厅走去,心里却烦恼不已:

玛丽,如果是你在我身边,一定会为我做出一个正确又聪明的选择吧?
早餐后我急匆匆地去了礼拜堂。
这大概是我来到英国以后最草率的一顿饭了,因为整个餐厅居然只有我一个人坐在那里。仆人告诉我希埃娜男爵夫人

身体不舒服,早餐在房间里用了,而沃伦先生和伯恩斯坦小姐一起去散步,不会过来了。
散步?
我飞快地咽下面包,灌了杯咖啡,在十分钟内结束了早餐,决定去看看公爵那边的情况。
礼拜堂里还是像我刚来的第一个晚上那样整洁,从圆形的窗户里射进来的阳光投在地板上,明亮的烛火依然非常圣洁

,圣母像前放着一具深褐色的棺材,但那已经不是我的玛丽。
神甫和公爵坐在最前排的椅子上低声交谈,听见我的脚步声才回过头来。
“怎么了,让,你没去餐厅吗?”公爵示意我在他们后面的那排椅子上坐下来。
“我吃过了,所以来看看这里的情况。”我看着那具棺材,“您打算怎么办,大人?”
公爵和神甫互相看了一眼:“当然是把她送回伦敦,她总不能葬在阿尔梅特吧?我已经给她的家人发了电报,他们两

三天后就回过来。“
“那您怎么解释呢?继续撒谎吗?“
“对不同的对象我们得有不同的说法。我想还是必须告诉他们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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