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郁牙医的秘密爱情——樚镉壤?
樚镉壤?  发于:2011年07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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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没有看到我的朋友呢?」
但是三和的问题与穗高的预想不同。
「大概差不多那个时间,他应该也在那一带的。」
三和不看穗高的脸,而看向自己手中的咖啡罐问道。他会来这里,就是想问这件事吗?
「……嗯,怎么说。我不知道医生的朋友长怎样吧。」
穗高没有坐下,倚靠着自动贩卖机站在那儿。他手里边玩弄着工作中所戴的帽子,边想着该怎么回签。该告诉一下三和不要借钱给那种家伙比较好吗……不,这是多管闲事吧。被只不过是个患者,还比他小了四岁的男人这么建议的话,三和或许会感到不快也说不定。
「之前在家庭餐厅里遇见的时候,那个人也在那里。」
「啊……这么说那时候好象是有人在喔,医生。」
结果,他决定装傻到底。
「不过我没怎么看到他的脸啦。」
那家伙说了你的坏话喔。他说觉得很恶心喔──不可能说出口的坏心眼台词,在穗高心中吐露。
「是这样吗?」
三和一瞬间露出像是安心的表情来。不知怎的,穗高就是对那个表情觉得不高兴。
「你们感情很好吗?」
「咦?」
「医生跟那个人感情很好吗?是死党什么的。」
三和笑了,仿佛很困扰似的笑了。
穗高烦躁起来,心中想着现在不是笑的时候吧。
三和小声地说着「是高中同学」那毫无问题的答案。他细柔的发被初冬的强风吹乱了,对穗高来说,那看来就像是代表了三和心中的动摇。
你喜欢那家伙吗?
──如果对这个牙医这么问了,他对露出怎样的神情来呢?
穗高不曾认真想过像是同性恋或是GAY之类的倾向,连那些字眼的差异也搞不太懂,电视的综艺节目中,虽然扮演人妖的主持人很受欢迎,不过据说他们不全都是同性恋者,穗高总觉得很混乱起来了。
不过问题是在这之前,就穗高的情况来说,他对于恋爱这件事──像是喜欢啦、讨厌啦之类的事本来就没什么兴趣。
比起跟女性交往,还是玩车比较开心。他也曾被人告白,好几次尝试过短期的交往。虽然性爱感觉很好,但约会却很疲劳。他既没办法了解为了买小饰品就能犹豫一小时的对方,而能在汽车用品店逛上两小时的穗高,对方也无法理解吧。
交往关系总是以接近自然消失的形式结束了。
那么说只要找也喜欢车的女生就能打得火热啰?但似乎也不是如此。当谈到车的话题时要说几小时都没问题,但其它时候却成了默默相望的苦刑。
「……我差不多该走了,打扰你了。」
「已经要走了?」
穗高几乎是反射性地这么说。
他既没有话想对三和说,看到深信那家伙的三和又会微妙地觉得烦躁,但即使如此,穗高还是觉得能够这样再多待一下就好了。
「傍晚开始的患者也差不多要来了。」
「这样啊。对患者来说那么恐怖的医生如果迟到的话就糗大了……因为医生穿上白衣的时候,人格会改变啊。」
「我常被人这么说。和城先生也是,一开始遇到的时候没有认出来吧。」
「是啊,看不出来啦,因为医生变成超级好人了嘛。」
这种说法听起来就好象穿白衣的时候是坏人一样,因此穗高慌忙补充道:
「不,该说是好人吗……那个,为什么能像那样笑着呢?」
「嗯……你问为什么,应该是性格的关系吧。」
「如果懂得生气一点不是比较好吗?像是欧巴桑骑脚踏车撞到你的时候,朝她恕吼一声『很危险耶』不会比较痛快吗?」
「或许是很痛快也说不定,不过……」
「不过?」
穗高催促着吞吞吐吐的三和,但他除了一声「没什么」之外就不肯多说,脸上又浮起了笑容。虽然是非常好看的笑颜,但还是令穗高感到烦躁。为什么要断在那里呢?既然有想说的话,那就说出来啊。
「怎么说呢,医生你忍耐过头了啦,明明在诊疗时是个暴君的。」
「说暴君好过分啊。」
「是吗?不过那没有不好的意思喔。我不讨厌诊疗时的医生啊。嗯,应该说比较喜欢你穿著白衣的时候吧。」
「咦?」
正要将咖啡罐丢进垃圾桶的三和停下动作。微笑地从他回过头的脸上消常,三和以怀疑自己耳朵的表情看着穗高。
「穿著白来的时候……」
「我喜欢讲话明白的家伙啊。」
这是真的。穗高虽然容易与那类人起冲突,但是最后会变得很熟的果然还是那种讲话直率的朋友。
「拜老妈之赐,我已经习惯毒舌啦。而且医生说的话都很有道理。所以感觉很好啊,啊、这不是说我讨厌温柔的医生喔。」
「……」
三和一脸像是虚脸了的表情,手里拿着咖啡罐持续看着穗高。
「医生?」
「啊。」
仿佛关掉的开关再度开启一般,三和将咖啡罐丢进垃圾桶。他就像不想给穗高发现一样呼地小声叹了口气,低头说了声「谢谢你的咖啡」。
「不过是罐装咖啡而已。」
「很好喝啊。而且还让我参观了你们的工作,很有趣呢。」
「板金吗?」
刚才穗高让三和稍稍看了一会儿板金的实际作业,正好翔也在敲铁板,穗高就在一旁向三和说明。三和以认真的表情注视着,发出「真是相当纤细的作业呀」这样像是很佩服的声音来。
「真的非常有趣,看来是很愉快的工作呢,我最喜欢参观那种修复工作了。大概因为牙医就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一种修复工作吧……那么,诊疗时见了。」
「啊啊。」
细瘦的身影离开了。
穗高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猛然想了起来──又没把估计单交给三和了。
到底在干什么啊……连他自己都很吃惊,不过三和也是相当脱线啊。
「那家伙,两手空空的回去是打算怎样啊……」
他说了板金作业看起来很愉快,跟牙医很像。
就修复这一面而言或许是这样没错,不过要修复的对象尺寸可相当不同。不管怎么说,很意外对汽车不感兴趣的三和会对板金有兴趣,这让穗高感到很开心。虽然不太懂为什么会觉得开心,但就是莫名的高兴啊。
三和为什么会在谈话中突然发起呆来呢?真是个谜般的男人。
……虽然三和是个谜,不过更大的谜团则是穗高自己的心情。
像今天这样看到三和的时候,他心中就像张了蜘蛛网一样地暧昧难辨,对那个叫大岛还是什么的家伙在意得不得了。
医生在那之后没有被敲走更多钱吧。
要是他借钱给人时能识人更清楚些就好了。要借人就借,可是要确实写好借据呀……尽管像这样东想西想想了很多,但老实说都是跟穗高不相干的事情。
三和与穗高的关系,主治医师与患者,也是顾客与板金师傅,仅仅如此而已。
「呜喔……可恶,可是就是相当烦躁啊。」
「穗高先生……」正当穗高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气恼得跺脚时,听见了有人拉长了音叫着。
「你在这里啊,小鸡在找你呢。」
翔也大跨步地走来,在刚刚三和所坐的长椅上坐了下来,老旧的长椅在乘载翔也壮硕的身躯时,发出了嘎吱的抗议声。下午三点的钟声刚刚响过,现在是休息时间。
「那位牙医回去了吗?」
从口袋里掏出巧克力棒,翔也大口地卡嚓卡嚓地吃了起来。
「嗯。」
「我都不知道耶,穗高先生有在看牙医啊……像穗高先生那么会打架的人,也会去看牙医喔。」
「你是笨蛋吗?这完全没关系吧……这么说来,翔也你没蛀牙吗?」
仅在穗高有看到的视线范围内,翔也一天就要吃掉三条巧克力棒。他似乎热爱巧克力更胜三餐,还夸口说能拿巧克力配饭吃,光是听到就觉得很难受。
「几乎没有。」
「你老是吃那种东西耶?」
「不过我都在固定时间吃,吃完之后绝对会刷牙。我可随身携带牙刷跟牙线呢。」
「真的还假的啊?」
穗高还真不知道。这么说来每次到了休息时间的后半段,都不见翔也的身影,是因为跑去刷牙吗?
「要是蛀牙的话就不能尽情吃巧克力啦,而且没有了车跟巧克力,那我的人生就没意义了。」
「你的人生只有那种程度吗?」
「啊,好过分。那穗高先生又如何呢?除了工作之外还有什么?」
「除了工作以外?」
「比如说啊,像女人……或女人,还有女人什么的?」
「我可不想被兴奋得语尾上扬的笨蛋这么问。」
穗高将手里的工作帽敲向翔也的后脑杓。这种程度翔也早就习惯了,所以他仍执拗地咬住不松口。
「穗高先生最近很奇怪,有时候会特别静不住,有时候又会像现在这样发呆。」
会静不住的是有预约牙医的日子;而发呆则是像现在一样想着三和的事情的时候──等等,这好象不太妙吧?穗高猛皱眉头,硬是停止思考。
「是你想太多啦。」
「不过小鸡交到女朋友的时候,也是像这种样子……」
「什么,那家伙有女人啊?」
「最近才刚交到的……而且是比他大的上班族美好喔……在她生日的时候,小鸡还买手表送她呢!」
翔也讲到后面几乎变成大叫了,这是被十八岁后辈给赶过去的男人的悲哀。
「翔也,男人的价值不在女人啊!」穗高啪地拍上他厚实的背部,这么激励道。
「是女人啦。当然还是女人跟钱啊……」
「混帐东西,你要是对老爸这么说的话可会被踹飞出去的。」
「啊……是!对不起,老板,我说了无聊男人才会说的话。」
穗高的父亲曾担任社会福利委员,让在当小流氓的手下、为非作歹的翔也走回正途的便是他,所以当翔也说到穗高的父亲时,总是会端正姿势,就像把他当成亲生父亲一样。
「唉,你的心情我也不是不了解……明天来去喝酒吧。我们三个年轻人一起去。」
「真的吗?」
喜欢巧克力但也喜欢酒的翔也脸上啪地……应该说是闪亮亮地散发光芒,基本上,穗高喜欢显显大哥派头,因此大概一个月会请薪水不高的后辈们吃一顿好料的。虽说是好料的,但也不过是小酒馆的程度罢了。
「记得要叫小鸡啊。」
「喔!」
翔也开心得晃了晃身体,长椅响起嘎吱声。
什锦火锅、鳕鱼火锅,鸡肉丸子火锅、味噌牡蛎火锅……
小酒馆「萌黄」的菜单已经到了火锅料理变多的季节。既然这样,那酒类就照例先来啤酒,再上日本酒──烫过后很好酒,冰镇后一口气喝下也很棒。不过穗高最喜欢的还是常温下喝起来的辛辣口感,盛酒的方皿与玻璃酒杯今天也放在他眼前。
「这个是什么啊,油炸豆皮吗?」
还在喝酒的三和看着火锅提出问题,回答的是坐在三和的小鸡。
「那是豆皮袋,这边的什锦火锅里一定会放……平常应该是关东煮的料吧。在油炸豆皮里头包了麻糬呢。」
「看起来很好吃呢。」
「我想麻糬应该也煮透了,要帮你夹吗?」
「啊,不,我自己来。」
三和用公筷与长柄圆杓捞起柔软难夹的豆皮袋后,移到自己的碗里,看到他的动作,翔也仿佛很佩服地说着「牙医果然很灵巧耶」。
「啊哈哈,这种程度不是牙医也做得到呀。」
「没错,我也办得到。」
「不过穗高先生不是老弄得碗周围湿答答的吗?」
「啰唆。小鸡,拿肉丸子给我。」
「好。」
「还有七味粉。」
「好……」
看见穗高用下巴使唤小鸡,三和说着「好象牙科助理」,然后笑了起来,大概是想起了在诊疗中受到辅助的自己吧。
他们四个人会像这样一起喝酒,完全是单纯的偶然。
原本只有「新城板金涂装」的三人组在一个接一个话题地闲扯,三和却碰巧出现在「萌黄」中。
「医生的朋友好慢呢。」
对翔也的话,三和回答了句「是啊,不过他一定马上就会到了。」从他们邀请独自一人坐在吧台上的三和过来同桌起,也差不多快要一小时了。由三和是准时抵达的看来,对方已经迟到很久了。
说是朋友的话……大概是那家伙吧,那个叫做大岛的。
「当牙医是很辛苦的工作吧?」
对小鸡的问题,依旧带着笑容的三和沉吟一声思考着。
「要说辛苦是辛苦没错,不过这一点跟你们的工作也是一样的吧。」
「会不会有令人困扰的患者什么的?」
「令人困扰的人是没有那么多,不过半途中断来诊的人是我觉得最遗憾的。」
「穗高先生是个好患者吗?」
翔也偷笑着问,三和想了一会儿。
「大体上是个好患者,不过有时候会很坚持说『别让麻醉失效啦』就是了。
这么一说,翔也跟小鸡都笑了。虽然对穗高来说很没面子,但却不可思议地没有讨厌的感觉。气氛非常地和谱,让他都想着要是三和的朋友就此没来的话,两就四个人一直喝下去好了。
然而──
「欢迎光临!」
运气却没有这么好。老板娘的声音在小小的店里响起。三和「啊」地轻喊一声,朝刚进门的客人扬起手,送上微笑与招呼。
「那我先过去了,谢谢大家。」
正如穗高所料,来的人是大岛。
他西装外穿著黑色大衣,打了品味很差的领带,目光晃来晃去。找到三和时,大岛露出像是放心的表情,脸上浮现着很刻意的笑容,应该是在庆幸鸭子(注4)还在吧。
──我可不是同性恋。好恶心……
正想着不能想起那些事时,穗高又回想起来了。
自腹部深深涌出的愤怒爬过背脊抵达头部,穗高感觉连眼睛里头都热了起来,比起自己被看不起还要生气。他明明想视而不见,但偏偏在这个时候却能够从穗高的位置清楚地掌握住坐在吧台的那两人。既然看在眼里,理所当然的就会变得很生气了。
「穗高先生怎么了?」
「啊?」
注4:诈欺时称呼被害者的代号。
「总觉得你的眼神很可怕。」
翔也首小鸡盯着他瞧,自己八成是露出了很凶恶的神情吧!穗高只答了声「没什么」,再度将玻璃杯凑到嘴边,但酒已经空了。他将方皿中残存的酒倒入杯中后,再请老板娘换新的过来。
「三和医生真是个好人呢。」
「是没错。」
穗高对翔也的话点点头。问题在于他人好过头了。
小鸡稍稍回头朝三和所在的吧台看了一会儿,不久后轻声喃喃说了句「不过,那个医生……」,但却又在与穗高目光相对时把话收住了。
「什么?」
「啊,没什么。」
「什么嘛,说啊。」
「啊……那个,我没有什么恶意,穗高先生听了别生气喔。」
「好了,快点说。」
「嗯……就是三和医生他虽然笑咪咪的,可是眼睛却没有在笑啊。」
「……咦?」
穗高以为自己听错了,没穿白衣的三和反倒是没在笑的时候还比较少不是吗?就连该生气的时候都不会生气。
「那个样子大概也是处世之道……果然还是从事服务业的关系吧。该说是看起来像职业笑容呢,还是说即使笑着太阳穴却没跟着牵动呢……」
看到紧皱着眉头沉默不语的穗高,小鸡慌忙低头。
「啊,我真的没有什么恶意。就、就算是我平常也会陪笑啊!刚刚说的那些也只是因为我老妈在研究人相学,教了我一些杂七杂八的……」
穗高没有回答,端着酒杯看向三和的侧脸。大岛正说些什么,三和轻轻点头,然后像是有点困扰似的垂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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