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花(第二部)————kristina
kristina  发于:2009年05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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觅他地而居。

相隔虽远,然兄弟之情,不变。

勿念。

又及:茗烟果然不负众望,理所当然落第。
                                      

                    弟:

                            浣纱
                            
                             」

「啊!」我微笑摇首:「前面还满正经的,但到最後,又忍不住嘲讽茗烟了,真是对死冤家!

只是,为甚麽呢?真是要走……真的这样无情?大家一起住的时候,不是很愉快的吗?一人

住,不寂寞吗?

只是……浣纱好像是天生享受寂寞的人,在府里,永远都是一人独处的,看不起茗烟的开

怀……

还有,不知他是何位?大概很合意的吧?

我含笑抬头,刚好对上王含笑的眼瞳:「啊?爷?噢!不!凤公子……?」

「怎麽样?笑得这麽愉快?我还没见过你笑得如此愉快呢!」

「那有那有?」我慌忙扯出一笑:「没甚样,您也看过。」

「就是看过才不明你为何笑得到此愉快!」他抬眼:「那个茗烟甚麽的,是你的下人吧?连

信也此般不伦不类,如让他高中,那还得了?」

「是是。」茗烟随性罢了,您看不得人这样麽?

「这封……」他自我手中拿过浣纱的信,展开又再一:「文笔也还不错,可是国之栋梁,他

姓是?」

「呃……」他说过他没姓,考科举也只是随便作个姓罢了,但,也中土之姓又何其多,我怎

猜?

「呃……不知道,好像从未听他提过。」

「啊?你和他相处了这麽久,连他姓甚名谁也不知?」

「呃……是……小……呀是我疏忽。」

「你们是何关系?」

「是家人。」

「那为何不知他姓?」

「…………」

「爷,状元郎姓沈。」浅次恭谨轻语。

「哦……」

「哦……」

我俩同时轻语,又惊鸿一瞥。

「看来,」他好笑地:「你对浣纱的了解也和我一样-----不清不楚。」

「看来是。」我苦笑,也还无力,为甚麽呢?连浅次也知……

我无力地轻瞥他一眼,无语:你知的也真多呀!

他回眸:为主人提供服务是应当的。

你是不在提醒我?

眼波流转间,心神领会,无需语言。

含笑为王斟茶。

「怎不吃粥?也快凉了。」他忽又关心起我来。

「嗯。」我顺从地放下茶壶,浅酌一匙。

「怎你只吃粥?」

「那有?我也有吃别的。」我含笑,在撒谎,自若地,不心虚。

「你说谎。」他锐利地看穿一切:「别以为我不知你刚才弃了所有碗
菜於海内,你每次也是这样。」

「原来你知道。」我垂眼,轻语,放下匙。

「为甚麽?」

「为甚麽为甚麽?」

「为甚麽不吃我给你的菜?」

「是讨厌吃菜?」

「还是~讨厌这菜?」

「……」

「因是我给的?」

「……」

「因我碰过?」

「所以你讨厌?」

他步步进逼,我无路可退,回望,海在飘流。

他掀起我衣:「你讨厌我?」

「……」垂眼。

为甚麽不说谎呢?

你说过的谎话还不够多吗?

说你不讨厌他、喜欢他、爱他、敬重他、服佩他、愿尽忠於他呀!

说呀!

为甚麽不说呢?

慑於他权,他身份,这种话,随随便便也可说一大堆,没人当真的。

为甚麽不说呢?

不!

我才不说,我这种人,无论之後他对我是如何的好,之前,他对我是如何的狠,我永永远远

忘不了,不能原谅他,不会爱上他,总有一天,令他爱上我,然後,离开。

绝然地,因我是尔卓群,受过伤的。

我想大吼,大声地,在阳光底上大声的喊:「我恨您!」

可是,我没有,我仍有理智,我冷静地轻语:「说真的?」抬眼望他,眼里,熌烁着流波,好像

欲哭的样子。

「说真的。」他心平气和了,放下紧扯我衣的手。

「我怕痛。」我仍依在船桅。

「怕痛?」他不明,像他这种幸福的人,当然不明。

「……」

「每次……如……」我轻语,难以啓齿,好像交心的样子:「……厠,总会痛……」几若不

闻地:「是心理上的痛,不知算不算痛?」所以,我总是吃很少很少,如果世上真可以不进

食仍能生存的魔法,无论代价如何,我一定不惜一切地换,除了命,甚麽都可以,只要是…

…真正属於我的。

「是心理上的痛,那不算是痛,对不对?」他小心翼翼地,似是痛惜,似是被我突如奇来的

柔弱所惊吓,但,更似掩饰过去。

「大概是吧?」我有些无力地:「我先告退了,凤公子慢用。」
昙花 第四章 夜风(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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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理他,我轻悄地漫步行至甲板,浏览离海秀丽风光,渡过离海,便是离山了,我的故,终

年下雪的,人情,也冷如雪,童年,永远没一个愿意关心我的邻居,有的,只是嘲笑-----温

「大哥」的。

不知,会否桃花依旧,人面存非呢?

温大哥,你可别离开呀……我很想你的。

有些阴寒地微眯起眼。

「公子!」文鸾远唤跑近。

我转身笑问:「怎麽了?」

她拉我手,拖我行:「快点!快点!我为您布置好房间了哦!不知你喜欢不?」

我停步:「房只有二个,我用了,那你和浅次呢?」

她笑笑,摸摸鼻子:「我们做下人的,睡甲板就够了,反正也只是两天嘛!」

「若论下人,那我也是,主子只有凤公子一个,所以,房还是让你吧!」

「对我来说,您是主子。」

我拥她肩:「我从不当你是。」

「我知道……但,但,在旁人眼里,我是下人,下人应有下人的样子。」
她又拉我行。

「不,你是女儿家。怎能睡外面?」

我推她入房:「这房是你的。」顺便威胁地:「若你不要,那我不再理你了。」略带耸勇

地:「睡不睡,随便你。」旋身退离。

然後,漫步,继续地漫步,各人都有各人可做的事,唯独我,漫步至深夜。

穹苍,浓黑如墨,黝黑泛蓝的画纸上,暗镶著数颗幽冷淡蓝的星点,闪闪烁烁,灿烂若无忧

的笑颜。

愈近离山,海风,也变冷了,我紧拥双肩,真後悔,早知如此,就听浣纱的话,带多件皮裘去,

当初,只穿薄衫也能低抗冷洌的剌骨的风,但此刻,也只是微凉罢了,就己经承受不起。

为甚麽呢?

是处尊飬优惯了,不再适应凡尘间的冷露风霜?

还是身子变差了?

我垂首审视双手,手,在墨黑的底下,更显苍白无力的,如果说当初的手平凡得不能再平凡

,那麽我现在的手,又算是怎样呢?

不是纤长秀哲的,不是柔若无骨的,不是凝滑如脂的,不是洁白无暇的,甚麽也不是,单纯

的苍白无力,带病态的,我明白,它为何会消瘦,因为我乐於见它这样,带自虐性质地,若这

样下去,它会不会有枯死的一天?我想知道,我不想给它飬份,像这样静静地死去,就最好

了,无需挣扎,平凡自然地,谁也不会怀疑,它是想死的。

「夜露寒重,怎不回房?」他问,自後轻拥我,暖暖的体温,原来,王,也非冷的,最起码,还

有体温。似是怕冷地,又似要吸热地,皆为著同一原因而偎进他怀,轻语:「您不会想我和

文鸾共处一室吧?」我退离他怀,转身望他,浅笑:「若您不介意,我倒会立刻进房。」真

的要取暖……很冷呢!我缩缩身子,故意打战。

「毕竟,这里很冷。」

「你敢?」他皱眉,威吓地:「若你果真如此,那我绝不和你客气!」

您有对我客气过麽?

话!

「就是不敢才留在这呀!」同是话,好像,和王一起,说的只有话。

「既然冷……」他看看我微颤的身子:「那快回房吧!」

「回房?」我疑惑皱眉。

这船,只有二房耶!

您真的允许吗?

「难道你爱在冷风中呀?」他没好气地,转身离去。

我呆然伫立,不知如何是好,那是甚麽意思?明知我没房却叫我回房!回
哪房?文鸾的?

「你怎麽了?」他见我久未跟来,又折回:「怎麽呆呆的?回房呀!」他
拉我手,拖我走。

很暖,他的手,真的。

情不自禁地,紧握他手。

满足地闭上眼。

「你的手真冷呀!」他低嚷。

「抱歉……影向您了。」我惊醒,怯怯地想缩回,本来,好端端的,为何相握?

单纯是因为冷吗?

我自问。

他握紧我,不容我退离,有些温柔地:「让我给点热你。」

彷佛中,时光回转,系又似回到以前了,又好像有些不同。最起码,那小段时间里,我是恣

无忌惮地,只想气他,伤他心。但现在,虽仍想伤他心,但又好像变得有些小心-----怕他

太伤心……

只是,不知他会不会?

我悄然地抬目望他,轻语:「谢公子……」

这是甚麽意思呢?

给点热我……

昙花 第四章 夜风(2)
更新时间: 12/12 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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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他拉开房门,门内一切早己被浅次整理得乾净了,窗明几净,雅素大方,中央那床,尤

其的大,比文鸾的大多了,我知道,他最重视床的了……

我松开他手:「凤公子,晚安……」不知所措地,想离开,在这里,没一个地方属於我的,床

是王的,他睡床,那我睡哪?睡地板吧?那我宁愿睡甲板,起码,不用和他共处一室。

我转身,欲离。

他上前拦手:「你往哪?」

「我不打扰您了,想出去。」

他好笑地:「叫你进来,当然叫你睡这。」

我迟疑地:「这……那……我睡了。」

我仍立著,总不能在他面前躺在地上吧?

太尴尬了。

他走近,不发一言地,拉我上床。

我僵僵地躺著,彷如昔日,感觉仍是冷的,虽然有王的体温,暖暖的被窝,但,仍冷。

很想离开,但,无奈地,不能,在王面前,连想的权利也没,我累了,想,顺应王的意愿也是好

的,反正,我再恨也做不了甚麽,随他便吧,在他嫌弃时离弃我,一样地,可返回昔日的平静

心里,如丝似缕地,想放弃了,放弃无谓的挣扎,心里,即使再恨,又有何用?

多馀的。

良久,他再无动静,沉默无声。

大概睡了吧?只要我小心些,大概能离开吧?

我悄眼偷望。

他闷闷地:「你是不是不想跟我睡?」

我吓了跳了,反射性地:「那里敢?那敢?」

「怎你每次都是答『那敢』而非『不是』?」

「是不是你想离开而不敢离开?」

「那有?那有?不是不是!」

他坐起身,我又吓一跳,一身冷汗。

他问:「你怎麽了?自南下以来,总是笨笨的?」

因为少了很多尔疑我诈,除了您,谁也不用顾虑,难免放心……

「我会改进的。」我赔笑,黑夜里,他看不到。

很卑微的笑。

他俯近,拥我:「尤其今夜,很笨,笨得我喜欢……」他吻我。

你喜欢我笨,是不因我笨了,你不用顾虑我,身侧的隐患……

良久,我幽幽地:「为甚麽?」

「为甚麽为甚麽?」

「为甚麽选我?」

为甚麽宠幸我?

为甚麽看上我?

为甚麽注意我?

为甚麽那样地,那样地屈辱我?伤害我?虐待我?

为甚麽带我南下?

为甚麽一定是我?

为甚麽?

为甚麽?

他躺下,沉思:「因为你眼。」

我眼?

我眼有甚麽好看?

单纯是笑是弯如新月,眯成一线?

只因为这?

如果,如果,我将这眼挖下,献给您,您是不放了我?

此刻,我忘了文鸾,忘了飘,忘了曾经许诺要保护的人,忘了昔日的决心,忘了夺权,忘了掌

权後铲除所有欺压过我的人,忘了一切一切,单纯地,只想离开,摆脱王。

很乱很乱,南下後,总是乱,王,他突然对我那样的好,我应怎?

不可能爱上他!

永不!

「笑起来时很美,不止美,还给我一种遗忘己久而熟悉不过的亲切感
觉,好像戈起我思想深处的回忆似地……」

他一叹:「要知道,有时,我也寂寞,也想有一种温馨的感觉……」

无由的伤春伤秋起来。

「所以您选我?」

「嗯,宫内所有宠妃都是这原因才受宠。」
「哦~~」

我想起我和他的关系,不知我算不算他妃子之一?

有些冷,下意识地,我向内缩了缩。

「冷吗?」他紧环我,头贴近我,呼出的热气令我耳边痒痒的,不自禁
地,又缩了缩:「不太冷。」

他紧拥我:「记得,我和你相遇那时,也是微冷的,那时候,你好像不怕冷。」

不,没感觉罢了,麻木,只为对应您的问题,只为状元,只为……为了
娘。

「那是龙翔三年初。」我回忆,今年己是龙翔四年五月了……这种日
子,还是过快久?还是,直到老死?

我拉远两者的身体接触:「那年,我和您只有二面之缘,又怎会留意我怕不怕冷?」後来,

又怎会想起我?

「因为我感一种气息,很熟悉的,遗忘己久的,继而你抬起眼……

龙翔三年,殿试。

「尔公子,该你了。」

那仕子仍在发呆,在寒冬里,只穿一袭洗得发白的蓝衫,当冷风吹过时,风,拂起他衣角,他

的气韵,很怪异地,忽如飘香似地,无形,但令人感受得到。

这感觉,是何其的熟悉呀~正远望窗外景致的王回过头来,含笑地,想追
寻那感觉来源,然後,他看到他,气韵是如此地熟悉,身段又是如此地相近,只是,在记忆中

,他是女的。

他一直低垂著头,听司职太监林公公的问话,才,轻轻地,吐出:「慈亲。」

他只是个很怯懦很怕事很沉默很内向的人,如非必要,他绝不反抗,绝
不发言,他知道,他是如何地令人厌恶,如何地不出众,他想起母亲,慈爱的母亲,温婉的母

亲,美丽的母亲,虚弱的母亲,憔悴的母亲,但,总是在他受辱时,害怕时保护他的母亲,他

要永远永远躲在母亲的怀里,而现在,他害怕,他感觉他逃出温大哥他们的恶梦,但,他更

将会跳进更痛苦的深渊。

母亲,为甚麽您还不来帮孩儿?

孩儿需要您!

孩儿没了您不行!

「慈亲?」王皱眉,不以置信的瞪视他,这人,到底有没听朕的题问?

慈亲?

他闻声抬首,然後,他的脸,真真确确地浮现在他眼前。

他的五官,真的很平凡很平凡,平凡到随便捡个人,也会可找到相近的面容,但揉合起来,

却给人一种怪异的谐调感,他,彷似被一阵迷幻的薄纱掩盖,掩去了真正的感情思情。

他的眼,很美,在眼里,有一种难以抗拒的吸引力,清澈如水的,灿若星辰的,沉如寒潭,黑

如深夜,然,无焦距地,暗哑,使他眼灿若星辰,但,无神的,无情感的,很淡然的感觉。

很熟悉,他的眼,和记忆中的她是如此的相近……他想起宫内一众妃
嫔,无人的眼如他相像。

很仓皇地,疑惧的,他的畏怯的举动,令人看着,看得想发笑,然,却胆小得令人可怜。

後来,再次相遇在大殿,他为他亲自戴上孔雀翔,从此,你就是朕的了,他含笑地想。

但,後来,柳城,琉炎,他忙於处国事,昔日的人,被遗忘了,淡淡的退隐。
龙翔四年,冬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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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次遇见他。

是在曲院荷庭那儿。

那日,天,特别的冷,雪,如白羽漫天洒下。

天地间一片银白。

很美。

很和谐宁静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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